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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不羁的风 作者:李暮夕(晋江vip2014-08-14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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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沅芷,“……”

    心道:这妞,报复她呢。

 第4章 小楼(04)

    小楼(04)

    这样纠缠不清,不是个办法。阮沅芷抽出几张票子,塞其中一个手里,“你们也见好就收,这钱拿去,就当交个朋友。”

    高个的看她穿着就知道碰上大款了,“打发叫花子呢?”

    阮沅芷说,“那你们想怎么样?”

    “少说这个数!”矮个的一比两根手指。

    赵婉瞪眼,“你不如去抢。”

    “说什么呢?三八——”矮个的扯开嗓门,抡起袖子就要一个耳刮子抽上来,赵婉失声尖叫,阮沅芷马上把她拉到身后护住。这时想躲也来不及了,眼看那厚实的一巴掌朝着她的脸落下来,谁知,一股更大的力擒住了矮个的手,往旁边一带。打人的不成,反而退了三步,一头栽倒地上,头磕在桌角撞出一个洞,流了很多血。

    旁边有人轻拍她的肩,阮沅芷回过神,抬头看到年轻人静谧姣好的面孔。

    他问她,“有没有事?”

    她说没事,谢谢你啊。

    矮个子都趟地上起不来了,另外两个过来找场子。高个子和他近身搏斗,一拳挥过去,他轻巧避开,一脚踢在对方的腰部。等他痛得弯腰,按住他的后颈向前一带,一掌劈出,打在他的脖颈处。

    力道拿捏地正好,高个子软软倒下去。他没回头,接着一腿扫出,干净利落的一个后旋踢把麻子脸的撂倒。

    整个打斗过程不过十几秒钟,后来阮沅芷还大发善心叫了救护车。薛远巡逻经过这里,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白小楼,还愣了一下。

    “才刚刚出来,你又闹事?”他皱了皱眉。

    白小楼没说话。

    薛远指一指那三个被抬上担架的,语气严厉,“到底怎么回事?”

    要拿手铐了,阮沅芷拦住他,“误会。”

    她将事情的始末和他说了,薛远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位年轻的巡警脸色不好看,沅芷笑着陪他走到店门外,“说起来,还得恭喜你高升呢。”

    “就是换了个地方。”

    “这是个好差事,前途无量。”

    她三言两语说得他高兴起来,眉梢透出喜悦,嘴里说,“哪里。”

    “咱们可说好了,薛警官,以后可得罩着我点。”

    他都脸红了,余光里偷看她——这个女人真的很漂亮,最美的是两弯柳叶细眉,吊着眼梢,乌黑的眼睛熠熠生辉,颇具神采。看不出年纪,像二十,也像三十。

    这事儿阮沅芷没放心上,那个礼拜她所有的精力都在那几分投标书上,花了两天时间对比出最好的。

    这次的工程在红新路,上个世纪的老公寓拆迁,改建新的商业大厦。和承包的工头已经签过合同,一切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策划下去,施工开始,已经是三天后。

    这天她和赵婉一起去工地上看进程,工头听到消息赶过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

    “不欢迎?”

    “哪里话,巴望着您来指导一二,现在是得偿所愿。”态度殷勤,又说,“休息室备好茶了。”

    阮沅芷说,“我就看看。”

    之后和他谈了会儿兴建进度,再次确定薪酬和休假的问题,稍加安抚。大多在预算中,工头眼下却有件棘手的事。

    “人手不够?”沅芷说。

    工头说,“是啊,两天前请了一个小伙子,挺好的,干活卖力,又和大力小赵他们起了冲突。”

    原来工头都是找同乡的工人搭伙承包工程,一来知根知底,比外地人可靠,二来也减少些不必要的纠纷。这次万不得已,不然不叫外人。

    阮沅芷和他穿过堆着水泥包的露天广场,下楼梯,一直走到施工的最底层。在地下,比上面阴凉。

    工头指给她看,在东面角落的位置,“靠着水泥柱的那个。”

    沅芷看过去,远远的,白小楼低头吃一份盒饭。那天见他,还那样干干净净,眉清目秀,现在白色的t…shirt上沾满了水泥和尘土,乌黑的头发,蒙上尘垢,看上去灰扑扑的。

    他正巧也抬起头,和她的目光正对上。

    他停住,就那样看着她,嘴里还有吃了一半的菜。

    阮沅芷当时就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也看到和他一个组工作的人,一高一矮,还有一个麻子,不就是几天前讹她钱的那三个?真赶着巧了。

    她和工头说几句话,工头过去和白小楼说了。他隔着几米远看她,她大大方方让他看着,掏烟、点上,吸一口。

    白小楼跟着工头走到她面前。

    “不乐意啊?”沅芷说。

    “没有。”

    沅芷靠近一点,“最好没有。”

    “……”

    他们在西面的休息室坐下,工头亲自看茶。阮沅芷端起来,工头谄笑,“二十年的普洱,这可是能喝的古董。”

    “破费了。”她喝一口,味道苦涩。

    工头看她的架势,识趣地告退出去。

    阮沅芷品一口,搁桌上,却见他动都不动,“怎么不试试?你老大说是‘能喝进肚子里的古董’。”

    “他不是我老大。”

    沅芷看他过于平淡的表情,有意说,“只有混道上的才有老大。”

    “……”

    “不走这条路的,不明白。”她喝一口茶,站起来,推那茶杯到桌子里面,“二十年的?我看是加了苦瓜吧?”

    他嘴角一牵,约莫是笑了一下。

    走出休息室,外面已是落日西陲。

    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沅芷心有同焉,回头对他说,“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白小楼站在路口,“再见。”

    “再见。”

    她看着他往回走,快离开了,又叫住他。

    “还有事吗?”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把折叠好的手帕给他,“擦擦脸吧。”

    “……”

    那天之后,工头对白小楼的态度明显大转。一样的工钱,别人拉十车,他分到八车,有时只要五六车。饭盒里除了青菜和土豆,还有猪肉和鸡蛋。

    这天吃饭,同组的小李照例过来蹭他的菜,打开一看,“牛肉?”

    白小楼看一眼,并无太多诧异,“你吃吧。”

    小李倒有些不好意思。

    有人对工头起哄,为首的就是和白小楼有过节的那三人,“同样干活的,怎么就差这么多?”

    “吵什么吵,有意见的别干了!”工头说。

    有人忿忿不平,有人认命。

    小赵往回走时和大力咬舌根,“小白脸还有这好处。”

    “羡慕啊,你下辈子也投个好胎呗。”

    “我就是长成那样也干不成那事,那女的喜欢他什么呀?”

    “这个好说……”

    他们声音不小,言语不乏粗声秽语。小李听了替他不值,“他们这样说你,你不生气啊?”小楼说生气什么?吃完饭继续上推车。

    走几步,他停下来。

    楼梯口的位置站着一个人,高挽着头发,穿火红色的吊肩收腰裙。

    “工作顺利吗?”阮沅芷问他。

    此处和工作的地方离得远,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安静昏暗的地下,白小楼的眼睛漆黑无底,安静澄澈。

    阮沅芷想起那天他的笑,那么短,稍纵即逝。

    就像她小时候逢年过节在老家看过的焰火一样,美丽,只有刹那的一瞬。

    小楼说,“这里那么多工人,阮经理也一一慰问吗?”

    “……你帮过我。”

    “哦?我帮过你。”他约莫是笑了,眉稍微弯,却没看她。

    “对,就是这样。”她说。

    他们之间没有话了。

    阮沅芷往回走的时候,越走越快。第一反应是她的出发点是一片好心,但是,这样越来越快的节奏中,她也审度自己,真只是帮与回帮的关系?

    心里隐匿的,还未发现的初衷,就这么被这个年轻人隐晦地点破。

    骤然醒悟,然后是冷汗,从背脊一层一层爬上心头。

 第5章 小楼(05)

    小楼(05)

    工地上的人发现,工头对白小楼的态度变了。

    除了小李之外,再没有人和他说话。小赵三人越发过分,一次趁他吃饭时撞翻了他的饭盒。小李撸了袖子想帮他出头,还是白小楼拉他坐下。

    他吃剩下的白饭,有菜没菜区别不大。

    小李私下里为他抱不平,聊着聊着又说起阮沅芷,“那领导是你亲戚吧,怎么最近不来了?”

    白小楼说,“不熟。”

    小李还想再说点什么,有人站得远喊他们。他站起来看,二楼的楼梯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孩,扎着马尾辫,青春洋溢的脸。

    “小李哥,你们吃饭了没?”她把篮子里用饭盒包好的菜拿出来。

    小李简直要夸她善解人意。

    胡晓琳是18岁的大学生,在附近一所大学读工商管理。小李也曾打过她的主意,不过大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走不到一起的。他也和白小楼说过,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胡晓琳坐到白小楼身边,“你怎么只吃白饭呀?”

    白小楼说,“一样的。”

    “你吃点这个,我做的。”

    他抬头看她,看着她把饭盒里的红烧肉片夹到他的白饭上,看到她微微发红的脸。

    “干嘛不吃?”胡晓琳更紧张了。

    小楼慢慢站起来,他想说点什么,耳边听到小李的惊叫声。头顶有重物落下,风声簌簌,胡晓琳呆呆地抬头,都失去了反应的能力。白小楼的动作更快,一只手推开她,肩膀上生生被砸了一下。

    胡晓琳陪着白小楼在仁爱医院的外伤科处理室上药,大夫一边上绑带一边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没伤到筋骨。年轻人别仗着身体好逞能,以后老了会落下毛病。”

    上药十几分钟,这样絮絮叨叨却足足半个多小时,大多数时候,小楼沉默地听着。大夫说,他点头。

    老头仔细打量他,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临走前赠与他一管软胶。

    白小楼看一看,没有拒绝,“谢谢,您也注意身体。夏秋交加,小心湿气。”

    老头摆手示意他们走吧。

    走到外面,胡晓琳都快哭了,“你怎么样,还痛不痛?”

    他低头看一下说,“没事,过一个礼拜就好了。”

    胡晓琳:“请假吧,这段日子你别做了。”

    离上一次去工地的时间阮沅芷记不清了,赵婉早上来和她说,因为人手不够,工程进度跟不上。

    阮沅芷正和段明坤通电,摇手示意她一会儿再说。

    “……嗯。

    又要一个礼拜?

    没事,你忙吧,这边我顶着。

    马场那里还在交接,定不让你失望。

    ……”

    挂了电话,她拍一拍整好的一刀账册,后仰着靠到靠背椅中,“什么事?”

    赵婉拿着报表,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阮沅芷听了,想一想,问她下午有没有别的安排。赵婉说没有,沅芷起身,自一旁的衣架上勾了风衣,舒张手臂一右一左熟练地伸进去。

    到了工地才知道白小楼已经三天没来了。

    “是因为什么?”阮沅芷问。

    工头小心地看她脸色,“……二楼装卸时不小心掉下一袋水泥,没什么大碍,我放了他长假。”

    “……”

    他斟酌着,“……您看着吧,这事我都听您的……”

    “你好像误会了。”阮沅芷拍了拍手上可能沾着的灰尘,淡看他,“他帮过我,之前我过来道声谢,这之外我们不相干。”

    “……”

    她拍他的肩,“小赵,管太多不是好事啊。”

    “我……”

    “平常心啊。”

    这一路开得飞快,她有明确的目的地,之前要的地址,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窗外疾驰的风,打乱她的头发。

    阮沅芷在路口下车,仰头看这一带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老城区,斑驳的墙面,镶着玻璃渣的围栏,镂空雕花,奶黄色的楼房和红色尖顶的瓦房混在一起。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很难相信繁华的世界外还有这么破败的地方。

    同一个城市,有一道围墙,隔绝了两个世界。

    她靠着车窗抽了两根烟,在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比如为什么要去工地,为什么要来这里,还有更远的,当初她为什么背井离乡来到这个沿海的大城市,又为什么选这样一条路。

    这一走,就是整整五年。

    她掐了烟,拐进逼仄的胡同。

    夕阳里,这是充满了回忆的旧巷子。柔黄的墙面,常青的梧桐,破碎的砖地,还有红黄相间的电线,架在头顶,压得很低,只要伸手,就能触及。

    黄昏时分,有大人带着小孩从楼里出来,在电线上晾衣服、挂床单。

    她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抬头一看,脸上一凉,原来不是电线上湿衣服落下的水滴。

    下雨了。

    初秋的雨,淅淅沥沥,少了春意缠绵,多了几分哀怨。她的心情也奇怪,跟着这雨一样乱糟糟的理不清楚,都走到这幢楼底下了,迟迟不进去。

    最后促使她进这幢楼的,是掐掉赵婉发过来关于赌马场的一则短信。沅芷从不知道,她已经这么不耐烦现状。

    白小楼住四楼,她在门外叩了两下门,然后静心等待。

    等待中心情再也不像路上那样踯躅和焦虑,时间缓缓流淌,她哼歌,慢悠悠的,楼道里非常安静。

    门内传来脚步声,开门的一瞬,阮沅芷却愣住了。

    站门口的不是白小楼,而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

    两个女人隔着门槛对视,在那一刻都没有说话。

    最先开口的还是胡晓琳,“请问你是……”

    “我找白小楼。”

    胡晓琳想了想,门开大了点,“先进来吧。”

    房子不大,入门的地方一个客厅,东面一间房,临着洗手间,西面是厨房,整个屋子加起来不过五六十平米。

    “他在洗澡,你先坐。”胡晓琳给她端茶,让她在沙发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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