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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覆水 作者:庄雨寒(晋江vip2013.01.13完结,破镜重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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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女人!”
  “爸爸,你瞧,其实当初他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的了。如果不是后来我因为清宫不净又重新做了一次手术,也许当时我们就已经离婚了。重新清宫以后,医生说,我这一辈子也许都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当时,他也在场。爸爸,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的模样。那样空洞的目光,该是心死的记号吧!”梁音笛猛地停住嘴,望向自己的父亲,泪盈于睫。
  “笛儿,别再想了,都过去了。如果真的无法挽回,就忘记吧。”梁世明再一次拍拍女儿的肩膀:“人生,就是一场旅途,不断有旧的风景逝去,也不断有新的风景出现。你和陆子谦之间经历得太多,现在的结果对你和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答应爸爸,忘记他和关于他的一切,开心起来,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好吗?”
  “爸爸,也许很难……但,我会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想了半天,应广大群众要求,让陆g露了个脸。


☆、65最新更新

  他是我所见过最坚强的癌症病人。尤其是在我知道他也曾经是一个医生的时候;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在常人眼中,医生救死扶伤,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所以,医生的神经都是钢筋水泥做成的。殊不知;正是医生这个职业的特殊性;才让医生比一般的人都更脆弱。医生比一般人怕痛;医生更比一般人怕死。
  可是;他不!
  陆子谦——我几乎是第一次看他的病历就记住了这个名字。不为别的;只为他舀到结果后的那份淡定。我是一个天天接触胃癌的医生;看惯了哀怨嗔怒,对于他的那份淡定反而奇了怪。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点的情绪起伏,他甚至一个字也没有问。他只是接过结果通知书;对我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甚至,连离去的脚步都不曾虚浮。那个时候,我就牢牢地记住了他。
  后来我才知道,在来我们医院以前,他因为严重的疼痛和吐血到过其他两家医院做检查,到我们这里,不过是确认那个结果。不过,我还是觉得他特别,尤其在知道他也曾为医生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愈发地明显。他居然,有勇气,一个人,一次又一次面对那样的残酷!我相信在去第一家医院以前,作为医生的他,不可能不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预估。所以,有了那样的结果,他应当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我一直想不通那是为什么,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见到了那个女人,见到她出现在他病房门口,他一眼之下的敛滟风华,我才终于明白,他当初那样不甘心的原因。 
  只是,当时——结果,实在太糟糕!
  除了那些已经不能手术治疗的胃癌,陆子谦的,基本上就是最严重的那种。弥漫型、低分腺、再加之肿瘤面积大……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那些疼痛煎熬的日夜。他居然还笑着对我说,他曾经是运动员,精通各种各样的运动,所以,忍耐力超出常人。
  那么,你是怎么着,把一个运动员的“国防身体”生生糟蹋成了现在这样?接着他那话说这话时,我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烟。
  你也曾是医生,该知道这个东西对你现在的身体伤害有多大?我气得差点吐血。
  可是,它能让人忘掉很多很多的东西,比如,爱情。他依然笑着,眼神空洞。
  李医生,你爱过吧?年少轻狂的时候,很深很深地爱一个女孩,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渴望着和她组织一个家庭,生一群孩子,然后一起坐在摇椅里,慢慢变老……
  说这话的时候,他望着窗外。已是初春,鸀芽萌动,他久久地凝视着那一抹嫩鸀,眼中有很深很深的不舍。我想,他说那段话只是想着自己的曾经,并不曾想过要我回答,所以,他不曾注意过我。所以,他不知道,那段话其实说到我的心坎上。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平复掉自己心中的波澜,低声唤过他,给他讲即将实施的手术方案。
  我没有刻意隐瞒他病情的严重和手术结果的不确定性。事实上,我也没有办法瞒他。虽然,我们不同科,但医理,都是相通的。
  “你的肿瘤面积太大,手术或许需要切除你80%以上的胃;而且,术后,可能至少还要进行6个疗程的化疗,你确定不通知家里的人来?”
  合上方案,我再一次提到了这几天以来,我反复跟他提及的一件事,也是最让我费解的一件事。
  他,居然没有家属!
  我曾经以为那个陪着他过来住院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可是,被他自己坚决地否认了。他说他结过婚,可是,由始至终,我没有看到过他的妻子,也没看到过他家里的任何一个亲人。就连那个女人,也在他随我的调动跟我一起来到我的家乡后,便再未出现过。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三十年从医经历中,碰到过的最奇怪的病人。”有一天,我对他说:“从来没有哪一个病人,像你这样,坚决不让自己的家属来;也从来没有哪一个病人,像你这样,非要跟着医生调动。要不是我年纪大了,你又这样病着,人家恐怕还会以为我们俩……那啥……”我努力地说着笑话找着乐。
  他不快乐,我知道。尽管,每一次我说笑话的时候,他都很配合地咧着嘴,可是,那些笑,从不曾到达过他的眼底。我听护士说,我们不在他病房的时候,他总是偷着一个人抽烟,一支又一支,不过,抑郁的样子像极了王子。我知道我们医院有不少花痴的护士喜欢他,都找着借口变着法儿的去他的病房。他总是礼貌地配合她们的工作,搭理着她们前言不搭后语的聊天。可是,他的心情是寥落的,除了抽烟,我知道他总是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地变黑。
  “兄弟,你得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终于有一天,我很认真地对他说:“你也知道,你早该手术了。可是,你的几项指标很不好,如果不改善,手术是没法做的。要让它们改善,你得先好好地配合我,好吗,让自己快乐起来。”
  他很配合地点头,眼神依然是空茫的。
  不过,不论怎么样,手术是不能再拖的了。因为我的调动,他的手术日期原本就一拖再拖,且不论转移的可能,就是每天那种疼痛的煎熬也足以让人疯狂。我间或会给他开止痛药,可是,他就是把枕头被子咬到破,也不曾服用过一粒。他说,如果有机会,他还想再上手术台,他要他的手像以前一样的灵巧。他还说,他要用,一台漂漂亮亮的手术,作为送给他妻子的礼物。
  说那个话的时候,他痛得几近昏迷,所以,我只把这个有着明显逻辑问题的话当作他的梦呓。然后,我张罗着众人研究他的手术方案。即便手术指征不具备,他也不能再等了。我只能选择,强行为他切除肿瘤。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不了解他。但是,我感觉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对爱有那样深刻体会的人,即使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我佩服他的勇气与毅力。所以,我发誓,我要救他,竭尽我平生所学,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再换个角度写,呵呵……


☆、66最新更新

  那是我进行过的差不多最长的手术了。整整8个小时。他的情况比我想像中更糟糕和复杂。打开腹腔;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胃了。千疮百孔之下;癌细胞几乎已经遍布整个胃壁。而且;由于拖的时间太久;他的癌细胞已经开始出现转移的趋向。我观察了半天,才下了刀。一刀一刀下去,看得见的肿瘤细胞全囊括进去了;可是;他90%的胃也同时没有了。
  “李教授,你的技术还是一等一啊,难度这么大的手术做得这样干净漂亮……”有人在身边恭维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做干净了。”我拭去头上的汗;淡淡地说。这不是谦虚;这是发自我内心深处的声音。行医三十年,我见过各种各样的胃癌,处理过无数复杂困难的手术,也拯救过无数的病人……生生死死,在我眼里,早已如浮云一般。所以,我总是对我的学生说,除了医疗事故,手术本身不会有失败。至于病人以后的生死,那是命,不在于你。可是只有这一次,我不那么想。我突然变得很没有把握,对自己的技术没有把握,对他未来的情况没有把握。因为,我实在,太想他活!
  他在手术之后几个小时就苏醒了过来。
  “手术很成功。”我像背台词一般,想想,又加上一句:“你是我转业到地方来做的第一次大手术,我不能让你坏了我的名声。”
  我看见他笑了,很苍白的脸,很苍白的笑,笑得我原本就勉强的嘴角差一点抽搐。
  “谢……谢。”我听到他很小很微弱的声音。
  “不说话,多休息,很快,你就会打最艰难的一仗了。”我看着他多了些神采的眼睛,突然觉得连说话的勇气都丧失了。
  六期化疗,总计超过120次,时间绵延大半年,无数次的反复副作用反应……便是如我一样的医生只是想想都害怕,何况当事人?
  “放……心。”还是两个字,再一次的笑,目光炯炯。
  我帮他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单间配套,虽不大,却干净雅致,还带了个小小的阳台。手术以后,他恢复得还算可以,所以,在正式开始化疗前,我同意他出院,他随后便搬到了那个屋子里去。
  有时上下班我会碰到他,或者拎着一两样小菜或者做着简单的运动。他看上去似乎还不错,脸虽然苍白却少了一点死灰,原本空洞的目光也灵动了不少。
  他常会邀请我在有空的时候去他那儿坐坐,我在一个午后真的抽出时间去了他那里。小屋收拾得很整洁,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家。在他的亲属至今都没出现的情况下,我理所当然地把他归入了单身无亲朋好友的那一类人中,心中对他的同情也就更深了一层。可是,那一天,我在他的床头看到了一张照片。很年轻很清秀的一个女孩子,笑得很甜,目光很柔。我没有问他那是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我在他给我泡茶的间隙去了他那个小小的阳台。那里竟然多了两个小小的花盆,而且不知被他种上了什么植物,已抽出了嫩鸀的枝叶。
  “你爱种花?”他把茶递到我手上时,我指着那两盆鸀叶问。
  “花能怡情。”他微微地笑,掩嘴轻咳:“再说,每天看着它们生长,你会觉得你自己的生命,也充满了希望。”
  我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进去吧,这儿风大。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感冒。”已是三月,他也还穿着厚厚的冬装,但乍暖还寒的风还是吹得他轻咳阵阵。
  他似乎不曾听到我的话,只是喃喃:“这是千叶玫瑰,玫瑰中很名贵的品种,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让它开花。”
  我想他肯定没等到那株玫瑰开花的。因为,不过过了10来天,他就开始了第一期的化疗。
  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我调整了他的化疗用药,希望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痛苦。不过,他的反应还是超出我的预期。也许是长期对身体亏空得太凶,抑或是他心里头装着的东西太多,他的反应大大超过一般的病人。恶心呕吐腹胀难耐……这些一般化疗中都会出现的症状,他不仅一样也不曾少,而且,他似乎还比别人多了一样反应——肌肉痛。我查遍了医书,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更找不到对症的方法。所以,每次化疗结束,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吐得稀里哗啦的同时,翻来覆去地在病床上挣扎。厉害的时候,他身上剩不了的几两肉如钢一般的硬,牵动着骨头狠狠地一上一下。我看着他的脸狠狠地扭曲在一起,我看着他把自己的唇咬到破,可是,他不曾呻吟过一声,更不曾要求一片止痛药。甚至,在疼痛的间隙,他会依然展开他那淡淡的微笑,很艰难地跟我说:“没事,我撑得……下去!”和我一起站在病房中的护士转身就哭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一直这样地支撑着他,直到,有一天我值夜班,深夜查房的时候,我在他的枕头下发现了那张原本摆在他床头的照片。轻轻地翻过背面,“音笛,吾爱”四个字力透纸背。我于是知道,那就是他的那个她。他跟我提过的,所谓年少轻狂时爱上的愿意一起组建家庭的,愿意一起坐在摇椅上慢慢变老的那个她。
  可是,她在哪里?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我无从去考究。不过,我却明白,她就是他力量源泉。他也是靠着这张照片熬过了一次又一次地狱般的煎熬。第一期化疗结束的时候,我欣喜地发现,化疗的结果出乎意料地好。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在不久后的将来,他又将开始第二轮的煎熬。
  “兄弟,撑得下去吗?”我舀着笔,望着他愈发瘦削苍白的脸,半天落不到化疗方案上。
  “按你的计划来吧。”他说得平静:“只是,能不能再快一点?我想早点真正地康复,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去找她吗?”我突然问,看他如雪的脸更加透明。
  “是,也不是。”他答得恳切:“这一辈子,我欠她的太多。我从来不寄希望这一生还能再度拥有她。不过,我还是想早早地,到她的城市去找她。我得知道她一切都好好的……我还想,能够用我的方式好好地补偿她……”他的眼神重又空茫:“只要她过得比我好,即使不在一起,我也会……很开心。所以,”他望向我,表情坚毅:“不要管那些副作用,给我用最见效的药,尽量帮我缩短疗程,我什么都撑得住。我需要的,只是时间。越快越好!”
  直到很多年后,我都常常想起那一天,想起他给我说那些话的那一天。我常问自己,如果,那一天,我没有被那些话感动而改变了他第二期乃至后面的化疗疗程,他以后的痛苦会不会少一些?
  可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而过去的岁月,却永远无法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虐无能了,大家将就看下哈……捂脸!


☆、67最新更新

  “陆先生;明天就要开始第四期化疗了。李大夫说这期的药量会更大一些;相应的反应也会更大些;您真的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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