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鱼 作者:万左(晋江vip2014.2.22完结)-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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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松动竟然是在这一刻，艾白完全崩溃，把手枪对准自己，她不要再活下去，多活一刻便是痛苦一刻。
“你干什么？”林钧欲要跑上前，艾白大喊，“别动，再动我就开枪！”她终于拿他的爱做威胁。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不会再对他恶作剧，也不会再去平白招惹，她安分守己叫他哥哥，或许他能成为一个保护者，恰如其分地守候在她的生命里，可能会爱上她，也可能不会，但纵使爱上，也不会像这般偏执倔强，阴鸷凶狠。是她和林山逼得他如此，是她和林山造成现在的局面！
她记得林山的日记，林山每日听着母亲的激烈言语，又看着父亲的小心翼翼，他的心在面对林钧时不若对她的阳光赤诚，也是污浊一气，他们在这个家里早就不相溶，是她看不透，又太天真。
乌云欲来，而她的世界早已坍塌，她一步步退，他又一步步紧逼，她的手打颤，身子骨发冷，只消拨动拉杆，就能结束一切。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相不相信？”
她动作僵住，抬眼看他，林钧静静站着，手已经垂下，“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她愣神的期间，手不自觉松力，而他突然跃起把枪带人一起按在沙滩，她的腿受伤，这个动作变得很容易，艾白反应过来要逃，却被他紧紧扣在怀里。
“你骗我？你骗我！”她挣扎，死命挣扎，不是他，原总城对她的不冷不热如何看，不是他，林山为什么在他们进展神速时遭遇不幸，况且，他不择手段的行事她早已领教。
“你是我妻子，你有义务相信我！”
如今，他竟用义务压她，她声音痛苦，泪眼朦胧，“我不是你妻子，我不是，我多想我不是！”
他把她的脸扳过来吻她，她的泪水和她的挣扎，他一一想吻去，可是太多了，他吻不来！
俄罗斯的四年里，他每日在房里读书，啤酒，严寒，孤身，他的性格被磨成一块坚铁，他醒悟到，想要什么，都必须自己争取！然而在机场，他爱上她，他软化了！他开始恨自己的阴暗，她是那么光明，那么快乐，像他的太阳，她又是那么澄净，那么纯粹，像他的月亮，他的每一天都需要她，他放弃她就等于放弃一切。
他想过，他的偏执从此就对她一人，林家，他不报复，林母的娘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开心，她在他身边，他可以放下戾气，被她给的陪伴安抚。
但是，他忽略了，她的心。
艾白咬上他的手臂，用了死力，铁锈味很快冲进嘴里，她恨不得吸光他。可他居然岿然不动，还是把她困住！
何必，这又是何必？
她松了口，含糊念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先是微弱的小声，他凝神去听，她已经换了分贝，渐渐变大，最后变成正常的倾诉，她说，“我爱你！”
这一枪分明没有打响，但依然击在他胸口，林钧喜不自胜，这个时候，他能想起的全部就是她爱他，艾白在他松懈时终于挣脱他，往海里扎去。
天幕下海是深色，望不到头，连着暗夜压在心底，林钧慌忙去追，跟着她游进大海，咸涩的味道渗入口腔，不及他心中焦苦之一，而艾白，像是拼了性命，一直往深处游，一丝灵光显现，林钧顿悟到，她那是要游到鲨鱼海区。
她的小腿流着血，现在又是温暖五月。
他发了力，想要追赶她，把她擒住，可是水下行动不便，她身小灵活，被抓住也能逃脱，前面的绿色大网就是界限，她想翻过去，终于被他抵在网前。
“别胡闹，回去！”他神情冷峻，悬着的一颗弦已经到了临界点。
“我爱你！”她还是讲这句话，刚才他没有看到她的眼神，这会触及到才觉得身体已经麻痹到没有知觉，只有握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在发烫，“不要离开我！”他不由自主这样说。
“晚了……”她的声音含着巨大的悲戚，足以把那根弦压断。
“没有晚，我说没有晚就没有晚！”
她看着他，眼光里透着死寂，远处的警鸣声此刻响起，明明是急促的，却被他们无声的对视拉得悠长绵远，仿佛那昭示着危险和分别的号角还没有到来。
她在用行动告诉他，为什么没有想到她！她如若去死，他会有多少体会，在不久的将来，她也会一一品尝，他那么爱她，怎么舍得让她心伤！
“对不起……”他只能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下）
法院的证人席上，艾白的脸色苍白，她机械地读完誓词，就开始觉得全身发冷，海水的记忆清晰深远，她默了默，终于把焦点移到法官身上。
“证人与被告是什么关系？”
“……夫妻。”
“什么？”
“夫妻。”
“证人与死者又是什么关系？”
“……恋人。”
“与死者死前说过分手还是你们一直很相爱？”
“……后者。”
“然后在死者死后，被告来追求你？”
“……是的。”
“你是心甘情愿和被告开始的吗？”
“是心甘情愿。”
“然后你与被告感情维持七年至今？”
“是——”
“好的，我是否可以判断为被告为了追求你而产生杀人动机？”
“我不知道！”不要再问了，她不想再回答更多一个，艾白撑着桌沿，脑后的筋开始发疼。
法官又问被告席上站着的林钧，“是吗？被告。”
“是，没错。”
艾白抬头看他，他长身立着，清俊潇洒，尽管戴着手铐，也不减他的风姿半分，就是这么出色的一个男人，竟然为了区区的她犯下大错，他那么聪明，从小就优秀，怎么就会如此糊涂了。
怎么会！
外面已经是人声嘈杂，大家都交头接耳，这是本城最大的情杀案，各方关注。
“肃静！”一声定响，堂上重新归于平静，艾白被人牵着往下，她的作用已经结束。
她被带到一个四方的房间，随时等候传召，期间她一直看着手指上的金戒，它朴实无华，却背负着异样珍贵的心，外面的声音突然大了些，然后一锤定音，有警察在门j□j耳说，“这男人是鬼迷心窍了，为了个女人判了死刑！”
她慌忙站起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等她醒来，原总城靠在墙边，温情抓着她的手，她突然就哭道，“林钧呢？林钧呢？他已经死了，死了？”
“没有，还没有！”温情安抚她，把她压在床上，“三十号处刑，还有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它是林钧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期限。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艾白抱着被子，手里紧紧拽着温情的衣襟，温情来抱她，可是她依然很冷，或许这辈子，她都暖不过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餐，总是温情押着，她才勉强两口，正是身体虚，低血糖下晕倒，她没有看到林钧突然发作，强行要冲出法庭席，他的眼泪很多，眼眶都在充血，警察想要去制服他，却在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时犹豫了几秒，他都已经踩上楼梯了，观众一片喧闹，止住他的脚步也给了警察反应时间，他被人硬拉着往后，来了四五个大汉，他还是移了半步，最后均化成了痛苦的呜咽。
他的爱情，他从未期许的爱情，竟然在他们分别时知晓，他的手因为抓着栏杆而泛青，食指的指甲断了一半，纵是如此，这疼还及不上他心中的千分之一。
温情看着怀中的艾白，她是不会告诉她这些，林钧的结局已经注定，不知道才是对艾白最好。
时间像窗外的白鸽，扑凌凌就在翅膀下飞过了，他们的故事会被搁浅在这一段，就永不会被带到下一段。
林钧处刑那天，艾白托原总城的关系可以遥遥地看一眼，不是执行场，而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口，她可以看到他从那里穿过。她是第二次看他在铁栅里的样子，神情漠然，是她熟悉的生硬，那个穿着耐克鞋，别扭的小孩又再次出现在眼前，他和小时候真的很像，有点阴郁，又有点让人心疼的倔强。
他抬头的时候似乎看到她了，她不知道他那时候在想什么，或许其实什么都没想，生命到了尽头，死亡蔓延到心口，他还会想什么，恨她，还是悔自己爱她？
他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想吧。
他没有走进，脚步只是停了一下，又开始机械地往前走，她口张开想喊他，可是没有出声，罢了，就让那一声枪响终结他们的罪孽，以及他们的牵牵扯扯。
他的身影终于不见，一道铁门阻隔了一切，连声响，她都不能闻到一丝。温情扶着她往外走，心里也疑惑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在法庭上看到的他，定是有什么要宣示，有什么要告知。
是表白还是亏欠，故事里的人除了林钧，都无人知晓。
外面的出租车一辆都没有，这一带毕竟人烟稀少，温情的车停在监狱的另一个方向，刚才她们出来时抄了近路，已经偏远，把艾白安置在路边她去取车，一路上路过的都是绿色的小草和强壮的大树，明明是离死亡最近的地方，竟然郁郁葱葱。
她转角时又回头望了一眼，艾白还站着，穿着一条白裙子，风吹着像是快要倒去，可是她依然俏生生地站着，跟一幅写意画似地。
温情不再担心，定神绕到一边继续走，这里已经离林钧的处置场一段距离了，她看了看时间，手表还是艾白中午放在她口袋的那一只。
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她的心一停，身后却是一声悲鸣。
没有枪声，没有挽钟，只有一声悲鸣。
来自身后。
拖得很长，刺入耳朵，让人心神跟着俱裂！
“我不与你说，你会不会以为我不爱你。”
她还是读懂了他的背影，她依然读得懂他的背影，在黑夜的海上，他们泪眼相对，她不知道他竟然还会流泪，可是他只对她说，“对不起。”
她不要他的对不起，七年的折磨都是借口来陪伴，他的爱情从一开始就给的肆无忌惮，她怎能觉得他对不起她。
她只是觉得他欠她解释，这句解释，就是一句，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是写过另一个结局，归于平淡，但最后还是把我的初衷放上来，我知道有人可能接受不了，又或者为此难过心伤，但是。。。唉！
事情到了这里，一支沉香屑已经点完，写文期间，我要谢谢支持我的读者们，逃跑计划、小布丁丁、茉茉、makiotell、良辰、彭等，还有我的朋友澄江、唐双、momo，永远爱你们，希望你们在现实生活里都能遇到懂得你们的另一半~0~（不会什么表情符号，这是用的最多的，不要嫌弃啊）
文章的番外会是周睿临，我权衡后奉上
最后打给小广告，我的新小说，星星的孩子（讲自闭症，我很喜欢边缘题材，但是文风小清新）即将开始，信任我就先收藏我的专栏，新小说开始便会知晓了。。。。。。我保证，等存稿三万就发~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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