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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铁莲花-第6部分

小说: 铁莲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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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石头没有名字,自出娘胎就生成一身灰白色的皮肤,全身上下硬如石头,一出世,他娘就难产死了,他爹只当生了个妖怪,用兽皮一裹,丢在巫山脚下,被一个老和尚捡去,用牛乳养大,并传授了一身绝世武功。

据说郭石头不但肌肤如石,天性也木讷寡言,就像石头一样不通人情,本来已经剃度出家当了和尚,法号就名石头,有一次,跟随老和尚外出化缘,因为一只家犬追咬老和尚,被他一把抓住,当场将狗撕成两片,狗主跟他理论,他连狗主也撕裂弄死,衙役逮他,更被他活劈了四五人。

老和尚制止无效,叹道:“顽石顽石今生今世你是难以点头了。”

从此命他蓄发还俗,逐出了佛门。

孰料郭石头是个死心眼儿,叫他蓄发,他很听话,叫他还俗离去,却死也不肯走,每天仍跟在老和尚身后,老和尚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不分日夜,寸步不离。

这一来,害得老和尚再也不敢去市街化缘,甚至连人畜都不敢接近,只怕他憨性一发,又伤性命。

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甚至打他骂他,也赶他不走,老和尚拿他没辙,一气之下,便绝食坐化在荒山中。

郭石头见师父死了,大哭一场,这才独自一人闯蔼江湖,不出一年,就名震武林。

因为他生性木讷,诗人又忠厚,只要几句甜言蜜语他向东绝不往西,要他杀人绝不杀鸡,数度曼恶人诱骗死好几名自道高手,从此被列巫山二大怪。

郭石头跟飞渔夫林嵩不仅有名,也是好友估计林嵩已投效白莲宫,郭石头可能也不例外中了。

巫山二大怪,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网罗门下,难怪金克用对白莲宫也忌惮三分….因此,铁羽果然被他料礼,道:“金庄主请进,其余的人留下。”

金克用笑道:·郭兄,这古家兄弟,随我多年,姑娘也曾见过,从前都应允随同兄弟进见……”

郭石头冷冷道:“那是从前,今夜情形不同,姑娘吩咐要特别戒备。”

金克用仍然带笑说道:连几名随从也不能携带”

郭石头斩钉截铁地道:没有约你的随从。”

姑娘约的是金庄主,井金克用有些下不了台,怫然道:“郭兄别弄错了人是姑娘的朋友,并非白莲宫的属下。”

郭石头道:·朋友和属下全都一样。’金克用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了。”

郭石头道:“那是你的事,去留由你。”

金克用冷笑道:“麒麟山庄和白莲宫以朋友论过这种限制,请转达姑娘,金某告辞。”

他向后一挥手,道:“走咱们回去!”

五人刚要转身,小楼门忽然“呀”地一声打开唤道:“金庄主请留步。”

两盏纱灯拥着夏姥姥行了出来,笑道:“老爷子何必生气,这是误会,千万别为几句言语伤了两家感情。”

金克用道:“井非金某傲慢,这古家兄弟跟随我多年,一向不寓左右……”

夏姥姥道:“我知道,姑娘也认识他们四位,其实,郭护法只是奉命行事,因为他们四位未得姑娘特别交待,才有这场误会,现在老身已带来通行金令,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说着,由袖中取出一个金质小牌交给郭石头,说道:“姑娘特许麒麟山庄古家兄弟,随同金庄主人楼相见,这是令牌,请郭老验牌放行。”

郭石头接过金牌,仔细端详了一遍,阶旁蹲下,又恢复了“石狮子”的模样。

夏姥姥回头道:“燃灯,迎客”

漆黑的小楼中,突然灯火通明楼门大开夏姥姥含笑欠身:“金庄主请。”

金克用口里谢谢着,举步跨人楼门。

楼下是一座大厅,几明窗净,一尘不染,地上铺着红色厚毯,桌椅都是一色红木制成,正粱上,高悬着一盏八角琉璃彩灯,霞光四射,照得全室一片辉煌。

靠中侧,是座丫字形楼梯,沿樱一匝回栏,全部都漆成红色,所谓“红楼”

之名,大约就是由此而来。

金克用在客位落座,铁羽和古家兄弟一字儿并排站在椅后,小丫环献过香茗,却始终不见白玉莲的人影。

铁羽心里好紧张,两只手掌紧紧捏着两把汗。

十余年不见了,白玉莲还会像从前那样美艳吗岁月是女人青春的克星,她今年已经三十二岁,鬓边眼角,是否已添上岁月的痕迹一个女人,能在短短十余年中创下如此庞大的墓业,那一定是够辛苦的了,人人中年如花朵开始凋谢,想来她早已不复有往日明艳照人的神采,或许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胖臃肿,或许她的发际已经出现几缕白发,或许她的声音已经失去了悦耳音色,或许她……

铁羽自己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心情,既想快些见到她,又有些虚怯,这狠毒的女人,几乎毁了他一生,现在仇人就快见面了,却怎会反而关心起她的美丑来……

一阵环佩打断了他的思路,紧接着,夏姥姥和金克用都同时肃然立起。

最先出现在楼梯口的,是两对剑童和两对刀女,年龄都不过十一二岁,鲜红色的衣衫上,绣着纯白的莲花。

八名童男童女后面,跟着两名浑身漆黑的昆仑奴。

这两名昆仑奴也是一男一女,年纪约在二三十岁之间,半裸着身子,每人手臂上都套着十二枚闪闪发光的金环手镯。

先后十名男女随侍下楼,站满了大半个客厅,加上夏姥姥和两名丫环,客厅四周,已全是白莲宫的人。

这时候,白玉莲才由黑妞陪伴着,出现在楼梯口。

铁羽又觉眼睛一亮,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跪出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楼口的白衣丽人就是白玉莲,十余年未见,白玉莲非但没有丝毫衰老,反而比从前更显得年轻美貌,那份明艳,那份神采,比当年更娇,更媚,更令人神驰目眩。

满屋子人似乎都被白玉莲的丰神所摄,全室寂然无声,人人肃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白玉莲曳着白纱长裙,款款下了楼,眼波流转,在金克用等人脸上扫了一瞥,才在一张交椅中坐下。

虽然只那么淡淡的一瞥,金克用等人都感到心弦震动,人人都觉得那目光好像是专向自己投射过来。

铁羽发现左边的古如雨和右边的古如霜,身躯都在微微颤抖,似乎已无法自持。

白玉莲轻展梨涡,嫣然一笑,抬抬手道:“老爷于,请坐啊”

金克用大约也出了神,怔愣一下,才急忙一欠身,说道:“蒙姑娘芳谕见召,金某深感荣幸……”

白玉莲笑道:“老朋友了,何须这么客气,请坐下来谈吧。”

金克用称谢落座,又轻咳了一声,暗示身后的铁羽要多加谨慎,万万不能鲁莽。

其实,铁羽正百感交集,根本未曾注意到这种暗示。

宾主坐定,白玉莲扬脸问:“姥姥,刚才可是郭护法开罪了金老爷子”

夏姥姥道:”郭老未得令谕,不肯让金老爷子的四名随从进楼,引起了一点小误会,老身已经替姑娘传令放行了。”

白玉莲点点头,转向金克用道:“我们这位郭护法,人并不坏,就是性情太固执了些,冒犯之处,我替他赔罪,老爷于休介意。”

金克用忙道:“姑娘言重了,些小误会,何足挂齿。”

白玉莲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交待过他多少次了,仍然常常替我开罪朋友,幸亏老爷子不是外人,否则,传扬出去,人家还以为我白玉莲不知有多狂多跋扈呢”

金克用笑道:“姑娘律己严,待人宽,外间只有赞誉,从无人敢这样批评姑娘。”

白玉莲道:“唉,白莲宫上上下下这许多人都得我一件件管到,我哪有这份精神,有时候,只跟,闭一只跟。”

金克用阿谀地道:“能者多劳,姑娘日理万机,自然难免辛苦些。”

白玉莲摇头道:“辛苦倒算不了什么,只是做人太难了,往往一番苦心,有时反落得满身不是,这才真令人灰心。”

金克用道:“这怎么会”

白玉莲道:“怎么不会就拿神手铁羽的事来说吧,当年我何尝不是为了他好,结果却变成了仇人。”

她口齿伶俐,谈吐机变,轻轻一转,已将谈话转入了正题,紧接着又道:“过去的事,我也不愿再提了,这些年,我总算避着他,谁知他却始终不肯放手,竟然又迫到西北来,老爷于,你说我该怎么办”

铁羽就在身后,金克用自然不便表示什么,只好笑笑道:“当年事早巳时过境迁,提也无益,但姑娘既是出于一番好意,何不就跟他见见面,当面把误会解释清楚。”

白玉莲道:“我本来也打算这样,可是,据夏姥姥回报,他对我的仇恨已深,恐怕很难解释。”

金克用道:“那么姑娘准备怎么对付神手铁羽呢”

“我还能怎么样”白玉莲耸耸肩,神情报凄楚:“无论怎么说,他对我当年总算有一份情,一夜夫妻百日思。我是绝不会伤害他的,所以,我请老爷于来谈谈,他的近况究竟如何了”

‘姑娘是问他的脾气还是问他的武功进境”

“都问。分别十余年,他的任何事,我都很关心。”

金克用想了想,道:“关于其他详情,我不太了解见面后的感觉,只有两句话可作形容。”

“哪两句话”

“武功大有精进,倔强仍如当年。”

“哦——”白玉莲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抹苦笑,道:“说得对,如非武功精进,他不可能在短短十年内,名满江湖,如非倔强依旧,他也不会为当年事,耿耿于怀,千里跋涉前来寻仇了。”

金克用道:“姑娘既然深知他的个性,似应早作准备,只怕他迟早会寻到白莲宫来。”

白玉莲笑笑道:“我知道,他一定要来,谁也阻止不了他,其实,我倒真的希望能早日见到他,故人把晤,应该是人生一太快事。

金克用意味深长地遭:·可惜他的心情未必跟姑娘相同。”

白玉莲道:“那是他的事,反正我无意伤害他,他迟早会明白,要伤我并非容易……”

说到这里,似有童,似无童,目光掠向金克用身后,突然转换话题,道:“老爷于这几位贵宾,好橡是同胞兄弟,姓古,对不对”

帙羽心头一震,急忙垂首金克用却很镇静,笑着道们的姓氏。”

白玉莲笑道:“我这人别无长处,只是记性还不坏,见过一面的人总不容易忘记……”

铁羽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心里狂跳,握拳透爪,暗暗作应变的打算。

白玉莲忽然回头向夏姥姥道:“去拿四面通行令牌来,送给这四位古家昆仲每人一面,算是咱们为了今夜的事表示一点歉童。”

夏姥姥应声登楼,顷刻,取来四面银制令牌。

金克用大感意外,连忙道:“姑娘何须如此——”

白玉莲微笑道:“这是我一份心意,刚才郭护法失礼,很委屈了他们,何况,今后你我两家信使往来,总须避免再发生同样憾事,老爷子就不必客气了。”

说着,夏姥姥已托着四面银牌向这边走过来。

金克用见无法推辞,又怕夏姥姥当面识破铁羽家兄弟老大古如雷喝道:“还不快些跟姑娘道谢。”

古如雷会意,一面跨步上前,用身子挡住铁羽过银牌,欠身道:“多谢姑娘赏识。”

白玉莲笑道:“不用谢,四位有此令牌,今后无论往来白莲宫任何一处分宫,都可以通行无阻,不会再有今天这种误会了。”

金克用借此机会,站起身来,拱手道:“姑娘厚赠,却之不恭,金某就此拜领,若无别的吩咐,请容告辞。”

白玉莲并未挽留,只摆摆手,道:“如有铁羽的消息,盼随时联络,姥姥,替我送金老爷子。”

金克用告辞出来,穿过花园,匆匆上马便走。

绕过湖岸,离开了海角红楼,铁羽突然勒住坐骑,不肯再走。

金克用无奈,只得替他拍开了穴道,讶问道:“你想干什么”

铁羽舒展了一下手脚,微笑道:“我不想回麒麟山庄,咱们暂时就在此地分手。”

金克用柔声道:“老弟,冷静点,你已经看见白莲宫的势力了,像巫山两大怪在扛湖中是何等身份,只不过是白玉莲手下的看门狗,报仇的事,岂能鲁莽……”

铁羽冷然道:“我已经遵照约定,没有当着你的面出手,彼此已不再有约束,以后的事,我自会处理,与你无关。”

“可是,铁老弟,咱们还有合作寻找金家遗产的协定,尚未履行,我怎能不关心你的安危呢”

“你尽管关心,却无权干涉我的行动。

”但你曾经答应过,只见白玉莲一面,事。”

“我也告诉过你,如果不先见白玉莲,协定。”

“方才你已经见到她了”

“那是假冒古如风的身份,并非是铁羽本人。”

金克用苦笑道:“老弟,刚才白玉莲突然赠送通行令牌,分明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这是她欲擒故纵之计,你为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铁羽道:“正因为她已经识破我的身份,我才非去不可。

你既然知道我的脾气,我若决心要去,谁也无法阻止,又何必多费唇舌。”

金克用沉吟了一会,只得也翻身下马,道:“好吧一定要去,咱们也不走了,必要时,她好助你一臂之力望你千万慎重,能不动手,最好不要动手……”

没等他说完,铁羽已经下了马,挥手道:“走不走是你们的事,如果因此惹祸上身,却休怨我。”

说着,脱下外衣,搭在马鞍上,径自掉头奔向海角红楼。

夜已探,小楼中却灯火通明,楼门大开。

园子里了无人影,可是,从花园门口,沿石板路:楼,每隔数丈,就悬挂着一对红纱宫灯。

灯在树梢,树下有桌。

暗红色的灯光,美而朦胧,小桌上似乎放着东西不很清楚。

铁羽索性不再掩蔽身形,昂首阔步进了花园。

走到第一对宫灯处,小桌上放着一只金质水盆清如镜,浸着一条面布。

旁边一幅朱红纸笺上,写着两行娟秀的小字:“金盆净水涤风尘,挑灯迎得夜归人。”

铁羽脸上还留有改扮用的药物手洗面,然后继续往前走。

刚到第二对宫灯下,身后光影时熄灭。

铁羽心中冷笑,却连头也没回小桌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崭新外衣,朱笺写着宵风露寒,为君添衣衫。”

铁羽身上的外衣已还给金克用,仅着内衫短衣,于是抖开新衣,穿在身上。

那新衣不宽不窄,长短合度,就像比着铁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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