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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部分

惊雷逐鹿-第239部分

小说: 惊雷逐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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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起这些莽勇武夫,尽管他们对‘武夫当政’‘贱民腾达’的现状很有些不满,尽管他们对主政西北的当朝侯爵有这样那样的啧啧怨言,但时势如此,胳膊怎拧得过大腿?不管有多少不满,有多少轻蔑,有多少烦言,他们都还是都答应了到时莅临现场观礼。

面对这样的情势,成彦雄在觉得倍有面子的同时,也不敢马虎,他自己丢脸事小,可不能丢了福利会的脸,不能丢了军府的脸。

冬十二月初八,天色大亮。

凤翔府城竟然万人空巷,车马轿子以及蜂拥的人群挤满了驿道,一直蔓延到祀庙门前,其鼎沸欢腾之声,使文庙大典都黯然失色。老人们都说,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山人海。

祀庙之内,福利会的所有会友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早早拜祭过了,现在是凤翔知府、凤翔府守备军团节度等文武官员缙绅爵士们在拜祭神位,焚香上供。

等到官吏缙绅们陆续走出神堂,祭祀一完,这时间已然不早,该是分享腊八粥的时候了,一时钟鸣乐动,人人欢欣,人人开动,品尝起腊八粥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古老秦川的古老战歌,慷慨激昂、义勇血性的铁血战歌又一次回荡在秦川山水之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千人唱来万人合,激动的人们,纯朴的人们,都忘记了身份的尊卑上下,全情投入到激情的歌声,直唱得人豪情满怀,直唱得人热泪盈眶,这是何等气势磅礴的西北‘花儿’啊,几千几万十几万人的引吭高歌,又何止是响遏行云可以形容?

是啊,这秦川之地,无数世代以来,经历了多少苦难,经历了多少磨折,有多少秦川子弟就是吼着高亢激昂的秦音秦腔,在铁与血,剑与火的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以强劲韧性,以巍巍霸气,君临天下万方,杀不绝,烧不断,如此强势,如斯强势,奠定中土帝国万世之基,秦川水土养育的曾经是多么强悍绝伦的一群,就是秦川儒生也与别处不同,更加务实,更认死理,在质朴憨厚之中自蕴一根天生倔强的韧筋,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二愣子脾气,义勇血性一旦被激发出来,汇成洪流,必定势不可当,古老的〈秦风无衣〉见证了秦川最强悍和最光荣的时代,也见证了最残酷的时代,也许是强汉盛唐的空前辉煌蒙蔽了秦地人的眼睛和心灵,秦川人沉寂得太久,也封闭得太久,这种勇武已经在岁月蹉跎中失去了太多文明的光华,失去文明内涵的勇武只是蛮勇,而光凭蛮勇无法争胜啊!

然无论如何,当帝国的心脏难以承担帝国之重,不得不向东移向南移,当秦川河陇通西域之路因为种种原因不再畅通无阻,逐渐闭塞起来的秦川也就日益贫瘠了下来。

已经沉寂了多久?怅然若失的秦地之民已然难以确定,而郁滞于心的勇武劲悍也就只能在高亢激昂的歌声中缅怀过往的辉煌岁月,这心不甘,这血不愿,唯有放歌于天地间,寄托在与贫瘠、与风沙、与苦寒抗争而不屈的心声中,让那压抑太久的萎缩之心尽情伸展,尽情发泄,这仍然是秦风,永远高亢,永远激昂,这是秦人的勇武壮歌,虽然憋屈,却是傲然。

如潮的歌声总有退潮的时候,当祀庙内外的歌声渐渐低徊之时,在远处却传来雄壮激昂的慷慨放歌,声震长空!

“是〈无衣〉!”

“是〈无衣〉啊!”

人们开始骚动,刚刚平息的热血激情又开始上扬,然而那雄劲豪壮的歌声虽然是千百人齐声唱来,那气势却如山如岳,似海似洋,如同海啸狂澜一般汹涌而至,淹没了祀庙内外的十几万人,这是何等的霸道强势,谁又有这么强横的威势?

旌旗矛枪如林,西北幕府那独树一帜的帝国黄金团龙旗、雷字大纛、金刀牡丹旗出现在遥远的原野中,沿着驿道缓缓压来,在空旷无比的收割过后的平原上,显得特别的威风凛凛,势不可挡。

“平虏侯!是平虏侯!”

“平虏侯爷来了!”

……

绵延不绝的欢呼,如狂澜波涛般席卷!

车内的雷瑾稍稍有一阵茫然,欢呼赞颂令人眩晕、陶醉、喜悦,庶民百姓的夹道欢呼对于上位者来说是一种难得的褒扬,纵然浅薄,却是一种真实的愉悦。

然而,这真的是对自己的顶礼膜拜吗?雷瑾冷冷一笑:利之使然也!他们膜拜的不过是他们想象出来的霸主、救世主或者圣人什么之类的玩意儿。要么是能给他们带来看得见摸得着利益的,他们期盼着的那个‘明君’;要么是比较而言只给他们以最小伤害,能够让他们勉力承受和忍耐得起的,他们想象中的那个‘仁主’,说白了,这种膜拜在本质上与膜拜寺院里的泥塑佛像、泥塑菩萨像差相近似,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只不过一个较为虚幻,一个较为现实罢了。总之,乌鸦得势也是凤凰,落毛凤凰反不如鸡,势不可失啊,是谁说的来着,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其实应该是不可一日失势才对。譬如自己一旦失势,还能忠心耿耿毫无怨言的跟随自己的又有多少呢?那时有一半肯跟随就不错了,不弄个众叛亲离的结局就已满足了!

雷瑾自嘲的当儿,他乘坐的马车已然在护卫亲军骑士的扈从下,直接在祀庙之外停了下来。

所有文武官员和有封爵的爵士都已经在祀庙前排班序爵站定,雷瑾一下马车,所有官员爵士都长揖到底,再拜致礼,而祀庙内外的士兵和庶民都已经跪拜在地。

雷瑾拱手还礼,又作了个罗圈揖,“诸位,起身吧!”

话音未落,一片高呼如狂澜一般几乎将雷瑾的声音淹没:

“平虏侯万岁——!”

“万岁——!”

雷瑾又连连罗圈作揖,尔后在一众文武官员和爵士们的簇拥下步人祀庙,上三牲,祭拜如仪,这些祭祀上供都是路上已经准备下的,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没有人想到西北都督,平虏侯会出现在这里,府县的地方官员没有想到,福利会的伤残士兵也没有想到,祀庙内外汇集的士民百姓都没有想到,事实上福利会的伤残士兵没有想到的东西太多了,譬如成彦雄就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凤翔府士民,会从城乡各处四面八方汇集到祀庙之外。

在肃穆的神堂上祭祀完阵亡将士的神位,雷瑾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瞰着阶下列阵的一干伤残士兵,这些曾经征战沙场的勇武战士,不管是缺胳膊少腿,还是瞎了聋了瘸了,都尽力站好,虽然伤残,却仍然有一股凛然不可犯的森然煞气。

雷瑾没有说话,快步走下台阶,亲自从侍从护卫手中抱过酒坛,一碗碗的给这些百战余生的伤残士兵斟满大碗的烧酒,天地间无比的安静,只有来回奔跑搬动酒坛子和酒碗的护卫跑过时带出的疾风,酒在瓷碗中流动的细微声音。

所有的人都在刹那间知道,都督大人要给每一位到会的伤残士兵亲自斟酒,这可是几千人啦。

时间在流淌,天地一片寂静……

直到所有的士兵都手捧一碗烧酒,雷瑾这才缓步穿过几进庭院,每个庭院内的护卫和伤残士兵都保持着严整的军容,奇迹一般,祀庙外的士民也是鸦雀无声,在这么漫长的等待时间里,天地间似乎只有雷瑾移动的脚步声、倒酒的声音,除此之外,似乎再没有别的声音。

雷瑾重新走回到神堂前那高高的台阶上,然后举起一大碗烧酒,气凝丹田,声闻四野:

“英勇的壮士们:你们是我天朝上国的骄傲,是我平虏军的骄傲,也是西北父老乡亲的骄傲!你们为着西北的父老乡亲,为着西北再不受异域外族侵略袭扰,为着西北的太平安乐,拚了命,流了血,缺了胳膊,少了腿,有的瞎了,有的聋了,有的瘸了,浑身是伤,但你们的血不会白流,西北的父老乡亲不会忘记你们,西北幕府不会忘记你们,你们都是我西北的英雄!你们,还有神堂里战死的这些兄弟,我们的好兄弟,都是英雄!

相信我,本侯绝不会让我们的英雄流血再流泪!

西北幕府一直在寻求办法,我们也找到了一个办法,而我们的袍泽兄弟成彦雄,他也帮助西北幕府找到了一个好办法,本侯确信,有了这两个法子,可以让所有为了西北流血牺牲的英雄们再无后顾之忧,过得快乐一些,再快乐一些!

为了西北父老乡亲的太平安乐,为了平虏军战无不胜,为了所有的英雄们平平安安,本侯敬壮士们一碗酒!”

说完,雷瑾一饮而尽,长揖再拜,这在一个侯爵而言,位尊者给位卑者行此揖拜之礼,是违反礼制的举动。

肃然列队的伤残士兵热血沸腾,唰的全体跪倒!

成彦雄拔出随身短刀高喝:“歃血——!”

所有跪倒的士兵齐刷刷拔刀一割,鲜血滴入每个酒碗。

举起血酒,成彦雄激昂立誓:“战士报国,赴汤蹈刃!不负侯爷,不负西北!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战士报国,赴汤蹈刃!不负侯爷,不负西北!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庭院中的士兵纷纷举碗饮尽血酒,一齐将碗摔碎!

如同潮水一般,“战士报国,赴汤蹈刃!不负侯爷,不负西北!若违此誓,人神共弃!”的声音,还有酒碗碎裂的清脆声音迅速响彻整个祀庙。

“战士报国,赴汤蹈刃!不负侯爷,不负西北!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骤然之间,不但是这些伤残士兵热泪盈眶,所有在场的文武官员以及护卫亲军的护卫都无不深受感染和鼓舞,也齐声吼道:“战士报国,赴汤蹈刃!不负侯爷,不负西北!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万众一心的同声吼叫,犹如山呼海啸,震动四野,令人热血上涌,雷瑾低喝一声,“走!”

团团一个罗圈揖,雷瑾大袖一挥,大步行出,在无形当中雷瑾已经巧妙地通过此次腊八祭祀,进一步的巩固了自己领袖西北的地位,强化了自己西北保护者的的形象,权势更加膨胀,对于普通士兵们来说,这样的最高统帅是值得他们不惜用生命和热血誓死追随和捍卫的。

快到祀庙大门时,两个年青人推着一辆轮椅车过来,一位没有双腿,双臂也剩下上臂的中年人坐在车上,穿的是帝国官军的红胖袄,戴了个红缨毡帽,这是普通边军士兵的装束,雷瑾以手势止住了护卫们的阻拦意图,让轮椅车穿过护卫,近得身前,两个年青人已经以跪拜大礼参拜如仪,雷瑾虚受一礼而罢。

而轮椅车里这位纯朴的士兵,显然是听到了雷瑾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硬是要求两个年青人搀他起来向雷瑾行大礼,其他人已从简单的几句对话中知道两个年青人是这个伤残士兵的同族兄弟,显然这个失去四肢的伤残士兵,退役之后一直是靠他的同族人照顾。

雷瑾按住了这位失去四肢的士兵,这个礼自然是不能受的,几句话问下来,雷瑾已知道这位叫范大牛的士兵住在离凤翔府不远的村寨里。又问了福利会的几个主持理事的人,知道祭祀、分食腊八粥已完毕,后面也没有什么活动了,若不是雷瑾半途赶来,或许这会儿大家伙已经陆续返回了。

雷瑾便说道:“你们都各自忙自己的吧,本侯送这位范大牛兄弟回村寨。”

“使不得,使不得,侯爷,小人怎好让侯爷这样的贵人送,那会折了小人阳寿的。”范大牛那是再三不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雷瑾见状,也知道这勉强不得,只得吩咐一队护卫护送着范大牛回村里,放弃了自己亲自送范大牛回村的念头,毕竟这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举动罢了。

车声辚辚,蹄声远去,士民百姓漫山遍野的欢呼,“万岁”淹没了山原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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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8发布

第四章 都督破旧立新规  国公匿藏图再起(上

长安。

秦王府城。

秦王府内不但有宽阔的校场,还有好几处宽阔的车马场,广智门(北门)内附近就有一处。

秦王府这处停放车马轿子的场地,是一处松柏环绕的大场地,有一队铁血营士兵专司守护,另外有十多名仆役专司照料车辆马匹轿子,安顿来客的车夫轿夫仆从。

来秦王府的客人都不是等闲庶民,无一不是轻车舆轿骏马,这场院本就留得极大,在西北幕府堂而皇之占据秦王府城大半殿堂房舍作为发号施令的衙署之后,更是车如流水马如龙,每日来往进出秦王府的官吏军将缙绅商贾川流不息,王府四个城门,其附近停放车马轿子的车马场也就总是繁忙,到了晚上这里更是风灯高挂,通明如昼,各色人等的车马轿子进了场,即被侍从仆役引领到不同位置稳妥停放排列。

按照惯常规矩,来衙署办理公事的人一般都在进了王府城门后下车步行,由仆役驾车抬轿牵马进入车马场,安顿车马轿子等候主人。车马场有专为来客仆役而设的房舍,侍从仆役或进食饮酒,或博彩玩乐都无不可。

车马场的仆役们则刷车擦车,洗马喂马,偌大一个车马场竟是日夜人影如梭,骏马嘶鸣,几乎没有闲的时候。

现下,耳听得蹄声得得,一队精悍的骑兵已经引领着一辆轻车穿过城门洞,直向车马场驶来。

驾车的车夫显然是个中熟手,也不见他有很大的动作,只是两缰轻摇,偶尔一声低喝轻叱或是口哨,马车便始终平稳飞驰。

“吁!”车夫轻抖马缰,马车已经缓缓减速,停在了车马场之前。

守护秦王府城的都是长安守备军团的佥兵和铁血营的士兵,而这车马场轮值的铁血营士兵和侍从的仆役更是眼光毒辣,自然都看出来了,这驰来的车马来历不凡。

何况那马车两翼扈从的骑士明显是铁血营精锐的雪獒骑士(铁血营中专职护卫重要文职幕僚和官吏的特殊骑士,与一般的铁血营士兵不同),能配属雪獒骑士扈从护卫,这只有西北幕府的高级幕僚和文官吏士才能享有的权利,不用说也知道乘这马车而来的人是不能怠慢的,因此早早的就列队而出。

马车帘子一动,刘卫辰从容下车。

刘卫辰穿着正三品武职冠带服色,这是因为刘卫辰虽然已经被授予了‘功封一等轻车都尉兼又一云骑尉’的爵,但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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