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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31部分

小说: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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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娇娇,朕能指着你么!这么大声儿,整个长安都知道……朕跑了!”
“嘘!”我扑过去要捂他的嘴。
车停了,耳边的风也顿住了。
城门就在前头,上元节满城百姓憧憬的夜,就隔着一道城门。
皇帝果然有些能耐,不惊不惶地应对禁卫。禁卫头领问:“哪里的车?宫宴尚未结束,这个时辰出宫?”
我小声嘀咕:“皇帝都跑了,还宫宴呢!皇帝管么?”
他侧头看我,温柔的笑就像春日艳阳下吹落的桃花,我耳边竟有些晕热,撇转脸去,他却把手伸了过来,轻轻抚我鬓角,眼角的笑意仍未褪去——
“魏其侯府上的车马。阿沅翁主吃多了酒,发了疹子,暂回府上。”
彻儿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我正要捉弄他,被他一把捉起胳膊,我支不住,整个人扑了他身上去。他环我腰,笑的更坏:“娇娇,你猜猜,宫里这回发现咱们不见了没?”
“不好交代呢——”我轻声:“太后娘娘要是知道我把皇帝拐出了宫,定要怨我。”我是笑着说的,分明是个玩笑,彻儿眼中却一窒。
他略叹息:“与你无干,是朕的主意。”
腰间的力道却是紧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白风亲的霸王票^_^ 破费啦!

☆、第49章 陈阿娇(7)

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星夜。
这里是长安;皇帝的长安。高祖拓疆建帝业;何等的风豪,大风起兮云飞扬;到底送了彻儿一副威加海内的大好河山。
我转身望他;皇帝扬起的眉角浅浅淡淡,漂亮的眸色里,融进了星子的光亮,他轻轻笑;在他的眸光里,我却见到了自己的影子,微微地;晕开来;像遇水而化的墨,轮廓毛了边儿,却似一直要沁了去似的。
“彻儿,咱们去哪儿?”
我……不认得路呐。
他笑了,拽起我的手:“朕带你去一个好去处。”
街上人头攒动,长安城的百姓着上佳衣,系五彩织,在满街繁华的灯色里来回走动。
上元灯节,文皇帝年间始设,每年正月十五,大设牺牲,祭祀太一,自彻儿当朝,每一年上元节,更是繁华无度。
他攥紧了我的手,眉色仍很淡:“是朕的百姓。”他这样说。
“陛下……”我脱口而出,却浅浅地将最后一个字掐了下去,很快转口:“公子……”他笑了,彻儿着常服时当真好看,眉目清清俊俊的,真像个读书的公子。“还是娇娇聪明……”他轻扯了扯我的手,唇角微微一弯:“本公子带你去转转皇帝的长安城!”
我嗤嗤笑了声,有模有样:“不去呢,本姑娘又不认识皇帝,这辈子料着也无缘入宫,去关心皇帝的江山干嘛!”
“嘿,”彻儿咯咯笑起来,“来年进选家人子,本公子送妹子进宫!”
“好没正形的!”我笑着扑进他怀里,被他拦腰搂起,彻儿的江山大好,彻儿的长安正入夜,我……乐意陪他一生一世,只看一景一色的长安城,凭他愿意。他的,便是我的。
我的长安,在漫天星子耀耀下,睡的正酣。
街边的小食腾着香味儿,我耐不住了,小步拖拽彻儿跑去,正瞅呢,彻儿十分善解人意,贴上来柔声问:“饿啦?”
我拼命点头。
彻儿仍是温温柔柔,翩翩佳公子,儒雅不已……他贴了过来,小声地抵在我耳边:“可是,娇娇,”他一脸坏笑,“咱们没有钱。”
“你……”
我到底还是吃上了小食,热腾腾的一碗,彻儿虎视眈眈瞅我,我总觉他又存着坏心思,不免瞪他:“不怕,赖一碗的账是赖,赖两碗的账也是赖,本姑娘脸皮厚,请公子吃一碗……公子赏脸?”
彻儿憋着笑,当真嫌我:“娇娇——女中豪杰!”
我伸了掌,正要拍下桌去,彻儿已经豪气冲天地一掌拍了桌:“老板!再来两碗!”
我又瞪他:“省着,省着!不成呢,皇帝赖账赖上瘾了!”
“嘘……”他笑着要堵我嘴:“说出来好听么——天子赖账——呐……”
“不好听您也做啦,”我笑着与他贫,“您也是,又赖两碗,您吃一份不够么?”
“不够不够,朕的肚量,能跟婆娘似的小麽……”
“刘彻你!”
“娇娇,你柔着些,长安大街上,有你这么训家里男人么?”他伸手揉我的头:“幸好是出了阁的,若没嫁,这姑娘家家,只怕是找不得好婆家……得亏有朕,傻心傻眼的,娶你也不觉着亏。”
“您若是觉着亏啦,今儿就去堂邑侯府把我退了去,喏,这边走,左拐,过了那道巷,再走几步,打灯儿亮的方向走,我父亲便出来接驾啦!”
“娇娇傻丫头!”他突然道。
“嗯?”
“朕的丈人府上便在近处,朕却赖这里赊账来了!好个实心子的丫头,尽为贵府上着想,连请朕碗吃食都不肯,待会儿你跑不过朕,小心被老板逮住,朕还要跑堂邑侯府去找人来赎回傻丫头!”
那时他年少,一口一个“傻丫头”,下了朝便跟我后面跑,半点没天子的样子。彼时我亦只站在他身后傻傻笑,不知那时光景,于日后,竟如此珍贵。
后来他再也没有叫过我,傻丫头。
上元中宵,好美的夜色,彻儿的长安,当真是天底下最繁华最耀眼的城池,当真是,万城之城。我轻轻吸一口气,抬头望漫天繁星,黑色的穹庐下,嵌着一颗一颗莹透的宝石,就像很多年前,皇帝舅舅赐给彻儿的夜明珠,我不慎打碎的那颗。
想及此,我仍是心有愧疚:“彻儿,我弄碎你一颗夜明珠呢,真……对不起啊。”
皇帝握我的手紧了紧,他怔忡,用一种极惊讶的眼神打量我,瞧了好一会儿,眸色才稳稳褪去:“朕忘了——你有做过么?”
“做过的……”我很小声:“对不起。”
皇帝轻轻“哦”了一声:“朕想起来了,那年下着雪——你坏了朕一颗夜明珠,可你后来不是还了朕么?”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皇帝似在自言自语:“那年冬天下的好大的雪,你用雪晶子搓了一颗还的朕,朕记得。”他突然不说话了,也不看我,大抵早已想回了当年,那个下了好大雪的冬天。他忽然吸了一口气:“……很漂亮。你把手冻坏了,娇娇。”
“一点都不疼。”我胡乱搓了搓手。
“后来朕想想,”他忽然漂移了目光,“朕有点疼……”
我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有眼泪要流出来。
举头,明月高悬。
街上已经有异动了,一拨一拨着常服行列却十分整肃的人混进了百姓人头中,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似的。
“他们是来找咱们的么?”我问。
“可能,”彻儿拉我手,把我挡开,“宫里走丢了两个人,他们可能发现了。”
“这些人不像是宫里的人……”
“傻丫头,”他笑我,“八成是附近王府侯府里拨调出来的……能大张旗鼓直从宫里调人么?咱们走吧,皇阿祖得恼了。”
我“嗯”了一声,正想随彻儿离开,几簇人群却从我们身边擦过,彻儿忙搂我腰,很快地转过脸去,我的心“咚咚”地跳着,今儿若是被王府的人先找着了,再送回宫中,彻儿的面儿往哪里搁?连我都要不开心的,偷跑出来玩儿,却又被逮了回去,真丢人!
彻儿搂着我,面上却无半丝紧张,我紧挨他,一动也不敢动。
待人走了,我长舒一口气,他笑笑,温热的气息正触我耳鬓,我一阵脸红:“公子,咱们回吧,家里要来人找啦。”
他低头看我,笑意温和,却不走。
皇帝来了兴致,笑呵呵道:“这倒有趣,本公子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玩头,先生,这要怎么个玩法儿?”
原来是我们正挨着一处算卦测字的摊儿,这我见过,却也没“玩儿”过,堂邑侯府乖张调皮的小翁主,总要比养在深宫的小皇帝见识广博的多!我总也逮到了取笑他的机会:“彻儿,你可真笨,这种测字骗人的把戏也信!”
测字先生不干了,鹅羽扇一挥:“小姑娘,你这可是来砸摊子的?”他倒也算和善,拿我玩笑:“瞧你面色,我倒是可开一卦,小姑娘……可是打家里溜出来顽的?上元灯节,暮色重火,”他瞥了彻儿一眼,“可是尽好呐……”
“嗨,”我大喇喇上前,“您别乱瞅,我们可不是大户人家私奔出来的野鸳鸯!那位,是我家公子,上元灯节,陪公子出来走走……”
“正是,”彻儿笑着上前,“这位先生测个字吧,天色不早,测完我们就回了。别听我家傻丫头胡闹。”
言毕,彻儿挥袖写下一字,我顺去一看,是个“乐”,心道彻儿也真狡猾,这个字儿,半点不与身份相适,料那测字先生半点看不出来,连蒙带猜也不能说上些门道。
“长乐奉母后”的“乐”,彻儿呵气始成,谁都会想,大汉盛世,这个字与百姓同乐有关,绝不会再作另想了。
测字先生摸着一撮山羊小胡,细眯起眼来,微微一笑:“字不在其义,只看其笔骨,盛气凛然,遒劲苍硬,想来公子非常人……”他抬头,笑着看彻儿,眉间竟似有深意。彻儿也回笑:“这算不得本事,好话谁不会说?每个来测字的,你皆挑些好话来讲,想来无人不喜的。”
我挡了进去:“彻儿这回总算没傻!”
彻儿摇了摇薄扇,笑道:“傻丫头别混闹!”
测字先生叹了一口气,言道:“老朽诌言公子大贵,公子却不信。眉骨风韵,皆蓄大贵意,其字如人,其人……当朝天子……”
老先生话还没说完,我便急了,听了“天子”二字,愈觉不自在,便悄悄扯了扯彻儿衣袖:“咱们回罢,别听老头儿这里胡诌。”
彻儿笑道:“朝天子,那也是举孝廉之后的事了。即便察举了孝廉,小官小吏的,也未必能朝觐天子,你这话……当算胡话了。”
“是与不是,公子想来清楚,您……”他凑近了彻儿:“您想必真见过天子吧?”
彻儿哈哈大笑,却意外地应了“是”,我更急:“说混话呢你……”彻儿把我推了跟前,笑对那算命先生道:“傻丫头,他知道我们见过天子,又算不得甚么本事!长安天子贵地,皇亲贵戚满手抓,咱们衣着不朴,这上元灯节,漏了几个侯府的纨绔,满大街乱逛,亦不算稀奇!也是承府上贵光,我们才算是见过了天子……”
彻儿讲的亦是有理,长安街头,满地的皇亲贵戚,天子地头上的百姓,亦算是见过了大世面的,哪个不七拐八绕地攀与王府侯府些关系呢?
我因向彻儿道:“那你才是纨绔,我可不是!”
彻儿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一段真的很让人难过哇……他们当初是怎样的,现在又是怎样的……
唉。。。。
不过阿娇真的是无人可取代了,即便汉武帝日后有那么多的美人,他都是高高在上甚至老态龙钟的皇帝,美人是臣。而阿娇,少年夫妻,只这么一个了

☆、第50章 陈阿娇(8)

长安街景;最美的灯色皆与穹天浩幕融成一体;似点点的星光;在攒动的人流中,愈晃愈远。
昊天盈月一枚;繁星数点。百姓庐下;晕暖的灯色亮透了一隅长安。
皇帝的眼睛愈浓愈迷离。
“咱们走罢,彻儿?”我怕他们追上来。逮着了皇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跟前他再没皮没脸,他……明儿还得上早朝呢!
彻儿紧了紧握我的手:“再顽会儿;此时回去,家里长辈一派数落下来,有你我好受。再晚些;他们急了;找着人时必是心肝儿肉似的不叫咱们受委屈。”
彻儿果然好生圆滑!
他好似看出了我的心思,微微低了低身,抵我耳边轻声:“你又在想,朕转坏心思,朕这人……怎样个烦人,歪歪肠子叫人难招惹,是不是?”我嘟嘴摇头,他倒好,愈发得寸进尺:“那又怎样?朕的歪歪肠子,又不对付你!傻丫头!”
彻儿将扇撂了测字摊上,笑道:“这样吧,你方才算了个半歪子,尽拣好话讲,我不恼,你把我家丫头命里路数也讲来一套,说好了,我才算信你。”彻儿将我往前推了推:“喏,这丫头。”
我还没说话,那测字先生细打量我,摸了小撮胡子,说:“说不好……”彻儿笑了:“我说你本事不够,你还不服……”他把我揽过去:“娇娇,回吧,不好顽了。”
测字先生咳了一声:“小公子大贵,带来的女伴偏也要强人所难让我胡诌她命里路数也主大贵,这样地,我怎么能说好?”
彻儿停了脚步,眉色略一皱:“你这话甚么意思?”
他倒也不卖关子:“我便是说,这姑娘面骨虽显大贵相,但……只怕长不久来!”那撮小胡似要被他摸了个精光滑,他眯着细长的眼,好生的不食人间烟火:“姑娘眼尾余光略浅,是富贵命,却主不长。”
“呵,这位先生只怕嚼说错了,要她富贵,我一人便可!我要她这一生荣华富贵,我敢保她,何人能挡?”
彻儿有些生气了。
我从测字摊上捉起了小扇,又狠狠拍下:“本姑娘富贵长不长且不说,本姑娘只知道,您的‘富贵’尚未来,便要被本姑娘给掀了摊喽!”
陈阿娇一贯嚣张跋扈,只怨他撞上我,正走了背运!
彻儿却不似方才愠怒了,眼中有一撮细微的光色贴近了一处,眉间攒着一种说不出的淡淡郁色,他好似,十分难过。
我真生了气,彻儿从来不这样的。这算卦测字的先生,未免害人不浅!
“彻儿,你别听他的,我碰见的运势,他再修行十辈子,也沾不着!”我拉他的手:“咱们走!”
彻儿终于低头看我,忽地笑了笑:“凭他要说上个理儿,娇娇,莫怕,掀他摊子的事,有你的份,自然也有朕的份儿!”
他这个“朕”字说的极轻,幸好没有露了马脚。我也向他笑了笑。
“小姑娘性子冲动,易招祸……”
那测字先生倒性子半点不冲动,我都要掀他摊子啦,他还坐得住。
彻儿回了去。我能听见他们讲话。
“娇娇很好,她揽祸,我给兜着。”
“这世上的祸事,有些,只怕兜不住……”
“比如呢?”
“比如……”测字先生站了起来,凑近我们:“小姑娘称呼公子什么?”
“直呼名讳,这有问题?”彻儿怔了一下。
我心里盘算着,这确然是无问题的,虽则在朝前,我决然不敢直呼陛下名讳,但私底下,彻儿绝不见怪。我与他打小儿一块长大,私下里,彻儿也不愿这些规矩束着。况然,我只称呼彻儿名讳,并未唤“陛下”,这天底下,名儿相似之人,何止千百,这里个,又能看出些甚么破绽呢?
“当今圣上……御讳彻,数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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