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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之狩第一部(简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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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季熏的独白

世界存在着阴阳两面
也就是一般人常说的──生者与死者的两界
阳世属于生者,阴界则是灵魂的归属
很多人都以为死亡代表永远的分离
更将灵魂视为令人恐惧的鬼物
但,若将生的定义扩大为灵魂的存在与否
阴界的居民,反而是以更贴近「生」的型态存在着……
 
有些人不相信鬼神,认为那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构物
但,如果能看见呢?
 
我叫做季熏,今年十九岁。
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的父母亲突然说要去登山健行,结果一去不回,一星期后,他们被发现陈尸在山中的深谷。
当时的法医验尸报告上面写着:
……遭到具有利爪的猛兽攻击,身上有多处骨折及撕裂伤,死者生前大量失血、被伤及要害,致死原因分析为心脏、肺部破裂……

事后,我听别的大人说,那座山经常有登山客、健行者攀爬运动,没人听过或遇见过猛兽,不,别说是野兽了,就连经常埋伏于山中的蛇群,在那边也算是少见。
虽然我那时候年纪还小、不清楚整个状况,但是,从其他大人聊天的对话听来,我知道状况不对劲,事情充满疑点,只是年纪尚小的我,根本无法详加追查、更近一步厘清状况。
所以,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对着父母亲的棺木不停哭泣,哭累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哭,用眼泪替他们送别……
命案发生后,邻居命子小姐收养了我,并且帮忙我处理双亲的后事,在葬礼结束的当天,她突然对我说──
妳的眼泪也该停止了。
我们活在这个世间,必定会有所失去
哭有什么用?
就算妳哭瞎了眼,他们也不会回来,这一切也不会改变。
眼泪,是最没有用处的东西……

我不知道命子小姐说这些话的用意,但,最后一句话我听进去了。
是的,眼泪是没有用处的东西,我决定要将它从我的生命中舍去。
从那天以后,我不再为任何事情掉眼泪,即使是非 常(炫…书…网)悲伤,心痛的快要不能呼吸,我也会用尽力气撑住……
 
收养我之后,命子开始教我一些学校不曾教过的东西。
「我教妳的这些事情,以后对妳的帮助很大,无论如何妳都要学会。」
某日,她对我这么说完后,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能不能学会,命子自顾自的展开教学。
我从她身上学到该如何跟「非人者」相处,该如何在恶鬼、妖物威胁下自保,以及各式各样在社会生存的方式。
命子常说:「因为立场不同、视野角度不同,事情的解读方式也不同,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也没有绝对的弱者与强者,只有立场、看法不同的对手……」
小时候的我,只觉得命子是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人,然而,直到长大以后,我才真正了解她有多么独特。
命子是一个日本人,身上总穿着日本传统服饰,但她从没提过以前的事情,也没提过她在日本有没有家人、朋友。
她除了精通料理外,占卜方面更是一绝,如果她从事算命师这份工作,肯定能让她成为名人。
但,她却反其道而行,只为少数熟客进行占卜,其余的人问她,她一概否认自己有这方面的才能,同时,她也要我尽量低调,可以帮助别人,但是不要张扬自己拥有的力量。
她说,不管是人是妖,只要较一般人特殊,总是会被排斥,想要在人群中生存,就该要低调、明哲保身。
原本我不相信这样的理论,但,吃过几次苦头后,我也学乖了。
 
命子交友广泛,几乎到处都有自称是命子朋友的人,其中包含了妖物、神明、鬼怪以及芸芸众生……
她的交友「特色」正好反应在她所经营的居酒屋,居酒屋分成上下两层楼,下层楼是正常人类专属区,上层便是提供神鬼妖魔,以及部份人类的场所。
命子很神秘,很多事情她都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总觉得她的心里藏着比常人还多出数倍的秘密。
除了那些不愿意说或不能说的事情之外,命子还有一个令我困惑的地方,她──永远都不会老。
时间好像特意将她排除在外,光阴不断流逝,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的容貌跟身材完全没有变过。
「命子,妳该不会是吸血鬼之类的人吧?」
十多岁的我,在看了有关吸血鬼的故事后,不只一次这么怀疑。
听到我这么问,她回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么说,妳就是我的备分粮食啰?」她笑嘻嘻的道:「小心点,说不定哪天妳的脖子上就会多出牙印,被我吸成人干。」
这种恶作剧般的恐吓,让我吓得足足有一个月不敢接近她。
直到某天,她找了一位「真正的」吸血鬼朋友来,让他好好给我上一课「吸血鬼」教学,我才明白吸血鬼的特色与差异,也才知道命子并不是这样的族群。
只是,如果她不是吸血鬼,那为什么她不会变老?
「猜吧,如果妳能猜中原因,我就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妳。」命子神秘兮兮的说道,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今年我已经十九岁了,认识命子已经十多年,她还是跟初见面时的模样相同。
命子的不老秘密,直到现在都还是一个秘密……

第一章 死神(上)

台北县的某处,这里开了两三间槟榔店,比起中南部的性感薄纱内衣,这里的槟榔西施穿着改良式开叉短旗袍,显得保守许多。
踏入闪着霓虹彩光的门口,里头只有一位看店的小姐,清秀的模样看来像是学生,匀称的身段在旗袍衬托下更显玲珑有致。
「请问朱姐在吗?」站在入门处,一名少女探头询问着。
在阳光的折射下,她的黑色瞳孔闪着银蓝光芒,一种宛若是宝石或液态金属的特殊光泽。
「朱姐出门了,晚一点才会回来。」女孩放下手边的工作,视线在对方身上打量。
「请问……妳是季熏小姐吗?」她不确定的问。
「嗯。」
「妳好,我叫做婉清,我听朱姐说过妳的事情。」站起身,她有些局促的笑着,「朱姐请妳等她几分钟,她马上就会回来。」
「妳是『新来』的?」季熏打量着她,虽然对方看起来人模人样,但她身上的确有一种妖异气息。
「是,我刚到这里不久。」婉清恭敬的弯身行礼。「以后还请季熏小姐多多指教与关照。」
「不用这么客气。」季熏向来最怕这些礼节跟敬称,「从外表看来,我跟妳的年纪应该差不多,既然妳在朱姐这边工作,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妳叫我季熏就可以了。」
「是,我知道了。」尽管嘴里这么回,婉清的态度依旧十分拘谨。「那、那个……我才刚、刚刚修成人形,要是往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不用太过拘束,放自然一点。」见她这么紧张,季熏笑着安抚。「还有,妳刚才的自介词,不要随便说出口,没有『人』会说自己刚刚修成人形。」
「是,真是十分对不起,我会谨记在心。」她懊恼的低下头。「我刚化成人,呃,是『刚搬来』这边时,朱姐也教了我很多知识、我也做了很多关于人界的功课,可是我每次只要一紧张就还是会忘记,我知道这样很不对,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惹出乱子,但、但是……」
她叨叨絮絮的说了一串,双手更是不安的反复搓动。
「婉清,妳的……脚冒出来了。」季熏示意的指指她身后,两只细长的蜘蛛脚就这么「长」在她背上。
「啊──」她尖叫、她慌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现出原形!我、我该怎么办?」
「镇定点,现在没有人经过,妳快点将脚收起来。」季熏语气平淡的道。
「好、好好,我马上收、我收……呜~~我收不起来。」
尽管她想要立刻定心、恢复人形,可她却偏偏慌了手脚,到最后,所有的脚都出现了。
「我是个笨蛋,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婉清沮丧的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不用因为这样就哭吧?」季熏无奈的皱眉。
「我现在这种模样,要是被路人看见就糟糕了。」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眼睛跟鼻子都红了。
「说不定他们会找道士来收妖,不,被道士收了也就算了,听说有一种叫做『科学家』的人,他们很喜 欢'炫。书。网'研究未知生物,要是他们将我抓去解剖怎么办?他们会怎么对我?剁掉脚?剖开身体?还是……」
「妳想的太夸张了吧?」
听到婉清这种乱七八糟的说法,季熏还真想问问朱姐到底教了她什么,不过,一想到朱姐那反复无常的个性,她又深深觉得那是一个不该问的禁题。
「这次一定死定了,人家好不容易幻化成人,现在竟然要死了,听说人界有很多好玩的事情,我都还没接触过就要死了……」婉清越想越伤心,哭声也越来越大。
「没有那么严重,妳只要快点将本体收起来就可以。」季熏再度劝道。
「可、可是我收不起来,呜哇~~我是个没用的蜘蛛精,我真蠢、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哇──」她继续大哭。
默默抓起一旁的水桶,季熏将整桶水往她身上泼去,哗啦一声,婉清的头发、衣服全湿了。
「妳、妳……」她傻住了。现在她该怎么反应?
「冷静了吗?」季熏淡漠的问,耗了这么久,她仅存的一点耐心也差不多被磨光了。
「是。」她乖乖的点头。
「现在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静心、凝神……」她逐一下达指令。
数分钟后,婉清终于恢复人形,不再是半妖半人的样貌。
「谢谢。」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尴尬不已。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慌张也不要哭,哭不能解决事情,只会让状况更糟。」季熏严肃的叮嘱,「就算被人看见了也没有关系,先躲起来恢复人形,就算对方追了上来,只要妳是用人的姿态面对,不管他问什么都死不承认,他也拿妳没辄。」
「这个方法……可行吗?」她感到怀疑。
「当然。」季熏笃定的抬高下巴,「只要妳不承认,那些人不能对妳怎么样,还会反过来用『常理』欺骗自己,觉得自己是在作梦,因为太累所以看到幻觉,人类这种生物,只会相信他们接收到的『现实』,对于超乎他们理解的东西,一向都会视为虚假。」
「原来是如此。」婉清不断点头,深感佩服。「虽然妳是人类,但却比我还要了解妖怪的生存之道,真的好厉害!」
「那当然。」季熏骄傲的抬高下巴,「我认识的妖怪,说不定比妳看过的人还多!」
「我回来了。」
一名穿着旗袍、短发的女子走入,在门口站定,紫色瞳孔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在全身湿透的婉清身上。
「朱、朱姐,对、对不……」她不安的绞着手。
「去换套干净的衣服。」没有询问原因,她只是朝她挥挥手。
「好。」她快步走入店里的更衣室。
「朱姐,我来帮命子拿东西。」季熏递出一个装了钱的信封袋。
「给妳。」没有细数款项,她回递一个小小、白白的,用细线缠成的蛹。
被称为「朱姐」的女子,是这家店的老板娘,除了这间槟榔摊之外,她手下还有十数家分店。
除了这项正职外,朱姐还有另一个「副业」──情报贩子。
利用散布全省的分店,接触南来北往的诸多众生,以独特的手法利用他们传递或收集各种讯息,逐渐构筑成她专属的情报王国,在这座小岛上,没有一项消息她查不到、找不着。
「怎么今天妳的护花使者没有跟来?」朱姐似笑非笑的道:「我听说尚漓已经拿到『轮回证』,过不久就要投胎,还以为他会来向我道别呢,真是没良心的小鬼。」
「阿漓他去阎王殿办理最后的手续。」季熏代好友解释,「星期天晚上我们要举行欢送会,阿漓要我帮他来约朱姐参加。」
「抱歉,我恐怕不行。」她摇头笑笑,手指转了几转,掌中出现另一个白蛹。「礼物,替我交给他,祝他转生到好人家。」
「好,我会转达的。」将东西小心收起,季熏向她道别。
 
夜晚,夏日的高温减弱些许,银白色的街灯让景物看来有些朦胧。大街旁立着一座公园,在现在这种时间,幽暗、静寂向来是这座公园的夜间面貌。
然而,今晚似乎有点不同,喧闹的车声、人声、耀眼的灯光,聚集在公园外围的某处,有别于以往的宁静……
「啧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真是恐怖,以后我晚上不敢出门了。」
人群群聚在一角,每个人的脸上充斥着恐惧、不安、怜悯,以及庆幸「受害者不是我」的神情。
「有没有人认识这名受害者?」警察高声询问围观的众人。「能不能联系到她的家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请问一下,这名死者是住在这边的人吗?还是她是在这附近工作?」
记者忙碌的穿梭在现场访问,相机的快门声不断响起。
「案发当时有人看到吗?有目击者吗?」
「听警方说,她可能是遇到抢匪,抢匪先将她打伤然后再行抢,谁知道那么刚好,一打就打到了头。」
「啧啧,真是可怜啊,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们这边治安本来不错,可是最近好像有飞车党聚集,真恐怖……」
「我看啊,以后要叫警察多来这边巡视才行!最好在这边设一个巡逻箱!」
亡者就躺在那边,那些人却用近乎兴奋的语气谈论案发经过,让季熏感到无奈又讽刺。
在几个小时前,倒在地上的死者就跟所有人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吶……
很多人对于死后的世界充满好奇与恐惧,电视上,谈论灵异的节目更是一大堆,一说起所谓的鬼,大家彷佛在一夕之间变成研究鬼的学者,说得口沫横飞、头头是道。
好笑的是,这些被谈论的鬼主角们,每天竟然锁定时间聚集在电视前,观看电视里的来宾如何谈论他们的生活,听得津津有味,彷佛是在听一个跟他们无关的故事。
大家总将鬼魂说的好像是什么恐怖生物,却忘了,那些鬼魂也曾经是个活人,他们也曾经有家人、有朋友,只不过是除去了躯壳、换了个形体,他们的存在也同时被世人否定,这是多么令人心痛的一件事。
也难怪总会有几名孤单的灵魂,在夜深人静时哭泣了……
绕过人群,她往公园的入口方向走去。
虽然有路灯照耀,公园里却还是显得幽静黑暗,不知名的虫鸣声忽远忽近的传来,流浪狗的叫声也断断续续的响起。
行走于这样的气氛中,季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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