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第6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老人家想必是认得那位老丈了?否则必定不会追他。”
万老夫人道:
“我虽不认得,却知道他是谁。”
潘济城眼睛一亮,道:
“你老人家能说出来么?”
万老夫人道:
“你可知道紫衣侯有个师兄,也就是六年前将方宝玉带走的那个老人,方才那老头子就是他。”潘济城道:“周老爷子?”万老夫人笑道:
“好孩子,说得不错,周方,我说的就是周方……但鬼才知道这老狐狸的真名是否周方?”
潘济城轻叹一声,道:
“你老人家昔日可曾见过周老爷子么?”
万老夫人格格笑道:
“我老人家还算交运,直到今日才见着他。”
潘济城叹道:
歌但六年之前,小便却曾在黄鹤楼头,见过周老爷子一面,周老爷子之音容笑貌,小侄于今记忆犹新……”万老夫人急急截口道:“方才那人难道不是周方?”
潘济城道
“方才那位老丈,虽也是位通达世故,游戏风尘的江湖异人,但小侄却可断定,他绝非周老爷子。”
万老夫人怔了半晌,喃喃道:
“他不是周方?……他是谁?…我老人家怎地从未听说过,江湖中又出了这样个老怪物?”
突然间,两骑飞驰而至己马上人行色甚是匆忙,竞末留意道旁的人物,便径自打马而过。
只听马上人语声断续随风传来:
“七大弟子……万子良……就是他们……只可惜……”
群豪虽然俱都耳目灵敏,但蹄声急骤,语音含糊,耳朵最尖之人,也不过只能听到这几句片断的言语。
服见两骑已将驰远,万老夫人突然冷笑一声,挥起长杖,杖头立刻有一条长索彩虹般飞起,向左面的骑士头上圈了过去。
马蹄声响,掩没了长索破风之声,再加上马上骑士也绝未料到背后有人突袭,但闻马上人一声慷呼,长索已套着了他的脖子,健马人立,昂首长嘶,马上人纵然勒紧疆绳,但万老夫人手腕一抖,使将他摔下马来。
万老夫人格格笑道:
“好无札的孩子,见了我老人家也不下马……”
另一个马上骑士似是浑然未觉,但健马冲出数步,马上人已飞身离鞍而起,手中已多了件银光闪闪的兵刃。
只见他双足在马股上一蹬,凌空一个“死人提”,身子倒翻而出,万老夫人语声未了,这人己到了她面前,身子凌空末落,“飕”的一声,银光破空,其急如电,直刺万老夫人前胸“将台穴”。
他身形凌空,便敢发招击人,若非身怀绝技,有恃无恐,又焉敢发出如此招式,群豪见他这一出手,便知此人来头不小。
万老夫人是何等人物,在如此情况下,怎敢再稍有大意,竟不敢招架,身子一矮,自银光下钻了出去。
银光盘旋,人影落地。
只见此人鹞肩蜂腰,黑衣劲装,手里拿着的既似吴钩剑,又似仙人笔,竟也是件江湖罕见的外门兵刃。群豪一见这奇形兵刃,十人中例有八人脱口轻呼出声。
这件兵刃江湖中见过的人虽然不多,但却已不知听过多少次有关它的传说——它成名的历史,诡异的招式,惊人的威力!而它的主人历史之传奇刺激,性情之冷傲诡异,武功之深厚惊人,更早已是江湖间脍炙人口的故事。
第二十八章 破云震天笔
群豪此刻虽只瞥见这件兵刃一眼,但见了这黑农人之武功、气势,便都已猜到这兵刃便是于今天下最著威名之一十三种外门兵刃中,名列第二之“破云震天笔”这身形玉立,满面秋霜,鹰鹫般的黑衣人,自就是衡山回雁峰绝顶,“连天山庄”的少主人,“无上飞花”冷冰鱼了!
万老夫人此刻已掠到被长索套下马来的骑士身旁,一把抓起了他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
“无上飞花”冷冰鱼霍然旋身,吨道:
“放开他!”
万老夫人听而不闻,格格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冷少庄主,月圆之夕还未至,冷少庄主行色如此匆忙,为的是什么呀?”
冷冰鱼双目深陷,眉重如山,压得他面容冷冰僵木,全无丝毫表情,只是目锐如鹰,语冷如刀,冷冷道:
“不放,杀!”
万老夫人既不惊,亦不怒,慈祥的面目上,还是雄满了笑容,双手还是紧抓着那人不放,柔声笑道:
“冷少庄主又何苦生这么大的气?老身此番虽有不是之处,但少庄主也该可怜可怜我这寂寞的老太婆,听得别人说起我那不成材的儿子姓名,着急要见他一面,便什么都忘了。”
她这番话说的委实可拎,着实动人。
但冷冰鱼仍然无动于衷,反而冷笑道:
“你抓着的只是我门下庄丁,随时都愿为我牺牲一命,你以他相肠,又有何用?”目光凝注,一步步走了过去。
万老夫人目光四转,突然颤声呼道:
“我的老天蚜,你们这许多大男人在旁边瞧着,难道就没有一人肯出手救我老婆子一命么?你们不瞧我面子,也该瞧我儿子……”
潘济城终于忍不住了,一步掠来,挡在冷冰鱼面前,抱拳笑道:
“冷少庄主请了,这位万老夫人,便是江湖中侠义英雄‘云梦大侠’万子良之尊亲,少庄主瞧在万大侠面上,何不高始贵手?”
冷冰鱼冷冷道:
“你是什么人?”
潘济城道:
“济城潘某,便是在下。”
冷冰鱼浓眉轩起,朗声道:
“闻得江湖人言,潘济城除了风流自赏,拈花惹草外,例也是条够义气,够血性的好汉……”
他语声微顿,潘济城也不知他这话该算是恭维,还是该算做汕骂,怔了一怔,只是强笑道:
“不敢。”
冷冰鱼厉声道:
“潘济城,我敬你是条好汉,不妨告诉你,冷某此番出山,虽也为的是泰山之会,但主要还是为了与那沽名钓誉,假冒伪善的万子良一决雄雌,今日万子良之母既又犯了我‘连天山庄’门下,我怎肯放过她?请你快快闪开,以免伤了你我间的和气……”
潘济城奇道:
“万子良一生以诚厚待人,‘连天山庄’亦是高居世外,与人无争,却不知少庄主与万大侠有何过节?”
冷冰鱼冷笑道:
“待人诚厚……哼哼,我二弟‘江上飞花’鱼传甲,一世英名,但万某人却放出遥言,定要说他曾败在那江湖骗子方宝玉的手下,使我那二弟名声扫地,无颜做人,这出能算是待人诚厚么?”
潘济城又自一怔,油油道:
“这.....:’
有关方宝玉的事,在江湖中已成了件无头公案,潘济城对此事全未得见,自然更无从解释,无法争辩。
万老夫人放声大嚷道:
“我那不孝之子,早就伤透我的心了,你若知道他在哪里,快带我去,待我用棍子狠狠打他一顿,瞧他可敢还手?”
被他制住了的那‘‘连天山庄”庄丁虽然动弹不得,但面上亦无惧色,此刻冷冷笑道:
“闻得万子良便在前路,否则我家少庄主又怎会着急赶去。”
万老夫人目光一转,竞突然放开了他,拄着拐杖,喘息着走到冷冰鱼面前,含笑万福,喘着气道:
“走!咱们一起走,老身正也要找那畜牲算帐……也正好帮你出气”
她这样一来,冷冰鱼也不禁怔住了,面对这赔着笑,喘着气,口口声声要帮他出气的老太婆,他怎好意思出手?
那庄丁带过马来,冷冰鱼沉吟半晌,狠狠一跺足,飞身上马,万老夫人拐杖一点,却已掠上那庄丁的鞍上,道:
“年轻人多走走路,马让给老太婆骑吧!”
竞扬鞭打马,径自去了。
那庄丁哭笑不得,只得呼道:
“闻道万子良便在前面‘快聚园’落足,莫找错了。”
潘济城瞥见那载运棺材的白杨大车,还在路旁。赶车的却已不知去向,车辆的行列更早已走得踪影不见,便道:
“那边的马,你解下自骑,随后赶去就是。”
话末说完,人已上马,急驰而去。
“快聚园”虽在泰山相反的方向,群豪虽都急着赶去泰山,但放着如此精彩好戏,又有谁舍得不看?
但闻人声呼喝,马声长嘶,众马齐奔“快聚园”而去。
“快聚园”座落大河南岸,铜瓦厢北郊,钢瓦厢虽小,但这“快聚园”,在江湖中却是大大有名。
园中花树干百,修篁万竿,每当清风徐来,叶涛与竹韵齐鸣,青竹共红花弄影,景物固是幽绝,而花木扶疏中之玲斑假山,亭台楼阁,更属奇观,于是流水绕园,曲径通幽,园林之胜,遂冠绝中原。
名园自有名主,这“快聚园”乃黄河水上大豪“骑鲸客”齐星寿游宴之地,本属私产。
但齐星寿慷慨豪爽,园门本就终年惧为朋友开放,此刻天下豪杰俱都来到中原道上“快聚园”中,自更是快聚群豪,园门不夜,扑鼻的酒香,爽朗的笑声,不时自四面楼台传出,使这名园佳景,又变为另一蔷气象。
假山畔、竹林里,正有一人,背负着双手,往来躁蹬,他步履虽然沉重,但目光却明亮异常。
就在此人东、南、西、北四方,自隔十余文外,灯火难及之处,或山旁,或树下,也都有一两条人影悄立在黑暗中,竞似乎都在有意无意间,向竹林中这人影窥探,更远处,花丛中,还有一人,青衣小帽,正呆望着面前一丛将要凋零的鲜花,似乎已瞧得出神,但也不时回头向竹林里去瞧上两眼,但竹林中人,却似已完全沉浸于沉思中,对四周—切,全末觉察。
突然,一人神急气乱,狂奔而来,奔过杂木林,奔过碎石路,奔过绿板桥,直奔向小溪边一座灯火通明的青石画筋。
急速的脚步声,惊碎了竹林中人的沉思,也打扰了画肪中人的欢聚,园主人齐星寿皱眉而起,探首外望,沉声道:
“何事如此惊慌?”
狂奔着的少年已在画舱外停下脚步,但喘息仍未平息,胸膛不住起伏,回手指着来路,道:
“有位大……大英雄来了。”
齐星寿面如重枣,长髯飘拂,微怒道:
“四方的英雄豪杰,每日都不知有多少位来到此间,此刻又是什么人来了,竟令你如此手足失措?”
那少年道:
“但……但此人却不同……”
齐星寿道:
“他是谁?有何不同?”
那少年道:
“他便是师傅你老人家时常提起的那‘连天山庄’的少庄主,‘天上飞花’冷冰鱼……”
他话末说完,齐星寿已为之动容,不知不觉间,伸手摸了摸颊上一条疤痕——这疤痕正是年前“天上飞花”在他面上留下的——冷冰鱼不但为他留下了这条疤,也为他留下了这条命。
直到今日,齐星寿仍不知是该对冷冰鱼感激,还是该怨毒,他垂首呆呆地出了半晌神,方自长叹道:
“请,快快有请!”
抬起头,冷冰鱼却已悄然来到他面前。
齐星寿抢出画舫,抱拳笑道:
“冷兄远来,在下未曾远迎……”
冷冰鱼冷冷道:
“你我之间,无须客套,我只问你,那‘云梦’万子良与武林七大弟于此刻在园中何处?”
齐星寿怔了怔,道:
“万大侠?他几曾来过这里?……道路传闻,多有不实,冷兄你只怕听错了吧?”
冷冰鱼道:
“别人为何要骗钱?”
突听黑暗处一人大呼道:
“万子良虽未来过,但七大弟子中却明明有人在这里,冷少庄主,你切切莫要被齐星寿骗过了。”
冷冰鱼冷笑一声,目光直视齐垦寿,道:
“莫非那七大弟子也与方宝玉一样,是有名无实的狂徒,听得冷某在寻找于他,便躲着不敢见面了?”
齐星寿避开他的目光,强笑道:
“这不知是谁在胡说,七大弟子怎会……”
突然间,一人自画舫中一掠而出,沉声道:
“七大弟子中确实有人在这里,你要怎样?”只见此人剑眉双飞,眉宇间常带杀气,正是“淮阳”杨不怒。
他骤看虽矫健如昔,但仔细一瞧,便可发觉他面色腊黄,神情憔悴,目光也远不如往昔之明锐。
画舫灯光亮如白昼,他这蜡黄的面色,显然必非被灯光所染,只是为了连番伤病,多日忧虑,气血实已两亏。
竹林中人,一眼瞧见杨不怒,目中立时现出激动之色,骤然冲出数步,又骤然驻足,激动的目光中,又已充满了痛苦——他虽想冲出竹林,却又似有道无形的枷锁,锁伎了他双足,使他不敢冲出竹林一步。只听冷冰鱼道:
“七大弟子,就只你一人在这里?”
杨不怒厉声道:
“就只杨不怒一人,已足够应付你这狂徒。”
冷冰鱼道:
“好!冷某也正好先领教领教推阳秘狡,鹰爪伸手。”撤肩、甩腕,“破云震天笔”已到了手中。
齐星寿横身挡住杨不怒,面带煌急,低声道:
“莫大侠、万大侠等人都不在这里,你怎能出手?”杨不怒道:
“就因他们不在这里,我不出手,谁来出手?”齐星寿道:
“但……但以你此刻体力,怎可与人交锋?”
杨不怒“哼”了一声,再不说话,一手推开了齐星寿,走向冷冰鱼,他胸膛起伏,走得十分缓慢。
此时此刻,他心情正与宝玉那日应战欧阳天矫时一样——明知必败,也要战的,为了光荣与名誉,这其中别无选择之余地。
冷冰鱼退后半步,道:“亮兵刃!”杨不忽厉声道:
“淮阳鹰爪力,无坚不摧,无故不克,纵是世上最最锋利的兵刃,也难比得上某家这一双铁爪,何况你区区一支银笔。”
冷冰鱼目光凝注半晌,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杨不怒暴忽道:
“高手相斗,必当诚心正意,兢兢业业,以临大敌,你此刻却突然大笑起来,莫非有轻侮莱家之意?”
冷冰鱼倏然顿住笑声,厉声道:
“冷某久闻‘淮阳’杨不怒,刚猛正直,天下无双,哪知今日一见……嘿嘿……哈哈……”杨不怒吨道:今日一见,却怎地了?”冷冰鱼道;
“今日一见,才知道杨中怒也不过是位投机取巧之辈。”
杨不忽蜡黄的面容,立时涨得血红,忽吼道:
“你说什么?”
冷冰鱼冷冷笑道:
“你明知冷某这‘破云震天笔’,妙用无方,人所难敌,你明知你若不用兵刃,冷某也必定不致以兵刃与你动手,你为了不敢面对这‘破云震天笔’,自然不敢用兵刃与我在阵上相见了。”
杨不忽狂吼一声,拧腰翻身,闪电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