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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高处不胜寒-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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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巴眨着眼,一种叫“喜极欲狂”的情绪骤然降临。可她又是极明白的:便是此刻暂不入宫,可她依然在他手心。与其又一次被困在渭水河畔的蒹葭园内,她情愿自己还有点事情可做——至少,她得去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
  
  于是,她跪拜于地上,重重顿首:“谢陛下隆恩。民女,民女无以回报……陛下心胸之宽阔,惟天地可比。愿天下有识之士,尽能归陛下所有,助陛下早成霸业……”
  
  说到这里,耳听到他轻蔑的哼了一声。她瞬间红了脸,自己也觉得大煞风景。一时,头垂得更低,呐了半晌,又才忐忑不安道:“陛下,民女此番累及无辜,害得许多人枉送性命,这翻血债定是要还的。若陛下愿意,尽可将民女差遣到最苦最累处,任是风霜雨雪,经历刀山火海,民女亦甘之如饴。”
  
  俯视着脚下颤动的纤薄身子,他的嘴角只剩苦笑。如此顺利便劝得她回心转意,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可他终究品尝不到半点喜悦,充斥胸间的,全是又苦又涩的味儿:湄儿,你真的是折磨人的妖精!这世上,唯有你,逼得我一让再让,全没帝王的尊严!
  
  他不肯拉她起来,只恨恨道:“寡人自然是要你赔偿的!寡人的东北线上,有个麻烦不断的边邑,叫仟陵县。你若不能让那里的三万八千四百余人过上太平日子,半年后,寡人必按秦律,将什么绯烟、管强、小管子全都杀了,灭你全族!”
  
  她的心狠狠一窒: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从不说破,也不拆穿,只是一直的,一直的纵容自己!
  
  慢慢回味他的话,她干涩的眼眶终于润湿了。她想,自己方才所言,究竟是试探居多,偏他当肯真,就是信她、用她!嬴湄,天下如此之大,却没有第二个君王愿这般待你!
  
  更多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层层堆积,将她的心重重的压了下去。她不由得虔诚的叩首,直将额角抵到地面:“臣嬴湄接旨,谢陛下圣恩。”
  
  朝礼毕,需她抬头时,她看到少年纹丝不动的立于原处。
  
  最后的一缕晚霞即将消退,它的余光通过窗户投影进来,恰恰撒落在他身上。
  
  她目不转睛的仰望着,这才发现,他从来都是她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虽霸气压人,可通体光明,磊落得没有一丝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二次修改本节,大家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么?




☆、第四十六章  大婚(一)

  独桥镇一役,给胶池会盟罩上浓重阴影。
  
  如果说,战争只是让燕国损兵折将,那么晋国付出的代价就惨重得多:不单阵前冲锋的主帅掉了脑袋,连坐镇后方的皇帝都病倒在床——有传言曰,司马炎气息奄奄,将赴黄泉。没了他这个以和事佬儿自居的主事者,与会五国积怨更深,不欢而散。
  
  返回咸阳时,蒙政领着嬴湄再度出现于秦臣面前,大司马顾岳虽极其不满,却没多说什么。倒是汝阳王耐不住,他强闯御驾,苦口婆心的规劝。谁想蒙政铁了心,就是充耳不闻。老人家愤怒至极,遂拂袖而去。
  
  待蒙政回到咸阳,接风宴毕,嫪太后便招集宗室静候内宫,共商家法大事。
  
  蒙政以不胜酒力为由,避不参与。嫪太后气得无法可想,只得自己赶往午阳殿。可巧行到半路,便见儿子迎面走来。她勃然大怒,也不管边上站着许多宫娥宦者,张口就斥责。出乎意料的是,蒙政面色恭良,不扭性子,也不赌气,聆听完毕,还恭恭敬敬的将母亲送回长乐宫,并叫人请来太傅、汝阳王、大司马及丞相等人。
  
  一干人会齐后,他面色肃然,道:“过去,寡人轻狂无知,让母后及诸位爱卿费心又费力。此番南下,经历了明枪暗箭,寡人受益颇多,终于透彻明了先祖们立国不容易,后人守成拓疆更不容易。然,只要母后依然在后督促,诸卿仍旧从旁扶助,这天下,早晚尽在寡人囊中。目今,大秦上下固然团结一致,齐心对外;然时不时也有些小流岔气冒出来,搅得人心不宁,君臣生隙。这是寡人之过。寡人今日请诸位来,便是有体己话要说。”
  
  众人听这里,不免想到一处。于是,大伙儿你望我来、我望你,都卯足了劲,预备力挽狂澜。
  
  蒙政似乎不知,依旧侃侃而谈:“打自登基以来,诸卿常上奏章劝寡人早立皇后,以延国祚。如今,寡人想明白了,这咸阳宫内,确实缺一位母仪天下的中宫娘娘。然寡人又以为,天下未定,不宜立后,只能立妃——”
  
  闻言,嫪太后弯眉立竖,尖刻道:“政儿莫不是还在惦念着嬴湄那妖狐儿?”
  
  “非也。过去是皇儿眼内无珠,错把彩石看作美玉,所以才一厢情愿的垂怜于她。经独桥镇一役,寡人方才明白,能主位咸阳宫的,当是端方温雅,识大理、通人情的大家闺秀。至于嬴湄,用为官吏尚可;若是充塞后宫,却是万万不能。”
  
  众人愕然,一时摸不准方向,忙将想说的话摁回肚里,静观下文。
  
  那蒙政,早已起身走到丞相柳勤的跟前,深深揖礼曰:“丞相,寡人听闻令千金娴静大方,为人雅重。若你肯割爱,寡人便将她迎自宫中。”
  
  柳勤手里本端着茶盏,因见天子脸冲着他,正想将茶盏放下,一听这话,手禁不住一颤,大半茶水便洒了出来。待他抬起眼时,花白的胡子已是颤作一团。
  
  旁人呆若木鸡,许久后,他们才模模糊糊的明白:眼前的少年天子,居然弃礼法和尊严于不顾,竟然自己给自己求亲!
  
  这真是旷古至今,从未有过的奇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蒙斌,虽说他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但心里着实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仔细的端详蒙政,见他眉目肃穆,并无委屈或是戏噱之态;转念又想,柳勤虽然和自己关系不甚亲密,然此人对大秦的忠心倒不含糊,让他女儿入宫,却比另挑他人强上百倍!因此一念,遂笑着帮腔:“丞相,自来才俊配佳人。陛下年岁虽轻,却是天下第一有为之君;令千金恰生得气度高华,堪为国母。如此佳偶,实乃天作之合,你怎忍心分拂相拒?”
  
  “可是……可是老臣之女年方十三,还稚气得紧。她……她其实什么都不懂,又如何能侍奉陛下?这事,还望陛下深虑……”
  
  嫪太后也已回过神来,她满面花开,连声道:“丞相太过谦虚了。你的媛儿,哀家又不是没见过。她的年纪固然小了几岁,然行事大方,柔中带强,别有一种乖巧伶俐的味儿——这样拔尖的孩子,你不肯给陛下,莫不是还指望着往别处寻更好的婆家?”
  
  柳勤急得满头是汗,忙出列叩首,斟字酌句道:“太后,老臣绝无此意。实是柳氏卑微,不敢痴心妄想。况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必得天地间一等一的好女配之。老臣之女,不过尘土之流,万万配不上——”
  
  嫪太后也有些急了,不待他说完,便将话头接了过来:“丞相何苦作贱自己?据哀家看来,你的媛儿便是一等一的好女。实不相瞒,哀家早就看中那孩子;本想缓些日子再和你说,可巧政儿也有此心,自己先说了。可见姻缘由天,这命里该有的东西,可不是旁人随意左右得了的。”嫪太后说到这里,笑岑岑的瞟向蒙斌及顾岳兄弟:“汝阳王,大司马,太傅,今日这事,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样情投意合的婚姻,还到哪里找去?”
  
  被点名的那三人,皆额首含颔,阿附不绝。柳勤便是有再多的不愿意,亦被堵了个结结实实。今次被召见,他原只想着如何与诸人断绝蒙政对嬴湄的痴心,万料不到自己倒先被算计。实在讲,天子主动提出立嬴湄以外的女子为妃,他是拍手称好,谁想天子指定的竟是自己的女儿!他年近四十才迎取妻子,过了五十才得个女儿柳媛,偏生这女儿玉雪可爱,最是善解人意。他素来爱若珍宝,如今忽的让人夺了去——叫他如何不心痛!
  
  蒙政选中媛儿,往好里看,那是施恩于柳氏;然细细推敲,则足叫人心惊!想柳氏人丁单薄,有女无儿,便是将来媛儿能宠冠后宫,外戚亦无从作恶!何况,这少年天子心思深沉,最难捉摸;他心底早装下它人,岂会真心爱怜媛儿?更兼媛儿一团孩气,进了那深宫大院,还不得被嫪太后面团似的揉搓——瞧她现在心满意足的模样,媛儿这一入宫,分明是找罪受去!
  
  柳勤内心本已悲不自胜,一发见蒙斌、顾岳等人发自肺腑般的支持这道诏命,随即想到同僚间斗气逞能的暗情,一双老眼终于红了。
  
  眼见肱股老臣自始至终不肯松口,蒙政的眸子深了下来。他满脸虔诚,缓缓道:“丞相,寡人此刻虽不能立令千金为后,但寡人绝不委屈她。只要你应允,寡人即以皇后之礼迎之。若你不愿意,寡人也不强娶——寡人会等,直等到你首肯的那一日。”
  
  刹那,柳勤心上一寒,知道再也犟不得。想想一家子的性命,终究是低了头,颤颤微微的叩地曰:“陛下隆恩,老臣粉身碎骨也难以回报。蒙陛下垂青,老臣之女,至此就是皇家的人了。”
  
  嫪太后喜不自禁,一迭声催促顾望拟旨传诏,速速将此喜讯昭告天下。次后她又亲下御座,与柳勤共叙亲家之情,同受蒙斌等人的敬贺之礼。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地,蒙政方返回午阳殿。陪侍他的,惟顾翦而已。
  
  先时,二人各怀心事,默默沿着长廊漫步。可看着玩伴单薄的肩头,顾翦终是不忍,低叹道:“陛下,非得如此么?”
  
  蒙政停下脚步,回眸瞧他:“翦,你可曾在哪本史册上,看到有女人为官吏的记载?”
  
  顾翦倏然大悟——悟罢之后,却是心头大苦。他与蒙政本是一般修长挺拔,此刻却下意识的矮下头,吶道:“是,古往今来,女子不得入朝,不得为官……可陛下,你如此处心积虑的替湄姐打算,不觉着自己受的委屈也太多了么?”
  
  蒙政没有即刻回答,只是撇开脸,眺望远处。良久后,才淡淡道:“江山与美人,寡人两不相负!”
  
  言讫,他迈步就走,瘦长的身子很快就没入黑夜中。
  
  这一晚,蒹葭园的书房里,灯火亮了许久。灯下,嬴湄和姬冰相对而坐,二人面色肃穆。
  
  “冰,上回你说的那些,应该还有下文吧?”
  
  “你指的是哪方面?”
  
  瞧着对面如寒星般的眸子,嬴湄沉吟了一会,才道:“能把你知道的,都一一说来么?”
  
  姬冰微微点首,道:“那就先说你和大哥中毒的事。湄儿,大哥是在魏国张纥处中的‘顾影自怜’,你则是在咸阳中的‘思君不见七入梦’,二者看起来天远地远,当无联系。然巧合的是,这两味毒药系出一门,依我看,就算它们的下毒者不同,但在他们的背后,必然会有个共同的主谋。不知嬴老将军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年魏国先帝病重的事?”
  
  嬴湄的眼珠定住了,她一字一顿道:“你是说,先帝当时中的也是‘邵隐之毒’?”
  
  他看着她,镇定道:“是。”
  
  她心头一惊,踌躇了一会,才道:“我确实听爹爹说过,先帝病得蹊跷,去得也突然,定是被人做了手脚。那时,魏国当权的丞相是令尊,冠宠后宫的娘娘是令姑……”
  
  “毒是姑母下的,药却是我父亲弄来的。先帝中的毒和大哥一样,都是‘顾影自怜’。”
  
  这话恰如雷鸣,轰得她震耳欲聋:“这……这……既然如此,为何玉郎的毒解不了?你家,难道就没藏有解药?”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黯然道:“这可能就是害人终害己吧。当时父亲和姑母只想着干脆利索的扫除障碍,又怕落下把柄落,便将知情人结果掉;隐密得母亲都不知道。父亲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到报应会落到儿子的身上。固然,我们也曾耳闻表兄的皇位来路不正,可古往今来,又有几家帝王是洁白无垢的?对于那些阴谋诡计,我和大哥从来都是避而不谈,不闻不问。大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那样磊落的人,就算负着家族的命运,也绝不屑于走歪门邪道。何况,为着你的事,大哥与姑母暗生嫌隙,姬氏的许多秘密,便被她瞒了去。直到后来见了东篱先生,他给大哥把过脉,又细细问清我们的姓氏籍贯,才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姬家本就藏有这味毒物,何苦还来求我?’我和大哥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再后来,他见我兄弟俩并非坏人,这才将缘由细细道来。”
  
  嬴湄从未想过这当中居然如此曲折,手心里,不由得渗出许多汗:“先生当年到过魏国?”
  
  “到过的。前晋覆没后,他隐入民间,然因医术精妙,终还是被人察觉,并扭送至许城。甫替先帝把脉,他便知先帝的病根所在。先生为人极是聪明,在宫中察言观色了几天,大体上也就猜中了七八分。在他看来,帝王的手上没有不沾血的,寿中正寝和意外身亡并无两样——他犯不着为这种人妄遵师命。故而,装模作样的看视几日,他便到姑母跟前请罪,说自己没能耐。那会,父亲和姑母巴不得先帝早点咽气,自然是将他驱逐出去。先生一出宫,就赶紧离开魏国,躲到晋国去。谁想到了晋国没几年,先生又不幸落入琅琊王氏的手中。恰逢兰台公子王璨的伯父王温图谋不轨,被司马炎悄悄的下了毒。在替王温看病时,他发现王温中的也是‘邵隐之毒’——那毒虽然不是‘顾影自怜’和‘思君不见七入梦’中的任何一种,却也是极利害的药。因发现得太晚,终没能挽回王温的性命。就是在这次医治中,先生无意中得知,我父亲曾到过晋国,与司马氏过从甚密。他回去后,先帝就卧病在床,再没能痊愈。”
  
  饶是再镇定,她的声音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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