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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婚宠--嫁值千金-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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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苏凝雪已经十六岁了。
    但我终究是屈服在父亲的盛怒下,挽起到脚踝的长裙站了上去。
    庭院里的葡萄架下,那些叶子正在渐渐变黄,我倔强地挺直脊梁,面对着墙壁,不去俯身揉发酸胀痛的小腿,任由风从我的臂肘下穿梭而过。
    空气里弥漫着夏之将归的味道,那些味道像青草,像花蕊,像未成形的叔籽,也像猫咪晒红的脚尖轻轻地踩在白纸上。
    我没有吃午餐,空腹外加体力透支让我在高凳上摇摇欲坠。
    掉下去会也许磕破我的脑袋瓜,伤到了某一条神经,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聪明绝顶的苏凝雪,只有痴痴傻笑的弱智女人。
    头顶摇曳的葡萄叶在脸上打下婆娑的阴影。
    我闭上了眼眸,极淡地笑了笑,身体就想是脱了线的风筝往后倾倒。
    时隔多年,我已经忘记我挑战的是身体的极限还是灵魂的极限,然而,我依然记得,当时我脸上的笑忽然便停止了,因为有一条手臂揽住了她的腰。
    从后面,遒劲有力地阻止了我企图磕破自己脑袋的行为。
    我没有回头去看,但却听到一阵窸窣声,在墙壁的光影上,看到身后的人低俯下身,他另一条手臂穿过我的膝盖弯,然后将我打横抱起。
    庭院的榕树枝叶间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昏昏沉沉的我在快要晕倒之前,被人从高凳上抱了下来。
    我依偎一个陌生的怀抱里,鼻翼间充斥着一股干爽的清香,男性下颌上的胡茬刺到我的额头,但我没有立刻伸手去推开他。
    他的动作很小心,抱着我,就像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然后他把我放回地上,绅士地退开一步,我压抑着那阵晕眩感朝他看去,他英俊白皙的五官笼罩着淡淡的笑,身上的学生装领口的扣子被他折开两颗。
    看上去有点不羁的味道,然而他偏生又给人彬彬有礼的印象。
    我不知道我抬头盯着他看了多久,我的大脑里只有几个字——靳昭东。
    他是我父亲替我相中的结婚对象,亦是那个偶尔出现在梦中的身影。
    我站在他的跟前,果真恰恰到他的鼻尖处。
    有那么一刹那,我为自己精确的测量结果而沾沾自喜,那是从未有过的雀跃紧张的情绪,我的双手不由地在背后揪紧。
    除了家中的男丁,我还不曾和陌生男子独处过。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便解释道:“苏伯父让我来这里摘剪几朵花回去插在花瓶里,只是还没找到花就看到你——”
    我从他的话里却听出了另一个意思,是父亲故意让他过来的。
    父亲这么做是想制造一场意外的邂逅来让他们彼此增添好感吗?
    他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听着很粗糙,却又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
    他的背影拉长在黄昏的夕阳里,那挺拔的英姿看上去赏心悦目,我的视线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刚才自己似乎就靠在那里。
    突然有些心往神驰起来,在气氛尴尬起来之前,我率先一步问他:“你是——”
    明明知道他的身份,我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恶作剧一下。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苏凝雪褪去了以往死气沉沉的古板,眉眼间也渲染了几分与年龄相符的灵气和俏皮。
    “你好。”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字正腔圆的,“我是靳昭东。”
    我对他微笑,回他,“我是苏凝秋,凝雪的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是担心他知道我是他内定未婚妻后便不再理睬我,还是想要借着凝秋的身份试探他,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
    当我不再是苏凝雪,和他之间便不再有那么多拘束。
    我帮他一起采摘了几朵木槿花,熟练地剪掉多余的参差不齐的枝叶。
    他最初有些木讷地站在一旁,看我怎么处理那些木槿,后来才渐渐放开来,主动过来搭一把手,我偶尔会抬头望他一眼。
    他的模样和照片上没有多大差别,我踮着脚尖去拉木槿树枝,他便会抢先一步替她按下来,颀长的身姿和娇小的身影重叠在了黄昏里。
    直到父亲出现在庭院里,唤了一声我的名字,靳昭东看着我愣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诧异,他只是在接过我递给他的木槿花时笑了一笑。
    似乎很无奈我这样孩子心性的捉弄,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
    和父亲并肩而来的是靳父,他看着我不住满意地点头,尔后哈哈笑着拍拍父亲的肩:“有女如此,苏兄真是好福气啊!”
    我听着靳父的夸赞乖巧地低下头,不经意地抬头,便跟靳昭东的眼神在空中相遇,他似乎看穿了我骨子里的顽皮,撇开眼的时候嘴角还漾着笑意。
    那时候我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骗到了他,后来我才知道在我见过他照片的同时,他自然也是见过我的,而他却若无其事地假装不认识我,任由我伪装成凝秋。
    如此一想,我只觉得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苏凝雪哪里有这么丢脸过?
    那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当我们再次相见时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
    大学校园的林荫道下,我捧着一本书边走边看,却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自行车,只是在听到一声“小心”后我便跌倒在了地上。
    自行车也打了个急转弯,险险地刹住轮胎,我抬头便看到了他。
    他依旧穿着学生装,不过如今别在胸前的校徽换成了我所在学校的。
    当他看到我时也是一脸的诧异,随即便下车匆匆地跑过来扶起我,在看到我受伤的膝盖后,他便冲身后喊了一声抱起我就赶往医务室。
    他说的是:“卉卉,你管着车,我马上就回来!”
    原来他的自信车后载着一个小姑娘,扎着简单的羊角麻花辫,清秀的小脸,正担心地扶着自信车看着越行越远的我们。
    那时候,被我不以为然忽略的一句话里包含的是一对热恋中男女的默契,可是,当时我的眼里只有那个抱着我气喘吁吁跑去医务室的男孩。
    后来我才知道他转了学,而那个被他称为卉卉的女孩,是他父亲朋友的女儿,因为优异的成绩也被保送进了大学,而我们三人竟然还在同一个班。
    已经忘记那段岁月是怎么度过的,只是偶然会想起林荫道下那三抹身影,现在想来,我始终是多余的那一抹,怪只怪当初太过年轻又身陷局中。
    那个年代流行去国外留学镀成金,所以一年后我便被父亲安排出国。
    父亲的意思是,等我留洋归来就结婚,至于新郎人选已经毫无疑问。
    那一天我离开,靳昭东和卉卉都去替我送行,我望着这个日益成熟的英俊男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化为两个字:保重。
    怀揣着一颗少女怀春的心,我踏上了前往英国的留学之路,一去便是三年,等我回国的第二日,便有靳家大家长亲自上门来提亲。
    婚礼举办得有些匆忙,然而却格外的隆重,那一日我嫁给自己心心念念了一千多个日子的男人,穿着婚纱站在镜子前的我看到了自己的忐忑。
    在此之前,我并未见过他,听父亲说他这几年下乡去了,前几天才刚回来。
    新嫁娘的矜持和羞涩没让我多加追问,只是静等着婚礼的到来。
    婚礼当天,他穿着黑色的礼服,头发梳得很整齐,一如既往的绅士有礼。
    然而和以往任何一次见到他有所不同,婚礼上,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笑过。
    结婚典礼后面是宴会的敬酒,我换了一身艳红的裙子。
    火红的颜色映衬着白皙的脸颊,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红红的肌肤,环顾着满屋子的囍字,心满意足的甜蜜渲染了我整张脸。
    那时候我不知道,正是那一天,我为自己戴上了一副枷锁,将自己囚禁在了一个崭新的牢笼里,而当时我的嘴角还洋溢着幸福的笑。
    晚上靳昭东却喝得烂醉,被亲朋好友搀扶着才踉踉跄跄地回房,几乎一碰到床便倒头就睡着了,俊朗的脸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阴郁。
    我不知道新婚初夜丈夫喝得不省人事是不是正常情况,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望着熟睡的他,他看上去比几年前更俊朗稳重,给人信赖的感觉。
    我轻手轻脚地打了一盆热水,拧了毛巾替他擦脸,每一下都极尽细心温柔。
    他跳过了初夜最重要的一个程序,我并不怪他,只是有些笨拙地替他脱了外套,然后自己清洗了一下也跟着上床躺在他的身边。
    第二日靳家的人对初夜的事也闭口不谈,我的婆婆也没有向我来拿那块帕子,似乎她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新婚之夜该完成的程序,他这一跳就是近一年。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我们的婚姻看上去真的很和谐美好。
    出于一个女人的矜持我没有去提醒他,只是等着他记起来——
    记起来他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一年的时光稍纵即逝,我像所有的阔太太一样偶尔打打麻将学学花艺,时不时地弹弹琴作作画,日子过得很充实。
    可是我的心,却一天比一天落寞,也越来越患得患失起来。
    我的丈夫,日日睡在我的床榻旁,却从来不碰我,他会抱着我,可是仅此而已,没有一丁点逾矩。他温暖的体温,是我活在这个家里唯一的慰藉。
    我也在一夜夜的失眠中读透了一个词:同床异梦。
    有一日母亲和凝秋来家中看我,母亲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眸里却是隐隐的懊悔,我不知道她在后悔什么,想问却怕问了之后连现在的和睦也会失去。
    况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从不相信爱情的苏凝雪爱上靳昭东,然而却换来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躯壳。
    我只是淡淡地笑,其实也没什么好后悔的,那个时候的自己的确还爱着他。
    我也不曾跟母亲透露过我和靳昭东至今没有行夫妻之礼的事实。
    只是凝秋跟母亲离开前,突然回头跟我说:“姐,我听说你那个大学好朋友卉卉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
    卉卉?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秀气胆小的女孩子。
    凝秋看到我脸上的不解,动了动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前几天听到有人提起所以我跟你说说。”
    后来想想,当初的自己在感情方面何其迟钝,凝秋那样的暗示为何自己偏偏不懂,还要倔强地把自己的头往南墙上撞?
    那一晚,靳父在饭桌上说要调靳昭东去新疆搞建设基地的时候,我在他脸上看到了解脱,这样的情绪让我死死地握紧了手里的筷子。
    他的神情不断地讽刺着我付诸东流的感情,他原来是这么急着逃开我。
    他走得那天,我没有去火车站送他,家中一片冷清,只有我以生病为由躲在那个属于我们的房间里,望着那些冷冰冰的家具,心想——
    他走了也是好的,最起码不会相看两生厌。
    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过日子,其实也并不是不可以。
    每每夜深人静时,我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会想,死了丈夫的寡妇是不是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形?
    有时候想到会躲在被窝里笑,笑着笑着却湿了枕巾。
    抬手去抹,才发现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为什么要哭,还是落泪只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
    靳家大家长待我不薄,只要是我提的要求或是想做什么,他二话不说就会点头应允,甚至连子息问题都不曾为难过我。
    是呀,有什么好为难的,错并不在我不是吗?
    我经常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偶尔会听到婆婆和她的手帕交谈论自己的儿子待儿媳妇如何好万事都迁就着媳妇,我却不由地冷笑。
    靳昭东纵然有千般万般的好,可只有一点——
    他不爱我。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足以让他的爱妻形象在我心里覆灭。
    如果不是突然听到新疆那边的基地突然发生爆炸,我想我会一直这样平静地过下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子。
    如果不是看到电视里那一个个被抬出来血肉模糊的身体,我不会冲动地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袋用了近一个月上天山。
    在那一瞬间,我才明白那句话,在爱情里谁先爱上就注定是输的一方。
    我先爱上了靳昭东,所以注定了我的下场,这场辛苦的单恋式爱情是我人生的羁绊,它令我失去自我,失去自由,变成一个傻瓜!
    从小到大苏凝雪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
    当我踏上那拥挤脏乱火车的顷刻间,我便跟自己做了一个赌注——
    如果这一次他依然不为所动,那么,我便不再守着执念过日子。
    我会离开他,离开那个冰冷空荡的家,离开和靳昭东的这段无爱婚姻。
    从小丰衣足食的富裕生活让我变得娇生惯养,虽然不如一般千金大小姐跋扈,却也吃不了太多的苦。
    我无法容忍你推我挤的车厢内难闻的味道,甚至在到达下一个站时便想要下车返回,却在看到路边那开得火红的木槿花时迟疑了。
    我终归没有原路折回,拎着我的行李,不再徘徊不定。
    两天两夜的车程让我疲惫不堪,本整洁的衣衫早就遍布洗不干净的污垢,就那样蓬头垢面地下了火车。
    家里人并不知道我是来找他的,我亦没有告诉他我来了。
    本来就是秉着一口气来赌一把,我不想赌局还没开盘就被判出局。
    苏凝雪在感情面前依旧不够勇敢!
    我亦没料到,买一袋橘子的时间可以让一个小偷成功盗走我身上的钱财。
    当我拎着一袋橘子站在乌鲁木齐的街头,望着那些陌生而冷漠的面孔,在寒冷的夜里,环紧了自己的双臂,身体因为冷和害怕微微颤抖。
    我没有钱,除了一袋橘子,什么也没有!
    如果我发一个电报回家,应该可以立刻摆脱困境,可是我却没有。
    我站在电报局前良久,最终选择的毅然决然地带着那袋橘子去找他。
    也许我会死在这个治安混乱的地方,也许我会被人口贩子绑走,也许我会在真的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找警察……
    无数种的也许,唯独不敢去想,也许我能很快就找到他。
    因为我心中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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