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裂潭-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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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地，已经不再满足于在门口瞎转悠，他开始从巷子里面摸索到街边。他实在是对这个世界缺乏了解得狠，也渴望了解。从狭小的巷子里面走出来，瞎子面前展开的画卷，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人们在街上穿梭行走，仿佛每一个人都揣着重重的心事，脸上木然，看到熟悉的人，会机械地一笑，再点点头，动作简单划一。
　　瞎子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像一个瞎子了，他用了一种炯炯有神的目光，在贪婪地关注着行人的动作与神态。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瞎子的侧边，在某户人家的门前，远远地站着一个老人家，白发白须，神采飞扬，正默默关注着瞎子的一举一动。
　　背上的妹妹在不安分地扭动着身躯，时不时，哼叽着哭几声。
　　瞎子用肩膀轻轻地摇晃，似图让她安静下来。没用，***的声音渐渐高亢，瞎子从声音判断，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骚扰妹妹，而且，就在妹妹的脸部四周。
　　瞎子歪了歪肩膀，让自己的脸能够侧转到后面去寻找妹妹哭闹的原因。瞎子看到一只马蜂恬不知耻地乱飞，想寻找地方降落，妹妹皱着眉头大声提抗议。这个时候，瞎子做了一件事情，一件和他身份极端不相吻合的事情。一件令他这辈子肠子都悔青了的事情。
　　他蹲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一块细小的石子，比米粒大不了多少，轻轻地拈了拈轻重，然后，对准那空中飞舞升高的大马蜂的头部，用指尖弹出……“嗖”，一阵破空之声，大马蜂应声而落。
　　瞎子背着妹妹从巷子里面钻回家了，白胡须的老头，走过来，从地上拾起一只死掉的马蜂，看着它没有头的身子，微微沉呤。
　　老妈和老爸已经出去了，瞎子把妹妹背进家，关好门，把妹妹卸到床上，打开尿布观察，再换一块干净的，拿个玻璃咬牙棒儿放在耶耶喔喔的小嘴里，然后熬粥，妹妹已经可以喝点极轻薄的米粥了。
　　等待米粥冷下来过程，瞎子又跑去看了看小黑毛。它竟然扑在蜘蛛网上面睡着了……不停地扯着呼噜，不知道它有多少天没有睡一个好觉了，正要起身，突然感觉小黑毛在发抖，是那种冷得要命的颤抖……捡掉头上那几缕蛛网，小瞎子赶快把它抱了起来，搂在怀里捂着，本来想抱到楼上去，放在床上，怕小黑毛醒来后，挣扎着又跑下楼，便随手拿了一件自己穿小的旧衣，搭在小黑毛的身上。突然有些调皮地想，小黑毛穿上自己的衣服后，会是什么样子呢？又拿了一条裤子放在小黑毛的身上比划。末了，还扒拉过来一双自己的旧布鞋……
第八十三章：泪洒兄弟情
　　一潭将怀中的小黑毛放在地上继续睡觉。然后，爬上楼去，坐在自己的床上，从被褥下面抽出那把被阿火哥哥称之为“征服”的刀细看，看着看着，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有一种奇　怪｛炫；书；网｝的成就感在心里面滋生，突然，耳旁听得有人问道：
　　“小兄弟，这把刀是你的吗？”
　　瞎子自豪无比地回答：“那是！”
　　回答完毕后就呆住了，瞎子惊恐万状地看到家里的楼上多出了一个人，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用一种笑微微的表情看着他，那个亲切无比的笑容竟给人一种十分惊惧的冷嗖嗖的感觉。
　　瞎子清楚记得自己背妹妹进屋后，门是闩好的，那么，这个人是从那里跑进来的？如果是从猫洞，不可能听不到一点异响，难道，他是鬼吗？大白天不可能有鬼怪，是小偷吗？没听说过小偷上门还要与户主拉扯家常的……要不。是强盗，想抢自己手上的刀。
　　瞎子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刀，因为紧张，手指的关节，已经凸现几节青白色。
　　老头笑容不减地：
　　“小兄弟，拿好你的刀，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猛然间，那双大手箕张，突然伸长数倍，向一潭袭来，一潭纯粹是下意识的挥舞着手里的刀去格，刀未出鞘，自然伤不了老人家的手。只是，不知道他练的什么功，手，为什么能伸这么长？
　　一格两格三格，居然迸出了火星，小瞎子发现自己处处落于下风，心一横，就拨出了刀，嘴里轻轻发着狠：
　　“是你逼我出的招，不要怪我……”
　　刀一出鞘，寒光四射。手上的汗毛也受刺激似的一凛，一潭的心中巴不得这位神秘的老人家知难而退，不战而降人之兵，是最高境界啊。
　　但是，老人家似乎更是来了兴趣。继续与小一潭缠斗不休。
　　小小的阁楼，打得噼噼嘭嘭……
　　这是一潭第一次在现实中与人对招，之前是在睡梦中，重复多次后，就成了一种惰性，还是现实中来得真实，当然，也来得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老人家一双肉掌，与小一潭的七步刃缠斗，没多久，居然一招“灵蛇出洞”，右手闪电似的袭向一潭的咽喉，一潭回刀一剁，必伤着自己，犹豫间，换成刀柄敲上去，这一来，这动作慢慢分解开去，就像是小一潭自己将刀柄送入老人家的手中一般……
　　一潭被缴了械，高下顿分，老人家握着手里的七步刃。继续笑嘻嘻地询问：
　　“咱俩现在就走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好吗？”
　　模样可喜，表情逗趣，说出来的话，虽然是商量，却带有一种霸气，仿佛，他是为你设身处地的考虑，而不是挟持。
　　对了，这是挟持，而且是上门挟持，类似于白日打劫，非　常（炫…书…网）恶劣。
　　一潭大张着嘴，叫不出声音来，是担心他乱喊，召来什么不明真相的人鼓噪，老人家信手点了他的哑穴。
　　一把捏住一潭的脖颈，身子一耸，两人就要离开此地，突然，一个慢吞吞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站住！你就这么把人带走，说不过去吧……”
　　天呐！太让人惊叹了，小一潭的家里，今天是赶集么？怎么还有一个人啊？一潭希望是阿火哥哥，他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只有他，能制约这个老人家，救出小一潭……
　　楼下的人武功不弱，话才说到一半。人已经飞上了楼梯，是那种足尖轻点的方式，一二三，第三步就上楼来了。
　　转眼间，他已经站在两人的面前，气定神闲。
　　果不其然，正是小一潭的老师，阿火大哥哥。一潭寻思，奇了怪了，阿火哥哥为什么会在楼下出现？
　　来不及问他原因了，看来，两人之间是心有灵犀，感应到学生有难，老师就跑了出来。
　　但是，老人家没有给他机会，眼睛往上一眺，从顶楼天窗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缝隙，上次装亮瓦的时候，留下的瑕疵，有时候，天上会下飘飘雨，渗漏些许进来……瞎子就拿个小盆去接着。
　　说时迟。那时快，老人家一把捏住小瞎子的脖颈，力度刚好，即不能松，又不能紧。“嗖嗖”两声过后，一潭感觉自己成了一条线，被老人家拉细，又拉直，然后，从那个缝隙中，硬扯了出去！
　　然后。又成了一股风，飞在房顶上，飞在空气中，远远地，一潭看到阿火哥哥追上来了，突然神里鬼气地想起一首歌：我是那天上的苍鹰，飞啊飞，你是那地上的土狗，追啊追……可怜的大哥哥，他追不上了。老人家亮出这一招“穿云破雾”，他就已经是明显不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绝世好学生，在眼皮底下，被人抢走了。
　　阿火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
　　小瞎子的妹妹哭啊哭，哭肿了眼睛，为什么？哥哥上楼后，就不下楼来喂自己吃粥了？饿啊饿啊，坏哥哥，你在干嘛呢？
　　愤怒地踢蹬着自己的小胖腿，***发着脾气，突然，攥紧双手，用力一挣……啊呀？居然翻了一个身，很快，小丫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爬了？
　　当下乐得都忘记了哭，激动的心情简直难以用哭来表达。
　　原来，是哥哥撤开了尿布，还松开了绑人的带子，没有了束缚，小丫头立即轻松了许多，咿咿呀呀，开始满床乱爬，用自己的双手和双脚探索这个全新的世界。
　　正乐不可支，突然，就乐极生悲了。小丫头爬到床头。掉头的时候，对距离的估计出了问题，双手扑空，身子眼看就悬了空，从大木床上面，一头栽了下去。
　　“呜哇！”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惊恐万状地跌了下去，然而，却是跌在了一个人软乎乎的怀中，这是谁啊？
　　这不是哥哥吗？
　　只是，怎么小了一号？
　　他身上穿的是哥哥扔下的那件旧衣，长得，竟然和哥哥一模一样……
　　不管怎么样，是这位哥哥救了自己啊，而且，他和瞎子哥哥的相似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了，除了个头稍矮一些。
　　神奇无比啊，莫非，爸爸和妈妈，又为自己生了一个哥哥出来？
　　……
　　正惊叹间，钥匙在响，房门打开了，爸妈捶着累极了的腰背，进屋来了，奇　怪｛炫；书；网｝地看着小瞎子在床上熟练无比地给妹妹换尿布、喂粥，动作娴熟，一点也不陌生。
　　这时，瞎子的老妈似乎发现有些什么不对劲，问道：
　　“孩子……”
　　第一次用了这么亲切的称呼——孩子。
　　“孩子，你的眼睛？”
　　这双眼睛，已经不是黑洞眼了，黑白分明，如同围棋的棋子。
　　是的，妹妹看错了，这个哥哥和自己的瞎子哥哥，相似度没有百分之九十九，只有九十七，还有两个地方不一样，就是这对眼睛。
　　……
第八十四章：一潭师叔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了。你们让我去读书吧！”
　　小瞎子向自己的爸妈，认认真真提出了要求，关于自己进学校接受教育的合理要求。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这话的份量太足，把瞎子的老爸老妈彻底砸晕了，不约而同地想，怎么回事？才大半天的时间，这孩子，他的眼睛以及声音和气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好，好，我们，这就安排你上学！”
　　瞎子的老爸，看了瞎子的老妈一眼，用劲拍了拍瞎子的肩膀，声音颤抖着，老泪纵横：
　　“苍天啊！终于开了眼，我们的儿子，他复明了啊！”
　　惊喜交加的心情笼罩下。两老已经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孩子看上去，似乎要比原来那个小一号。他的旧衣裤，还有布鞋，是以前穿小以后，弃在边上那一套。
　　瞎子的老妈，除了被自己孩子的复明事件弄得开心异常，还有一件事，也多少给了她一些意外的惊喜，那就是，那只臭哄哄、脏兮兮，终日蹲在墙角发疯，一抓老鼠就弄来一大堆的变态黑狗狗，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跑到那户人家里去，逮耗子做窝了。
　　这种品质低劣的流浪狗狗，本来就养不家，早就给儿子说过，偏不听。现在好了，儿子的眼睛复明后，提都没提过这件事，看来，是彻底忘记了天天搂在怀里睡觉的小黑狗。
　　两老下定了决定，送儿子上学去吧，留在家里带妹妹喂猪，长大焉能成器乎？
　　……
　　此时此刻。那个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小瞎子，被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家抓在空中像苍鹰似的飞啊飞……把阿火哥哥像土狗一样，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不知道飞了多久，小瞎子都有些晕眩这个奇　怪｛炫；书；网｝的交通工具了，直想呕吐。
　　突然间，就到了目的地，把手中的小瞎子往空地上一扔，老人家拍拍手去茅草屋里端出来两杯茶水。
　　递一杯给小瞎子，自己端一杯，滋儿滋儿，喝得挺过瘾。
　　然后问：
　　“孩子，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小瞎子的口正渴，赶快一饮而尽，擦擦嘴角：
　　“知道，你是那个上门要油喝的老人家，为我们家修缮过房顶，你每一次出现的样子，都不一样，为什么我们两个就这么有缘呢？”
　　“扑哧”，一口茶水。被老人家喷箭似的，喷了出去：
　　“咳咳！你说我们两个有缘？对对对，果然是有缘人！话说，你这孩子，我每次都易了容，你怎么会认出我来？”
　　小瞎子道：
　　“你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面，我就知道是你了，你的小指多了一个……”
　　老人家的脸色僵住了，再也笑不出来，这孩子，手放在他的脖子上面，就感应出来多一个？这是什么吓人的感知能力啊？
　　想到这里，老人家一声断喝：
　　“道也讲罢，茶也饮毕，还不拜师，更到何时？”
　　瞎子吃一惊吓，膝盖一软，差点没跪到地上去，这老人家突然发啥神经？神叨叨地？拜啥师？谁拜师啊？这里有人拜师的么？
　　瞎子四处张望，看到远处一胖一瘦的两个人晃过来了。瞎子心想：
　　“莫非，怪老头说要拜师的就是他们？”
　　那两个人身形一晃，没见怎么动作就到了瞎子面前，溜了瞎子一眼后问道：
　　“师傅，这个傻兮兮的小孩，就是你找给俺俩的小师弟？”
　　“他的眼睛貌似不对劲，一眼看上去，黑洞洞的，不会是个瞎子吧？”
　　两人开始“扑嗤，扑嗤”地大笑。有些旁若无人的味道。
　　其中胖的一个叫胖蝉的，用手一压瞎子的肩膀：
　　“你胆儿够大的，师傅让你下跪，竟敢不跪？”
　　瞎子被他一压，重心往下一移，双腿往下一跌，再一次差点跪下去，赶快将肩膀一挺，又站立起来。
　　瘦蝉：
　　“师傅，这臭小子瘦得跟只小鸡仔，脾气挺倔的啊，你从那旮旯里淘出来的？让我扔他下山去好吗？正好试试我那招‘冲天鹤血’。”
　　“住手，你俩真打算把我气死乍的？这个娃娃是你们师叔找来的衣钵传人呀！”
　　“一潭师叔？他老人家不是已经驾鹤仙游了吗？怎么找来个瞎子做衣钵传人？哇哈哈哈……”
　　“呆一边去！你们俩的师叔，这段时间接连几天给我托了同一样的梦，这是他亲自找来的传人，你俩不相信，就看看他手上的刀吧。”
　　老头心里想的是，为了这孩子，老夫已经在他家门前屋后转悠了好　久：炫：书：网：，眼看不能再等，再等就让其他人相中弄去当徒弟了，他都会使暗器杀飞蝇了，只是。那功夫比较低级，只是会一点皮毛啊。
　　“这是江湖中传说中，能以刀之杀气伤人于无形的‘七步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