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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部分

侵色之城-第329部分

小说: 侵色之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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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时候,我从忠国那里知道这位王先生家里非常富裕,根本不在乎钱。这些年,他如贴身奴仆般照顾忠国实在就是为了一个情字啊。
  
  可惜,忠国不是弯的,没法回报他这份情。就算忠国不幸被他扳弯了,我也要再把他给扳正了,哪怕这么老了,哪怕明天就断气,我也要在今天给他扳正了。
  
  第二天清晨,忠国精神抖擞地下床活动。我搀扶着他在院子里走动,听他饶有兴趣地向我介绍这里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扎根于此的故事,并告诉我辛家后来的事情。
  
  打败日本鬼子后,辛老爷和二奶奶按照忠国的意思在遗嘱里将辛家产业全部托付给小眉,并将君宝过继给小眉当儿子。如此,二老相继去世后,君宝也有了依靠。君宝非常聪明,不仅顺利考上大学还去首都深造,成为炙手可热的科技人才。他的几个孩子也在各个领域有所建树。
  
  君宝是2007年在香港去世的,得到消息后,忠国不顾王先生的反对,赴港参加了他的葬礼。
  
  忠国向我讲述君宝时,我的脑海里一直翻滚着君宝童年时的模样,记得他那些不雅的小动作,记得他奶声奶气地叫我大姐的模样,还记得那日他离开汉口时,抱着金丝猴木偶流着泪在大街上找我的情景……
  
  “忠国,你为什么不来汉口看我?”我哀怨地看着他,“川进还偷偷来看过我,你却没有,我知道你在躲我,是因为那时候春树在我身边吗?”
  
  忠国不语,拉起我的手带我进屋。我问他干什么,他神秘地说带我参观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之前只有他可以进去,对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而言都是绝对的禁地。
  
  带着好奇,我随他乘电梯来到顶层一间带密码锁的门前。他轻轻按下密码键。,那是我的生日和他的生日组合成的密码。推开门,一股灰尘味儿扑面而来。
  
  “你瞧瞧我啊,老了就变懒了。这里快有一个月没来清洁/炫/书/网/整理啦。”他颤巍巍地笑着,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推进去。
  
  只看一眼,我便惊呆了。这是一间摄影作品陈列室,拍摄的主题很单调,只有一个人物——我。
  从我满月、学走路,进幼儿园,上小学,中学,大学,直到进入图书馆工作的许多个瞬间都被摄影镜头捕捉到了,足有两千多张,汇聚了我成长路上的点点滴滴。
  
  我激动地看着那些色彩艳丽的的画面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一直在关注着我呢。终于明白为何从小到大总有人拿相机偷排我; 都是他安排来的啊。
  
  我回过身紧紧抱住尔忠国,“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
  
  “喂,拜托不要抱这么紧,我这老骨头可脆了,不比从前。”他拍了拍我的头。
  
  我笑着松开他。 
  
  王先生下午便动身离开了这里,临走时交待我很多事,除了留给我一份应急的电话号码,还有住在附近的几个帮佣的联系电话。他说老先生最近举止有些异常,把几个雇工都辞退了,目前只留了一个菲佣在家打理杂务,他请我还是将那些人找回来并让我随时注意忠国的情况。我再次对他表示深切的感谢,送他出门,一直目送他开着拉风的豪华车离开阳明山。
  
  那天之后,我天天陪忠国散步,给他按摩身体,擦澡,一天两次,还替他处理一些平时忽略了的杂务。
  
  我知道他时日无多,他自己似乎也有所感觉,这才任我安排、不做任何拒绝。
  
  生死簿期许的九十八年阳寿随时都会画上句号,我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让他开心。
  
  他想听我唱歌,我便唱给他听;他想看我跳舞,我便跳给他看——只是动作笨拙了许多,不可能再腾空飞跃。
  
  他有一架钢琴闲置了很多年,尽管我的弹奏水平太一般,但只要我坐上去接触琴键,飞出的每个音符都令他赞叹。
  
  有时候,我们俩坐在一起合奏一曲“杂乱无章曲”,他开怀大笑的样子就像童年时在豆田里捉蝈蝈一样天真而随性。
  
  来台北第五天时,忠国的状况开始变差,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时竟问我二娘是不是在铺子里忙生意问我小眉嫁人了没有?还会拉着我的手说义父义母都来看过他,他们都过得挺好。
  
  每当他犯糊涂时也会忘了自己的年龄,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嫁给他做媳妇。我便亲吻着他,告诉他就在明天。于是他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第六天也很快过去。
  
  这几天我们形影不离。我顾不了周围的人怎么看我,就睡在他卧榻旁,就算他清醒时撵我走我也不离开。
  
  第七天的夜里,他突然醒了过来,呼唤我的名字,我立即来到他身边。他看上去精神很好,一点不犯糊涂。“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大陆?”他问我。
  
  我摇摇头:“我不走了,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你有孕在身,而且签证要到期了,赶紧回去吧!”他说道,目光坚决,让我想起六十九年前的那次分别,他也是这样坚决地让我离开他。
  
  “我不!”我比他更坚决,“从前都是你要我服从你的指挥,不容置否,现在我也要自己做主,而且,我要你从现在起听从我的安排。”
  
  “拾伊!你不能让我清静些吗?我独身惯了,不习惯多个人在跟前晃悠。”他着急起来。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看到他最后离去的样子,他怕惹我伤心啊。可他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走。
  
  “我不会再听你的安排,尔忠国,你的蛮力对我再也使不上了。我不仅不走,还要你娶我,六十九年前就答应过我要娶我的,我们还没拍婚纱照呢,你不能食言。”
  
  “嗨,你胡闹什么呀,凤娇!哦,你喜欢我叫你拾伊,看我这个老糊涂呀。拾伊,听话,我现在这样,当你爷爷都嫌老,你不要往自己身上套枷锁,你还很年轻……” 他急促地说道,每个字都在漏风。
  
  我假装生气,撅起嘴嗔道:“你又欺负我,你以为我前世的爹娘都不在了,娘家也没个能说话的人了就可以敞开来欺负我是吧?行!你不为我考虑可以,总得为孩子考虑吧。万一他将来产生心里阴影,你说怎么办?”
  
  忠国晃着脑袋不愿听。“你来看望我这个随时会断气的老骨头我很知足了。你知道解放前我为什么选择来台湾吗?你知道这么些年我为什么不愿去找你吗?我不能太自私啊。大家会怎么看你?你不是自找麻烦吗?这事不许再提了,你现在就走人,彻底忘了我。”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撵我走,忘了现在是夜里。
  
  “你不可能撵走我了,而且我也不可能忘记这一切。”我握住他的手认真说道,“我没喝孟婆的汤,因此保留着前世完整的记忆,有关你我的一切早已刻进我的灵魂里。如果你非要我忘记的话,请替我寻来忘忧草一枚或忘情丹一粒,用离魂水服下我自然会忘了你,不必再牵挂和你有关的一切。可这世上你能寻得来这些东西吗?再说,我也不年轻了。前世加今世的我已经远远超过我现在的年龄。我跟你一样老啊。”
  
  “凤娇!无论你怎么说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我已是风烛残年,是个老迈不堪的老老头子,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你老吗?我怎么没觉着。”我极温柔地抚触着他的脸,“只是皱纹太多,睡眠时间太长。”我说着,突然吻上他的唇,轻轻的,却异常坚定。
  
  凝视着他云翳散尽的眼眸,那里是我所熟悉的冰湖般澄澈的眼睛,溢满了青春时的悸动。“你是国哥哥,我便是你的凤娇妹妹。你是忠国,我便是你的拾伊,是你的小笨蛋,小家伙,小傻瓜,小妖精,什么也没改变。”我喃喃地一边说,一边动情地吻他,又是满口的中药味。
  
  我戏谑地咬住他的舌,像从前他对我那般,肆意拨弄。
  
  他笑了,像个小孩,我也笑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感觉如此的美妙。握着他的手的我的手被他反握住,在手心里揉捏着。
  
  他突然顿住,眸里一道光芒闪过。“我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惊道,眼睛里噙满无数颗耀眼的小星星,银河般璀璨。“你是桃儿,我的桃儿!我们一直就是夫妻,你没有忘记我们的诺言!三生石上刻着我们的名字啊。我们曾经发誓要永远在一起。我想起来了,我的桃儿!”
  
  “是啊,我就是你的桃儿,你的凤娇,你的拾伊,从来都是我,一直都是我!你终于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很幸运,无路走多少弯路还是能碰在一起。”我的泪水滴在他的脸上。
  
  “我不怕死去,我们一定可以再见面。我相信那天的到来,无论天上还是地下,我的爱人!”他热切地看着我,如少年一般冲动。
  
  我知道他此刻灵魂的复苏意味着什么,心里撕裂般痛着,却向他露出柔美的笑靥。
  
  “天快亮了吗?”他问,神情忽而倦怠异常。
  
  “没有,还早着呢?再睡一会儿吧,我就在你身边。”我哄着他,挨着他躺下。
  
  他刚合上眼,突然又睁开,急急忙忙说道:“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二十年前我便立下遗嘱,遗产的一半留给公共事业,另一半立在你的名下。你回大陆前我的律师会找你办妥一切手续。我相信你会妥善处理这些财富。我记得你说过大富才能行大善。拾伊,要好好抚养我们的儿子!”他捏了捏我的手。
  
  “乖乖地睡吧,我记住了。”我吻了他一下,轻轻拍着他的 
 310、弥留之际 。。。 
 
 
  身体。
  
  他的嘴角弯起,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刚欲闭上眼,却又睁开了。“我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看着他,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
  
  “那个日本人,龙须川进是我的好朋友。他回国前对我说了一句话,是日文:君が永远に幸せである事を、祈っています。这是我唯一记住的一句日文。十年前我突然梦到他了,他还是祝福我这句话。”
  
  我微笑着点点头。
  
  多么美好的祝福啊。然而,幸福从来都不是轻而易举可以获得的,何况一生的幸福?所以才更多的被拿来祝福。
  
  脑海中又浮起龙须川进的脸,这个特殊的日本鬼子尽管早已不在人世,但他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永远不会消失。
  
  我轻轻拍着忠国,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终于慢慢闭上眼睛,放心地睡去……
  
  他这一睡也许意味着长眠不起,这一睡,便将我们再度分隔成两个世界。
  
  看着他苍老的容颜,我抚触着腹中那个顽强的小生命轻声告诉他:“忠国,我爱你,今生今世永远不会改变!”一滴豆大的泪滚落在他眼睛上,他毫无察觉。我用唇将那滴泪吮干,头枕着头,我也闭上了眼睛。
  
  敢问这世上,当抛开一切俗世规则,包括身体状况、财力大小、年龄差距,等级阶层——剥开无数项条件的约束限制——剩下来的真爱还有多少?
  
  少得可怜!
  
  然而世人对完美的爱情的渴望是如此强烈,飞蛾扑火式的爱情便无法避免地多了起来——痛苦成为必然。
  
  相较于他们,我是少得可怜的那一部分人中的幸运儿,因此我(炫)经(书)历(网)的爱也接近了完美。
  
  完美是历经希望破碎后一抹最坚定的目光,完美是历经苦痛、创伤后一碗最灵验的汤药。
  
  虽然我无法奢望百分百完美的幸福,但我已经体验到了幸福的完美——弥贵而珍惜。
  
  我试图不让自己睡着,清醒地陪伴他到最后那一刻的到来。然而,我的眼皮陡然很沉很沉,似乎“咕咚”一下便掉进黑暗里……
  
  一团明艳的紫、白色相间的火花窜起,烟雾弥漫。烟雾散开后,一个玉面红唇的美少年悄然出现我眼前,离我非常近,仅一尺之距。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美得令人眩晕。
  
  “泉——”惊喜之余,正待叫出他的名字,突然止住,因为溪泉也跟他一模一样,我不能确定此时出现在我眼前的究竟是谁?
  
  “想不想我?”他眨眨眼,绕着我飞速地转了一圈,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你是——谁?”我急切地找寻他的眼睛。
  
  目前唯有这扇心灵之窗能帮我分辨他是泉溪还是溪泉。
  
  然而,他好像故意在逗我,转来转去像个顽皮的孩童,就是不让我看清他的眸。
  
  “别转了,我头晕。”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死死盯住他的眼睛猛看。他仍穿着古式的长袍,俊秀飘逸,仿佛是水岸边一株姿态最美的杨柳,只是长发不再披散开,在头顶绾成了一个髻,显得干净利落许多。
  
  “瞧你这色迷迷的眼神,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他掏出一把折扇捂住了脸,从缝隙中看我。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心里异常小心谨慎。
  
  “错啦,姐姐!不是我弄你来,是你把我弄到你的梦里了。你一定是太想我了吧。”他呼啦收起折扇,双眉一挑,语气戏虐。
  
  “什么,在我梦里?我弄你来的?笑话!”我更加不快,“你老实告诉我你是谁?泉溪还是溪泉?”
  
  他依旧嬉笑着,天真而顽皮的样子令我无从判断他究竟是谁。只是他好像改变了许多。泉溪没他这么清爽利落,溪泉也没他这么阳光顽皮。
  
  他停止了身体的晃动,闪到我身后,猛然一把抱住我。我的脚尖顷刻离开地面。“你猜猜看?”他的举止太顽皮,居然掂了掂我,笑嘻嘻地说道:“沉了不少,到底是多了个人的份量。”没等我喝斥他放手,他已放我下地。
  
  尽管他并无恶意,但我感觉此举太唐突,太放肆。我大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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