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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剑网尘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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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平时,她一定会偷听的,但此际她己是为父亲反常的病状吓慌了,父亲是一面呻吟,一面叫嚷的。

声音忽然静止,然后又忽然听得母亲哭叫:“大哥,我错了。是,是,我一定听你的话。”

就在母亲叫的声中,她冲进他们的卧室。

爹爹张开眼睛,说道:“不许哭,你们都不许哭。雪儿,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她紧握着父亲的手,她感觉到父亲的身体正是逐渐变得僵冷。

她的心头也是一片冰冷。

父亲细如蚊叫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的心脏病突发,我知道我是不行了。徐家那门亲事我已经替你答应了,我知道委屈了你,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要原谅我。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爹爹没说下去,他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些话想说也不能说了。

“总之你要听妈妈的话,妈妈要送我回去,你要留下……”话未说完,她的父亲就断气了。

她的父亲刚刚断气,没多久,徐中岳和她的三叔就来了。一直没有来探过病的徐中岳一来就碰上她爹爹身亡,倒像是特意来送葬似的。

但徐中岳倒是哭得很伤心,似乎比她的妈妈还更伤心。

她的妈妈一向对徐中岳都是比较好的,这天态度却忽然改了,对徐中岳不理不睬,冷摸得好像不认识他。

不过她还是把丈夫临终的决定告诉了三叔,也接受了徐中岳拜见岳母的大礼。

她在扶枢回乡那天,她把女儿交给三叔。

姜雪君哭得像泪人儿,但她的母亲倒是相当冷静。她还记得母亲是厉声疾色的吩咐三叔。

“我安葬了你的哥哥还要回来的,你要对得住你的哥哥,好好照料他的女儿,不能让雪儿吃亏!否则我决不会放过你!”

三叔谄笑:“大嫂,你放心吧,我的侄女我怎会不小心照料她呢,我决不会让她吃亏的。而且徐大侠已经是你的女婿,你更不用担心你的女儿会吃亏了!”

妈妈冷冷说道:“我并不指望徐中岳对我的女儿好,我要你照料她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自己明白!”

三叔连忙弯腰说道:“是、是,大嫂,我明白。”

可是姜雪君却不明白。她的母亲走了,三叔也没向她解释。

三叔只是催她赶快出嫁,借口是她一个单身孤女必须有个着落,而江湖儿女是不必讲究严格的礼法的,何况她父亲虽然死了,那件十年前的案子还未了结,她早日进徐家,也可早日安心。

就这样,她孝服未脱,就像傀儡一样,在她三叔的摆布之下,变成了徐家的新娘。

姜雪君把她何以嫁给徐中岳的经过说了出来,说罢,满脸都是泪痕。

卫天元为她抹干泪痕,将她拥在怀中,笑道:“好在你和他尚未拜堂成亲,你这‘徐夫人’的身份,他的家人也都未曾承认。”

姜雪君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嫁给徐中岳,不是我同意的。但也不能说是我不同意。”

“我得不到你的半点消息,爹爹又已死了,甚至妈妈也抛下我走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洛阳,我的前途会怎么样,我都不会想了。”

“我好像经霜的稿木,心灵一片空虚,感情都已经麻木了。

“我不是愿意,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对任何事情都觉得无所谓了。既然爹爹要我嫁给徐中岳,那就嫁给他吧。我的心早已死了,像给他的只是我的身体。”

卫天元听得心头绞痛,姜雪君已经不再哭了,他却忍不住眼角沁出泪珠。

他紧紧拥着姜雪君,带泪说道:“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到今天才来找你。”

姜雪君道:“那怎能怪你,你的武功尚未练成,你的师祖也不会就让你出来行走江湖的。不过,你今天找到我也不能算迟。”

卫天元含泪笑道:“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现在那颗已经僵冷的心是不是复活了?”

姜雪君粉脸泛红,说道:“不告诉你。我要你告诉我……”

卫天元道:“告诉你什么?”

姜雪君道:“你自己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情的,你忘记了么?”

卫天元想了起来,笑道:“对,我要告诉你关于徐中岳的事情。你也是急于想要知道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对吗?”

姜雪君表情有点尴尬,说道:“我已经决定不做他的妻子了。但我确实想弄清楚他的为人。爹爹那天没说完的话;妈妈对他态度的突然改变;以及楚师兄在我的面前表示过对他的怀疑等等,令我疑团满腹。但愿你能够为我把闷葫芦打开。”

卫天元道:“据我这几年在江湖上的明查暗访,徐中岳恐怕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他作的的那些事情,以后我慢慢再告诉你。先说对咱们最紧要的事。”

姜雪君道:“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

卫天元咬牙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姜雪君大吃一惊,说道:“你怀疑徐中岳是你的杀父仇人?”

卫天元道:“不错。我怀疑他不是主谋也是密凶。目前我正在找寻证据。”

姜雪君道:“何以你会怀疑他呢?”

卫天元道:“他是我爹爹出事之前,最后结交的一位朋友。那年我爹与他在瞳关分手之后,便即回家。他是唯一知道我爹爹行踪的人。我爹回来的当天晚上,八名大内恃卫就跟踪来了。你不觉得这未免太凑巧了吗?”

姜雪君道:“因此你怀疑是他通风报讯吗?”

卫天元道:“恐怕还不仅是通风报讯而已!”

姜雪君道:“不仅通风报讯?那么你怀疑他也是凶手之一?”

卫天元道:“那八名大内侍卫就是他带来的,说是凶手之一,也未尝不可。”

姜雪君道:“这样说,你已经知道他当晚是在场的了?”

卫天元道:“我还未能确切知道是他,但我认为十九是他。”

姜雪君道:“那天晚上,我爹也曾在场。他可从未提及他见到徐中岳。假如徐中岳在场,即使我爹当时还未认识他,但到了洛阳,一见着徐中岳,还会不知道吗?他岂能还在洛阳定居?”

卫天元道:“不错,要是你的爹爹知道,那天晚上,他已经和徐中岳交过手的话,他即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绝不肯让你嫁给徐中岳的!”

姜雪君大惊道:“你说什么,那天晚上我爹已经和徐中岳交过了手?”

卫天元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一个蒙面人?”

姜雪君道:“说过,他说他出去的时候,正看见你被一个蒙面人所擒。但那蒙面人似乎尚未将你抓牢,他冒险突袭,你才挣脱了那人的掌握,不过,他以为那个蒙面人是八名大内侍卫中的一个。”

卫天元道:“不是。那八名大内侍卫全都围攻我的爹爹,你爹爹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几名给我爹打死了。黑暗中你爹当然无暇去看清楚地上的尸体,后来他得知那天晚上从京师来的共是八名侍卫,他就以为那个蒙面人是其中之一了。”

姜雪君骇道:“那个蒙面人就是徐中岳吗?”

卫天元道:“目前我只能说,就我已经知道的事实,我认为他的嫌疑最大。”

姜雪君道:“刚才你已经说过两点,第一、他是你爹爹最后结识的朋友,是唯一知道你爹爹行踪的人。第二、你已经知道他是个沾名钓誉的伪君子。”

卫天元接下去道:“第三、他作贼心虑,捏造了不在场证据。”

姜雪君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卫天元道:“他和我爹分手的时候,是扬言要到风陵渡去收服黄河三鬼的。后来江湖上也的确传出了他当时是在风陵渡收服黄河三鬼的新闻。”

姜雪君道:“那么,这岂不是足以证明他当时不在场了。”

卫天元道:“但经我亲自去追查这个事实,原来这是他和黄河三鬼串通了捏造出来的‘新闻’,他和黄河三鬼本来就是自己人的。”

姜雪君道:“他捏造事实,居心确是可疑。但还不能说他就是那个蒙面人。”

卫大元道:“当晚来的敌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蒙面。为什么他怕人看见他的庐山真貌,当然因为他是和爹爹相识的人,这是第四。

“第五、三年前他约我在嵩山比武,事前在江湖上散播不利于我的谣言,诬蔑我是为害武林的魔头,而他则是主持正义的大侠。不错,我是有许多事情被人误解,但他何以这样热心‘除害’?恐怕不仅仅是维持他大侠的身份,我猜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是何人的缘故。他以为我年纪还轻,武功大概尚未练得大成,因此要趁早斩草除根。”

姜雪君道:“就只这五点么?”虽然她没说出来,但卫天元亦已知道她是认为这五点证据未够的了。

卫天元道:“在我这次来到洛阳之前,我是只找到这五个可疑之处。”

姜雪君听出话中有话,问道:“你到了洛阳之后,又找到了新的证据?”

卫天元道:“不错。”

姜雪君道:“那是什么?”

卫天元道:“你一家的遭遇!”

姜雪君呆了一呆,蓦地想了起来,说道:“你刚才说过,最要紧的事情是父仇不共戴天,还有一句,你似乎是说,这是对咱们最紧要的事,这、这、这……”

卫天元缓缓说道:“不错,我用的是咱们二字!”

姜雪君颤声道:“你是说我的爹爹……”

卫天元道:“你的爹爹本来是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的,但临终遗嘱,却又忽然改变主意,要‘委屈’你嫁给徐中岳了。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姜雪君道:“是呀,‘委屈’二字用得甚为恃别,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我要做人家的后母而受的委屈这样简单。但可惜我已是永远没有机会去问爹爹了。”

卫天元继续说道:“还有你的母亲,她对徐中岳的态度也是本来主张你嫁给徐中岳的吗,但最后却变成了好像十分勉强,同意你爹爹的主张了。”

姜雪君道:“是呀,爹爹和妈妈的态度刚好掉转过来,我真是猜想不透其中缘故!”

说到此处,她不觉浑身发抖,急声说道:“元哥,你知道了一些什么?快快告诉我!”

卫天元道:“我并不是知道什么,我是在根据你所说的事实猜想。”

姜雪君道:“那就请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其实她也并非完全猜想不透,而是不敢想下去。

卫大无道:“我猜你的爹爹可能是给徐中岳毒死的!”

姜雪君叫起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把女儿嫁给仇人?”

卫大无道:“是因为要保全你们母女,也是因为要让你的妈妈可以离开洛阳,那样才有机会给他报仇。”

姜雪君颤声道:“我还不太懂,你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卫天元道:“洛阳是他的势力范围,你不嫁给他,你妈就不能离开洛阳。我猜甚至很有可能是他早就把这个条件告诉你的爹爹的了。

“你的爹爹是一个性格沉毅的人,他最后发现了徐中岳狠毒的真面目,跟着就遭了徐中岳的毒手。他怕你按捺不住,所以绝对不敢让你知道。你的妈妈也是在他坚持之下,才肯忍辱负重的,不过,她虽然不敢让徐中岳发觉她已经知道你爹爹的死因,但对徐中岳的憎恨却是无法丝毫不露。这就是好态度突然改变的原因!”

姜雪君呆了许久,涩声说道:“我本来不敢把徐中岳想得这样坏的,但你说的是对这些疑团最合理的解释,我不能不信。假如你说的都是事实,我非亲手报仇不可!”

卫天无道:“虽然我认为他的嫌疑最大,但直至目前我未曾找到最有力的证据。所以……”

姜雪君道:“所以你昨天只是将他打伤,并没取他性命。”

卫大无笑道:“他可以诬捏我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我可不能杀错了人!”

这句话也正是姜雪君想说的。问道:“元哥,你要找的最有力的证据是什么?”

卫天元忽道:“雪妹,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帮我查明那个蒙面人究竟是不是他?”

姜雪君道:“你要我怎样帮忙?”

卫天元道:“那天晚上,那个蒙面人抓住我的时候,被我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虽然未能咬碎他的琵琶骨,最少也该留下齿印。”

用不着卫天元画蛇添足,姜雪君亦已懂了。这个伤痕是只有在徐中岳脱光衣服之时才看得清楚的。

姜雪君面上一红,说道:“现在我还能帮你这个忙吗?即使我再回徐家,想要骗他,恐怕他也不会把我当作妻子了。”

卫天元把她拥在怀中,说道:“现在我已经明白你对我的心意,即使你只是回去骗他,我也不愿意你用徐夫人的身份回去的。”

姜雪君道:“不能骗他,那就只有用强了。不过有许多亲朋门客在保护他,你的武功虽然高强,恐怕也是寡不敌众。而且徐家重门深户,也不知他躲在哪一间密室养伤。”

卫大元苦笑道:“我也不想连累你的名誉受损,要是咱们要用强的话,即使能够把徐中岳从他的家里揪出来,也绝对避免不了给人发现。那些人将怎样谈论这件事情,不用说自是要把我当作奸夫,把你当作勾结奸夫谋害亲夫的淫妇了。万一他不是那个蒙面人,你的名誉受损岂非不值。”

姜雪君道:“我走出徐家的门,早已准备接受任何诬蔑了。我不打紧,我倒是担心你受我的牵累。

“元哥,我今晚能够见到你,而且知道你对我仍然像从前一样,我已经是死而无憾了。我不能再破坏你的幸福!”

卫天元瞪着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雪君道:“别人怎样想我不管,但你的师妹对你的想法我不能不管!我不愿意你因我而受她的误会!”

卫天元道:“我一直把她当作小妹妹。”

姜雪君道:“小时候我也只是把你当作哥哥。”

虽然是兜着圈子说话,意思却是很容易听得懂的,她小时候把卫大元当作哥哥,但如今他们的感情绝不能说只是单纯兄妹的感情了。她是这样,齐漱玉何尝不也是这样?

卫天元道:“她早已知道我要来找你的。”

姜雪君道:“知道是一回事,但给大家谈论又是另一回事了。我是女人,所以我相信我能够比你更加懂得你的师妹。她宁可只是自己知道你喜欢我,但决不愿意听到别人说她所喜欢的男子和另一个女人私奔!”

卫天元道:“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徐中岳不成,我可不能只是顾及她的想法。”

姜雪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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