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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答案只有风知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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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没有吗?”
  “没有,”特拉博说,“我也永远不会做这种事。我常向赫尔曼银行贷款,是的,眼下也是。仅此而已。”
  “我不理解。”我说,“那您为什么要自我谴责?”
  “那是一个测验。”特拉博说,“您瞧,赫尔曼和我真正是好朋友。他的死让我很难过。我也想查出谁对他的死负有责任。因此,我当着我的客人们的面谴责自己,想看看有没有一个人反驳,他们会有何反应。可是没有人反驳。他们的反应很奇怪,您不觉得吗?”
  “对,”我说,“非常奇怪。尤其是全权总代表泽贝格。他肯定知道真情,知道您的自我谴责是不公正的,可是他也一句不反驳。这我觉得是最奇怪的。”
  “泽贝格是个非常机灵的人。他也许是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讲我撒谎。或者他也觉得奇怪,他附和我是因为希望弄清我的意图何在。他可以有许多的理由。但您别忘了——当不幸发生时,泽贝格还在智利。他因此几乎不可能干掉了他的上司。不管怎样,您必须知道,我真的没有干掉赫尔曼——从来没有。我艰难诚实地挣我的钱,我这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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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还记得我昨天告诉过您的我们的情况吗?”帕斯卡勒问。
  “记得。”
  “那就好。你们也互称克劳德和罗伯特吧。咱们大家都以‘你’相称!”帕斯卡勒说,“谁有异议,请举手。”
  没人举手。
  “你好,罗伯特。”克劳德·特拉博说。他戴着一顶退了色的船长帽。
  “这样好。你们饿吗?”帕斯卡勒问。
  “饿极了。”我说。
  “那大妈我就去煮饭了。”她说,“昂热拉要让你看看莱宁群岛,如果不能看圣马格丽特,那至少要看看圣火奴拉特。圣火奴拉特要更有趣、更漂亮得多。”
  “也小得多。”她丈夫说。
  “咱们将停在那里吃饭。”帕斯卡勒说,“有酿肉辣椒,我今天早上预先煮好了,只需热一下。你起来吧,纳芙塔利,以色列的儿子!”她用脚趾温柔地轻挠猎狗。帕斯卡勒以姑娘般的动作走下了船长室的台阶。
  “我来看你做。”克劳德说。
  “这就对了,”帕斯卡勒转过头来说,“让这对年轻的幸运儿单独果会儿吧。我们让人给你们送两杯杜松子酒加奎宁开胃,行不?”
  “行,帕斯卡勒。”我说。
  昂热拉滑到我身旁的椅子上。
  我用一只胳膊箍着她。船现在又冲向宽阔的海上。
  “他们俩是不是了不起?”昂热拉问。
  “对,了不起。”
  “你快活,罗伯特?”
  “对,很快活。”我说,将她搂紧。
  “这真好。”昂热拉说,“这太好了。我要你终于高兴起来。”
  “你,”我说,感觉到我唇上的咸咸的海水,“这你很容易做到。你已经做到了。”
  “我还会做到很多。”昂热拉说。
  一只大游艇迎面而来,水波激在“沙利马”上,它开始有点左右摇晃和颠簸起来,我将昂热拉紧紧地抱在怀里。

  23
  我手抓缆绳,皮埃尔抓着另一头,当他将小艇弄到离登岸点足够近时,他跳向前,将船拉靠岸,帮着昂热拉和我下船。他说,他和小艇都留在这儿,他游会儿泳,我们不用急。
  “沙利马”停在远处的海面上。帕斯卡勒裸体躺在上面的太阳甲板上,别人看不到她,克劳德躺在下面的大船舱里。他们俩都在睡午觉。大气炎热,但这里有风,还能忍受。
  昂热拉穿一身鹅黄|色的套装和相配的鞋。她拉起我的手,我们从停泊点向一座雄伟而破败的门走去。这个圣火奴拉特岛至多一千五百米长,也许有五百米宽,长有许多阿莱波松树、桉树、玫瑰、含羞草、春白菊和唐菖蒲。
  “我很喜欢来这儿。我来后就爬到这里城堡的塔上去。”昂热拉说,“我在这里画过许多画。你知道吗?曾几何时,这个岛占有戛纳数百年,而不是戛纳占有这座岛。事实上,戛纳是这岛上的人修建的——大约在一百五十年前。”
  我们经过大门,来到一条长满桉树的长长的林阴路上。门上镌刻着“修道院”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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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岛叫做莱宁群岛,因为在那个较大的岛上曾经有一座庙,供奉的是莱洛。”
  “莱洛是谁?”我问。
  “一位希腊神,类似赫尔库勒斯神。”昂热拉说,“我相信,这座寺庙建于公元后四百年左右——那前面你已经看得到了——是神圣的火奴拉特修建的。”我们仍然是手拉着手走,相互讲德语。单独在一起时,我们总是讲德语,若有别人在场,就讲法语。
  我的左脚疼起来,但我不在乎。只要昂热拉拉着我的手,走在我身旁,我能听到她的声音,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我们来到大路尽头,站在寺庙大门口。我看到,有一部分修得不怎么好,只有一座十字形回廊似乎还保持着原先的美。我在荒芜的园子里看到各种石头纪念碑的残骸和一根罗马的半月形柱子。两名僧人身穿白袈裟,一位又矮又胖,另一位高大瘦削,他们正在打羽毛球。他们笑着来回奔跑,将那只轻球在空中打来打去。胖的那位汗水淋淋,大气直喘。当他们看到昂热拉时,他们马上跑过来,礼貌地问候我们。昂热拉跟他们握手,介绍我,我也跟他们握手。重新见到昂热拉,两名僧侣非常高兴。
  “夫人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那位胖僧人说,“因为有她,杏树会每周开花。”
  “什么杏树?”我问。
  瘦的说:“根据传说,神圣的火奴拉特有个妹妹,神圣的玛格丽特。当时,她跟一群信基督的妇女定居在那边的岛上,圣玛格丽特岛。她非常爱她的哥哥。但神圣的火奴拉特不允许任何女人涉足他的岛上。他自己每年只拜访他的妹妹一次。他说,只有当杏树开花时,他才去看她。妹妹深爱她的哥哥,就祈祷奇迹,请万能的上帝让杏树每个月开放,这样神圣的火奴拉特就能每月来访——遵守他的誓言。可如果他认识了夫人……”
  “那他就绝对成不了圣人。”我说,“先生们,你们的谈话非常动听,是说给虔诚男人听的。”两人笑了。胖的那位讲:“请稍等一下。”他跑开了,消失在庙里,看上去好像一只白色的球滚过红色的沙路。“您一定想领先生参观那座城堡,黛尔菲娅夫人,对不对?”瘦僧人说。
  昂热拉点头。
  “那我就不请二位进庙了。另外,在这数百年里它也相当没落了。到如今,这里只生活着四名僧人。小岛涨价了。先后有各种人买下过它——那位女演员桑瓦尔,《费加罗的婚礼》里演鲍玛夏女爵的一号女演员,然后是弗莱尤斯的主教,然后是多明我会的修道士,最后是西妥教团的僧侣们。”
  那位矮胖的僧人回来了。他抱着一只绿瓶子。“送给夫人和先生。”他说。那是一瓶“莱丽娜”甜酒,是僧侣们自己酿的。“夫人为这个岛、寺庙和城堡画过一些画,送给了我们。我们将它们挂在寺院里最漂亮的地方。”那个矮胖子说,“在我们这儿,夫人想要多少‘莱丽娜’就能得到多少。”
  “谢谢。”昂热拉说,“咱们四个人现在都喝一口……可我们怎么才能打开瓶塞?”
  “这我也想到了。”胖子说,从他的僧袍里取出一把带开瓶器的刀子。他打开瓶子,我们轮流喝。昂热拉先喝,我第二个喝。甜酒酸甜,爽口。那位瘦的举起瓶子说:“我祝你们俩能找到一段时间的和平和安宁。”
  “谢谢。”我取出一张钞票,“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给寺庙捐献一点……”
  “您可以。”那位胖子愉快地说,“您可以,先生。我们不富有。我们谢谢您。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我们再次相互握手,然后我跟昂热拉往前走。左脚疼得厉害。我停下来,转过身。两位僧人笑着招手。我往回招手。我一只手里举着瓶子。
  “这就是那座城堡。”昂热拉说。它紧挨着寺庙。“当看到可疑的船只驶近时,僧侣们总是躲进城堡去。它建于公元一一○○年左右——为了防备海盗的袭击。你看,城堡根本不是一座宫殿,而是一座堡垒。”
  疼痛越来越厉害,我尽量不露声色,以免引起昂热拉不安。
  塔的地下室坍塌了,四角形,有一个内院。围墙修在蓝色大海和松树之间的平坦岩石上,被太阳镀成了金色,闪闪发亮。在距地面约四米处有一扇门。有台阶通向它。
  “从前没这台阶。”昂热拉走在我身旁说,“从前僧侣们有一架梯子。一旦海盗的船帆出现,他们就在身后把梯子拉上去。他们还迅速点燃一个火堆报警,通知谢瓦利埃山上的瞭望塔。”我们穿过门,走进一间十分破败的小教堂。“女演员桑瓦尔曾在这里举行过她的沙龙。”昂热拉说。
  我从一扇窗户望进内院。那里有一个罗马式蓄水池。长廊高达两米,那也许曾经是十字形回廊。小教堂后面是个大厅,确实大得很。“岛上的所有人都经常逃来这里,”昂热拉说,“因此要大得足以藏身。我听说,僧侣们睡在这上面。”
  一道宽宽的回旋楼梯通向二楼。僧侣的小房间空空的,发了霉。我们穿过从前的图书室。我气短,我的脚沉重如铅。我有点气喘吁吁。
  “我走得太快,你跟不上,罗伯特?”
  “不是。”我说。
  我们上到三层和四层。
  昂热拉说,三楼住着住持,四楼住着手下人员和看守的士兵。我们上到镀锌的屋顶上。
  “所有的建筑风格混在了一起。”昂热拉说,“数百年里,这座城堡一直扩建不停。”
  现在,高高地站在岛屿和大海的上方,站在火辣辣的太阳里。
  “我常来这儿。”昂热拉说。我靠在栏杆上,借以减轻左脚的负担。“你看,罗伯特,那边就是戛纳。”她用手指。那是那座临海的城市,那是豪华住宅区所在的山坡。“我住在那上面,在那一排高高的棕榈树后。”昂热拉说,“我爱这个地方。我绝对不愿意住到其它地方去。我熟悉戛纳的阴暗面。尽管如此,我要永远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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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也想。”我说。太阳在数千房屋的窗玻璃上闪耀。今天,近岸处能看到许多白帆,也许是有一场划船比赛吧。脚疼得那么厉害,我迅速偷偷地吞下几粒药片。昂热拉马上就注意到了。
  “你怎么了?”
  “你知道的,饭后服药。”
  “这不对。”她说,“你疼,罗伯特。我从你脸上看得出来。请你告诉我,罗伯特,请你告诉我。”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说。但紧接着我不得不坐下来,我疼得再也受不了啦。
  “罗伯特!”昂热拉在我身旁跪下来。
  “那好吧,”我说,“我疼。没啥严重。医生说是吸烟引起的。”
  “心脏疼吗?”
  “不。脚,左脚。”
  “你脱掉鞋。”
  “我不愿意。真的,昂热拉,一会儿就过去了。我……”
  她从我的脚上脱下凉鞋,仔细打量它。然后,她开始以凉爽干燥的双手按摩脚趾和整个脚,把它抱在她的膝上。我背倚城垛坐着,她跪在我面前,拿捏和抚摸我的脚。
  “别,”我说,“别惊慌,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这我已经有过好几回了。医生说,一点也不危险。”我又撒谎了,向我爱的这个女人撒谎。
  昂热拉说:“你去找个专家,罗伯特,去找我们这儿最好的。你答应我吗?”
  “行。”
  “你得起誓。”
  “我起誓。”以后我还会想到这个誓的。
  “现在我们找到了对方,你可不能出什么事。我的天,那就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我不会有什么事。”我说。太阳燃烧着。我听到两个僧侣在远处笑。
  “如果必须疼,必须生病,那我宁愿自己承受,不让你承受。”
  “昂热拉,”我说,“你胡说。”
  她举起我的脚,顶在她的胸前,继续按摩。我突然感觉到,疼痛渐渐地消退了。
  “已经过去了,”我说,“总是很快就过去。”
  昂热拉用她的胸顶着我的脚,继续用她清凉的手指抚摸它。真的,疼痛完全消失了。
  “又好了,对不对?”
  我点点头,站起来。
  高高地俯临着大海和岛屿,在浩渺的天空下,在一座古老的守卫塔的屋顶上,我们拥抱、热吻,好像这个吻永无尽头似的。我也许会忘记我一生中遭遇的一切,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吻。直到死亡的那一秒钟,我绝不会忘记这个吻,这个在圣火奴拉特城堡顶上的午前炽热中给予和接受的吻。这是莱宁群岛两个岛屿中较小的那个。
  我们的唇终于分开了。
  “永远。”我说。
  “对。”昂热拉严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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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我们的一生。”我说。
  昂热拉弯身抱起那只绿瓶子,打开瓶塞,让我喝,自己也喝。然后,她将剩余的瓶中物浇在滚烫的屋顶上,扔下瓶子。
  “献给地下的神灵们,”她说,“你知道。”
  “对,”我说,“我知道。”我想,当一个人让另一个人幸福时,他不需要什么就能接近神灵。我想起圣火奴拉特的开花的杏树,说:“杏树应该每天每夜为我们绽放。”
  “每个小时,每分钟,永远,罗伯特,只要我们活着。”
  我在一个城垛上瞥见了一只蜥蜴。它端坐不动,圆眼睛盯着我们。
  24
  “跨国公司,”克劳德·特拉博说,“这是什么?这是在许多国家里营运的公司。他们依照商业赢利的信条,将生产和投资计划从一个国家转到另一个国家……”
  克劳德坐在轻轻晃动的船尾,光光的腿搁在一张藤椅上,手端一杯威士忌。我坐在他对面。昂热拉和我从圣火奴拉特返回来了。昂热拉和帕斯卡勒躺在我们头顶的甲板上晒太阳。她们一丝不挂,任太阳晒黑。我听到她们低声交谈。现在是下午四点半,静得很。我也喝威士忌,小口地呷。这里的水清澈无比,能看到海底。海底有岩石、水草和许多大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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