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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窗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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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离巢了。望著父亲斑白的头发,和少见的,伤感的脸色,她竟不肯说出放弃康南的话。她哀求的望了父亲一眼,低低的说:“爸爸,我不好,你们原谅我吧!我知道不该伤了你们的心,但是,要不然我的心就将碎成粉末!”她哭了,逃开了父亲,钻进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江仰止看著她的背影,觉得眼中酸涩。孩子长成了,有他们自己的思想和意志,他们就不再属于父母了。儿女可以不顾虑是否伤了父母的心,但做父母的,又怎忍让儿女的心碎成粉末?他感到自己的心意动摇,主要的,他发现江雁容内在的东西越多,他就越加深爱这个女儿。这变成他心中的一股压力,使他不忍也不能看到她痛苦挣扎。

江太太走进来,问:“怎么样?你劝了她吗?”

江仰止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她已经一往情深了,我们的力量已太小了。”

“是吗?”江太太挺起了背脊:“你看吧!不顾一切,我要阻止这件事!首先,我算定他不敢写那封信!他是个小人,他不会把一张追求学生的字据落在我手里,也不敢负责任!你看吧!”但是,下午三点钟,信准时寄到了。江仰止打开来细看,字迹劲健有力,文笔清丽优雅,辞句谦恭恳切,全信竟无懈可击!他的求婚看来是真切的,对江雁容的情感也颇真挚。江仰止看完,把信递给江太太,叹口气说:

“这个人人品姑且不论,才华确实很高。”

江太太狠狠的盯了江仰止一眼,生气的说:窗外34/50

“什么才华!会写几句诗词对仗的玩意,这在四十几岁的人来说,几乎人人能写!”看完信,她为自己的判断错误而生气,厉声说:“雁容,过来!”

事实上,江雁容根本就站在她旁边,她冷冷的看著江雁容说:“好,康南的求婚信已经来了,我曾经答应过不干涉你的婚姻,现在,你是不是决定嫁给这个人?”

江雁容在江太太的盛气下有些瑟缩,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畏缩的时候,她望著榻榻米,轻轻的点了两下头。

“好!”江太太咬咬牙:“既然你已经认定了嫁他,我就守信不干涉你,你去通知康南,叫他一个月之内把你娶过去,不过,记住,从此你算是和江家脱离了关系!以后你不许承认是江仰止的女儿,也永远不许再走进我的家门!”

“哦,妈妈!”江雁容低喊,抬头望著江太太,乞求的说:“不!妈妈,别做得那么绝!”

“我的话已经完了,你只有在家庭和康南中选一条路,要不然和康南断绝,要不然和家庭断绝!”

“不!妈妈!不!”江雁容哀求的抓住母亲的袖子,泪水盈眶。“不要这样,妈妈!”

“你希望怎么样?嫁给康南,让人人都知道江仰止有一个康南那样的女婿?哼?雁容,你也未免太打如意算盘了。假如你珍惜这个家,假如你还爱爸爸妈妈和你的弟弟妹妹,你就和康南断绝!”“不!”江雁容摇著头,泪如雨下:“我不能!我不能!”

“雁容,”江仰止插进来说:“想想看,你有个很好的家,爸爸妈妈都爱你,弟弟妹妹也舍不得你离开,想想看,十九年的恩情,你是不是这么容易斩断?如果你回到爸爸妈妈的怀抱里来,我相信,半年内你就会忘了康南……”

“不!不!不!”江雁容绝望的摇著她的头。

“好!”江太太气极了,这就是抚育儿女的好处!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对这个家的温情竟这样少!父母弟妹加起来,还敌不过一个康南!“好!”她颤声说:“你滚吧!叫康南马上把你娶过去,我不想再见到你!就算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去通知康南,一个月之内不迎娶就作罢论!现在,从我面前滚开吧!”“哦,妈妈。哦,妈妈!不要!”江雁容哭著喊,跪倒在江太太脚前,双手抓紧了江太太的旗袍下摆,把面颊紧挨在江太太的腿上。“妈妈,妈妈!”

江太太俯头看著江雁容,一线希望又从心底萌起,她抚摩著江雁容的头发,鼻子里酸酸的。

“雁容,”她柔声说:“再想想,你舍得离开这个家?连那只小白猫,都是你亲手喂大的,后院里的茑萝,还是你读初二那年从学校里弄回来的种子……就算你对父母没有感情,你对这些也一无留恋吗?雁若跟你睡惯了,到现在还要揽住你的脖子睡,她夜里总是怕黑,有了你才觉得安全……这些,你都不顾了?”“妈妈!哦,妈妈!”江雁容喊。

“你舍不得?是不是?好孩子,告诉妈妈,你愿意留下来,愿意和康南断绝!爸爸妈妈也有许多地方对不起你,让我们再重新开始,重新过一段新生活,好不好?来,说,你愿意和康南断绝!”“哦,妈妈,”江雁容断断续续的说:“别逼我,妈妈,我做不到!妈妈哦!”她摇著头,泪水弄了江太太一身。

“好,”江太太的背脊又挺直了:“妈妈这样对你说,都不能让你转变!那么,起来吧!去嫁给康南去!以后永远不要叫我做妈妈!我白养了你,白带了你!滚!”她把腿从江雁容手臂里拔出来,毅然的抬抬头,走到里面去了。

失去了倚靠,江雁容倒在地下,把头埋在手腕里,哭著低声喊:“上帝哦,我宁愿死!”

江仰止走过去,眼角是湿润的。他托起江雁容的头,江雁容那对充满了泪的眼睛正哀求的看著他。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感慨的念了两句:“世间多少痴儿女,可怜天下父母心!”然后,他站起身,跄踉的走开说:“起来吧!雁容,做爸爸的答应你和他结婚了!”窗外35/50

13

康南在他的小屋里生起了一个炭炉子,架上一口锅,正在炒著一个菜,菜香弥漫了整间屋子。他看看靠在椅子里的江雁容,她正沉思著什么,脸上的神情十分寥落。

“来,让你看看我的手艺,”康南微笑著说:“以前在湖南的时候,每到请客,我就亲自下厨,炒菜是一种艺术。”

江雁容仍然沉思著,黑眼睛看起来毫无生气。康南走过去,用手臂支在椅背上,在她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俯视著她:“想什么?”江雁容醒了过来,勉强的笑了笑,眨眨眼睛。

“你娶了我之后会不会后悔?”

“你怎么想的?”“我什么都不会,炒菜烧饭,甚至洗不干净一条小手帕,你会发现我是个很无能的笨妻子!”

“让我伺候你!你会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妻子!让我为你做一切的事,我高兴做,只要是为你!”

江雁容笑笑,又叹了口气:

“婚事准备得怎么样?越快越好,我怕妈妈会变卦!”“房子已经租定了,剩下的工作是买家具,填结婚证书,和做衣服。”“还做什么衣服,公证结婚简单极了!”江雁容望著窗外,又叹了口气。康南把菜装出来,放在桌子上。望著江雁容。

“怎么了?”“有点难过,”江雁容说,眼睛里升起一团雾气。“康南,你会好好待我?为了你,我抛弃了十九年的家,断绝了父母弟妹和一切原有的社会关系。等我跟你结了婚,我就只有你了!”康南捧住她的脸,看著她那对水汪汪的眼睛,小小的嘴角浮著个无奈的,可怜兮兮的微笑。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子终于要属于他了,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她抛弃家庭来奔向他,她那种火一般的固执的热情使他感动,她那蚕丝般细韧的感情把他包得紧紧的。他温柔的吻她。“小雁容,请相信我。”他再吻她,“我爱你,”他轻声说:“爱得发狂。”他的嘴唇轻触著她的头发,她像个小羊般依偎在他胸前,他可以听到她的心的跳动,柔和细致,和她的人一样。他们依偎了一会儿,她推开他,振作起来说:

“来,让我尝尝你炒的菜!”

他们开始吃饭,她望著他笑。

“笑什么?”他问。“你会做许多女人的事。”她说。

他也笑了。“将来结了婚,你不愿意做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做。”她沉默了一会儿,皱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我有点心惊肉跳,我觉得,我们的事还有变化。”“不至于了吧,一切都已经定了!”康南说,但他自己也感到一阵不安,他向来很怕江雁容的“预感”。“今天下午两点钟,我的堂弟和一个最好的朋友要从台南赶来,帮忙筹备婚事。”“那个朋友就是你提过的罗亚文?”江雁容问。

“是的。”罗亚文本是康南在大陆时的学生,在台湾相遇,适逢罗亚文穷病交迫,康南帮助了他。为他治好了肺病,又供给学费使他完成大学教育。所以,罗亚文对于康南是极崇拜也极感激的。“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康平。”“好吧,我等他们来。”江雁容说。

“我弟弟写信来,要我代他向大嫂致意。”

“大嫂?”“就是你呀!”江雁容蓦的脸红了。吃过了饭,他们开始计划婚礼的一切,江雁容说:

“我爸爸妈妈都不会参加的。但是我还没有到法定年龄,必须爸爸在婚书上签字,我不认为他会肯签。”

“既然已经答应你结婚,想必不会在婚书上为难吧!”康南说。江雁容看著窗外的天,脸上忧思重重。

“我右眼跳,主什么?”她问。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康南说,接著说:“别迷信了吧!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江雁容的不安影响了他。他也模糊的感到一层阴影正对他们笼罩过来。

两点钟,罗亚文和康平来了。康平年纪很轻,大约只有二十几岁,英俊漂亮,却有点现腆畏羞。罗亚文年约三十,看起来是个极聪明而理智的男人。他们以一种新奇的眼光打量江雁容,使江雁容觉得脸红,罗亚文笑笑,露出一口白牙,给人一种亲切感。“没想到江小姐这么年轻!”他说。

江雁容的脸更红了,康南也微微感到一阵不安。然后他们开始计划婚事,江雁容显得极不安,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走出了康南的房间,她奇怪的看了看天,远处正有一块乌云移过来。“是我命运上的吗?”她茫然自问:“希望不是!老天,饶了我吧!”回到家里,一切如常,江太太不理她,江仰止在书房中叹气。只有江雁若和她打招呼,告诉她周雅安和程心雯来看过她,向她辞行,她们坐夜车到台南成大去注册了。

“去了两个好朋友,”她想。“我更孤独了。”

以后半个月,一切平静极了。江仰止又埋在他的著作里,江太太整天出门,在家的时候就沉默不语。一切平静得使人窒息。江雁容成了最自由的人,没有任何人过问她的行动。她几乎天天到康南那儿去,她和康平罗亚文也混熟了,发现他们都是极平易近人的青年。他们积极的准备婚事,康平已戏呼她大嫂,而罗亚文也经常师母长师母短的开她的玩笑了。只有在这儿,她能感到几分欢乐和春天的气息,一回到家里,她的笑容就冻结在冰冷的气氛中。

这天,她从康南那儿回来,江太太正等著她。

“雁容!”她喊。“妈妈!”江雁容走过去,敏感到有问题了。她抢先一步说:“我们已经选定九月十五日结婚。”

江太太上上下下的看著她,然后冷冰冰的说:

“收回这个日期,我不允许你们结婚!”

像是晴天中的一个霹雳,江雁容立即被震昏了头。她愕然的看著江太太,感到江太太变得那么高大,自己正被掌握在她手中,她恐惧的想,自己是没有力量翻出她的掌心的,正像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的掌心一样。她嗫嚅的说:

“爸爸已经答应了的!”

“要结婚你去结婚吧,”江太太说:“我们不能签字,要不然,等到你自己满了法定年龄再结婚,反正你们相爱得这么深,也不在乎再等一年多,是不是?你们就等著吧!我不干涉你的婚姻,但我也绝不同意你这个婚姻,明白吗?去吧!一年多并不长,对你对他,也都是个考验,我想,你总不至于急得马上要结婚吧?”江雁容望著江太太,她知道她没有办法改变江太太的主意。是的,一年多并不长。只是,这一年多是不是另藏著些东西?它绝不会像表面那样平静。但,她又能怎样呢?江太太的意志是不容反叛的!她跄踉的退出房间,知道自己必须接受这安排,不管这后面还有什么。

当江雁容带著这消息去看康南的时候,康南上课去了,罗亚文正在他房间里。江雁容把婚礼必须延到一年后的事告诉罗亚文,罗亚文沉思了一段长时间,忽然望著江雁容说:

“江小姐,我有一种感觉,你不属于康南!”

江雁容看著他,觉得他有一种超凡的智慧和颖悟力,而且,他显然是个懂得感情生活的人。

“就是到了一年后,”罗亚文说:“阻力依然不会减少!你母亲又会有新的办法来阻止了。”他望著她叹了口气。“你和康南只是一对有情人,但不是一对有缘人,有的时候,我们是没有办法支配命运的!你觉得对吗?”

江雁容茫然的坐著,罗亚文笑笑说:

“既然你们不结婚,我也要赶回台南去了。”停了一会儿,他又说:“江小姐,如果我是你,我就放弃了!”

“你是什么意思?”江雁容问。

“这道伤口已经划得很深了,再下去,只有让它划得更深。”罗亚文说,诚恳的望著江雁容:“你自己觉得你有希望跟他结合吗?”他摇摇头:“太渺茫了。”

是的,太渺茫了,在接下来的日子中,江雁容才更加感到这希望的渺茫。江太太的态度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用无限的温柔和母爱来包围住江雁容,在江雁容面前,她绝口不提康南。同时对她亦步亦趋的跟随著,无形中也限制了她去探访康南。她发现,她等于被母亲软禁了。在几度和康南偷偷见面之后,江太太忽然给江雁容一个命令,在她满二十岁之前,不许她和康南见面!否则,江太太要具状告康南引诱未成年少女。江雁容屈服了,她在家里蛰居下来,一天一天的捱著日子,等待二十岁的来临。

生活变得如此的寂寞空虚和烦躁,江雁容迅速的憔悴下去,也委顿了下去。对于母亲,她开始充满了恨意。江太太的感觉是敏锐的,她立即觉出了江雁容对她的仇恨。这些日子以来,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不是外人所能了解的。眼望著江雁容,一朵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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