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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城堡里没有公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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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的长辈纵使有异议,也只能搁在心底喽!谁教每一个亲友或多或少都得仰仗他许多呢?

行进间,莫靖远附在她耳边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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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又如何?她只当自己是洋娃娃,随人摆布,不必去思考什麽开不开心的问题。

低笑了几声,才又道:

「这几天这样下来,够你累了。」

「还好。」原来大哥知道她天天出席各种场合……

「就在今天告一个段落吧。如何?」

她不解地抬头看他。

「够了。」他道。

什麽?

「你已经够不快乐了。」他伸手轻触她鼻尖。

那是……怜惜的眸光吗?是吗?

不要吧……这样的她,是没资格得到他关怀的……

她只是个……只是个……

披上白鸟羽毛、外表像凤凰的——一只乌鸦。

※※※

司机替她打开门,她道谢地下车,第一眼便看到拎著两包垃圾走出公寓大门的言晏。自然,他也看到了她。

言晏目送那辆劳斯莱斯房车消失在巷子转弯处後,才又看向她。隔著五步的距离,正好可仔细欣赏她今夜一身的盛装。

「你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很累,没心情让他缠著闲聊。

「晚安。」她道,就想越过他。

他挡在她面前,她瞪他。目光交缠角力。

言晏淡道:

「心情很差时,最好别闷著一个人躲进屋子。陪我走出巷子等垃圾车吧!」

她问:

「为什麽我要陪你?」

「因为这两包里有三分之一的垃圾是你制造的。」他露出白森森的牙。

她一楞,斥道:

「谁要你多事!」

言晏扬眉问:

「如果没有我多事,你以为那些垃圾会自己长脚飞奔向垃圾车吗?」

「我……我以为住在二楼的房东会收走。」她气弱,乖乖地跟著他走。从来没去想垃圾的处理问题,一直以来,这些小事根本不需要她去关注。

「嗯哼!」言晏凉凉地道:「每两天有洗衣店的人来门口收走你的衣物;当你想吃外食时,一通电话就有专人送达,所以你习惯性地以为垃圾放门口,有人收走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你讲话非得要这麽刻薄吗?」他何不直接指著她的鼻子骂她不知民间疾苦算了!

言晏耸耸肩,像是心情愉悦到被斥责也没关系。一辆机车骑进巷子,他将她拉到内侧,闪身让机车过去後,便没再放开手。

左手的垃圾袋晃呀晃的,右手牵著佳人的柔荑。如果此刻头顶那片天正巧高挂著圆盘般的月,那就更称得上是赏心乐事了!

夜茴累得没精神去挣脱他的手。随他去了,否则想抢回自己的手怕不要费上一番唇舌与他斗嘴。他看起来像是绝对有力气跟她斗嘴个一日一夜,她才不要讨这种苦头来吃。

嗯……或也可以说,看在垃圾的分上。

走出巷子,正好听到垃圾车的音乐声远远而来。一群街坊早就等在那儿了。

「言先生,出来倒垃圾喔!」一名欧巴桑带著女儿走过来。

「是啊。」言晏应著。

「倒垃圾还穿得这麽漂亮喔!」欧巴桑一双小眼睛笔直看向穿著晚礼服的夜茴。眼中有深深的不以为然。

「是的。」言晏又应著。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个画面中,因为某金饰广告中并没有他的戏分。

「哎唷,倒个垃圾就穿这样,那出门买菜不就要穿新娘礼服啦?」欧巴桑不以为然地批评著。

「我们会慎重考虑你的建议。」言晏笑笑地道。

「言大哥,你们这样好像在拍广告喔!」欧巴桑的女儿双眼间著梦幻的泡泡。

言晏不敢当:

「还差了一些,下回我会记得穿西装出来配合她,那样会比较搭一点。」他这身休闲服配百慕达裤比较像市井小民,或路人甲。

「对呀!好歹你也要穿得像个王子嘛。毕竟这位姐姐美得像公主一样。」小丫头一副专家的口吻。

「我不是公主。」

「我可不会是王子!」

异口同声的否认。

小丫头楞了下,讷讷地问:

「那你们要当什麽?小姐与流氓好吗?还是别的?」

言晏拍拍她的头,笑道:

「不当别的,就当我们自己就好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又何必去当别人。」

※※※

「咦?今晚没节目?」言晏好讶异地看著迎面下楼而来的单夜茴。在今天之前,她通常在这个时间早已穿得美美地出门去了。他只消在进公寓前抬头看五楼的灯光是否亮著就知道了。

此刻,大美人左手拎著一把精美的蕾丝小阳伞,右手提著购物袋,看起来像是要去逛精品店的派头,但他从经验里得知,她其实只是要上菜市场而已。

「要去买菜?等我三分钟,我们一齐去。」他丢下话,快步冲上楼。

「我可没……」单夜茴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哑然瞪著上方空无一人的楼梯。

她没答应让他同行,怎麽他就这样强迫别人等他啊?

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甩头而去的行为,虽然她很想那麽做。

不用三分钟,言晏已「咚咚咚」地奔了下来。

领带与西装外套拿掉了,灰蓝色的衬衫袖子卷了好几卷直到手肘上,微敞著领口,整个人看起来很休闲,像个俊朗的阳光男孩。

「今天我们搭公车,教你领略平民的真实生活。」

「我答应了吗?」她冷问。

言晏大方地掏出一把零钱:

「我请。你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真慷慨。我该说什麽?多谢大恩大德?」

「不必了。没听过大恩是不言谢的吗?」他代她拿著手袋,让她不得不跟著走。

「是喔!大恩不该言谢,要三跪九叩地谢才能满足施小惠者的虚荣心。」她讽刺。

言晏微讶地看她,突然问:

「你去过台中的科博馆吗?」

「什麽?」怎会突然天外飞来一笔?!

「台中的国立自然科学博物馆。简称科博馆,你去过吗?」他追问,很慎重的样子。

「高中时去过一次,怎麽?」

「难怪。」他恍然。

「难怪什麽?」她问。

「很、刻、薄。」话完,很快闪开一大步。

「你——」她气结,想了好久终於找到话反击回去:「你八成就住在科博馆内,还好意思笑别人!」

言晏失笑:

「欸!我发觉你冷冷的讽刺别人很擅长,但要真的与人对骂起来,你只有被骂著玩的分。」

她瞪他:

「我可不是天天遇到你这种人,这麽地爱找人嗑牙斗嘴皮子。」

「所以你要好好把握,能学尽量学。」他嘻笑的面孔上看不出半丝惭愧。

她停住步伐,决定不去菜市场了,顾不得什麽礼貌上的问题,她转身就要走人。

言晏赶紧抓住她手:

「公车来了,小心点。」

她扭转手腕摆脱他:「别碰我。」

他深思地看她,终於找出了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等会得求证一下,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别让佳人跑掉。他招手让公车停下,讨好道:

「女士优先。」

夜茴犹豫一会,终是屈服在小小的好奇心之下,上车了。

但是才上车不到三十秒,她就深深懊悔起来。

人很多,很挤;空气很臭、很浊,让从来不晕车的她简直要蹶了过去。

「还好吧?」言晏努力对抗不断挤来的人潮,将她拢在角落,不让旁人抵触到她。

「要搭多久?」她隐怒地问。

「不很久,大概五分钟就到了。」他觉得好笑。这麽点苦头就让她受不了,那要是真正过起平民生活,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世界末日了吧?

「好臭!」她闷道。

「不错啦,你还站在窗口这个好位置,後头那些人岂不更凄惨?」他安慰道。

「走路还好些。」後悔透了。

「很多时候,我们别无选择,除非时间多得用不完。你有法子从万华走到信义计划区?那就太厉害了。」

走到腿断吗?真是风凉话。她本想瞄他一眼回敬,不意被身边那位女士奇怪的表情吸引住。那位上班族打扮的女子一迳挪动身躯,但似乎怎麽也改善不了不舒服的状况。她也晕车吗?还是——

夜茴很快地了悟!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可轻易看到有只猥亵的手掌正搁在女士的臀部上下其手。从手掌看上去,她发现色狼躲在言晏左後方,而非直接站在女士身後。那位女士的眼眶溢满了泪水,根本不敢声张。

没用的女人!她不屑地转回头,伸手探入自己的手袋中翻找著东西。

「在找什麽?」言晏倾身凑近她,好奇地张望著。

咦?!这是什麽?好像是插花时所使用的剑山嘛。她没事带这个东西出门做什麽?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哇——啊——」猪号叫几乎震垮公车车顶!

「滋——」公车司机吓得急踩煞车,全车乘客不由自主地七颠八倒,接下来是所有人一致的哀呜。

「搞什麽?」

「发生什麽事?」

大家都在问。然後一齐看向缩在地上,不知为何整只右手全是血的中年男子。

顿了半晌,尖呼出声——

「哎唷,怎麽会这样?」

「快送他去医院啦!」

「吓死人喔,坐个车也会受伤!」

你一言、我一语的,发挥台湾人喜欢围观事故现场的本色,指指又点点,就是没人上前去扶一把,任由中年男子继续惨号。

这时,有一名女士甩著她的皮包冲上前打人——

「可恶,色狼!大色狼!王八蛋!」又打又踢的,踢得中年男子又痛又惧地告饶。

「我不敢了,不要再打啦……哎唷喂……快送我去医院啦……」

围观的人恍然大悟,又哄哄然地讨论起来。

「原来是色狼哦!那就呼伊死啦,喂,运将大哥,直接把车开到市立殡仪馆好了……」

「不用啦,那个第X公墓比较近啦……」

这场公车同乐会里,有两名乘客悄悄下车,没人发觉。

※※※

快、狠、准。

言晏在心底给了这三个字。

要不是他一直注意著她的动作,绝对不相信单夜茴正是严惩色狼的人。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她的动作很快,非常俐落。但那还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她「敢」。敢动手,必须心够狠;她有本事,也敢下手……

要不是很确定自己生长在现代,他还真要以为她是古代的侠女了。

「你学过防身术或柔道什麽的吧?」他肯定地问。

她安静走她的路,市场已远远在望。

他伸手要握住她的手,被她迅速闪过。

「瞧!反应多麽迅速。」

她还是不理他。

「剑山呢?」她好像没放回手袋内。

「丢了。」

「这麽好用的东西,丢了多可惜。」

沾了脏血,才不要。

「我想,曾经企图吃你豆腐的男人不可能有好下场吧?」言晏问。

「哼!」干嘛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理他。

言晏道:

「你一定很感谢你家人让你学来这副好身手吧?」

她怔住,眸光冷沉了下来。

「怎麽了?」他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

「我学这个,不是为了自己。」

「那是为了谁?」

夜茴淡淡一笑,明眸里闪过灿亮光彩——

「一个真正的公主。」

第六章

在她的心目中,晓晨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晓晨优雅、活泼,闲适自得。

她嗜食各色佳肴,近乎挑嘴。

从来不会表现得高高在上,却有浑然天生的尊贵。

她常笑自己一旦与妹妹站在一起,总是当绿叶或路人甲的分,几乎要在别人的丽色之下蜷缩成画面中的一滴小黑点,但她并不晓得自己其实才是焦点所在,那无关於她是不是绝世美女。她的雍容自在、独特的气质,已使她在庸花俗丽里脱颖而出,明明白白地,就是一名公主。

但晓晨却老爱把别人扮成公主——别人,也就是夜茴。

「你该要当公主的!」穿著帅气小西装的五岁小娃娃很权威地说著。

「为什麽?」四岁半的漂亮小娃娃怯怯地问,双手背在身後,不敢让人发现十分钟前被母亲捏红的双臂。任由一名女佣替她把发辫梳成公主头。

「因为我是王子呀!」晓晨秀出两顶小皇冠:「你看,哥哥在英国替我们买回来的。我当王子,你当公主。」一顶往自己头上套,一顶扣上夜茴梳得美美的公主头上。

夜茴看向全身镜,小声地:

「姊姊为什麽不当公主?」妈妈说她是下人,她想下人跟公主一定是不同的。

就算她有戴公主皇冠……

「因为你比较像啊!走,我们上楼让妈咪看。她今天有醒来哦,也有吃东西哦!」晓晨欣喜地拉著夜茴上楼。

夜茴感染了姊姊的快乐,也跟著笑了。嘻嘻,姊姊说她像公主耶……

但她的喜悦没有太久,不意看到站在暗处的母亲,她小小的心灵,也跟著暗了

痛……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正紧捏著手臂,烙出红痕一道道。低头看去,已不复见幼时疼痛的记忆,只馀左手臂上那道十七岁时划下的十字形伤痕……

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啊……

那日,晓晨遇险,她竟没护在身旁,还来不及从这恶耗中日神,肩背立即传来疼痛,原来是她那恐惧失去一切的母亲已发狂地在她身上施虐。打在衣服遮蔽的地方,就不怕被发现。

「你在做什麽?为什麽没跟著去?你为什麽不去死算了!小姐出事你却没在一旁,大少爷怪罪下来,我们一定会被赶出去的,我生你这个赔钱货到底做什麽呀!」猛地揪住女儿头发,双眼瞪满血丝:「你快想个法子,快点想出让少爷原谅你的方法,要不然我们都完了!快啊!」

她空洞地看向这个据说是她生身之母的女人。竟是笑了:「那很简单的。世上有什麽事会难过作戏?」

「什麽时候了,还敢胡扯!」王秀佳忍不住伸手就要挥向她脸——

夜茴闪过,冷怒道:「别打我的脸!」

「你……你……」不知是惧还是怒,王秀佳说不出话。只抖著身,倒是没再施暴。

「晓晨伤了左手,那我也把左手赔她吧——」吧字一落不到三秒,她的左手已迸出血花,激喷得白衣迅速染成血红。

「啊——」王秀佳尖叫出声,外头的佣仆立即冲了进来,见到这情形也跟著尖叫。

右手上有一把精巧的利剪,它好到绞切出伤口之後仍能不沾一丝血液,保持它白金般的纯净色泽。

「不错的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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