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梦花期几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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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他，正想说话，便听他说道：“倪佟早就回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她也没问倪佟怎么就一个人回去了。心里猜想或许是两人中途不知何时走散，他未找到她，便以为她回去了吧。
　　“还疼吗？”孟逍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伤口。自从找到她后，他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听了陆风谈及这段时间的事后，他便一直后悔，自己该早些来。若是她就那样一直不醒来，他该怎么办？他更不想是陆风去作药人，而不是他。他明明就要跟着她一起来，她却拒绝。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疏离。心里只觉一阵焦躁。如今，她又是不小心受伤，虽然她已经包扎好，内心里也不免担心。
　　“不疼。二哥不生气了吗？”她笑看着他。刚刚还那样的表情，现在却又如往日般语气。或许是她的任性，他今天才会这般态度。想来也是自己不该这样让他担心。不该一时意气，离开军营。
　　“我没有生气。我怎么会生清儿的气？”他叹了一口气。他只是担心她，只是不习惯她最近的若即若离，只是不想救她的是别人。即使这个别人是他好友，即使她或许会愿意别人救。
　　“那就好。”她微笑。两颗晶莹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
　　“清儿，我只是担心你哪天真的不见了。”他说出多日以来的忧心。
　　“我怎么会不见了。我会一直在二哥身边。”她笑道。
　　“那么，陆风呢？”他所说的“哪天真的不见了”是指在他旁边再也看不到她。又想起在厨房门口听得倪佟那样的话，心中居然有些害怕。此时的他想问清楚。
　　“陆大哥救了我，我很感激他。他若有事，我会尽力帮他。”
　　“你难道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意？”或许，她的稍稍一点疏离，他都不能接受。他本不打算现在就问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她的想法。
　　“我或许知道一点。但是他在我心中只是大哥。”
　　“是像二哥一样的大哥吗？”他看着她，然后喃喃道：“我并不是你二哥。”
　　她看着他，似是故意问道：“二哥不是二哥，那会是谁？”
　　“你难道真不知？”他皱着眉。陆风的心意她都知道。为何他的心意，她不知道？但是，以她的聪明，她真的会不知道吗？还是……她不愿知道？本来大事未成，他不愿说这些，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出口。
　　等了许久，不见她说话，他有些泄气。
　　她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二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失眠？为什么会站在你的营帐外失神而驻足不前？为什么一个人离开军营？为什么我会在昏迷时感觉以为背我的那个人是你？”
　　“你是说……”
　　“二哥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一直在二哥身边。哪一天二哥身边不再有我的位置，我便离开。”
　　四目相对，他嘴角渐渐上扬，像得了表扬的孩子，禁不住欣喜。她微微莞尔，说出她一直想说的话。
　　“清儿，我希望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在你身边，而不是别人。就像现在这般。”他站起身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原来彼此的想法是如此契合。
　　她心跳渐渐加快。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拥着她。她知道他的怀抱很温暖，但是不知道两颗心贴在一起时，会如此激烈跳动。原来，这样的感觉，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
　　其实，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不必说什么便必然会知道对方心意。但是，或许总有些不确定，便是要说出口才觉宽心。这个温暖的怀抱，是她这一世唯一的眷恋。这个人，是她唯一想站在他身边的人。
　　“只是，我身边不会没有你的位置。”他低头看着她，话语轻柔，却字字铿锵。他不知她为何会这样说。能站在他身边的人，他只选她。
　　她含笑迎着他的目光。即使不相信永远，也要相信这片刻的倾心以待。不去想那些隐秘的阻碍。
　　良久，他放开她，让她在这里歇会儿，自己到外面去抓了些小动物。吃过东西，孟逍才慢幽幽地问道：“清儿，你一人离开是在闹脾气么？”
　　她瞟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或许是。”
　　“那便是了。”想起自己时常看到陆风见她的眼神便会心中窒闷，这么想来，她也是。
　　“芝儿她……”
　　他看着她，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出口。她亦看着他不语，静待他的下文。这位芝儿姑娘便是她心中不去想的那些阻隔之一。
　　“她与我和陆风师出同门。她是师父最后收的徒弟。活泼开朗，深得师父喜爱。开始我们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师妹。后来师父将她带到洳疆，我们才知道师父又收了一个徒儿。在洳疆的时候，她总是在我们面前嚷着比试武艺。说要和我并肩作战。那时她总是开心的。她只有一个叔叔，就是王志忠。当时王志忠仍是守在桐梓，并不在洳疆。师父见她总爱与我一起，便要做主将她许配给我。她很开心。而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并不愿谈及这些事。便推说还需与家中父亲商量。只是后来，洳军将她劫持为人质。她为了不牵制我军，便跳下悬崖。师父也在战场上去世。所以，这婚事还没有定论。前些日子在与桐梓对阵时，才又见到芝儿。只是现在的她性格好似变了一般。她女扮男装与我军交战。前阵子夜闯军营，是为了婚约一事。我同样没有答应。几次三番后，她便在我面前用匕首刺向自己胸口……”
　　孟思清想起当晚，她那怨恨而眷恋的目光，又想起孟逍失神的样子。于是，说道：“所以，她醒来后二哥答应了？”
　　“我只是不想让她再做傻事。毕竟，她是师父喜爱的弟子。”他急忙解释着。
　　“其实二哥，你还是喜欢她的。”
　　“清儿，你何必如此说？”
　　“不然有谁能要挟到你？”
　　“她毕竟是我的师妹。”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待这件事淡了之后，再与她说。”
　　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清儿，你信我。”
　　“她真的可以与你并肩作战。”想起她极好的轻功，必也有一身好武艺。在战场上她能与他并肩作战。
　　“战场上的事，我一人便可解决。勿需假他人之力。”
　　“这次不是因为她，那王志忠投降吗？不是因为她，才会有粮草、药物吗？”
　　“我说过，勿需假他人之力。这次只是因为她做傻事，才用了权宜之计。”
　　“她的傻事不是已经做了吗？为什么醒来了，你还要答应？难道，她还要再次自杀？”
　　“清儿！”他不知该说什么了。
　　“好了，我相信你。”不愿与他吵。果然，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阻碍，即使他真的不喜欢她。只是，她不愿多说。她便答应着让他宽心。因为，他有许多事要做。她只心甘情愿呆在他身边，与他风雨同行。她说过：如果他身边再也没有她的位置，那么她便离开。
　　“或许我真不该答应。”他喃喃道。
　　许久之后，他才又说道：“以后不要一个人一声不响地离开。”
　　“好。我会同你说一声，然后再离开。”此时的她，笑颜如花。

　　第二十五章

　　许久之后，他才又说道：“以后不要一个人一声不响地离开。”
　　“好。我会同你说一声，然后再离开。”此时的她，笑颜如花。
　　“然后我陪你一起。”他笑着搂过她的肩膀。后来，每每回想到此时的她如此明媚的笑颜，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勾起丝丝笑意，却又免不了一阵怅然。
　　“好。”她看到火光在他眼里跳跃，看到他俊逸的面庞以及嘴角的笑。那句“然后我陪你一起”，或许是他随口笑言，却能触动她的心弦，后来的某一天想起，也觉温暖无比。
　　“冷吗？”他握了握她的手。
　　她摇摇头。
　　“手这么凉，还不冷么？”他没有放手，继续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更多地包围着她的纤纤细手。
　　“这已是夏初了，哪里会冷？况且，我的手一年到头都是这样的，也不觉着冷。”她借着火光，看到他轻皱着眉也是那么好看。
　　或许她的话不假，但他仍是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放开。
　　她也不动，将头轻靠在他的肩上，缓缓闭上眼睛，只静静地感受那只大手传来的温热。心里想着：如果时间就这样定格在此刻，该有多好。如果时间终究不能停止不前，那么就好好地感受此刻的温暖。
　　是夜，宁静无声，偶有清风拂过，火苗欢快跳跃。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看他双眼紧闭、睫毛轻颤、嘴角微扬。她没有睡着，用手轻轻勾勒着他清晰的轮廓。不知世上最好的工笔师能否画得出这样的面容来。
　　“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长得很好看？”他捉住她微微轻触的手，睁开眼睛。原来两人都没有睡着。
　　她笑眯着双眼，感叹她尚不知他亦如此自恋。又想起他往日在她面前表演旋身时的恣意潇洒，还有下棋时的自信满满，以及指挥千军万马时的傲然群雄。有这种种表现的人居然便是她的二哥。她看着他，故意说道：“二哥自然是长得好看。否则，我怎么会喜欢？”
　　“好哇，原来你只是喜欢我的样子？”他手指轻点她的脑门，嘴角洋溢的笑意久久未消散。
　　“是呀。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顿了顿，她又加一句：“如果哪一天你变丑了，我便不喜欢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瞪着她，笑意未减。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如果哪一天你变丑了，我便不喜欢了。”她眨着明亮的双眸，很听话地又说了一遍。
　　“如果我真变丑了……”他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怎么样？”她笑着提示他继续说下去。
　　“或许真的不值得你喜欢。”他目光有些深沉，似有话又难言。在他心里，她应该与世上最优秀的人匹配。
　　“说什么呢？不管二哥变成怎样，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见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她便不忍再戏弄他。
　　“哈哈，我说笑呢。我怎么会变丑？即使真的很丑，我也不会放手。就让我做天底下最幸福的丑八怪。”他嬉笑着说道。
　　他的表情怎么就这么　（炫）丰（书）富（网）　？平时还真看不出来。她不由得啧啧赞叹。
　　“不过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睡不着？”他想起现在夜已深，自己虽也并未睡着，但是她一直就睡眠不好，应该好好休息。
　　“二哥一直睡着了么？”
　　他摇了摇头。
　　“那二哥为什么睡不着？”
　　他没有说话，似乎不好意思开口。
　　“二哥是为着什么睡不着，我便是因着什么不能入睡。”
　　二人相视而笑。
　　“不过，这么晚了，还是睡吧。你一直都睡不太好。”他将她头靠在自己腿上。然后，如同儿时他哄她睡觉般，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这是在她娘亲去世后，一直呵护着她的温暖手臂。虽说娘亲离世，曾经让她【炫】恍【书】然【网】无所依，但是从来有他在身边，她便不觉孤单。她再次闭上双眼。即使还不能入睡，就这样静静闭上眼睛也是很幸福的事。
　　大约过了一刻钟，孟逍的身子轻轻一晃。孟思清尚未睡着，便也睁开眼来，正好看到孟逍挥出的匕首射中一男子的头颅。那人黑衣蒙面，尚未来得及出手，便被射中头颅，身子便跟着缓缓倒下。
　　孟逍站起身子。然后，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孟思清也跟着慢慢站起来，想看看还有什么状况。
　　就在眨眼间，又是两名同样打扮的男子举着大刀朝孟逍挥来。孟逍立刻护在孟思清身前，赤手空拳与那两人搏杀。
　　那两名男子武艺不凡，比先前死去的那位黑衣人要高明许多。一招一式极其精湛，且招招狠毒，式式夺命。然而，孟逍也并非平庸之辈。他们招招逼命，他来者不拒，见招拆招。看情形虽不分高下，但是孟逍却只是在试探对方，并未真正出手。后来，那两名黑衣人从开始的招招紧逼到节节后退，最后则是难以近到孟逍身前。
　　其中一名黑衣人见着孟逍身后的孟思清，便似两眼发光，砍向孟逍的大刀在瞬间掉转方向。虽是夜晚，那大刀在火光的照耀下也有些刺眼。孟思清的脚踝受伤，腿脚不灵，移动未能及时。眼见那大刀就要从头上落下，孟逍大喝一声“找死”！然后抬腿踢中那人下腹。那人吃痛，身子向后倒退数步，却仍是没有稳住脚。随即，身子便跟着向后倒下，手里的大刀也顺势掉落。
　　另一名黑衣男子，正好捡着这一刻的空隙要近到孟逍身旁。大刀也在同时朝他后脑勺砍去。孟逍却更加眼疾手快。他用脚将掉在地上的大刀轻轻一挑，大刀便正好落在他的手上。此时也正好接上那人的大刀。有刀在手毕竟要比赤手空拳好太多。他便是再没有让两人钻得一丝空隙。轻而易举便将二人打得跪倒在地。扯开两人的面巾，两人都是一脸狰狞的疤痕。然后便是齐齐倒下。
　　“他们服毒自杀了。”孟思清已走上前来，看清了两人的状况。
　　孟逍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有没有怎样？”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又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看这几个人，他们明显是冲我来的。这些人虽武艺不凡，也是招招毙命，但是却不能动得我分毫。想必，这幕后主使者也是知晓的。否则，便不会只派这几个小喽啰来了。至于这幕后之人，便是想探我底之人。这样想来，主使者便不多。除了云瑛，恐怕就是洳国的那位南荣昊了。云瑛当然巴不得我死掉，不会这样试探的。那位南荣昊在前太子死后，便顺利坐上洳国太子之位。他与我有协议，一时之间不能撕破脸面，便想着这种法子来试探。当然，这也不排除还有其他可能。”孟逍仔细分析着。
　　“这么看来，多半是那个南荣昊了。他倒是费了不少心。”孟思清想起那个人，只似有感叹地这么一说。
　　孟逍见她如此神情，便想起了那日洳国来议和时，她见南荣昊时那恍惚的神情。事后问她可曾见过南荣昊，她也是说过“似曾相识”。只是，不知这“曾”到底是何时，这“似”又会似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