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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血斧-第39部分

小说: 血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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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凌晨。

寒山重一身黑色紧身衣,鹿皮靴,斧盾斜斜背挂背后,头上扎着黑色丝巾,左腕上的九枚魂铃儿映着朝阳闪闪发光,他的面孔有些苍白,但是,一双眸子却精芒炯射,有着金黄色纹理的虎皮披风斜过肩头,缠卷在他的右手上,这模样,这神情,不但俏,不但俊,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挺与强悍。

他独自在那花岗石的巨厦前缓缓散步着,地下,落叶铺得软绵绵的。桃林子失去春天时的婿红的粉配,早晨的空气有些冷瑟,亮晶晶的露珠儿沾在枝叶梗上,就像一粒粒莹透的珍珠,一颗颗痴心人儿的泪……

伸出修长的食指,寒山重沾了一颗露珠儿在上面,他深深的凝注着这颗闪幻着淡淡彩芒的露珠,眸子里有着隐隐的迷茫,露珠儿里仿佛虚渺的浮漾着一些什么,这一些儿什么轻轻的旋晃着。这是清晨,淡淡的思维溶和在淡淡的安详里,可是,这安详能维持多久呢?那里面浮样着一些儿什么还能启示他些什么呢?

弹去那露珠儿,寒山重微微阉上眼帘,背着手,轻轻艘起来,他知道一场杀伐又不可避免,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并不热衷于染血腥,甚至,他早已厌恶,但,这世界上的生生杀杀却又那么不可度测,很多人,就是那么─根肚肠通到底,不见了血,不丧了命,那根肠子就永远拐不过弯来,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一切却又迟了.一切也都成为过去,然后,又有一些新的莽撞者流血,又有─些新的直肠人丧命,轮回旋转,像一辈子不会停止、这些人,这事事的目的是为什么?假如只是单纯为了活下去,难道除了这条路便没有别的路好走么?

他烦躁的挥挥手,转过身来,嗯,不远处,梦亿柔正倚在一株桃树下,那么俏生生,怯嫩嫩的瞧着他,明艳的面庞上,有一丝看得出来的忧郁与关注。

寒山重笑笑,大步迎了上去,梦亿柔展动着她柔黄色的裙据,栅珊过来,目光里,流露出仿佛自恒古以来使未曾变异过的依恋情怀,那么悠长,那么深邃,又那么隽永而坚朗……

寒山重伸出双手,握紧了梦亿柔的一双柔荑,静静的凝注着她,梦忆柔轻轻眨眼,低低的道:

“山重,你中午就要去斗那姓柴的人?”

寒山重抿抿嘴,道:“不,等─会就去了。”

寒山重微微怔了一下,悄细的道:

“山重,我……”

寒山重榄她入怀,下领在她那如云如雾的秀发上缓缓揉摩,一股清雅的芬芳在他的呼吸中沁人心脾,他微闭着眼,恬适的依恋着,沉和的道:

“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嗯?”

梦忆柔依偎在寒山重坚实而宽阔的胸膛里,她有着出自心底的安全与宁静的感觉,她也闭上眼,轻轻在道: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着我站在一块孤立的岩石上,四周全是澎湃的浪滔,无边无际的一片连无恶水,而天上灰黯,云层凝结不动,一切都是那么冷瑟,那么寂寞,那么孤独……好象世界已拋舍了我,好象我已到了属于另一个天下的境地,我好怕,我到处呼唤,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找你,一心一意的找你,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想你快点来到我的身边,但是,最后,我喊哑了嗓子,我流尽了泪,你仍然没有来,我失望极了,我,我哭着醒了过来

寒山重紧紧的拥着她,紧得可以彼此听见对方的心跳,吻着她配红的,柔嫩的面颊,寒山重喃喃的道:

“你过于优虑了,傻孩子,那只是梦,那不是真的,我不会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种地方,小柔,我会永远与你同在……”

梦忆柔仰起脸来,那双迷蒙的眸子里,漾着隐隐的泪光,她祈望的道:

“山重,你,你不要去斗那个人了,好不,我们今天就回中原去……”

寒山重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深沉的道:

“小柔,我允诺了人家的事,又怎能不办了就走?小柔,大丈夫一言九鼎!”

梦忆柔摇摇头,幽幽地道:

“但是,我怕。你答应我不再去冒险,山重,你答应过的”一。”

寒山重爱怜的托起她的下颔,温柔的道:

“我当然答应过你,只是,小柔,斗那个人,这在我来说,并不算是冒险。”

梦亿柔沉默了下来,她咬着唇儿,好{炫&书&网}久,才轻轻地道:

“你非要去?”

寒山重感到梦忆柔的拗执脾气又犯了,他肃穆的道:

“小柔,假如你不顾我的诺言与声誉,一定不要我去,我就不去。”

抖索了一下,梦忆柔拭去眼角的泪痕,定定的望着寒山重,好{炫&书&网}久好{炫&书&网}久,她点点头说道:

“好,我答允你去,但是,带着司马右卫。”

寒山重迟疑的问:

“为什么?对付那些不成气候的跳梁小丑,小柔,我一个人已经足够……”

梦忆柔那双澄如秋水的眸子,那么深邃的凝注寒山重,再一次说:

“山重,带着司马右卫。”

寒山重舔舔嘴唇,终于,无奈的颔首道:

“好,我带长雄去。”

梦忆柔踮起脚尖,凑上她两片软软红艳的嘴唇,寒山重俯下脸深深的吻着……良久,二人相依相偎,向石屋的阶前行来,他们那么分不开,拆不散,这不用论,不用猜,只要一看,已经可以感觉到了。

刚刚踏上石阶,巨厦内大红影子一闪,红狮猛札那粗矮的身躯已匆匆出来,他一看见寒山重,赶忙道:

“唉呀,我的老祖宗,时辰都快到了,你还不快去准备准备,那些王八免崽子已经到了墟市啦……”

随着红狮猛札身后,紧跟着双六飞豹十二条大汉,司马长雄与无缘大师亦快步行了出来,寒山重目光一扫,已看见司马长雄已全身劲装,虎皮披风里掩着两肋皮鞘内十二柄短刀、一副膘勇待战的模样,咦,无缘大师竟抄扎利落,看情形,这位大和尚莫非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红狮站定了,玻ё湃茄郏街厝砩舷麓蛄苛艘环蛔 芭纭薄芭纭痹薜溃

“好俊,寒老兄,你好俊,这付打扮,可要迷煞我们南疆的女娃了……”

他看看天色,又道:

“也怕要吓死柴基那老王八蛋了……”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老小子,少给姓寒的来这一套,快派人将我的叱雷牵来。”

司马长雄忙在一旁道:

“猛大当家,还有在下的‘追日’。”

寒山重看了司马长雄一眼,又望望身边的梦亿柔,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知道,一定是身边这妮子假传圣旨了。

猛札抚掌一笑,道:

“早已遣人去厩里牵了,大概这就要到,大和尚,你呢?你就将就骑骑我红狮的那匹马吧。”

寒山重转向无缘大师,平静的道:“大师,在下看,这件事大师就不用麻烦了,何苦为了在下的承诺而破了大师守之严慎的杀戒。”

无缘大师枯槁的脸上浮起一丝湛然的笑容,他目注寒山重,沉和的道:

“老僧此去,只是为施主把风了望,不到必要,并不动手溅血,老憎佛前修为多年,施主,需驾守之规正多,非只杀戒一项,只要心里静,脑里明,做得正,行得真,这就已是守了。”

寒山重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一笑作罢,猛札朝院子的右边望了一阵,骂道:“去牵几匹乌马也要费那么多时间,真是饭桶到了极点,马太,快跑去看看。”

寒山重摆摆手,道:

“算了,用不着这么急,猛札,你的人是否己布置在墟集上了?”

猛札得意的笑着道:

“当然,早几天已派去了,全安插得好好的,由红狮手下最得力的弟子‘儿鹫’加多负责调度,方才传报,柴基一行约二十余人,已在墟集东面十来里处,大约此刻已经到达墟集……”

寒山重抿抿嘴,目光垂下在想着什么,那边,三名汉子已经吃力的牵着三匹雄骏的马儿过来了。

叱雷行在最前面,浑身的毛皮油黑乌亮,双耳中间的鬃毛发光,它昂着头,配着金鞍银镫,丝留赤铜嚼口,越发显得神骏骠野,气度不凡!

寒山重哧哧一笑,摹地一声呼哨,叱雷扬昂欢嘶一声,脱开握缰人的手,疾若流电般奔到寒山重身前,它踢腾着,摇着尾巴,不停的用鼻端触吻主人的面颊颈项,那模样,亲热而又腻人。

拍拍它的头,寒山重笑着道:

“乖儿子,宝贝,这些天过得都好吧?猛札的马夫有没有给你吃亏:大约不会,因为你越发漂亮了呢……”

叱雷喉头低嘶着,不歇的在寒山重身上揉着,又偶尔去嗅闻梦亿柔的肩背,看得猛札在一边直呲牙咧嘴:

“喂,寒兄,你这乘坐骑好是好,就是被你庞坏了,我的两个马夫都挨过它的蹄子,实在凶得紧……”

寒山重检视了一下身上,笑笑道:

“熟了就不会如此,你看,它对我多亲热?”

司马长雄已经立在他的追日马旁,无缘大师亦站到一乘青色毛皮的大马镫前,寒山重俯嘴在梦亿柔的耳边,悄然道:

“在日正当中,小柔,我回来与你一起用中膳。”

梦忆柔点点头,探挚的道:

“小心一点,山重,记得你的身体有一半是我的。”

寒山重望着梦忆柔的眼睛,用力点头,俏俏的又握握她的小手,朝猛札眨眼一笑,略一偏身已上了马背。

猛札双手抱拳,满脸诚恳的躬身:

“寒兄,百战百捷,谢你助猛札一臂。”

寒山重豁然大笑,豪迈的道:

“谢了,猛札讨你个好口彩。”

语声未落,寒山重一抖缰绳,放马狂奔而去,司马长雄与无缘大师紧跟而上,蹄声如雷中,剎时已在桃林里消失了三乘铁骑的踪影。

梦忆柔痴痴的立在石阶上,痴痴的望着那片遮住了她视线的桃林,蹄声已渐去渐远,终至远不可闻,也不过在一剎之间,寒山重的气息还在吹拂着她的鬓角,寒山重的唇痕还印在她的面颊,就这么一忽儿,他却已离开了她这么远了,远得模不着,触不着,也看不见了,人生的聚合真是如此容易么?如此无常么?如此令人凄恻么?

猛札走了上来,低谦的道:

“梦姑娘,你尚未用早膳,请随红狮人厅进餐……”

梦忆柔依然醒悟,她揉揉朦胧的眼睛,强颜一笑道:

“哦,谢谢你,我还不太饿……”

猛札怔了怔,脸上的横纹扯动了一下,他了悟的搓搓手掌,有些难受的道:

“梦姑娘,我,咳,我知道……知道你不愿寒兄前去冒险,这些,这些都是我的不是,但是,但是以我的力量,实在无法抗衡那姓柴的老王八─一─啊,那小子,所以,所以只有托请寒兄大力相助。我……我生在此地,长在此地,我不能任由别人毁了我的家园以及基业,梦姑娘。一个人,咳咳,一个人总不能太什么,啊,太软弱,要不就难以活下去……我永远感谢寒兄对我的帮忙……也永远希望……希望你的谅解……我实在,实在是不得已……”

梦忆柔瞧着这张往日看去凶煞而丑陋的面孔,这时,浴着朝阳,展现出一片发自内腑的湛然及坦诚的光彩。是这么忠厚,又这么卑谦,这张面孔,看去好顺眼啊,好亲切啊,那些邪恶,狠毒,暴戾,一下子全扫光了,丁点不留。

她微微笑笑,道:

“不要太自责,猛当家,我并没有怪你,我知道这些,我只是舍不得山重离开,哪怕只是一分一瞬……”

猛札开心的笑了,他舔舔肥厚的嘴巴,吶吶的道:

“那么,那么现在可以用早膳了吧?”

梦忆柔嫣然一笑,道:

“好的,我们一起去。”

猛札赶忙转身引路,双六飞豹也急急退立两旁,梦忆柔回头望了望已冥无人迹的桃林,有些帐然的施施而入,她全心全意,只希望太阳快些升到中天,到那时,那冤家也该带着疲惫的笑容来到她身旁了。

路上。

两旁的田野、林丛、土丘、小流,随着滚滚的尘土全被拋在十二只铁骑的后面,三骑奔行如飞,而在他们每奔出一里,便有一个执着武器的人为他们指引道路,虽然,在出发之前,寒山重已在猛札那里将路途问得非常详尽了。

鞍上,寒山重扯起了黑巾蒙着口鼻,他朝右侧的司长雄大声道:

“长雄,记着目标只是那姓柴的,其它的人若不动手,可以放过他们,那姓柴的假如肯退出尖高山巴拉旗下,咱们亦不必过于赶尽杀绝!”

司马长雄也早就将黑巾扯到口鼻之上,他闷声回答道:

“院主,只怕姓柴的不会这么听话。”

寒山重在马背上哈哈大笑道:

“希望他不要太愚蠢,这是玩命的事。”

三乘铁骑在如雷的蹄声中,转过了一个山坳,风自身旁呼呼掠过,黑巾与虎皮披风在强劲的秋风里飘舞招展,无缘大师稳坐马上垂眉定目,灰袍灰旋,与黑巾虎披相映成趣,三人俱有一种宛欲乘风归去的味道。

逐渐的,道路已越来越宽阔,远处,亦可隐隐看见一些屋舍棚帐,路旁的林丛中,一个南人将手中长矛向那些远处的屋舍一指,匆匆归去;寒山重知道,前面就是目的地了,那南人,可能是最后的一个指引者。

马儿略略放慢了速度,三骑连抉并行,不多一会,已接近墟市,瞒,真是热闹,有正式的店铺,有临时搭就的茅屋竹棚,有用牛羊皮撑起的顶帐,也有随地摆着的地摊子,贩卖的货物上至珍玉玛蹈、韶皮绸缎,下至琉琉项珠,粗碗铜勺,无所不包,买卖双方南汉人都有,穿着迥异的服饰,说着不同的言语,男女老幼熙来攘往,喧器笑闹之声乱成一片,场面混杂得紧。

在这儿,马匹是无法再进去了,前面墟集里的人群摩肩擦踵的互相推拥着,阳光照着每一张面孔,也照着每张面孔上不同的表情;人声跑喝着,吼叫着,扰得能使人耳膜生茧,吵哄哄的声浪似能将屋盖也起了顶……

寒山重向司马长雄及无缘大师打了个招呼,三人同时下了马背,斜刺里,一个年纪很轻,大约只有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匆匆自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在经过寒山重前面,那小伙子却头也不回的低声丢下了一句话:

“请跟我来。”

寒山重望着前面这硕健结实的小伙子,微微一笑,大步跟他行去,目光一飘,已看见人丛中又奔出三个人,急急将他们的坐骑牵到一旁去了。

司马长雄赶了上来,低声道:

“猛札做事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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