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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大唐游侠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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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迟倒地之后,只发出一声惨叫,便再也没有声息。段珪璋放心不下,只好暂缓追敌,先回来救人。

但夏凌霜却不听呼唤,追了下去。窦线娘怕她有失,提起弹弓,随后追来,给她惊阵。

段珪璋接了一招,试出皇甫嵩功力虽高,却也不如所传说之甚,心想以妻子的神弹绝技,加上夏凌霜精妙的剑术,纵使皇甫嵩反啮,她们二人也不致落败,便任凭她们追去。

段珪璋弯下腰来,察看车迟的伤势,只见他面目瘀黑,嘴角沁出血丝,有一股难闻的腥臭的味道,段珪璋大吃一惊,情知是凶多吉少,伸手一探,果然气息毫无,早已死了!

段珪璋悲愤交集,呆了半晌,哭道:“车老前辈,你还说凶手不是他,如今你的性命也送在他的手下了。”事情非常明显,皇甫嵩早已埋伏在旁,怕车迟说出凶手的名字,所以用喂有剧毒的暗器,要把他们二人杀害,结果车迟舍命相护,牺牲了自己,却保全了段珪璋。

若然他不是凶手,无须用这样狠毒的手段,但令段珪璋不解的是:车迟又为什么说凶手不是他?再者,车迟在中了暗器之后,还能叫喊,以他的功力,最少可以支持片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为什么不肯说出当年那件血案的凶手名字?若然那凶手就是皇甫嵩的话,难道车迟受了他的暗害,至死都要庇护他吗?

这种种疑团都令段珪璋百思不得其解,可惜已不能将车迟起于地下而问之了。

段珪璋伤痛稍过,定了一下心神,找到在皇甫嵩拐杖上削下的那片水头,木头有一股紫檀香味,段硅章藏了起来,心中想道:“皇甫嵩的拐杖是海南紫檀香木所制,武林前辈无不知道,我要将这片木头作为他行凶的证物,请几位正直的老前辈来给车迟报仇!”

过了一会,窦线娘与夏凌霜空手而回,窦线娘道:“林深树密,给那老贼跑了。啊呀!车老前辈怎么了?”段珪璋道:“他已不幸去世了,咱们将他埋葬了吧。”窦线娘叫道:“怎的死得这么③üww。сōm快?”她是便暗器的能手,上前一看,失声叫道:“这是见血封喉的毒针,皇甫嵩怎的会使这种歹毒的暗器?”

当时武林的风尚,讲究真才实学,第一流的高手,极少用喂毒的暗器,所以窦线娘发现了车迟中的是见血封喉的毒针,便觉得十分奇怪。

段珪璋道:“对了,我刚才还未想到这一层,皇甫嵩是从来不用暗器的,更不要说这样喂有剧毒的暗器了,难道,难道……”

窦线娘已知道她丈夫想说的是什么,摇摇头道:“但是刚才那个人却分明是皇甫嵩,还会是假的么?”

夏凌霜道:“我母亲说,这皇甫嵩奸恶无比,依我看来,他平时不用暗器,乃是故意自高身份,现在到了事急之时,便不择手段,连最歹毒的暗器也使用出来了。”段珪璋虽然从她的语气中感到她对皇甫篙的成见太深,但那个人是皇甫嵩却是不容置辩的事实屈此也只有接受她这个解释。

段珪璋道:“贤侄女,我问你一件事情,那日在骊山北面的那座土地庙中,听说你与皇甫嵩遭遇,要拔剑杀他,他端坐地上,任凭你杀,这可是真的?”

夏凌霜道:“不错,是有此事。所以当时南大侠也给他骗过,以为他是好人,因此将我拦住。现在看来,当时他的这番举动,十九是矫情做作,明知南大侠会拦阻我的。”

段珪璋颇觉怀疑,沉吟说道:“当时我昏迷未醒,是他给我退了追兵,又将我救活的,这也是干真万确的事呀。现在真是连我也给弄得糊涂了,当时何以对我这样好,现在却又要暗杀我呢?”

窦线娘道:“大哥,你总是往好的方面着想。这有什么奇怪?你不是也曾说过,他当时救你,是为了向你市恩,好与你化敌为友么?现在他已知道这冤仇无法可解,又怕车迟说出真相,你已知道内清,所以当然要向你下毒手了。”

夏凌霜早已忍耐不住,听窦线娘提到,便急忙问道:“那老叫化到底对你说些什么话?”

段珪璋讷讷说道:“他、他还是那一句话,说皇甫嵩不是你们的仇人。但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他刚要说出你们仇人的真正名字时,便给皇甫嵩害死了!”

夏凌霜低声问道:“这且不必管它,我母亲本来就只是想为江湖除害,并非我们与皇甫嵩有过不去的冤仇。我要问的是、是:那老叫化可有说到与我身世相关的事。”

段珪璋颇觉尴尬,半晌说道:“也还未曾谈到。不过,不过,我相信他以前对你说的,大约,大约也非全是胡说。”

夏凌霜变了面色,蹩了双眉,她心头上本来就罩有一层阴影,现在是更扩大了。她可以不相信车迟的话,但却不能不相信段珪璋的说话,她低下头来,喃喃自语道:“难道妈妈有些事情还要瞒我不成?”想了半晌,忽地又抬起头来问段珪璋道:“段伯伯。你是我父亲生前的好友,你可以告诉我吗?”

但是段珪璋心里的怀疑却不便说出口,想了一想,说道:“你父亲遇害的那晚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的母亲。不过,据我所知,那皇甫嵩大约是你母亲的仇人,你母亲要你杀他,不单是为了给江湖除害,同时也是为自己报仇。”

夏凌霜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一听就知道段珠漳言犹未尽,不过,从他所透露的口风,已经可以猜想得到:自己的身世一定还有更复杂的内情。当下咬着嘴唇说道:“好,段伯伯你不肯说,我只有自个儿回家问妈妈去。”

段珪璋柔声说道:“不是我不肯说,是我有许多事情还未曾弄得明白。只怕也要见了你的母亲之后,才能弄得清楚。”

窦线娘道:“我与你的母亲未曾见过面,但亦是久已仰慕地了。不知可以容我拜访她么?”

夏凌霜道:“段婶婶肯光临寒舍,我自是欢迎不暇,只是我不能作主,待我问过家母再来寻找如何?我妈的脾气有点古怪,她不愿意见外人。”有一点她还瞒着不肯说出来的是:她母亲曾郑重交代她,连住址也不要透露给段珪璋知道。

夏凌霜又道:“南大侠已经到睢阳去了,据我所知,他是要将王伯通父子与安禄山密谋作反之事告诉张巡与郭子仪的。他是准备到睢阳一转便回九原,他要我告诉你,问你愿不愿到九原会他?”

段珪璋趁此下台,说道:“我正是要到九原去。你见过母亲之后,若是有事找我,可以到九原来。”

当下三人以刀剑挖土,草草的埋葬了车迟,段珪璋目睹这一代丐侠埋骨荒山,心中无限伤感。

埋葬车迟之后,三人联袂下山,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窦线娘叹气道:“这几个月来,一件件的不如意事接踵而来,弄到如今家破人亡,真似是做着恶梦一般!”段珪璋无言可慰,强笑说道:“也许是因为咱们已享了十年清福,所以天公有意要将咱们多所折磨!”

夏凌霜招回了她的小白马,一声“珍重!”跨上坐骑,挥泪而别。这一去也,正是:

狼烟遍地乱神州,重逢已是沧桑改。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第十六回 强藩作乱囚朝使 侠士重来陷敌围

岁月如流,星移物换,自王家父子大破飞虎山之后,转眼间便过了七年。

这七年来的变化很大,就江湖上来说,王家兴起,已替代了昔日窦家的位置。虽因龙眠谷那一闹,引致了绿林的大分裂,王伯通终于没有达到做绿林盟主的目的,但依附他的党羽也很多,在绿林中仍以他的势力最大。当年威震绿林的“窦家五虎”,已渐渐给人忘记了。

就朝廷来说,朝廷的势力日益衰微,安禄山的势力却日益扩大,他掌领范阳、平卢、河东三镇,等于在北方自成一国,与李唐政权分庭抗礼,兵精粮足,甚至还盖过了朝廷。

大唐天宝十四年九月的一天,范阳平原上有一骑健马正在飞驰,马上的骑士是一个熊腰虎背的壮健军官,此人来历非比寻常,他是大唐开国功臣秦琼之后,现封龙骑都尉,名列大内三大高手之一的秦襄。

他是奉朝廷之命,随中使冯神威,前往范阳去安抚安禄山。现在却偷偷从范阳出走,要赶回京都,向皇帝报告安禄山辖区的消息的。

本来早在七年之前,郭子仪已有密奏呈给玄宗皇帝,报告安禄山收买绿林,招兵买马,密谋造反之事。怎奈玄宗皇帝对安禄山宠信方殷,且有杨贵妃在旁替他说话,因此玄宗皇帝竟把郭子仪的奏章搁置不理,造成了安禄山的尾大不掉之势。

安禄山当时一来因为准备未曾充分,二来因为利用王伯通收买绿林的计划受了阻挠,三来因为郭子仪有密奏上朝的风声传出,安禄山也不能不有所戒惧,因此他仍然要作出赤胆忠心的模样,来哄骗玄宗皇帝,年复一年,迟迟未敢动手。

到了这一年,他自忖兵多将广,已是胜算可端,便生出一个事端,来撩拨朝廷。假借“献马”为名,上疏奏道:

“臣安禄山承乏边庭,所属地方,多产良马。臣今选得上等骏骑三千余匹,愿以贡献朝廷,臣虽不如昔日王毛仲之牧马番庶,然以此上充无厩,他年或大驾东封西讨,亦足以壮万乘观瞻。计每马一匹,用执鞍军二人,臣更遣番将二十四员部送,俟择吉日,即便起行。伏乞敕下经历地方,各该官吏预备军粮马草供应,庶不致临期缺误,谨先以表奏闻。”

此疏一上,玄宗虽然宠信安禄山,却也不免起了疑心,试想每匹马有两个“执鞍军”,三千匹便有六千人,另外有二十四员番将护送,每员番将又有跟随的军士,合计当有万人,若任它开人长安,岂能无虑?

玄宗与朝臣商议,朝臣都说安禄山居心叵测,不可轻信,若任其以精兵万人,开来京师,祸患不堪设想,请玄宗降严旨切责,破其狡谋。玄宗还不敢相信安禄山怀有异心,又怕降旨严责,反而迫反了他。后来有一个老成持重的大臣达奚玩献议玄宗以温言谕止禄山献马。玄宗如拟,遂造中使冯神威,携手诏往谕,谕云:

“览卿表献马于朝廷,具见忠悃,朕甚喜悦。但马行须冬日为便,今方秋初,正因稻将成,农秀未毕之时,且勿行动。俟至冬日,官自给夫部送来京,无烦本军跋涉之劳,特此谕知。”

冯神威受了诏书,由秦襄带领亲军护送,来至范阳。安禄山早有在长安的密探报知,十分恼怒,及闻诏到,竟不出迎。冯神威开诏宣读之时,安禄山也不跪拜接旨,却自高踞胡床,嘿嘿冷笑,听他读毕之后,便怒容满面地说道:“传闻贵妃近日于宫中,也学乘马,我意官家必爱马,我这里最有好马,故欲进献几匹。今诏书既如此,不献也罢。”冯神威见阶下陈列甲兵,不敢与他争论,只有唯唯而已。

安禄山将他们留下,对他们十分冷淡。过了几日,冯神威欲还京复命,请见安禄山,问他可有回奏表文,安禄山道:“诏书云:马行须俟冬日,至十月间,我即不献马,亦将亲诣京师,以现朝廷近政,何必复文?连你也不必急于回去,待到十月,再与我一同走罢!”

冯神威见此情形,已知安禄山必反,当下不敢多言,回到客栈之后,便密令秦襄火速回京,奏知皇上,早作准备。秦襄本领非凡,安禄山派来监视的武士拦阻不住,被他星夜逃出范阳。

秦襄心急如焚,披星戴月,催马疾驰,第二日中午时分,已离范阳城一百余里,他胯下的黄骡马是匹骏马,但亦已疲乏不堪,口吐白沫了。

秦襄正要找一处水草丰饶之处,让马儿稍歇,忽听得一声呐喊,在山脚下出来了一彪人马,齐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然要经过,留下路钱来!”

秦襄大怒道:“你秦爷爷是强盗的祖宗,你等无知小丑,竟敢拦途截劫!”提起两柄金装锏,冲人贼兵阵中,挥锏便打。他这两柄金装锏乃是家传兵器,每柄重达六十四斤,当年他的祖父秦叔宝(琼)仗着这两柄金锏,曾住李世民扫平十八路烟尘。秦襄武艺不逊乃祖当年,双锏使开,登时打得贼兵狼号鬼哭!

蓦地里从贼兵中冲出两骑健马,两个长得一般相貌的中年汉子,一个使左手刀,一个使右手刀,向秦襄夹击,马来如风,刀光着电,倏然间合成了一道银虹,双刀合壁的招数凌厉之极!

秦襄心中一凛:“这不是普通的强盗!”但他武艺高强,却也傲然不惧,当下大喝一声:“来得好!”双锏霍地一分,使出秦家的“杀手锏”绝招,马不停蹄,双锏两边横磕!

来者正是王伯通麾下的“阴阳刀”石家兄弟,这两人的双刀虽然配合得非常纯熟,却怎挡得秦裹的神力,且马上的功夫也不如他,但听得咣咣两声,石一龙的单刀脱手飞出,石一虎更是不济,给他一锏打落马下。

就在此时,只听得弓弦声响,一支响箭射来,绿林规矩,用响箭乃是要对方止步的讯号,但在正式交锋之际,用响箭就是含有蔑视之意了。秦襄大怒,举锏拨落,只觉这一箭的劲道大是不凡。

说时迟,那时快,这骑马已到了他的面前,马上的骑士眉清目秀,却是个英俊的少年。此人正是王伯通的儿子王龙客。

王龙客长于点穴,他平时用的兵器是一把铁扇子,但因马上交锋,用短兵器不便,故此改用了一双特制的判官笔,一般的判官笔最长二尺八寸,他这对判官笔却长四尺有余。

王龙客飞马赶到,侧目斜睨,慢声说道:“官军中有阁下这等人物,也算是很难得了。阁下何苦为官家卖命。不如随我去做个山大王,大秤分金,小秤分银,岂不更乐得个逍遥快活!”

秦襄喝道:“小贼放屁!”金装锏以泰山压顶之势,劈头便打!王龙客在绿林中以“狠”著名,但见他如此威势,却也不敢硬接,当下施展精妙的骑术,一个“金鲤穿波”,双足勾着马鞍,钻到了马腹痛下。

秦襄双锏扫了个空,他急于赶路,无暇再取敌人性命,双足一挟,便催马疾驰。

哪知他刚刚拨转马头,尚未驰出一箭之地,猛听得“呼”的一声,只见那黄衣少年已在马背上跳起,竞然施展了“一鹤冲天”的上乘轻功,跳过他这匹马来。他凭着这俯冲的力道,抵消了秦襄的神力,双笔往下一按,秦襄挥出一锏,竟然未能将它磕飞,就在这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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