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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哑舍-第50部分

小说: 哑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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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那些刀才是媒介,他们这些棋子就像是枭棋的扯线木偶,那么他们手中的刀才是连接枭棋与他们这些散棋之间的线。可是他从厅堂拿的柳叶刀已经丢在之前的凉亭中。。。。。。刀。。。。。。铻刀!若不是他手中的铻刀,他说不定还不能摆脱那把柳叶刀!而且在之前林氏兄弟的手中,可不就是都握着刀吗?
陆子冈的后背不禁汗津津的,一阵后怕。此时他想出声告诉那对夫妻扔掉手中的刀,可还是和刚刚一样,只能张开嘴,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见魏卓然已经举起九环刀,一点都不留夫妻情面地朝夏浅一刀挥去。
夏浅的尖叫声也随之响起,在空旷的宅院中听起来分外刺耳。因为夏浅下意识的闪躲,魏卓然的这一刀却是落空了,但他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反而刀柄转向前削去。夏浅狼狈地用破风刀挡了一下,金铁交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宅院中回荡,令人听着心惊胆战。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胡亥看着却是极其有趣,轻笑道,“这出戏倒是顶不错的,看他们吵吵闹闹的多累人,这样才叫舒坦。”
陆子冈对胡亥已是恨到了极点,这人怎么能如此草芥人命?他必须要想个法子才行,否则这样下去,这座宅院中的人都会成了那余老延长寿命的养分。
陆子冈想起解救他的那把铻刀,便使劲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费了好大了力气才能弯曲地靠向裤兜。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但指尖碰触到铻刀的那一刻,好像禁止住他经脉的冰冷就散去了少许,陆子冈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待手腕灵活了之后,就连忙握住了铻刀的刀柄。
辛亏身边那位胡少爷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回廊之中,夜色正深,一时也没留意他的小动作。
铻刀之上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入他的身体,陆子冈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行动自如,但事实总是不如他的意愿。过了一分钟,他的小手臂才刚刚能动。
幸好那边那对夫妻并没有分出生死,只是刀光挥舞得骇人了些,夏浅的尖叫声救命声不绝于耳,虽然凄厉了一些,但听起来中气十足,不用看也知道她其实半点伤也没受。陆子冈恨不得他们能拖得时间长一些,可是饱经惊吓的夏浅却并不这么想。
她自认为自己的尖叫已经足够传出三里外了,结果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救她,就是说根本无法指望别人。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看着提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魏卓然,觉得鼻梁发酸,视线都有些模糊。“卓然,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杀我吗?”
魏卓然并没有废话,回答她的是他已经举起的刀。
夏浅此时已彻底死心,但死的是对丈夫的心,她自己并不想年纪轻轻就这样丧命。所以在魏卓然的刀落下之前,她已经灵巧地从地上跳起,避过那凌厉的刀刃,一直扑到了丈夫的怀中。连同她手上的那把破风刀。
温热的鲜血侵染了她的双手,夏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别哭,你的妆都花了。”魏卓然感慨了一句,左手抚上了夏浅的脸颊,珍惜地替她擦去晶莹的泪滴,“娶你。。。。。。的那天,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再哭的。。。。。。”
“那你还!”夏浅怒火中烧地抬起头,想要质问丈夫为何对她下如此杀手。但在对上魏卓然深情的双眸后,才猛然惊醒。
若真是对她下杀手,她一个弱女子,拿着的又是一把短小的匕首,怎么可能在对方的刀下活下来?
此时回想起来,丈夫对着她砍的那一刀刀,虽然看起来凶险,却都每每擦着她的身体划过,连发丝都没伤到她一分。
“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吧。。。。。。”魏卓然的微笑中夹杂着一抹得意,他确实是故意的。尽管是彼此相爱,但夫妻之间的感情和血亲完全不同,充满着试探与互动。夏浅的犹豫使他下决心要舍弃自己,但同时也务必在她心中狠狠地刻下一道伤痕。
夏浅泪流满面,颤声道:“你。。。。。。你真是好狠的心。。。。。。别。。。。。。。别丢下我自己。。。。。。”
“咣当!”沉重的九环刀终于落地,魏卓然也不甘心地最后看了妻子一眼,缓缓地闭上了眼镜。
“啊——”夏浅抱着魏卓然痛不欲生。 
“你。。。。。。满意。。。。。。了吧?”陆子冈艰难地从嗓子里逼出来这几个字,他刚刚才能说话,而且声音不能发出很大,几乎像是耳语,“你。。。。。。到底想要确认什么?”
胡亥愣愣地看着回廊中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子,有点回不过神。
陆子冈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也不再多想。他手中拿着铻刀,其实真有心往这个石头心肠的少年身上捅一刀。但铻刀是不能见血的,这点哑舍的老板在赠刀的时候特异叮嘱过。更何况他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没有权利审判他人的生命。
所以陆子冈只得咬了咬牙,转身扶着假山朝主宅的厅堂走去。也不知道胡亥为什么没有跟来,陆子冈却没有心思再去思考,他知道这盘棋既然已经开始下了,那么最关键的便是枭棋。只要把枭棋控制好了,也就控制了整盘棋。
主宅的厅堂内冷冷清清,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陆子冈一眼就看到在空旷的厅堂之中,被屏风围住的宫灯缓缓燃着烛火。陆子冈屏息走了过去,却骇然发现屏风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在偌大的圆桌之上,只有一盘六博棋。
棋子没有人控制,却自行在棋盘之上行走着,棋盘外放着四枚棋子,上面的人名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应该意味着他们已经被杀了。而写着余老名字的枭棋却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
陆子冈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之前都已经想好,余老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他只要制住了他,让他停止这盘棋就可以了。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里根本就没有人,而是棋子自己在下!难道说这六博棋已经成了精怪?有了自己的意识?
陆子冈虽然是唯物主义论的坚定维护者,但在经过无字碑的诡异穿越体验之后,也多少相信了一些这世间会有无法解释的事情存在。可是他现在要怎么办?
就在陆子冈犹豫的时间里,他眼睁睁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依次被吃,上面的名字一个接一个消失,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余老、表叔、胡亥、安诺和他自己的名字。安诺便是余老这边的得力杀手,多数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下,连自己这一方的人都不例外。
陆子冈此时已经猜出来这盘六博棋已经毫无下棋的规则,而是单纯地吞噬人的生命而已。他眼见安诺的棋子逼近表叔的位置,当下再也不敢犹豫,握着铻刀便朝那枚红得诡异的枭棋削去。
铻刀本就是削玉如泥的琢玉刀,这一刀便像是切豆腐一般,把那枚枭棋拦腰切成了两半。
陆子冈回头看向棋盘的另一边,发现还是晚了一步,表叔的枭棋已经被安诺吃掉,朱砂所写的名字开始慢慢变淡。。。。。。 
四。
“小冈。。。。。。小冈?这破孩子,怎么喝得这么醉啊?”
耳边传来表叔那破锣一般的嗓音,陆子冈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围是刚刚喝酒的那些人,此刻均阴晴不定地互看着彼此。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严傲反反复复得摸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其他人和他的反应都差不多,都不约而同地摸着胸口或是脖子的部位。而林砚却是一下子跳起来打了哥哥一拳,然后再扑过去紧紧抱住。夏浅则是盯着身旁面带浅笑的魏卓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陆子冈环视了一圈,发现那名白发少年胡亥和美女安诺不见了。而余老趴在桌子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起身去唤他。
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劲起来,这才发现余老竟然已经故去,看样子应该是心肌梗塞那样的急病。
稳重的陈淼站起身走出厅堂想办法找来下人联系外面,吴语则嚷嚷着要找那个安诺来,表叔茫然不知所措,因为他对刚刚根本没有任何记忆,恐怕是身为其中一方枭棋的特殊优待。一时厅堂内乱成一团,而陆子冈则看着桌上的六博棋默然无语。
他们都在之前坐着的位置上,那么很可能所有人的灵魂在名字写在六博棋棋子上的那一刻,就被吸入了棋盘之中。现在的棋盘之上,一枚枭棋断成了两截,而其余三枚棋子之上,还写在胡亥、安诺和他自己的名字。也许是因为他用外力将枭棋破坏了,这盘六博棋才没有真正夺去大家的性命,否则等到棋局终了,能醒过来的恐怕就只有余老一人,他们都会因为“急病”而死。
因为没有人肯去碰这盘六博棋,陆子冈只好伸手把桌上的六博棋收好,放回木盒之中。可能是因为只有他没有被六博棋控制,没有经历过被杀的感觉,所以心中并没有多少畏惧。
空旷的厅堂显得幽黑压抑,其他人都再也待不住,依次走了,表叔直嚷着晦气也离开了。在余老的尸体被抬下去安置妥当后,最后一个走的严傲凑了过来,低声对陆子冈建议道:“把这东西烧了吧。”他的话语间还带着轻颤,显然是吓得不轻。
陆子冈却摇了摇头,若不是刚刚情况危急,他根本不可能斩断枭棋。古董保护还来不及呢,他又怎么可能去破坏?想起之前在棋局中看到的那些场景,陆子冈有感而发道:“刀剑虽然锋利无比,但并不是凶器。你既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这六博棋虽然凶险,但也好歹是个古物。如果和这宅子分开,想来就不会作怪。我认识一家古董店的老板,他专收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盘棋就先放在他那里吧。”
严傲还想劝,却怕自己沾手会更倒霉,便叹了口气,忙不迭地走了。
陆子冈感觉刚刚离开的不止严傲一人,但他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摇头笑自己惊吓过度,继续小心翼翼地放着六博棋。
收棋子的时候,陆子冈看着最后三枚棋子上的朱砂名字,觉得异常刺眼,便用袖子拿起一枚来擦拭。安诺的名字很容易地被擦掉了,可是胡亥和他自己的名字,却怎么样都擦不掉。
擦不掉也没什么吧?陆子冈皱了皱眉,这才觉得站在挂满古刀的厅堂之内有些寒气逼人,慌忙收拾好放置六博棋的木盒离开了。

宅院的黑暗处,胡亥看着地上已经毫无声息的安诺,收起手中的鸣鸿刀,甩了甩上面的血迹,
“你有铻刀,我也有鸣鸿刀。谁说这盘棋已经下完了呢?”胡亥银白色的睫毛微颤,露出那双夺人心魄的赤色眼瞳,里面确实丝毫不掩饰的残忍。
鸣鸿刀迅速幻化成一只可爱的赤色小鸟,跳上了胡亥的左肩,低头造例先给自己梳理翎毛。胡亥伸手抚摸着小鸟的颈背,眼眸中的犀利渐渐软化,想起之前在厅堂内偷听到的那句话,怀疑倍增。
“皇兄。。。。。。会是你吗?”

第七章 廷圭墨


医生把手中沉重的樟木箱吃力地放在地上,然后便扶着墙壁直喘气:“应该是最后一箱了吧?真要命,我的腰啊……”
老板瞥了一眼呼天抢地的医生,淡淡道:“是你自告奋勇来帮忙的。”
“是是,是我自找苦吃。”医生苦笑,什么叫吃力不讨好?就属于他这种。今天正好轮休,他到哑舍打发时间,赶上老板说今天是农历六月初六,应该晒书,他能不帮忙吗?难道在一旁光看着老板干活?
医生看了看老板单薄的身材,觉得还是自己动手比较靠谱。
不过吐槽归吐槽,医生缓过气来之后,再次后悔没有带口罩来。他用抹布擦掉樟木箱上厚厚的灰尘,一手护住口鼻,一手扭开樟木箱的锁扣。
灰尘扑面,却意外地夹杂着一股浓重的书墨香气。
医生闻着这股墨香味精神一振,些许灰尘也就不甚在意了。这股墨香味倒并不若普通书墨那般有股淡淡的腐臭味,反而初闻香气馥郁,但却并不浓艳,细闻绵长隽永,竟不知道里面缠绕了多少种香气。医生忍不住将头探了进去,仔细寻找墨香的来源:“为什么这一箱和其他箱子的不一样?难道里面放了一块墨?”
“不是,这一箱放着的大多都是手稿,而不是线装书。”老板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去,从那个樟木箱中拿出一摞摞手稿,细心地一叠叠摊开,放在阳光下晾晒。
“手稿你这里也有啊!”医生饶有兴趣地凑过去看,这些细致活他不敢随便碰,谁让他以前有弄断过山海经的书简,虽然是不小心之举,但他还是不敢乱动手了。搬搬箱子什么的倒没问题,他可怕万一撕碎了一张纸,再蹦出个什么神兽来。不过,医生环视着周围,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哑舍内间里面还有这么一块小小的天井。方方正正的青石板地面偶尔爬着一两只毛毛虫,老板却并没有把它们弄走,而是避开了它们的爬行路线放置书籍。此时是正午时分,阳光直直地落在这里,正好适合晒书。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哑舍里的藏书并不多,加上他刚刚搬出来的那一箱手稿,晒的书还没有铺满整个天井。
“老板,需要晒的就这么多了?”医生不信地问道。若是再多的书他都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太少了啊!老板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人了,怎么就收集了这么点书和手稿?
老板吹了吹手稿上落下的灰尘,珍惜地一边仔细检查着一边淡淡道:“书籍本来就难以保存,现在市面上连宋元时代的线装书都很难看到了。我手里的书大部分都放在安全的地方封存起来了,真空状态下要更为稳妥。我身边的这些……就这么多。”
喂喂!那个可疑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医生虽然站在阳光下,但也觉得忽然间浑身发寒。依照他对老板的了解,只有他不放心的古物才会随身安置。那么就是说,这些书其实都是有问题的了?
医生立刻四肢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哑舍里的古物岂不是全都有问题?他不还经常往这里跑?怕什么啊!
正思量间,老板从箱子里拿出一摞书稿,方才闻过的那股浓郁的书墨香气再次袭来,令医生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好香啊……为什么会这么香?”
老板清隽的脸容上露出一抹笑容:“你想知道?”
医生大喜点头道:“又要讲故事了?我喜欢听故事。”
老板的视线却落在了一旁的青石板地面,努力向前蠕动的毛毛虫身上,许久才启唇幽幽道:“你知道,毛毛虫是怎么过河的吗?”
“啊!” 


清·顺治三年。
“……要为小少爷准备抓周礼,东西都齐全了吗?”
什么声音?好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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