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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市委班子-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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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主任,这样说就不友好了,该替你说的话,我在会上全说了,你还要这么想,我有什么办法。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站出来,你是人大代表,调研组这边,有你说话的份儿。”

接完电话,乔国栋就按捺不住了,周一粲虽是令人憎恶,但能在这时候想起他,又让他不能不感动。想了一夜,决定今天还是到会场来,他要亲口问问秦西岳,他带着这个调研组,到底想在河阳干什么?

乔国栋的目光缓缓扫过会场,最终停在了秦西岳脸上。秦西岳正在跟边上坐的吴海教授说话,看见乔国栋,知道今天这会又开不下去了。

他缓缓起身,迎住乔国栋火辣的目光。

“今天这会谁主持?”乔国栋问。

“我。”秦西岳道。

“你?”乔国栋满是狐疑地问了一声,用极尽讽刺的语调说,“想不到秦大专家也升官了,恭喜,恭喜啊。”

秦西岳忍着,他知道乔国栋要来,心里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乔主任,你请坐。”

“我不是主任,少埋汰我!”乔国栋发着火,人还是走进了会场,有人站起身,为他让座。乔国栋没理,径直走到主席台前,就站在老奎曾经站的那个地方。

“过来坐吧,老乔,干吗拿那种眼光看我?”秦西岳笑着说。

“秦西岳,我问你,我是不是人大代表?”

“是啊,谁说你不是了?”

“那好,我再问你,开这样的会,我有没有资格参加?”

“有。”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不通知你?对不起,老乔,你误会了,我们只是邀请一些代表,座谈座谈。”

“座谈?”乔国栋往前跨了一步,“座谈我更应该参加。”

“那好,我们欢迎你。”秦西岳再次站起来,请乔国栋入座。不过他的脸色,已没刚才那么好看了。

“现在想请我参加,迟了,秦西岳,不,秦组长,怪我乔国栋看错了人,想不到处处受人尊重的秦专家、秦代表,最终竟也做了别人的清洁工。”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确,你自己应该清楚!”

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会场的人这两天已经习惯了,看见乔国栋的那一瞬,就知道今天这场争吵少不掉。不过,乔国栋如此不客气地质问秦西岳,还是让代表们惊讶。

大家把目光都投到秦西岳脸上。

秦西岳暗暗调整了下自己,道:“老乔,你如果想开会,那就坐下谈,谈什么都可以。如果你是跑来闹事的,不客气,请你出去!”

“出去?你让我出去?秦西岳,你现在真是口气大得能吃人啊。”

“老乔,请你讲话注意点,你是党多年培养的干部,又是人大代表,不会连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吧?”

“常识?你说的是哪种常识?我乔国栋是不懂,要不然,我也到不了今天!你秦西岳倒是懂得多,不论啥时候,你都能风风光光地当座上宾。”

“老乔,你太过分了!”秦西岳终于控制不住了,他原以为出了这么多事,乔国栋会有所反思,有所清醒,没想,他还是这样。他把自己的失败全部归结到了别人身上,总以为是别人在背后暗算他、排挤他,殊不知,他这一生,都在算计的旋涡里挣扎。

“老乔,你真让我失望。好吧,你有什么牢骚,尽管发出来,今天当着这么多代表的面,你坦坦荡荡发一回牢骚,把你心中的不满还有委屈,说给大家听听。不过在这之前,我忠告你一句,你目前这个样子,一点不像是个国家干部,更不像人民代表!”

“你——!”

乔国栋最终还是啥牢骚也没敢发,他没想到,一向儒雅的秦西岳,怎么突然间变得像个官员,说话做事,很有种大领导做派。正在犹豫间,强伟忽然进来了,乔国栋怔了几怔,最终,恨恨地转身,回去了。

下午,强伟没让秦西岳参加会,刻意将他留下来,跟张祥生一道,请到了另一家宾馆。

强伟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上午那一幕,后怕或是不安。对那些传闻还有攻击声,他没时间理会,也不想理会。他还是那句话,座谈会该怎么开就怎么开,没必要顾忌他,也用不着为他担心。他找两位组长,是有更重要的事商量。

就在秦西岳跟代表们座谈的这些日子,强伟这边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展开,几条线上汇报来的情况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他自己吃不准,这才急着找张祥生跟秦西岳讨主意。

“就目前调查到的情况看,河化兼并案牵扯进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除了河阳市的干部外,省上几家部门,也有不少同志要卷进去。”他说。

“真的有这么严重?”张祥生的眉头皱了起来。

“事情怕还不只是这样,我担心”

“担心什么?”张祥生紧问道。

“我怕它又成了一个窝案,个别人出事不要紧,一批干部出事,会不会”

“这担心是多余的,个别人出事跟一批人出事,性质还不一样?”一直坐着不吭声的秦西岳忽然说。对河化集团曝出的这两起大案,秦西岳在电话里听强伟简单提起过,是在调研组下来前一天的晚上,他本来是想征求一下强伟的意见,调研组到河阳,到底从哪几个方面入手,才能把工作做扎实。没想强伟跟他透露了这件事,当时他的反应是,河阳可能又要成为全省关注的焦点了,强伟也会再次处在风口浪尖上。但随着这些天的座谈,秦西岳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处在风口浪尖怕什么?成为焦点又怕什么?不能因为怕起旋涡,就连水面都不敢碰了,更不能因为怕揭短,怕露丑,就捂着盖着。有些事我们捂了多少年,总也不敢去碰,结果呢,并没把它捂好。把事实还原出来,让人们从事实中接受血的教训,比干巴巴的说教要好!

“也不能说完全一样,但既然牵扯进去,就不能不查。省上也不是没出过窝案,前年钢厂腐败案,牵扯进去的人就不少,影响虽是大了点,但警示的意义也大。我看还是顺着原来的思路,继续查下去,有什么困难,随时提出来,我们共同解决。”张祥生说。

“我想去趟北京,见见高波书记。”强伟忽然说。

张祥生吭住了,秦西岳也露出不安,他从强伟脸上,感觉到事态的严峻。怕是凭他的想象力,还不能想象到这种大案要案的复杂性,以及查处起来的难度。但是他相信,再棘手的事情,最终还是有办法解决,河化这两起大案,不会吓倒强伟的。

三个人经过一番合计,最终同意强伟的意见,去北京向高波书记作汇报。

当天晚上,强伟离开河阳,赶往省城。

强伟走后没半小时,张祥生便接到来自省委秘书处的电话,要求调研组离开河阳。具体缘由,秘书处没说,张祥生也没问。

到了这个时候,还用得着问缘由?

第八章 车祸背后(1)

刚下飞机,强伟就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

前来接他的同志讲,三个小时前,高波同志突然发烧,高烧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怎么也退不掉,目前已被送进手术室,正在抢救。

“到底有没危险?”强伟情急地问。

“谁也说不准,不过这次情况很不好,据主治大夫讲,高波同志的头颅里留有残血,一直未能处理掉,这次可能是残留的血污作怪。”

说话者的声音很沉,强伟听了,心里更是沉得透不过气。

上帝为什么会这样,单是跟兢兢业业干事的人过不去?高波书记是在焦家湾煤矿发生特大矿难时不幸遭遇车祸的。焦家湾煤矿是本省最大的煤矿,安全状况一直很好,可是春末一场暴雨中,煤矿二号井一掌子面突然发生塌方,井下作业的一百多名矿工被困在里面,情势相当危急。接到报告,高波书记第一时间赶到煤田,指挥抢险。苦战二十四小时后,八十多名被困矿工脱险,被抢险队员救了出来,但是还有二十余名困在井下,死神随时向他们逼近。暴雨还在继续,山路一片泥泞,个别路段被山洪冲毁,山下的救护车到不了山上,山上的受伤矿工又不能即时送到山下,煤田一片混乱。情急中,高波书记驱车到半山腰,亲自指挥军队和地方救险队员抢修公路,谁知车行到四号井田附近,山体突然发生滑坡,高波书记的车子被山体推出五百多米,摔在了山下。

那场事故最终夺去了十二条生命,成为本省近年来最大的一起矿难。高波书记的司机也不幸遇难,所幸的是,高波书记被摔出了车外,头部重重撞在一棵树上。

在省城医院进行急救后,北京方面派专机,将高波书记接到了北京。原以为,有了北京方面的全力救治,高波书记会躲过这场不幸,哪知

高波书记从昏迷中苏醒后,病情一直不稳定,强伟到北京探望过他两次,也跟他简单汇报了河阳的工作。当时的感觉是,高波书记能挺过去,他一定能重新站起来,回到工作岗位上。但他真是没想到,高波书记的脑部留有积血,随时都会对生命构成威胁,早知这样,他宁肯不去北京,宁肯不把河阳发生的事告诉他。

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如果他不能重新回到银州,那么,省委的大权就很有可能真正落到齐默然手里,河化这六千多万,怕是再也查不清了。想到这一层,强伟的心就暗得无边了。这一次,他不但要向高波书记汇报河化这六千多万,更有一件事,他也不得不向高波书记作出汇报。

周铁山不但涉嫌巨额贿赂齐默然,他那个人大代表,也有重大的贿选嫌疑!

强伟知道这件事,时间也不是太久。确切说,是他兼任人大主任的第三天。那晚许艳容来看他,向他表示祝贺,两个人说了没几句话,许艳容突然说:“贾一非那起车祸案,很可能另有原因→文·冇·人·冇·书·冇·屋←,当时你处理得太过草率了。”

强伟一惊:“你听到了什么?”

许艳容并没急着告诉他听到了什么,她用婉转的口气问:“你能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要让交警部门按一般性交通事故处理?”

强伟想也没想就道:“本来就是一起交通事故,有什么一般性不一般性的?”

听强伟这么说,许艳容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把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难道你真没怀疑,有人故意制造这起车祸?”

“故意制造车祸?”强伟惊住了,许艳容这番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也不像随便说的,莫非

去年3月18日,也就是河阳两会刚刚结束的第二天,沙县人大办公室主任贾一非乘车前往银州,车行到武胜驿高速公路拐弯处,迎面突然驶来一辆逆向行驶的农用大货,农用大货像是晕了头,不但逆向行驶,而且车速很快,贾一非乘坐的普桑躲避不及,情急中司机手下出错,一头撞向山崖,车子在路面上跳了几跳,重重摔下山去。贾一非当场死亡,司机在送往医院途中因出血过多,也停止了呼吸。

当时天已近黑,等交警接到事故报警赶去处理时,农用大货已经逃逸。武胜驿路段高速路并未封闭,这是由当地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的,这里山势险要,地形复杂,公路只有这一条,一旦封闭,附近几个镇子的村民还有武胜驿商业区的商户将“无路可走”,当时修这条路,上上下下也是经过了一场猛烈争论。

强伟是第二天接到的报告,负责处理这起事故的交警说,贾一非的司机涉嫌酒后驾车,随后的调查也证明,贾一非他们上路前,确实在一家酒店喝过酒,那个司机又是个酒鬼,见酒必沾,而且多次酒后驾驶,已被交警部门处理过多次。

“身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居然连如此常识性的法规都不知道遵守,出事还有什么可说的!”强伟愤怒地说。随后他指示交警部门,尽快找到肇事者,查清原委,按交通法规处理。

一个月后,那辆农用大货的车主投案自首,眼泪汪汪地说,那天他是有急事,车上拉着他九岁的儿子,儿子误食了有毒豆角,生命相当危险,他是急着往乡医院送儿子,才驶上逆行道的,没想交警部门调查后,证明车主确实没说谎,他儿子那天真是食物中毒,乡医院的医生提供了证明。两个月后,法院对此案作出了判决,由农用车主向遇难方支付十二万元的赔偿,并依据交通法,对农用车主处以一年零三个月的有期徒刑。

贾一非的案子就这么了了,自始至终,强伟并没多说什么,唯一过激的话,就是那句“出事还有什么可说的”的牢骚话。结果,河阳私下里却传出,此案是由强伟一手干预的,有人甚至说,面对死者家属,强伟甚至大骂:“贾一非这样的人,死了活该!”随后,又有人曝出,强伟对贾一非恨之入骨,贾一非一心想往上爬,曾向强伟行贿十万元,想买沙县副县长这顶乌纱帽,强伟收了钱,却不办事,人大会召开之前,贾一非找过强伟,想要回自己的钱,两人发生过激烈争吵。贾一非还威胁强伟,如果不把他安排在副县长的位子上,他就去找省委,找省人大,举报强伟暗中卖官封官的事。还有人说,强伟所以收了钱不办事,是因看上了贾一非的妻子章含秋,章含秋貌美如花,有“沙县天仙”的美称。贾一非出事后,强伟确也单独会见过章含秋,还很快将章含秋提拔为沙县一所中学的副校长。

更有谣言说,车祸是强伟暗中指使手下制造的,农用车主不过是替罪羊。传言纷纷,强伟这边,却不闻不问,一任谣言在河阳无边无际地传播。这就让许艳容等人也搞不清真假了,就连秦西岳,也在这件事上指责过强伟。贾一非是秦西岳当年沙县下乡插队时老房东的儿子,房东太太找到秦西岳,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儿子是被人害死的,不能只赔几个钱就了事,秦西岳愤愤地说:“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嘛!”

那晚,见强伟沉思着不说话,许艳容情急地又问:“你倒是说话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假装的?”

强伟一下就给怒了:“我假装什么?难道你也怀疑,我收了贾一非的钱?”

“我哪说你收了钱,我是问,当时你知不知道警车的事?”

“警车?”强伟让许艳容说得越发糊涂,“有什么话你就一并说出来,别这么吞吞吐吐。”

许艳容这才把了解到的事实情况说了。

贾一非车祸案真有疑问,而且是大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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