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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断袖,哪里跑-第29部分

小说: 断袖,哪里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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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了条凳子坐下来,然后就看着他径直走向那个与隔了两桌,端庄而坐的姑娘。

    支起下巴饶有兴趣地看他,上打算他发觉之后,拿他打趣一番,可就乐呵呵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他对那姑娘十分敬重地躬了躬身,然后说:“夫,账本取来了。”

    不知道一枚喜滋滋的笑僵死脸上该是多么诡异的一副形容,只知道此时的胸肺间就像是塞进去了一块巨石,复杂的心绪如潮汐一波波涌上来,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夫——总不会妄想着这个姑娘是狐狸的娘亲来着。

    茶楼里晦暗的光线逐渐织成一片片庞大的阴影,仿佛要将淹没。寒凉的痛感沿着膝盖一丝一丝地蔓延到掌心、指腹,颓然撑住那整齐的桌角,打算要理智崩塌前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的腿却不听使唤地撞倒了一条长凳,引得茶楼里的众纷纷看向。

    “女!”

    九宝惊呼,旋即就推开一张挡路的木桌,扑过来将堪堪扶住。

    老实说,认识九宝许多年,这是头一次看见他为着急,其实是十分欣慰的。

    “就是顺路来看看,没什么打紧的事。”拂开九宝搭手臂间的手,攒出个笑来让他安心,遂将半身的力量都压一旁的木桌上对他道。

    九宝踌躇半晌,焦躁不安的情绪他眼底涌动,就连叩木桌上的手指都微微收紧,他说:“女,”

    佯装无知地狠狠拍了拍他的肩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口,只能咧咧嘴,扯出来一个不知所谓的笑。

    “九宝,识得这位姑娘?”

    那厢,秦璋的夫已从阴影里分花拂柳般的走来,她的声音虽略微沙哑,可却也无损她的风姿。

    “回夫的话,不识。”九宝勉强作了个礼,装出个漠然的模样。

    秦夫呵笑一声,也不再看,“那便来给讲讲,夫君这些日子中原到底都做了什么?三年的时间,就只经营个茶楼么?”

    看着他二重新走回去,才弯腰掸了掸裙角上的灰尘。

    不晓得这一瞬间心底猛然爆发的椎骨之痛究竟来自于何处,料想不会是因为当众踢倒条凳而突然跌了面子所致。

    与秦璋懵懂的年龄里相遇,最好的年华里相伴。可时至今日,方才始知这份情谊的不同之处。从不晓得男女之爱该是个如何情形,只晓得过去对封奕的种种迷恋,以为那般已是镌入骨髓的情爱。

    以为以为,终究是自以为是。

    其实心里难受地很想要嚎啕大哭,可就算蹲街角上哭得昏天黑地,也不会具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沿着街边一瘸一拐地走,不留神又跌了两跤,把衣裳弄得满是尘土,搞得十分狼狈。

    “沈凤歌?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冷冷清清的声音身后响起,转过身,就看到了坐轮椅上的卓娅,一时间竟觉得很委屈。

    “哎,哭什么?天又没塌下来!”

    六六推着卓娅到了面前,她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一把,结果就把推得摔地上。

    “怎么回事啊?六六,去,扶她起来。”

    卓娅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姑娘,可不知为什么,她跟前反而是安心。

    东边的天际仍是阴霾,一如此刻的心境,假如这又是一场噩梦,那期望梦醒时就能将它忘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双更哦,额,算不算双更呢。。。

    大家不要心急哦,谜底神马的,后面会一点点揭~~

    嗯,又是礼拜一了,大家工作学习愉快,顺便。。晚安咯

 42第四十章 促膝长谈(小修)

    芙蓉糕点铺今日歇业;六六被卓娅赶到门外杵着;然后她就和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说:“看这个掉眼泪,就觉得心口里像是堵了个大沙包,憋得慌。”

    捧了杯热茶哧溜溜喝着,膝盖上搭了两个药袋子;袋子里腾腾地冒着酸涩的臭味。

    于是指了指这两个卖相尤其差劲的药袋子;问她:“弄得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臭死了。”

    卓娅瞄了那袋子两眼;说:“看那榆木脑袋;这自然是顶顶好的药材。蚂蚁、巨蝎、蜥蜴、蟾蜍、花蜈蚣总之类别是少不了,说了也不懂。”

    听罢蓦地觉得从膝盖上渡过来一阵恶寒,原本想要去挪一挪那袋子的手顿半空;转了半个圈又收回来,继续捧住茶盏。

    卓娅乐得哼笑一声,捻了块豆沙糕塞进嘴里,正嚼了一半,却又似想起来什么,忽然一拍大腿,看住说:“诶?沈凤歌,别转移话题,是问为什么要站大街上惨兮兮地哭?问得含蓄倒不说话了,们汉就是这样,讲什么都拐弯抹角的。”

    “呃,那什么,卓娅,下次再嚼这种食物的时候千万别说话。不然,师兄一定嫌弃。”掸掸衣裳上被她一时激动喷过来的点心沫子,谆谆教导。

    卓娅愤愤瞪了一眼,可也没反驳,她拢了拢腿上搭的一方毛毯,与道:“既然不肯说,那也不逼。但告诉一句话,活这世上,是没可能碰见天上掉馅饼的。有些事,不争取,往后许就后悔一辈子。”

    听了这个话,难免觉得苦涩。

    老实讲,这个活到现二十几年了,除了知道要战场上争胜负外,其余的倒真没有尽心去争过什么。这也不是不想争,而是不能争。

    沈家的时候,没资格和姊妹们去争什么胭脂水粉,珠花绸缎。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是不被允许。那种姑娘家的玩意儿,彼时的是连碰都不能碰的。

    好容易等捱到了情动的年纪,旁又都晓得是个断袖,没有硬塞给几个男已是十分庆幸,更遑论和谁去争封奕的一颗心。

    久而久之,那点争名夺利的念头就给磨得淡泊了。而这种死水微澜的心境也一直保持得妥妥的,从没料想有哪一日需要去变一变。

    “沈凤歌!”

    卓娅一声怒吼将从纷至沓来的往事里给拽了回来,纳闷地望着她,她咬牙切齿地看着。

    “看这个三魂七魄去了一半的模样,同讲话也听不见。”

    “唔,那方才说了什么?”确实没听全乎,但见她一张红扑扑的俏脸,恼怒中隐含着羞怯,这个事,八成与家那个美师兄有关。

    卓娅偏了偏头,容色间有些别扭,但嘴上却不肯服软,“哼,就是问问,闻洛是不是早有了心尖尖上的?”

    挪挪手为自己添上热茶,然后问她:“有,待如何,没有,又待如何?”

    卓娅转了转那一双勾魂的杏核眼,重整起一副严肃的面容,她说:“这么几年,一直追着他跑,料想就算是个石头心肠的,也该有点反应了。可他偏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真是和一样的榆木脑袋。”

    遂被一口茶呛住,剧烈咳嗽。

    卓娅睨了一眼,“可谁叫看上了他,这辈子也就认了。这么说吧,若他眼下正倾慕着哪个姑娘,那索性就下毒毒死她,若他要是没有倾慕谁,那就算是替积德了。”

    呃,看来闻师兄一直打着光棍,倒是个泽被苍生的事了。

    “咚、咚”

    “实际——”已溜到嘴边的话被那个规矩的敲门声给堪堪挡了回去,然后就听六六外面道:“姑娘,大来了。”

    卓娅掀起眼皮来望了望,眼波里夹着一丝促狭并一丝了然,她说:“接的来了。”

    喝下茶盏里最后一口茶,又叹了一遭,这才俯身要把膝盖上的药袋子给挪下去,却被一只素手半路拦住。

    “别动,这是拔湿气的,得敷够十个时辰。”卓娅一面说着,一面越过抬眸去看打从外面进来的。

    一袭寒风从门外卷着隆冬特有的气息刮进屋子,吹得禁不住打了个抖。清晰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叩地面上沉稳有力。

    垂着头去摆弄那两只药袋子,眼风里瞥见封奕那一副湖蓝的缎面棉袍停眼皮下。

    遂手臂被一股霸道的力量箍住,封奕一使力将从藤椅上拽起来,那原本松松搭膝盖上的药袋子便“嗒”地一下掉了地上。

    的腿因一下子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便没来由地一酸一软,险些就跪地上。

    可终究是稳稳地站住了,半倚封奕托腰间的手臂上。

    他眼中翻涌着滚滚怒火,低垂了头对吼道:“这双腿,若是不要了,大可以替拿掉它!”

    将手抵他的肩头,试图推开他,“的腿是的事,不必”

    “扑通”

    的话尚没说完,封奕便撒了手,一屁股摔地上,结果后面的话就被一阵龇牙咧嘴给压了回去。

    这一下,摔得委实是狠,想的尾巴骨估摸要给摔断一截的。

    “带她走!”

    封奕一甩袍袖当先出了门去,一副俊朗的面容已是如三伏天那雷阵雨前的阴云,黑压压恨不能盖过白日光。

    旋即便被两个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大汉给架住,临出门前,六六拾起了地上的两个药袋子塞进手里。

    “沈凤歌——”卓娅叫住,愣了一瞬,然后就看她微不可见地对摇了摇头,却终归没有说什么。

    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都是用来教育的大实话。

    思量,封奕此番的震怒倘若只为这一双腿,那就着实没有必要。因同他的交情,实打实地是没有铁到这个份上,所以就不知他这是为哪般,总不会是更年期提前到来。

    而直到回到丞相府,封奕也没再同说上半个字,始终沉着一张脸,大有将生吞活剥之势。

    照旧去了那方布满墨竹的小院,茅草棚似的小屋里,燃了四五个火盆,将冰窖似的屋子哄得暖洋洋的。

    裹了床大被横花梨木榻上,膝盖上面仍搭了卓娅的药袋子,然后封奕斜倚木塌的另一侧,直勾勾地看着,看得由内而外地嗖嗖冒凉气。

    半晌,他忽然自嘲地轻笑一声,“沈凤歌,不明白,究竟要什么。”

    亦笑了笑,“这个问题,就连都不知道该如何答。”

    封奕从两中间相隔的矮脚方桌上捻起一只瓷杯,手中细细把玩,他说“几个月前,为了一场莫名的杀戮抛弃安宁的生活,以为,天下大义就是要的;三年前,用一条命换了一个沈家,以为,偿还恩情就是要的;五年前,要操办与凤茹的大婚,一口应承,以为,将姊妹一一安置妥当就是要的;七年前,战场上杀红了眼,提着柔然大将托哈木的首级要求作大军前锋,以为,为国捐躯就是要的。

    可时至今日,才懂得,这些都不是所求的。只是顺应了世事的变故,从未去反驳什么。离开瑶镇,是因不能弃闻洛的死活于不顾,奔赴山东,是因担心沈家百多年来守护的社稷旁落,以换将皇上从柔然手里救出来,也是一样的道理。沈凤歌,顾虑虽多,可却没一样进得了的心。说的,是也不是?”

    听罢封奕的一席评述,自觉一颗心由万马奔腾到万籁俱寂来回颠倒几番,却没的去推翻他。

    沉吟许久,也思量不出个所以然来,结果只能窝大被里对着他干瞪眼。

    实际这么多年来,也是活出了些许滋味的。

    先前年幼,若虚山上得过且过,后来去了沈家,也是不知所谓。但始终晓得,活着,就得有一个目标。尽管每个时期里的目标都不尽相同,可也总归是有的,算聊胜于无罢。

    这小半辈子里,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知道是从何处来的,的父母是怎样的,师父又是如何收养的。关于这一段,花花一直认为是自找烦恼,但总以为,一个,就譬如一棵树,知道根何处,才能知道路何方。

    对于许多事情,并不是不意,而是没办法意。年龄浅的时候是老记不住事,后来能记住了,就已经被推到刀光剑影里。

    二叔说,不能军营里面动感情,因为很可能此时还面前活蹦乱跳的,下一刻就会横死脚下。这份情,谁都伤不起。

    所以到了后来,就将一切看得淡然,仿佛置身于尘世外。但又注定是个俗世中,这就不可不避免地会受到种种世俗的影响,以至于发展到后来就变得不上不下,既不俗不可耐又不超凡脱尘,其结果就是十分不合群。

    然则这混沌的二十多年里,最令欣慰的一件就是沈老太爷的开明,他恩准没有战事的时候可以搬去住若虚山上。这就大大增进了和花花的感情,并且陶冶了热爱大自然的情操,同时也进一步诱发了对木工这个工种由衷的喜爱之情。

    “今日去的那个地方,往后不必再去。看眼里,伤心底,又何必徒增忧愁。就这么绕了一圈,擦肩而过了数年,如今这样,不好么?”

    言罢,封奕目光切切地将望着,商量似的口吻叫微微一愣。老实说,这样他,从未见到过。或许过往的那些年里,曾盼望过他能待如同待他一般。但他忽然这么问,却让不知该如何去答。

    此时此刻,反而惦念起狐狸。他这个一向不大兜着弯子说话,至多是欺负一下,却不会迫作什么选择。以往狐狸日日跟前时,也不怎么能体会到其间的好。可今日这般一比,才知自己看是多么地没有准头。

    挣扎着起来,为封奕手旁的茶盏里添了茶,也没顾得上他是否正怒火汹涌,便诚恳道:“封奕,两个虽是绕了那么一圈,可这个圈,它确然不是同一个。沈家败落、以死谢罪天下后,两个之间,就不止隔了一道山一条河。现,是指望同退回到哪个起点来着?”

    封奕望着,良久,才端起方桌上的茶盏,用盖子敝去茶叶沫子,甚优雅地浅尝了几口。

    他一贯沉稳的神色抬眸间虽已有了碎裂的痕迹,可他仍是唇角牵出一个没有情绪的笑,他说:“沈凤歌,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这个,该知道。”

    说完这句话,他便将茶盏稳稳地搁回桌上,然后拂袖而去,没再留下只言片语。

    短短七八日的光景,已有两个男对说了相同的话。一个是高高上的君主,一个是位极臣的臣子,他们皆有胜一筹的智慧,却也同样自负。这两或许能将天下都控制指掌间,可他们却算不到心。金银珠宝,名利财权,没有一样是活物,这反而就得来容易。

    但心难测,又怎能说要就要,说放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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