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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惑君-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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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餐膳食直吃了大半个时辰,让人进来收拾了桌碗盘羹,宇文凌瞧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未给她开口的机会,径直走到她床边,亲自动手打了帘子:“有什么事情不妨明日再说,这会儿天已不早,你也累了,这便睡吧。”
腹中有了吃食,困意也便随之纷纷来袭,辛瞳此刻倒当真是身心俱疲,困倦的可以,可就这么睡了,却有些欠妥帖:“主子,这才申时便睡觉也实在早了些,何况我还没洗漱。”
宇文凌却只管杵在跟前,根本不容她自个儿行动,开口便要唤人,辛瞳连忙止住:“别,我自己来。”想了想又开口:“要不算了,就这么一次,您就准我邋遢一回吧。我也实在累得厉害,索性就这么睡了吧。”
宇文凌心知她这番话语是顾忌哪般,却也的确不想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添事端,索性不去揭穿:“随你。既然要睡,那就过来!”
辛瞳实在未想到他竟还不肯离开,只得一步步向前挪,走到他跟前,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让人走。
宇文凌心中好笑,只在此般时刻也不好太过逗弄她,便挑了帘子出去,往宝华阁另一角摆放着精巧玩意儿的方架子旁去。
见他走远,辛瞳连忙匆匆换了亵衣,直隆咚钻进了被窝里,却又忍不住大睁着眼睛去寻找屋内人的身影。
帘子蓦地被人再次掀起,她还没能及时收回探寻的目光,两人顷刻之间四目相对。
心中好笑,宇文凌向她缓缓走去:“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烦心事儿比你要多的多,朝政权衡同个人情感时常会矛盾重重,难以抉择。有时候实在烦闷不堪,便干脆什么都想,放空自己只管睡觉,等到第二日醒来自然而然就释怀了。”
这也是辛瞳时常用来逃避现实的法子,只这会儿听他说起,心中却是惊讶无比。自己只道他执掌乾坤游刃有余,却不想旁人眼中最是英明果敢的君王也会有如此多的烦恼。在那样动荡的岁月里,他能够自困境之中步步走出大权在握,想必也是经历了许多。
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偏生又想起另一遭事:“主子,我能不能跟您打听个消息?”
“你说。”
辛瞳试图去用个婉转些的方式表达,可自己对此事是如何知晓的却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又想起他之前在晶石池底的一番交代,索性不再另作思量,径直开口说道:“您有没有打算将王大哥调回京来?”
宇文凌听她这样说,便有些不乐意:“王大哥?哪个王大哥?”
辛瞳察觉到他面色不善,话头之中都透出些微的咬牙切齿,想来竟是又生气了。只既已开口,便没有说一半再撂下的道理:“就是王世叔的大儿子啊,您说让我对您不欺瞒,我牢记着,所以心里想着便开了口跟您求情,还请您别生气。”
宇文凌眯着眼眸瞧她半晌:“朕的确是不大高兴,不过朕生气的原因并非是你开口求情,也不是王礼竟还有胆让你来跟朕提这个,倒是你脱口而出的王大哥三个字让朕心里很不舒服。”
辛瞳听他这样说,心里蓦然冒出股奇怪的想法,莫非他竟是在吃醋?只这般感觉尚未成形便一闪而过,眼下有太多的事要做,这样的事情试探过多反倒不好:“主子,我是无心的。”
瞧着她略显迫切的眼神,宇文凌莫名心烦:“以后再说吧。”
可若真以后再说,恐怕这事便再没了指望:“许是我方法不对,竟又惹您生气了,可我到底是牢记着您交代的话,这才不假思索地跟您提起。”
宇文凌盯着她瞧了半晌:“也难得你不计前嫌还肯帮他,也罢,朕应下了。此事到此为止,你再不要跟朕提起。”
这已是最好的结局,辛瞳连连点头,完了一遭心事,顿感困意来袭,可皇帝主子在身边,又怎能就这么睡过去:“主子您瞧,本该换我守着您的,可这会子倒实在困的厉害了,要不您准我个假,便许我就这么睡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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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起疑云

宇文凌听她话中语气,料想她这是变着法儿赶人呢,却并不理会。瞧着眼前光景,倒想起她上次为了讨好自己,成心在自个儿床角边上留了空余以示亲昵,可自己那时有意冷着她并未接茬。思及此处,索性伸手将她向里推了推:“果然是胆儿肥了,竟让朕站着瞧了你大半天,朝里去去,给朕挪个位置。”
辛瞳给他说的不明所以,面前之人显然已有些不耐烦,一双手隔着薄被就这么扶在了她的腰上,将她轻朝里推,等到空出足够大小,就这么径直坐了过去。
“主子……”辛瞳开口便要唤他,却给人止住了话头。
“嘘,别说话。”
宇文凌食指立在唇边,双目凝神注视着她,半晌,缓缓收回,却是来到了她的眉心正中,指尖在那双明亮夺目的双瞳之间轻轻一点,短暂停留。
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辛瞳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均是温柔暖心的,实在未曾想到,经历了自己今日那般的恣意发泄,面前这人却是用这样的态度来安抚自己的创伤。
她无比专注地望着此刻距离咫尺的男人,止不住思绪纷纷扰扰。眼下的情景是那样的平静安宁,他的双目之中全是满满的温暖与包容,这样的瞬间实在太过美好,辛瞳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却依然能清晰感受到面前之人温暖的气息。她忍不住去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自己是不是应该再一次尝试去相信,相信自己并不是走入了一个局,而是真真正正地走进了他的心。
也许,他说一定会帮自己,便是真的是要拿真心来对待自己,他要的信任与依赖,自己全副托出,是否也就能够得到相对的回应。大概真是自己想得太多,总感到他是在下很大的一盘棋,唯恐自己深陷其中万劫不复,是以不肯遗失自我,不敢身心交付。或许,他愿意这样对待自己,纠纠缠缠,周而复始,真的是因为爱情?
宇文凌将身子倾斜着倚在床柱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她的身边。见她闭了双眼,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可眼睫之间仍旧扑朔迷离,微微颤抖,心知她内心烦忧,必是不能安然入眠。
轻轻一声叹息,终是伸长了手臂,自一侧绕过她的肩颈,搭在她另一边的肩头,就这样将她整个人虚空地圈在了怀里。
辛瞳未想到他竟会做出这般,乍然的亲密让她现出些许的不自在,身子微微挪动,就要睁开眼睛,却感到温暖的掌心落在肩头,将她轻轻按住:“别动,就只有今晚,让朕就这样看着你,你只管安心。”
等到第二日醒来,已经天色大亮,辛瞳朦朦胧胧睁了眼睛,恍惚之中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飘忽感。等再清醒一些,蓦然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伤心的,悲愤的,惶恐的,还有温暖的……
忍不住向身旁看了看,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昨日皇帝是在什么时候离开,自己已然没有了任何记忆。果然就像他说的,这样足足的睡过一觉之后,心境豁然了许多,虽然依旧清楚地记着已然发生的种种,但却不再自怨自艾形影自怜,像是重又有了希望,清醒地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也终归意识到自己理应坚强地走下去。
收拾好情绪,才出了宝华阁,便见几人正在外头候着自己。辛瞳看过去,为首的宦臣有些陌生,却又像是在哪里见过,瞧着身上衣饰倒不似寻常小太监。
未等她再细想,那人已然上前:“辛姑姑,您可真是让我好等,杂家奉了太后娘娘旨意,要您这就往寿康宫去。”
辛瞳一瞬之间以为自己听错,却听旁边人又在催促:“姑姑,姑姑?是太后娘娘召您,事不宜迟,赶紧去吧。”
莫名的不祥预感席卷而来,辛瞳实在不能知晓太后在此刻传召自己究竟所为何事。在此之前,她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可昨儿出了一趟宫,今儿一早便叫自己过去,要说这其间没有什么牵连,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辛瞳潜意识里十分抗拒,在明知自己父母之死与太后亲子,当今的明亲王有直接关联的情况下,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自己视她为敌人,而她又拿自己当什么,这样的问题说起来可笑,但却是此时很快就要直面的问题。
“公公,太后娘娘传召,我自然应当即刻奉召前去。只公公有所不知,前儿宣正宫里头主子重给落了规矩,我们这般御前伺候的,但凡要去哪里都得朝着上头知会声,烦请公公随我往清心殿去趟吧,主子在早朝,不知李公公有没有跟去,我得同他说一声。”
面前之人略一迟疑,却终是没能加以阻止,招呼了人一同跟着她往清心殿去。
李桂喜倒是在,见了这人,显然熟识的很,上来便是好一阵寒暄,辛瞳这才了然领头那人原来是寿康宫总管成田乐,难怪会有几分熟悉。只太后竟让自己身边的首领太监亲自过来传旨叫自己,实在不知所谓何意。
李桂喜听人说明了来意,支支吾吾一番一时也不好做决定。犹豫半晌,还把这事儿丢还给辛瞳:“姑姑您自己看吧,主子不在,我这儿也不好给您做决定不是?”
辛瞳半晌沉默,料定太后此番传召必有说法,倒当真不怕她会对自己做什么,毕竟自己人微言轻,太后自衿身份绝不会为着一介宫婢失了身份,更何况,如今自己是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中无人不知,人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即便是太后,也断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拂了皇帝的面子,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这番过去,说不得还能有些意外收获,知己知彼,才是常胜的秘籍不是?
“公公,等主子回来您代我回禀一声吧,就说我随成公公往寿康宫去了。”
李桂喜瞧着两人已然走远的身影,手托在下巴上皱着眉头轻声念叨:“这个成田乐,有几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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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隐情

辛瞳与这成田乐并不熟识,也就一路上没有过多交流,直到了寿康宫前,这成公公才开口招呼她:“姑姑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太后娘娘找您去,左不过就是例行问些事情,您只管大大方方回应,便不会有差池。”
辛瞳听他这样说,颇感意外,忍不住多打量他几眼,生出些许感激:“我知道了,谢谢公公提点。”
对于这位深居后宫的太后娘娘,以往宫宴上辛瞳倒是见过几次,可这座寿康宫却是实打实的头一回进来。那成田乐自进了宫门后便不再同她言语,只在前头引领着刻板行事。
起初倒真没感到有什么异样,只在见到太后的那一刻,心里头还是涌起了阵阵莫名的惊慌。
太后并没有在正殿召见她,反而选了处偏远密闭的侧屋,辛瞳进去没多久,成田乐便招呼了身旁伺候的人统统退下,只余了她与太后两人独处其中。
辛瞳未敢仰脸直视,只规规矩矩跪于太后身前行了叩礼,太后倒也并未立时加以为难,听她道了万福金安便让人起来,自己在主位上坐了,并不着急搭理她。
一时之间沉默难熬,辛瞳实在不知道太后究竟作何考量,若真与昨日之事有关,那么此时的宁静背后怕是会波澜汹涌。这样想着,便微微有些失神,在太后乍然唤她时竟有些惊吓,连忙收敛好情绪,恭敬聆听。
“你是害怕哀家?”太后出口的话语说的极慢,辛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太后娘娘教领后宫,恩威并施,咱们做奴才的,自是对您又敬又怕。”
瞧着她恭谨自持的模样,太后嘴边一抹轻笑:“好一张伶俐的嘴,难怪皇帝如此看重你。”
辛瞳听她话中语气,着实摸不准她心中之所想,多说多错,索性继续低垂着头不作言语。
果然太后瞧她这般谦卑恭谨反倒有些沉不住气:“哀家不过是瞧你在宫里头一晃数年,这会子突然想起便想见见你,你怕什么?上前来些,让哀家好生瞧瞧你。”
辛瞳依言而行,上前几步,在距离太后十步距离处停下脚步,轻轻抬起头,尽可能让自己面上神情自然,不卑不亢。
太后见她谨守着规矩,竟寻不着丝毫错处,心里头反而不乐意。一个人若是言行之中纰漏百出,便根本不足为虑,反倒越是这般无处拿捏的,才越叫人担心。
不过现在还不是跟她撕破脸的时候,太后思及底下眼目报来的一切,料想这丫头倒真是好命,看样子果然是入了皇帝的眼。难得皇帝竟也有了些微弱点,岂有不加以利用之理?
只可惜这丫头是谁不好,偏是辛远的亲闺女,有了这档子牵扯,只怕事情便要复杂许多:“你倒也不必战战兢兢,哀家只是觉得你这些年来实在是活的有些糊涂,这才把你叫来,也不过就是想提点你几句。”
辛瞳不明所以,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立场说自己糊涂的人近来却接二连三地来告诫自己,心下着实愤恨难平,可一时之间又实在不能发作,只得垂下眼眸,沉声应道:“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却听太后继续开口说道:“哀家不论如何,也是皇帝的母亲,你们这些御前伺候的,虽直接听命于皇帝,但哀家多问几句,原也是理所当然。昨天你随皇帝出宫往礼部尚书府中探望,听闻回宫路上皇帝一直带着你,让你住在他自己宫里,还时常往你那儿去?”
辛瞳听她这样问,心中反而放心,想必太后的眼目根本不足为虑,竟是没能探入皇帝身边分毫,是以对于自己同主子二人在王世叔府中发生的事并不知晓。这会儿有此番责问,也不过就是听说主子近来亲近自己,借着些由头有意试探,只是不知她究竟在做哪般打算。
思及此处,便全然不再害怕,想来不知道真相的自己对于太后来说便着实没有撕破脸的必要,只是该有的计较还是要表现出来的,于是重又规规矩矩地跪倒在地:“还望太后娘娘恕罪,大概是主子惯用旧人,奴才随侍身边已久,主子使着顺手,这才许奴才常伴身边。”
太后见她说得平淡,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估算着时间,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她回去,再不挑明怕是要错失良机:“呵,难得你同皇帝主仆情深,可哀家却有些话不能不交代你。”
辛瞳不知怎的,右边眼角竟突然跳得厉害,要说自己这会子已然笃定太后并未掌握全情,将近十年未作反应,怎么也不至于会在此刻发落自己,可就是莫名其妙地预感到了狂风暴雨的即将来临:“奴才愚笨,还请太后娘娘示下。”
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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