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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阿麦从军-第4部分

小说: 阿麦从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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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秀儿的腿早就软了,全靠阿麦和唐绍义在两边架着才能行走。眼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近,阿麦心里也渐渐紧张了起来,只道出了那城门便逃离了这人间地狱了。三人正走着,唐绍义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声说道:“城外有人来了!”
  阿麦心里一惊,紧接着也听到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奔城门而来,她心中一直压抑的恐惧终于到了临界点再也承受不住,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却被唐绍义一把抓住,“他们骑马,跑不过的!先藏一藏再说!”说着扯着徐秀儿和阿麦躲入一堵断墙之后。
  他们刚蹲下身子,那群骑兵已经进了城门,听着马蹄声,人数竟似不下四五十人,那群人进城后就慢了下来,虽听着人数不少,却没有发出一点杂乱的人声。阿麦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脏也砰砰地狂跳起来,旁边的徐秀儿身体早已经抖做了一团,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阿麦转头看向唐绍义,见他微眯着眼睛,手已经扶上了剑柄,看样子是时刻准备着杀出去了。
  三人正苦捱着,突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阿麦低头一看,那孩子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许是饿了太久,竟然放声大哭起来。阿麦心里哀嚎一声,这小祖宗啊,这不是想要大家的命吗!街道上的马蹄声果然顿了顿,然后就听见向这边来了。阿麦心中一急智上心头,一把扯住正欲起身杀出去的唐绍义,又把徐秀儿怀里的孩子抱过来丢在一边,低声喝道:“快点哭喊!”
  徐秀儿早已经吓傻了,幸亏她早已经对阿麦的指令形成了条件反射,听阿麦如此吩咐,情绪都不用酝酿,张嘴“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阿麦顾不得唐绍义的惊讶,猛得把徐秀儿扑倒在地,一边故意撕扯着她的衣服一边哑着嗓子邪笑道:“小美人别哭,大爷我好好疼你!”
  徐秀儿一下子就被阿麦反常的举止吓傻了,瞪大了含泪的眼睛愣愣地看着阿麦,连哭都忘了。阿麦脸上虽邪笑着,心里却暗暗叫苦,心道这丫头怎么如此迟钝,一点都不知道配合一下呢,怎么也得又哭又叫又挣扎才像样子啊,她这样都不挣扎,自己还怎么往下演?总不能真的把她的衣服给扯下来吧!再说就算这丫头反应不过来,唐绍义好歹也应该知道她是在做戏啊,怎么也没反应呢?阿麦回头,冲着傻在那里的唐绍义笑骂道:“妈的,你小子也不知道过来帮忙,一会别人闻着惺味都过来了,哪还有我们的份——”
  阿麦的话音还没落,只觉得腰间一紧,紧接着就天旋地转起来,身体竟然腾空飞了起来,撞到半截断墙上又滚落到地上,顿时疼得差点晕了过去。
  马上的那名北漠将军缓缓收回鞭子,脸色寒的吓人,正是被常钰青留在这里的北漠军副将姜成翼。破城后不论军纪的命令是常钰青下的,作为副将姜成翼没有权利去更改主将的命令,可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这帮士兵在城里烧杀淫掠,无奈之下只得宿在城外来个眼不见为净,本想早上进城后直接收拢各部就可以了,谁想到就这个时候进城还让他遇到如此不堪入目的情景。
  阿麦手扶着腰慢慢抬头,正好对上姜成翼那铁青的脸,被姜成翼充满杀意的眼神吓了一跳,按她原来的设想,这群人应该会无视于他们的行为而直接纵马过去的,毕竟这种事情在整个汉堡城随处可见,如果不是上面有意的放纵,这些正规的军队怎么会堕落到如此地步。可是今天怎么了?怎么还有北漠将领路见不平要拔刀了呢?这不论军纪的命令难道不是你们下的么?有见过贼头喊捉贼么?
  姜成翼看清阿麦的面容后也是微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兵的相貌竟然如此俊秀,虽然南夏靖国公那句“看内在不要看外在”的口号都被全天下喊了二十多年,可大多数人还是会不自觉的以貌取人,如果今天趴在地上的是一个面容猥琐之徒,估计姜成翼的第二鞭子会毫不犹豫的甩下来,可是现在,姜成翼竟然觉得自己下不去手了。
  阿麦仰着头怔怔地和马上的姜成翼对视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和这位白衣银甲帅哥练对眼的时候,慌忙滚爬几步拽着唐绍义跪倒在地上,颤着声喊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姜成翼回过神来,心头竟有些莫名的恼怒,冷冷扫了阿麦一眼,提缰欲行间看到仍有些呆滞的徐秀儿,不由得顿了顿,放柔了声音说道:“这位娘子,你快些出城吧,不要在这里停留了。”
  徐秀儿倒也听话,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抱了孩子就踉跄着往城门方向走。阿麦见她吓成这样竟然都没有忘了那孩子,不由得暗松了口气,只要这丫头抱着孩子出了城,剩下她和唐绍义就好说多了。
  姜成翼把视线从徐秀儿瘦弱的背影上收回来,不禁摇了摇头,兵荒马乱之中,这样一个怀抱婴儿的弱女子如何能生存的下去?就算自己这次救了她,可下次呢?姜成翼又冷冷扫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的阿麦和唐绍义,寒声说道:“这次暂且放过你们,归队后各领二十军棍。”说完冷哼一声,领了身后的几十骑奔城里而去。
  阿麦大喊了声“是!”直到那群骑兵走远了才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唐绍义说道:“趁着这会没人,我们赶紧出城!”
  唐绍义沉着脸不说话,猛地挥臂向阿麦打来,一拳正中脸颊,把阿麦的身体一下子打飞了出去。阿麦一下子被他打蒙了,顾不上擦拭嘴角流出的鲜血,只抬头怔怔地看唐绍义。

  同行

  “堂堂的七尺男儿,怎么能畏死到如此地步!”唐绍义痛骂道,“在鞑子面前辱我南夏妇人,在敌人马前做如此丑态,你还是个男人么?”
  阿麦静静地看着唐绍义,等他骂完了这才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连看也不看唐绍义一眼就往城门走,走过唐绍义身边时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放手!”阿麦淡淡说道。
  唐绍义浓眉竖起,满脸怒色,怒道:“你?”
  阿麦脸上露出嘲弄的笑,说道:“你骂的没错,我还真不是个男人,我只想活着。你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可是,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呢?”
  唐绍义脸一下子憋的通红,瞪着阿麦说不出话来,阿麦嗤笑一声,甩开唐绍义的手僵直着脊背朝着城外大步走去。不错,她畏死,她要活着,为了活着,比这更难堪的丑态她都曾做过,给北漠人下跪,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天,母亲说:阿麦,快跑,往后山跑,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从那天起她就不在是父亲手中的明珠,母亲怀里的娇女,从那天起,她就只是一个胸口裹着护胸扮男人的家伙,一个没有任何原则和羞耻心的家伙,一个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做的家伙!
  不能哭,父亲说过,哭是弱者的表演,所以,她不能哭。
  唐绍义也是恼怒自己无用才把火气撒到了阿麦身上,后来被阿麦呛了几句,一肚子的火反而熄了。现在看到阿麦如此模样,心里更加懊悔刚才太过于冲动了,几次想上前说句软话,可又拉不下这个脸来,只低着头默默地跟在阿麦后面。
  幸亏北漠人攻入城内之后只想着洗劫一番,也没打算长期占住此城,所以城门处并无士兵守卫,徐秀儿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强撑着走出城门,刚想松口气,可只一抬头间就觉得心都凉了,城门外不到三四里远处竟然就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北漠军营,跑?还能往哪里跑?
  阿麦和唐绍义一前一后地出了城门,阿麦见到瘫坐在路边的徐秀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硬下心来从她身边走过,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唐绍义从后面扯住了胳膊,他大力地把阿麦身体拉转回来,气道:“你小子心量怎么如此狭小?就算是我打错了你,你也不该如此——哎?你怎么还哭了?”唐绍义没想到阿麦眼圈竟然是红的,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你不是男人你还发火,有大男人哭鼻子的吗?我打错了你,大不了让你打回来,怎么还跟个女人似的哭起来了?”
  阿麦紧抿着乌青的嘴角恶狠狠地看着唐绍义并不说话,徐秀儿在旁边也渐渐缓过劲来,看到他们两个拉扯到一起也是一阵糊涂,忙过来问道:“麦大哥,你们怎么了?啊?你的嘴角怎么都流血了?”
  阿麦偏头避过徐秀儿伸过来的手,冷冷地瞥了唐绍义一眼,唐绍义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说道:“你要恼我就打回去就好了,别跟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
  阿麦盯了唐绍义片刻,忽地在唇边绽开一个浅浅的微笑,唐绍义见她眼里犹带着隐隐的泪意,脸上的笑容却纯真灿烂,竟如雨后带水的白莲一般明媚动人,一时间看的竟有些呆了。阿麦脸上淡淡笑着,抬手轻轻摘去唐绍义头上的头盔抱在胸前,右手暗暗紧握成拳狠狠地向唐绍义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这一拳打傻了徐秀儿,却打醒了唐绍义,他刚才不过是说说大量话,真没想到阿麦竟然好意思再打回去,恼怒之下提起拳头就想还给阿麦一拳,可一看到阿麦微扬着下巴向他示威的小样,还有他那微微上挑着的嘴角,唐绍义突然觉得脸热心燥起来,脸刷一下子就红透了瞪了半天眼睛也挥不下去那只拳头,只得冷哼一声,别扭地转过头去低声嘀咕道:“真跟个女人一样,还真好意思打回去!”
  看两人如此模样,徐秀儿在那里又气又急,带着哭音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一会再遇见北漠鞑子怎么办?前面都是鞑子军营,我们要往哪里走啊?”
  她这么一说,阿麦和唐绍义两人也回过神来看向远处的北漠军营,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唐绍义说道:“成建制的北漠军队还倒好说,咱们避着点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现在最怕的就是北漠小股的散兵,城东有片密林一直绵延到宿州境内,我们得想法先进入那片林地,然后赶在北漠鞑子之前赶到泰兴!”
  阿麦冷哼一声,心道这人倒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三人搭伙逃出汉堡城那是没法,谁又答应和他一起去泰兴了啊!再说了,跟着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人上路,身边又带着那么一个随时哭闹的小麻烦包,她活腻歪了么?当下阿麦也不搭唐绍义的话茬,自顾脱着自己身上的军服。
  唐绍义看阿麦这副模样也是不爽,耐着性子问道:“你什么打算?”
  “打算?”阿麦斜他一眼,淡淡说道:“没什么打算,只知道咱们要是再穿着这身衣服站在城门边上讨论什么打算的问题,再被某个将军看到的话,就算我抱着人家的马腿去哭,也不是二十军棍的问题了。”
  唐绍义气结,可也不得不承认阿麦说的有道理,忙也脱下了套在外面的北漠军服,露出里面满是血污的青色战袍。阿麦冷笑道:“不知道北漠人是对自己的逃兵好一点,还是对敌兵好一点。”
  “都好不了,”唐绍义也火了,怒道:“你心量怎么如此狭窄?你已经是打回去了,还想怎样?徐姑娘走不快,我背着她,你抱着孩子,咱们快点走,省得一会遇见北漠鞑子再起祸端!”
  阿麦冷笑:“您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怎好让我这么一个无耻之人替您抱孩子?还是您自己抱的好!”说完转身走下大路往东而去。
  唐绍义怒道:“那徐姑娘怎么办?”
  阿麦停下,转回身看着唐绍义笑道:“那也好办啊,您抱着徐姑娘,徐姑娘抱着孩子不就得了?您是大丈夫,还担不起这点分量?”阿麦只觉得心里一阵畅快,大笑两声转身而去,刚走了没两步就感到一阵寒风紧贴着耳边擦过,她身体立时就僵在了那里,面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面前不及五尺的地面上插了把剑,剑柄在空中还犹自巍巍颤着。
  唐绍义把孩子塞入阿麦手里,“抱好了!”说完又往前两步把地上的剑拔起来插入剑鞘,回身把吓傻了的徐秀儿负到背上走回到阿麦身边,冷冷说道:“快些走!”
  “哦,”阿麦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在后面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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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帅妻徐氏,汉堡人也,出微矣。丙午秋,北漠攻汉堡,麦帅执木杆而登墙,杀者甚众,勇冠全军,敌帅常钰青畏而射之,箭断盔缨。及城破,麦帅身中一十七创,力竭,隐于宅,幸遇徐氏,救麦帅于乱军之中。麦帅感其恩义,约以婚姻
  -----------《夏史--麦帅列传》

  托孤

  汉堡城东的那片山地属南夏北部的乌兰山系的末支,位于云胡高原和江中平原之间,大致呈西北-东南走向,北起汉岭南接宛江,绵延七百余里,山势从北向南逐渐趋于缓和,到了汉堡城外已经成为平缓的山林地势。
  阿麦等人钻入这片广阔的山林后均是松了口气,都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短时间上看,只要是北漠人不兴起打猎找消遣的心,几个人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也幸好现在是初秋时节,林中已有不少野果均已成熟,三人胡乱择了些果腹,徐秀儿更是心细,挑了些甜美多汁的野果细细嚼碎了一点点喂入那婴儿口中。
  “鞑子的大队人马装备无法从密林中穿过,所以他们只得沿官道向南绕过山林后再折向泰兴,这样一来鞑子至少要三天多的时间才能到达泰兴城,我们只要斜穿过这片山林便可于鞑子之前赶到泰兴城。”唐绍义一边说着,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简单地比划着。受限于这个时代的通讯条件,作为一个小城驻军校尉的唐绍义根本无法对北漠和南夏之间的战局有一个完整的认识,他只是从北漠常钰青大军的进攻路线上来推断北漠人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泰兴城,而对于北漠的另外一路大军,唐绍义并不知情,也无从知道泰兴城早在汉堡城前就已经被北漠人围困了起来。
  阿麦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偶尔抬起头瞥唐绍义一眼,然后再低下头去继续啃手中的那个青色的野苹果,对于饥饿,她有过太深刻的印象,所以一旦有可以下腹的东西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吃的更饱一些。
  阿麦的这个态度显然激怒了急待得到回应的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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