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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第2部分

小说: 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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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萍咳了一声,把皮手套掼到了姐姐的腿上,拿过一块毛巾,擦着被雪花濡湿的头发。 
  “我当是死人了呢!——你可真作践人,害得我冒着大雪跑过来。” 
  瞧着姐姐绝望的模样,吕萍的语气软了下来:“不就是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吗?这有什么呀?男人嘛,有几个安份的——安份的男人不是在码头上扛包就是在火车站卸货,我们公司的刘老头倒是安份,一辈子守着收发室,可那有什么意思!” 
  吕萍把毛巾递给姐姐:“是不是去他老婆那里了?” 
  “于水淼昨天去宜城进货,不在家。” 
  “他会不会跟去了呢?” 
  吕颖撇撇嘴说:“他才不会呢,再说,她走时我去看了 ,就她和孙会计两个人。” 
  吕萍也撇撇嘴:“行了,姐,你知足吧,你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行情,我们大学毕业都找不到工作,我们班长史秀君,就是你和妈天天让我学习的那个才女,现在不也一睁眼睛就朝劳务市场跑,整天忙得屁颠屁颠的。前几天我在米粉厂碰到她,正在那里做包装工呢,人混得跟白毛女似的,一个月才几百元。她揪住我第一句话就问,有哪个老板要秘书,甭管年龄多大,咱先混个二奶岗位再说。瞧瞧,人家有模有样有才气的都落魄成这样,你还有什么不知足?一个月几千块,什么也不干,还不知足,我们这些人就没脸活了。” 
  看到姐姐的眼圈儿亮了,吕萍从果盘里捏了一个腰果吃。她用额头顶着姐姐的额头,嗲声嗲气地说: 
  “以后别老自己折磨自己了,只当找了份陪护工作,人家需要你就陪,不要就算了,只要有钱,哪里有包不到小白脸的道理,不过,别让主人发现了,那饭碗可就砸了。” 
  吕萍说着话,戴上手套要走。 
  吕颖回过神来问:“你还没说打电话找我啥事?” 
  吕萍哎呀一声:“叫你给气糊涂了,正事都没办。我是想让你跟他说说,让他把员工的保险上了吧,我这个月只卖出去2份,连底薪都保不住。” 
  “那他不会干,他恨不能让员工给他上保险。”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啦,你的耳边风吹暖了,吹软了,他还不乖乖地掏腰包?”吕萍笑嘻嘻地走了。 

  葛占水从鞋店里出来并没有回家,也没去吕颖那里,而是踅回了皇冠娱乐城的包间里。他觉得非常疲倦,一宿的风流吮干了他肌肉里所有力气。他有点怕吕颖,这个表面上杏眼桃腮、肤脆骨柔的女人上了床,完全是另外一副脸孔,不仅贪婪,而且没完没了,弄得他左支右拙、尴尬万状。他喜欢那种不知所措、战战兢兢的女人。这种女人像算盘,任由他拨弄。 
  皇冠娱乐城属于富人俱乐部。娱乐城巨大的穹隆状大门口站着两个男保安,披着肩饰,蹬着马靴,头上还戴着缀有流苏的头盔。葛占水接受了他们的敬礼后,乘上电梯径直朝2层的皇冠之宫走去。皇冠之宫与外部绝缘,只有金卡会员才能进入。他用磁卡划开了那道巨大的拱形门之后,瞧见沈老板正坐在吧台上,跟他的马仔吹牛。沈老板叫沈双福,葛占水插队时,他不过是个10来岁的毛小子,仗着父亲是村长,专横跋扈,村里人背后都喊他沈衙内。凭着拦路设卡,强买强卖和对打工仔实行拘役式工棚的他,几年后囤积了万惯家财,进城收购了市里一家濒临破产的铝锭厂,堂而皇之地成为青年企业家。 
  “第三个是个挺奇怪的,他没有用2000日元去赚钱,而是找了一家小餐馆,美美地吃了一顿,又甜甜地睡了一觉。就在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蠢家伙将被第一个淘汰的时候,却见他洗把脸,用剩下的500日元买了胸卡、袖标和一只假手枪。然后他来到那两个应聘者挣钱的地方,砸了吉他和募捐箱,没收了财产,并扬言要以欺诈罪起诉他们松下公司决定录取第三个人,他们的理由是:企业要获得丰厚的利润,不仅要会吃市场,更重要的是懂得怎样吃掉吃市场的人” 
  “衙内,”葛占水在后面站累了,便喊沈老板说,“你就是那个蠢家伙吧?” 
  “嗨嗨嗨,”沈老板拨开马仔的头,指着葛占水说,“他妈的,真巧,我正想跟他们说,在荆江市,老哥你就是吃市场的人。结果你就冒出来了,这不是活教材吗。” 
  “我可不愿意,”葛占水说,“如果我是吃市场的人,你一定是吃掉吃市场的人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可不愿意忙乎半天,成了你嘴里的一块肉。” 
  “我是真想吃啊,老哥。”沈老板说,“可是你他妈的太硬,没囫囵到嘴里,门牙倒崩掉半颗,那不是背着驴拉磨——自找罪受吗?” 
  两人斗了会嘴,就去大厅里看脱衣舞,经过大厅冗长的穿廊时,开酒楼的梅老板从另一处拐过来,三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照了面,彼此都吓了一跳。 
  沈老板说:“不会吧,梅老板,你家里那么多保姆换着给你跳脱衣舞,怎么还急猴猴的?” 
  梅老板回敬道:“你有一个厂的女工耍,还不是一溜小跑。” 
  三人凑到酒吧台前坐下,沈老板问:“听说你一年喂鼓了6个保姆的肚皮,是不是真的?” 
  “这还有假?”梅老板骄傲地说: 
  “不信你们问甘老板,他前些日子刚从我那里弄走一个,那可是雏子,我最喜欢的一个,肚皮还没鼓起来,就被他硬拖走了。” 
  沈老板挪移道:“梅老板啊,你可真出息,为了省俩钱,尽往那泥巴裙子里钻。” 
  葛占水纠正道:“唉,这不关钱的事,乡下女人的身子干净,也容易脱身。” 
  梅老板赞同道:“这话有见地,城里的女人现在是大撒把,都是他妈的过把瘾就死,身子肮脏了不说,连情调也没有了。”他不赞成葛占水后面的说法,纠正道,“现在农村女人也不容易脱身了,你不上她的身,她着急,她们来到城里,就像片叶子,一股小风就吹跑了。可你一旦上了她的身,她就成了你身上的一个疖子,剜掉它,自己也得掉块肉。我上的这几个女人,都他妈骗我说吃过药了,结果肚皮一个比一个鼓得快。她怀了你的种,你总得给她口饭吃吧。” 
  沈老板还是撇着嘴:“吹牛吧,你多大岁数啦,还有这能耐?” 
  梅老板真急了,脸涨得通红。不待他辩解,葛占水便圆场道: 
  “管他吹不吹牛呢,反正有本事的把别人的肚子弄大,没本事的只能把自己的肚子弄大。” 

  苏宝莲把鞋店盘给了隔壁的洗头房,她们的生意很好,不断地向外扩充地盘。店老板是城里一个下岗女工,做过很多生意,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赚钱路数。她劝过苏宝莲很多次:把你那个狗不理的鞋店卖给我,你也一块过来。只要你乖巧,有的是钱赚。苏宝莲瞥了洗头屋一眼,脸腾地烧起来。她摇摇头,没有应允。这以后,鞋店搁三差五遭骚扰:卖出去被退回来,说是假货,要求双倍赔偿;摆在鞋架上的,几个人出去之后,也一同蒸发了;有人甚至喷着酒气威胁她,再不搬走,一把火连你一起烧掉。 
  鞋店本来就不赚钱,这样一来,只剩下赔了。苏宝莲思忖再三,索性遂了她们的愿。自己去东头的鞋奘打工。鞋奘的老板先前应诺过她,假如店子开不下去,就到她那里。就是在那里,苏宝莲第二次遇见了葛占水。 
  那一天,葛占水驾车经过鞋奘,从反光镜里瞟见苏宝莲的时候,车已经溜了过去。这之前,他曾去找过她,但鞋店已经变成了洗头房。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这让他失望好一阵子。他将车退到了最佳角度,苏宝莲正弯腰帮顾客试鞋。葛占水又看到了那圆润的边缘泛着嫩青色光泽的额头、尖笋般晶莹剔透的鼻翼以及三角型领口吐出的一小块胸骨他咽着吐沫,喊着她的名字。 
  葛占水觉得她的头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被惊动的兔子竖着耳朵啼听草丛中的声音。她挺起胸,用手掌遮住店外强烈的雪光朝他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又弯下腰,忙碌起来。他走下车,像个老熟人似的喊她。他原以为有了那次接触,她也会表现出同样的惊喜。可她似乎忘掉了这一切,很机械地打招呼,并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这让葛占水痛苦万分。对于女人,葛占水就像一个谙熟各种石料的雕刻家,可苏宝莲却像一块玉,令他这个摸惯了石头的人无从下手,或者说在他没有足够把握的时候舍不得雕刻,生怕由于自己的笨拙,毁了一块玉。 
  一想到苏宝莲,一股强烈的冲动又在他骨节眼里洇散开来,令他牙根发酸。他想象着这个小巧玲珑的女人躺下来的情形:宛如晶莹剔透的荷包蛋,静静地漂浮在白色的床单上。
  第三章 
  于水淼是葛占水的老婆。 
  十年前,葛占水的发妻黄艳翠淹死了,被他包养的于水淼没怎么努力就成了女主人,对她这类渴望名分的二奶来说,这简直是做梦都要笑醒的事情。可是,于水淼没有笑,她不爱葛占水,非但不爱,反而憎恶他。做新娘的头天晚上,她最后一次坐在宿舍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注定是个孤独的人,过没有爱情的日子。 
  她流着泪,砸碎了镜子,成了一个她所憎恨的男人的老婆。 
  幼师毕业后,于水淼分配到了市中心幼儿园。虽然她非常珍惜也喜欢这份工作,可是幼师的工资实在太低,低到了别说买心爱的衣裳,就连打份荤菜都得咬牙跺脚的地步。 
  于水淼喜欢吃肉,尤其是半白半红的五花肉。更喜爱漂亮的衣裳:一个姐妹让她试穿一件带麦穗的裙子,她死活不肯脱下来,害得人家跟她噘了半个月嘴。然而,与另一种痛苦相比,这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那时弟弟上大学拉了6000多元钱的饥荒,从此,父亲长年积雪不化的脸变得更加阴森。他写信责问:同村打工的隔三差五都能寄点钱回去,你怎么一分钱也看不到——你这不是让辛苦把你拉扯大的爹妈被讨债人的吐沫淹死吗?父母不知晓女儿的窘迫,在他们的逻辑里,城里的狗都是万元户。 
  于水淼瞄上了葛占水。 
  那时葛占水开了一家酒楼,生意异常火爆,接送孩子都开私家车。一次,他很晚才来接孩子,在他扯着孩子即将跨出院门的瞬间,她猫似的悄无声息贴了过去:葛老板,能借我点钱吗?这一年于水淼22岁。 
  于水淼的遐思被葛占水的电话惊醒了。他提醒不要把货款一次打完,还要签一个货物积压分销的合同。隔着电话,她依然能感觉到丈夫的赢弱和虚脱。 
  樊强是宜城小商品批发市场的主任,因为又瘦又精,绰号灰狐狸。瞅见于水淼,他的小眼睛倏然亮起来。“我算计你该来进货了,呶——薰肉都给你包好了,这是正宗的土家薰肉,是我女婿从老家带来的,我都没舍得吃。” 
  “不会吧?你现在怎么老是让我感动哟。”她也从抻包掏出一罐茶:“这是占水带给您的,明前茶。” 
  于水淼寒喧着,将丈夫的想法讲给他听。 
  “那可不行——”樊主任的小眼珠暗淡下来,最后只剩下两个铜钱大的黑点。这神态于水淼太熟悉,很多年以前,她和丈夫经营酒楼时,她经常过来批发烟酒副食,饱受这种神态的折磨。后来,樊主任的表情才随着商品的繁荣丰富起来,时不时送点小礼品给她。 
  瞧见四周没人,于水淼把一个信封递过去:“占水知道你为难,一来这次我们进货量大,二来你们年底要扎帐。可我们也实在没法了,现金都压在库房的存货里了,只要年前货物一出手,我们马上就把钱划过来。” 

  葛占水从沉沉的睡意中醒来,发现自己是在沙发上圈了一夜。昨天的一夜,是他与女人媾和时最倒霉,最绝望,最刻骨铭心的一夜——当那位脱衣舞女的衣服天女散花般飘落的时候,当她倒在床上,两腿门板似地豁然洞开的时候,最丢人现眼的事情发生了——他那条一挨上女人就爆弹起来的家伙,却如一条半死的虫子耸吊在两腿中间,在经过种种努力均告失败之后,他绝望地倒在沙发上。他曾听一位老中医说过,男人的这种悲剧往往就在一夜之中发生。他以为这是一个笑话——但现在,一个轻佻的笑话,却将他砸死了。想到年轻的妻妾,想到那些醉人的艳遇,想到游动在街头巷尾的柳莺,还有那位尚未经过他雕琢的苏宝莲,骨缝里渗出了寒意。 
  他用微波炉加热了两片面包和一片火腿,就着一杯煮得浓稠的牛奶喝了下去。疲倦和沮丧像一条冬眠醒来的蛇游走了,他感到肌肉里又重新注满了力量,他希望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就像人偶尔生病了那样。 
  他在楼下踯躅了好久,最终放弃了去超市的念头,径直朝吕颖的住处走去。他是三年前认识她的,那时吕颖中专刚刚毕业,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做推销员。有一天她居然推销到了他在恒安花园的家里。因为于水淼进货去了,他便请她坐了下来。他说自己是万生园超市的老板,化妆品堆了两柜台。然而,她并没有气馁,歪着头,极认真地告诉他,这是最新产品,是生物科技的结晶。她说可以先试用,效果好再付钱。大概是被她的容貌和执著的气质迷住了,他竟要求她现场在他脸上做试验。她呢,或许太想推销一份产品了,毫不犹豫地在他脸上精耕细作起来。她那梦境般茶褐色的瞳孔以及那对鼓胀的、仿佛将要渗出液体的乳房令他晕眩,他就势将她拥入怀里 
  之后,她寻死觅活,哭闹得不成样子。那时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他只好掏钱安定了她的家人和男朋友的愤怒,并在茴香阁给她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商品房。或许是闹腾得精疲力竭,或许是他负责到底的举动起了作用,总之,在她给男友一封割肚牵肠、低回不已的告别信后,就搬进了茴香阁,死心踏地做起了他的二奶。 
  雪停息了,街道上空飞舞着屋檐和旁道树窝中残存的雪花。 
  在葛占水眼里,吕颖永远都是那种自私、尖刻、任性、自以为是却又傻得透顶的女人,买了房子后,他很少去过夜,倒不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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