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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情殇万里by雪沙华(穿越,女王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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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都极鄙视地斜了我一眼… …!
  安晟和我的房间连在一起,玉涟在我们对面,蝎儿与方溟各自住在二楼楼梯对角房间。安晟果然是来到自己地盘,行情摸得熟透,随便丢下几大锭银子,一口气包下了天字号所有房间。我一边躺死在自己的床上一边叹气,唉~败家子!
  客栈外面看着普普通通,内里却有点意思。
  天字的房间类似现在的总统房,不仅极大,家具齐全,还有古琴竹箫端放在方桌上,笔墨纸砚整齐码在桌角。房间布置也很讲究,窗帘床面都锈着金丝银线,细致的花样,做工精巧。
  房间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像是时间发酵过后留下的回忆,陈年,泛黄,永远地折射着悠远的冷光
  我凑到古琴边蹲下,那上面已落下一层薄灰,显然是有些时日没有人来住过,店家又疏于整理。印象大打折扣之后,我随手撩拨了一根琴弦,那张琴发出低沉喑哑的鸣声,震得我耳朵里一直嗡嗡叫,愣了半天回不过神。为什么一直有在做梦的感觉?没有时间概念地奔波,也开始习惯江湖的纷繁复杂,心虽有所属,脚下却依然如漂萍,就像一场不确定的赌。
  那夜,我裹着厚厚的棉被,做了个深深的梦。
  梦里的情景与从前做过的一个梦一样——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我一个人漫无目的走,远远地一只青鸾在空中呼啸而过,巨大的羽翼遮天弊日,直冲云霄。
  我依然站在九天之下,望着它消失在天边。天空不再是从前那样霞光万丈,是低低的黑云压在天空,远方的巨大雪山高耸入云,刺破悠悠苍穹,连一路积压的冰雪都沉默得十分悲壮。
  身后那人依然悲伤,他问我:「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开我。」
  我回头,那人笼罩在雾里,还是不清楚模样。
  我没有奔跑,只是站着与他对视,胸口开始流血,我低头,胸膛里空无一物。
  天上落下的不再是鲜红的血雨,而是鹅毛般的大雪,以一种将要将我埋葬的趋势疯狂地坠落、堆积,一点一点覆盖了来路和去路。
  世界是黑白一片的,没有第三种色彩。
  有人踏着风雪向我走来,每一步都漫长得像要凝固。
  我被冰雪冻结,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任那人走来。
  定定地望过去,那人一身雪白,孤傲而孤单的样子。
  他离我十步的距离,我终于看清他的样子,天人一般的轮廓,绝美的容颜,眉眼都极其熟悉,右眼角下方一颗朱砂痣殷红如血,惟有那一点殷红,是整个世界唯一的色彩!
  那个人,是我。
  我惊呆,看着自己走向自己。他没有看着我,仿佛穿过我,望着我脑后的世界,与我身后的某人深深凝望着。最后竟穿过我的身体,走了过去
  我终于可以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像要消散般发出淡淡的光芒,融在飞雪中凄厉地舞蹈着。
  我回头,看到一个人泪流满面,没有焦距的落寞眼神悲怆得让人心碎。
  那个穿越了我身体的自己,走向那人,轻轻抱住哭泣的玉人,与我一模一样的嗓音低沉说道:「‘‘‘‘我离开;就不曾想过你会原谅我‘‘‘‘」
  梦里的世界黑白一片。
  我想,如果梦是有色彩的,我一定可以看清楚那张哭泣的泪颜。
  看清他的衣服的浓烈颜色,那是曾经妖艳得几乎要灼伤我眼睛的殷红
  东方云。

  第四十五章。酒家

  醒来时,头痛欲裂。
  渐渐回忆起昨夜梦中的情景,我看到了什么?另一个自己在自己眼前拥抱着一个不曾相识的人,而那个人悲伤得天地动容万物失色?
  荒谬!
  可是心中积压的重重酸涩却丝毫不减,如受了内伤后心头一口腥甜的浓血,尽管梦境随着白天的到来已经快要消逝融化。
  穿齐衣裳,我按着快要炸开的太阳穴打开了房门。呼啸的北风立刻席卷而至,让我狠狠地清醒了一把,爽快!
  走下楼梯时所有人一齐望向我,我被这“热情”的早安仪式吓得愣住,呆在楼梯口忘了动作。
  玉涟从大厅的桌边站起来,弯着一双含着春风的漂亮眼睛向我挥手:“子溅~快来吃午饭!”
  我惊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从来不恋床的我,居然一觉睡到了中午!居然也不觉得饿!定是昨夜那场莫名其妙的梦做的,该死的东方云袖子里的双手握成拳,却突然想不通地松了开来。梦是自己做的,我怨东方云做什么,我与他有何瓜葛?荒唐了甩甩头走向水池边开始洗漱。
  下午,蝎儿提了点钢枪跳下楼梯就要往外冲。
  我叫住她:“蝎儿,去哪里?”
  蝎儿咧了嘴极兴奋地笑着:“九夕的铸造师是整个中原最强的铁匠,自然是去整我的枪!”
  我一时愕然,这么久来我依然是没有武器,虽然我看似并不需要什么来防身。从前那柄绝阳匕,想必被最后的那场大火埋在风家的瓦砾灰堆下的吧那些事,脆弱而敏感,所有人都刻意地绝口不提。
  “‘‘‘‘喂!小溅!叫你这么久都不回答‘‘‘想什么呢?”蝎儿直跺脚,眼见作势就要将那柄枪丢上来砸我。
  我退后几步笑道:“没什么,去吧去吧!”
  蝎儿翻翻白眼,转身要走。
  方溟从后院走了出来,看见我在楼上,弯腰行礼,简洁而尊重的一个礼,透露着习武之人的硬朗与利落,也传达了下属对主上的绝对服从和尊敬。
  我笑笑点头算是还礼,喊了声:“方溟。”
  蝎儿闻声跳了回来:“小乞丐?”眼里有直接而犀利的惊喜。
  她从来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女孩,同样血海深仇,却走到与安晟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她把悲痛化为了绝对的力量,支撑起生存的信念,然后依靠一个死去的身体,活出最轻松的生命。
  我知道一个人是可以活出很多种样子的,而表现在外的,永远是自己想让别人记住的模样。就像有一个人,把冷漠呈现给世人,然后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十三年来如是这般。现在我常常想,或许那个人隐藏的,还有很多难以启齿的谎言与无可奈何的背叛,可是如今如果旧梦重溯,我是否依然相信着,并坚定如初?
  也罢,这真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方溟跟上几步,低了头,说话竟有些结巴:“‘‘‘‘蝎儿姐姐‘‘‘我‘‘‘我也正欲前去打磨我的剑,可否与你同行?”
  蝎儿稚嫩的脸上流过一丝与面容极不相符的沧桑,转瞬即逝:“‘‘‘好!我们走。”
  蝎儿是喜欢方溟的,就像方溟暗自喜欢着蝎儿,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蝎儿事事豁达,却唯一对此从不肯坦诚相对。她是在顾忌的,可是她这样的勇敢,又有什么让她畏惧?
  如果说,这世间上最难懂的不是人与人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这天的风雪小了些许,不过还是沉闷冷冽的光景。
  安晟与玉涟一直在大厅商量过几日决战的计划,我自觉地把自己列入闲人一类。
  无聊地背了手在门口溜达,抬头猛见斜对面门的人家已经开始在除尘清扫屋子,有朴实的居民正在清洗大门,刷下旧年退了色的桃符与门对;往手中艳红的纸背涂着糨糊;纸的另一面;赫然一个方正喜庆的〃福〃字。
  脑中一个灵光,我扑到大厅内正严肃着的二人面前,着实吓了他们一大跳,安晟见是我,原本冷竣的面容变得柔和宠腻起来。
  玉涟笑得一脸明媚:“怎么,小子溅又耐不住寂寞了?”
  我摇头抓着他的袖子问道:“玉涟!今天什么日子了?”
  玉涟一愣,与安晟面面相觑,安晟数了数,唇角一弯:“哦,原来已经到腊月二十八了!”
  玉涟眼睛亮了起来:“啊!这么说,明天就是除夕夜了!”
  我惊喜得跳了起来,时间过的好快,没想到我这个年,却是在这样的世界里度过的!当初来的时候还是夏末秋初,一转眼已经冬至岁末了,这半年果真是光阴似箭,原来世界的记忆却像雾中的花朵,渐渐模糊起来。
  “喂,安晟!我们今晚痛饮一番如何?我们三人好多年没有聚在一起痛快地喝过酒了!”玉涟面露欢喜,开心得像个孩童。
  安晟也面露喜色,转而望向我,犹豫了下:“‘‘‘‘可是子溅现在不胜酒力。”
  我猛摇头笑嘻嘻地晃着他的手臂说:“没事没事!过年啊‘‘‘醉倒了也没事啊;正好睡个好觉养足力气!就这么一次嘛!”
  安晟想了想,终于是点了头。玉涟开心着撑起身子对柜台上盘点帐目的老板挥手道:“老板,可有上好的窖酒?”
  店老板翻起耷拉着的眼皮没好气地白了我们一眼,继续低头无力地打着算盘,半晌懒懒地回答:“小店平时就没人,还藏好酒等谁喝?要喝酒,自己去酒坊买。”
  我“切~”了一声,哼哼着被扫了兴,然后拍了桌子气鼓鼓地吼道:“我去买~今天非尽兴不可!”说着就要冲出去。
  玉涟一把拉住我的手:“子溅,风雪大,你一人不便提酒行走,我陪你去!”
  安晟用奇怪的神情看了一眼玉涟正牵着我的手,移开视线去。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安晟那一眼的深意,玉涟已经牵着我走出客栈。
  “老板,酒坊在何处?”
  “‘‘‘北街走到头右拐第三家!”

  第四十六章。色诱

  街上每家屋子的顶上都堆积着奶油般的一层雪,屋檐下挂着的小冰串水晶般折射着白雪的光彩。走在街上厚厚的积雪中,皮靴踩得雪地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每走一步,脚下便多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轻快地踩下去,再费些力气拔出来。
  我的手冰凉,已经冻得有些红肿,他的手不似安晟宽大,却温暖厚实。我嘻嘻笑着牵着玉涟的手开心地走,欢喜地踩出一条脚印组成的小径来。我的脚印略小,弯弯曲曲,他的脚印稍大,走得很整齐。
  我斜了眼极不爽地瞄他一眼,美人的脚印都比我们漂亮!真是不公平,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美人一只啊!
  玉涟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怒瞪:“咋?又被你看出心思了?”
  他点点头,抿了嘴不说话。
  我扬爪欲挥,他接下我的老拳,笑得花枝乱颤:“别~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我迈出一脚狠狠踩在雪里,一边盯了他恶狠狠地碎碎念:“‘‘‘踩死你!踩死你!‘‘‘”仿佛我脚下踩扁的,不是雪,而是他。
  玉涟笑得越发倾国倾城起来,我直叹气,心里骂道:空有一副好皮相!唉!
  玉涟摇摇头小声叹道:“唉彼此彼此!”
  “啥?!你又知道?——”
  我捞了团雪跳起来往他脖子里塞,只见空旷的大街上,原本完美如毯的雪面被两人糟蹋得污七八糟
  玩累了,我身上已经开始冒汗,手心红通通的已经在冒热气。走了好久仍没有将这街走到头,原以为北街走到头右拐第三家很近,才自告奋勇地请缨,没想到九夕古城这么大,雪地又极难行走。
  我扒拉着灌进衣服里的雪花,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玉涟:“好远啊,我们现在走到哪了?”
  玉涟抬手遮住雪地刺眼的亮光,眯眼望了望远方:“‘‘‘‘我们现在在南街啊‘‘‘‘‘”
  “啥?!”我差点给口水呛到,“那北街在哪?”
  玉涟手一指,我转眼顺着宽敞的视野看过去,远处一条街细小得像一条银色的缎子隐约穿梭在房屋尽头,那么远!!!我晕倒在雪地里
  直到天色快要暗下来时,我们才走到北街的那家酒坊。路上的门面大多关了门去,酒坊的小二正在一块一块地上着门板,正要合上最后一块门板时,我们及时地冲去阻止。
  我已经快虚脱地喘着粗气道:“小‘‘‘‘小二!我们买酒!”
  小二看我一眼,甩甩手道:“小店打烊了,明日再来吧!”
  我赶紧拖住他:“别啊!我们走了好远的‘‘‘‘”
  小二有些不耐烦地说:“这位客倌,小的还赶着回家过年呢!您高抬贵手‘‘‘‘”
  眼见门板就要上好,我急得要哭了。
  玉涟不慌不忙地拉住我,狡黠地眨了眨眼。
  只见他款款迈上台阶,优美地放下披风的帽子,雪花纷纷扬扬从他脸边飘落,额前的流海稍微凌乱着,洁白无瑕的面容稍显憔悴,两颊飘起一丝红晕,长长的睫毛翕动着,一双清冽的桃花眼中浮上酸酸楚楚的水气,冻得失去了血色的唇微微抿了抿,欲言又止,直委屈得让人心疼。
  那模样!我见犹怜!每天对着他都觉得心下一动
  纤长的玉指柔若无骨地触了触自己冰凉的脸颊,随后挑了兰花指轻轻搭在小二抱了门板的手上,眼里泪汪汪的秋水流转:“‘‘‘小二哥哥‘‘‘‘行个方便吧‘‘‘‘”
  那店小二被一声柔弱娇媚的“小二哥哥”电呆了,两眼痴痴地盯了玉涟去,被玉涟搭着的手瞬间被抽走力气。
  我眼见那门板一松,直直地压了下来,没叫出口下巴就直接脱臼了
  店小二挣扎着从门板下爬起来,脸红红地梦游般拿起漏斗:“‘‘‘你要买什么酒,买多少?‘‘‘‘”转身立刻去揭酒缸的盖子。
  我惊呆,两眼瞳孔立刻放大,拖住玉涟的手最后挤出几个无语了的表情,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
  原来美貌还可以这样用,OMG~玉涟你这妖孽!跟他一比,我简直是对不起自己这张脸,绝对的资源浪费
  结果是玉涟得意地挑了眉抱出几大坛酒跨出门槛来,临了还对热情无比送出门来的店小二欠了欠身说:“谢过小二哥哥了‘‘‘‘”
  那店小二已经完全忘记要关门这回事,痴痴地趴在门边望着我们的背影慢慢走远
  走到拐角处,我们二人狂笑起来。
  玉涟奸诈地咂嘴道:“怎么样?”
  我也咂嘴,竖起大拇指:“美人计!真绝!”然后伸手打算接过他手中的几坛酒。
  玉涟让了开去,摇头道:“你身子弱,我来搬。”
  看着他那么柔媚的样子却轻松地抱了几坛沉甸甸的老酒,我仰天长叹:“既生涟,何生溅!”
  天色已经不早,离客栈还有一段路要走,年间的九夕城里格外冷清。
  两边的人家已经换上新的门对,新换的窗纸白净整洁,上面剪纸的喜鹊仿佛已经在窗间唧唧喳喳地欢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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