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匪如玉-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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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尸身并排着在地狱的火海之中走过，多目鬼的巨口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齿，巨口一直开到他们蛇类身躯的头颅之下，四面八方铺天盖地都是这些东西，粗粝的沙石迎面而来，神音咒的巨大效用在此刻发挥地淋漓尽致，李舒夜周身忍不住轻轻颤抖，左手掌依旧勉力击打向那个旋转的金色符。
手掌和金符骤然接触，符上金光大胜，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光幕就此撑开，以李舒夜二人为中心，巨大的光球向外推进了两米，李舒夜猛地跪倒在地，口吐鲜血，而与此同时，那些尖叫而来的多目孤鬼们悉数撞在金色光幕上，无数或黑色或青色的浓稠汁液从他们的口中飞溅出来，撞击在光幕上之后被蒸发成了青烟，背后的多目孤鬼依然往前挤过去，不一会儿，这个球状光幕被密密麻麻地包裹起来，从原皇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一个不断膨胀的黑球，原皇在半空中寒声道：“没用的废物。”左手的中指蓦地一抖，一条细长的锁链被抽紧，底下的多目孤鬼们发出凄厉的惨嚎，随之有一连串的孤鬼消失，化作了黑烟，飘入原皇头顶的黑灰色漩涡云之中。
他从半空落下，回头向身后的三个鬼侍们说了什么，手中拿过一柄长鞭，快步走近前面的黑球。
金色的光幕此刻缩小了一圈，由原先的半径两米变为半径一米，李舒夜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左手指尖有一滴血珠落下，仿佛受到新鲜血液的吸引，周围多目孤鬼的攻势更加迅猛，无数蛇状的身躯紧紧缠绕，宛如纠缠错绕的原始树木，而上方则是无数张张开巨口凄厉嚎叫的惨白面孔，李舒夜无奈地看向四周，心想自己有点轻敌了，原皇发起飙来还是那么难缠啊。
从前的记忆他早已经忘却，只是偶尔梦中所得也足以拼凑出一个遥远但是真实的故事，他不知道这一份确定从何而来，总觉得梦境中的自己才是真实，而这个躯壳只是一个空空的幻象罢了。
“哎，你说下面应该怎么办？”李瑾瑜走过来蹲下，问道。
他们所站立的地面没有任何防护，但是原本的神音咒应当是一个密不透风牢不可破绝佳避风场所，李舒夜摇头道：“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以”他蓦地顿住，觉得有什么地方出现了漏洞，李瑾瑜右手覆盖上他的肩膀，蹲在他身侧，左手则拿起他刚才滴血的手掌细细端详，他转身，觉得有些不妥，声音嘶哑道：“你”
Chapter31
李舒夜回头，看到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学生，朋友，小跟班，但是在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他止住了将要说出的话语，静静地看着这个半跪在地上的李瑾瑜。
“你认出来了？”李瑾瑜淡淡地问，全然没有在意周围金色的神音咒光幕正在逐渐变小，外面的凄厉鬼哭和纠缠错绕的黑灰色影子也在靠近，“想起什么了么？”语调冷清，眼神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没有李瑾瑜的活泼跳脱，只有庄严肃杀，那是因为长期徒步跋涉，走过千山万水之后的人所独有的眼神。
“你不是李瑾瑜。”舒夜言罢，无奈地越过瑾瑜的肩膀，勉力举起手，左手食指上的一点毫光逐渐扩大，继而向光幕飞去，毫光撞击在光幕上，短暂的颤动之后光幕终于稳定下来，李舒夜同时向前扑倒，再难维持。
“哼，冒牌货”，神音咒光幕之内的土地裂开一道黑缝，原皇跳了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轻蔑道，“就这种水平还想冒充老子亲弟弟？喂，小妞，把你手腕上的桌子给我。”
李瑾瑜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原皇微微皱眉道：“你到底给不给？我不为难一般的人类，那样太没面子，乖乖给我，否则我把你的手剁下来。”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光幕外的多目孤鬼们嘶吼声更甚，利爪不怕死地抓过光幕，他们蛇类的长长身躯骚动着，拼命撞击着。
“你刚才说了什么？”李瑾瑜将舒夜轻轻放在地面上之后，突然站起来，大踏步向原皇走去，边走边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李瑾瑜举拳，自身的霸道真气从四肢百骸相继涌出，汇聚在左拳上，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凝滞和花哨，全凭真气本身的摧毁之力，原皇向后一退，终于开始真正注意这个凡人。
“的家伙。”李瑾瑜收拳，脚下仍然未停，左腕的龙血镯此刻淡到透明，唯有其中的小龙红色光芒越来越盛，红龙昂首独立，龙须在镯子里清晰可见地摇摆。
原皇喜道：“哈，这这是烛龙？”便在此刻，“李瑾瑜”举起左手，光幕外的厉鬼随之发出一声惨嚎，哭喊，神音咒光幕的金色光芒逐渐变弱，有厉鬼爬到光幕的上方，蜘蛛一样的复眼盯住了原皇，原皇的手上沁出一丝血来，他反而欣喜道：“太好了，龙血镯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当初我不是警告过你了么，龙血镯只会自己选择主人，你抢了去也没用，即使切下我的胳膊，烛龙也不会跟随你。”“李瑾瑜”不再给原皇退避的空间，快速移动到原皇的面前，小烛龙立即抓住机会，至强至盛的龙息穿透半透明的玉镯，涌向原皇，将其包围。
“李瑾瑜”的样子令原皇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曾经令他头痛无比，但不是已经早就死了么，原皇的身躯被龙息炙热的温度灼伤，“你你是雪茉？”
“终于记起来了”，“李瑾瑜”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像是正在做一件无关既要的事情，语调宛如在教训一个后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什么长进，永远比不上你的亲弟弟。”
“雪茉的魂不会转生到这个世界啊，你你怎么”原皇眼前的龙息蓦地一跳，遮蔽视线，他匆忙住口不说，龙息随之小了下去。
“问我为什么会回来么？呵，我也不知道，大概在别的世界里面呆腻了，想回来转转而已。”烛龙的威力远远在原皇之上，此刻小龙冲着原皇张牙舞万分得以，回头瞪大了眼睛对李瑾瑜呜呜叫了两声。
“龙血镯已经选择了他的旧主，你还要抢么？”
“该死”，原皇被龙息压制住无法动弹，而周围的厉鬼身上黑色的浓雾正穿透光幕，源源不断消失在龙血镯之中，烛龙的身躯逐渐庞大，几乎要将镯子撑破，眼神愈加凶狠。
随着原皇逐渐变得虚弱，远处天空上的盘踞着的漩涡云逐渐散去，原皇焦躁地看了远方一眼，周身的空气突然爆炸，蓝色的冰晶从他的身躯中喷涌而出，裹挟着自己的主人而出，刺破光幕，临行前，原皇不忘记给自己曾经的兄弟胸膛上来一拳，李舒夜的周身尽管有李瑾瑜留下的结界，但是李瑾瑜的灵力并不足以对抗此刻的原皇，结界一触即破，李舒夜嘴角流下血来，烛龙暴怒，此刻龙头已经有真人大小，探出了龙血镯，连连对着原皇吞吐。
原皇左臂被烧没了，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碗状洞口，冒着黑烟，“雪茉，你给老子记着，这笔账老子早晚”最后几个字李瑾瑜没有让他说出口，烛龙的身躯陡然暴涨，无数的冤魂厉鬼结成了他的腹中美食，小小的红色烛龙迅速挣脱了龙血镯本身的束缚，漂浮到了半空之中，万丈烈火缠绕在烛龙的爪下，远古洪荒巨兽自身的伟力无人能及，除了九天之上的诸般神佛，而原皇的火候显然未到那个级别。
“你准备回去找你父亲哭鼻子么，变成这种样子你有胆子回去么？”李瑾瑜轻蔑道。对方被戳到了痛处，烛龙瞬间铺了过来，他巨大爪子上的一只指甲都是原皇身形的几倍，闪电、风刃，雷鸣交加，无数还未来得及从那些虚空中爬出来的厉鬼张开眼睛看到这一幕，惨叫一声立即倒退回去。虚空中那些大大小小的黑洞渐次关闭。
烛龙前爪一爪子拍在地上，下面的土地立即凹陷下去一大块，无数是人体身高几倍长的碎土块飞溅出来，砸向一个赶来的死侍，龙头昂然，颈上的逆鳞纤毫毕现，古老的烛龙在龙血镯中被封印太久，对于这个崭新的世界无比好奇，一时忘记了还有原皇这件事情。
“站住。”李瑾瑜的声音了无生气，有些暗哑，“如果舒夜有事，你也活不成。”她驾着李舒夜缓缓走至原皇的跟前，有烛龙这个庞然大物的阻挡，原皇一时难以脱身。
“雪茉，你不是已经回来了么，难道连怎么救治一个凡人都忘了？”原皇讥笑道。
“我知道”，李瑾瑜一字一句道，“只要将你杀死，以你血肉祭奠，舒夜就能长生，那时候也不在乎现在这点小伤。”
原皇道：“一直往西走，去往西陵雪山上的鲛绡山脉，那里有舒夜以前留下的行宫，定能救回这个家伙。”李瑾瑜微笑，原皇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烛龙巨大的右爪按在了原皇的头顶，爪子轻轻一碰，烛龙立即继续抬头四处打量，而原皇感觉自己的头上被注入了什么东西，有点酸麻。
“这是烛龙的印记，如果舒夜活了，这个印记就会消失。”李瑾瑜道，转身驾着虚弱的李舒夜向西方走去，远处那些白茫茫的云雾状的东西逐渐看得分明——都是亡魂，来自死人之国的亡魂，静下心来，可以听见他们哀怨的低唱，他们虚浮茫然的脚步声，亡魂组成的阵仗中间裂开了一道缝，烛龙见立即与离开了，长啸一声，向前追上去，所过之处，亡魂尽皆溃散，仿佛是被烛龙身上的气息所震慑，这些苍白魂灵不再受原皇的指挥，纷纷穿透屏障，赶往死人之国。
剩下的两个死侍不由自主地抬脚想要追随而去，他们这个族类对于龙类有着天生的膜拜敬仰，原皇伸手一道风刃将这些白痴给挡了回去，“真是倒霉，赶上雪茉那个老变态回来，老子的运气怎么这么背，现在回去可如何是好”他的伤口处还在往外冒着青烟，没有血流出。
他看向前面渐行渐远的二人，巨龙在他们头顶盘旋，成长后的烛龙身上只有淡淡的红色微光，湛蓝天幕下，龙身一直垂落而下，行不多久，烛龙俯身让李瑾瑜和舒夜二人坐上来，一道向远方的鲛绡山脉飞去，周围的黑灰色大背景土崩瓦解，天色已经薄暮，烛龙飞过的地方留下绚丽的火山云，一直离离地烧到天际。
原皇看着远方壮观的一幕，咽了咽口水，满脸惋惜。
有从村庄城池中走出的人们，恰好看到此刻绚烂之极的晚霞，纷纷为之心折。
帝都，李潜的别苑，十六个影子隐藏在树冠、荷塘、大厅等等各个地方，李承和顾决百无聊赖地从东边逛到西边，再从西边一路比赛狂奔到东边，别苑虽大，不一会儿便被他们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那个舒夜到底什么时候滚回来？”李承冲管家吼道，一把拿过端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地猛灌，“老子都等了几个时辰了！天都要黑了，难道让我们呢今晚留宿在这儿？”
“少爷今天有下朝之后便没回来，我已经”老管家看着面前这个几乎要爆炸的霸王语气有点哆嗦，未等他说完，李承不耐烦地挥挥手，“下去下去！”
言罢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茂密树冠，总感觉里面有无数道寒光纷纷向这边射了过来，令人难胆寒，“哼，我们要是住在这种地方，大晚上还不让人给一锅端了。”李承冷笑道。
顾决不以为然道：“从来只有你端了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端你了？”
李承看了他一眼，眼神闪过忧虑，“哎，刚才听那边李府的人来报，说是李瑾瑜也一直没回去，他们家已经急得准备满城贴告示找了。”想到要是那张将李瑾瑜大少爷丑化无数倍的画像被满城挂起来的话，这位魔头回来之后，嘿嘿，肯定有好戏看李承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顾决看到对面的李承不知道肩膀在抖个什么劲，见怪不怪地起身继续去院子里跑步。
他们必须等到李舒夜，否则无法知道这个帝都潜藏的中心人物之一下一步计划，究竟会是什么。
Chapter32
西林雪山，鲛绡山脉，此处常年笼罩在白雪皑皑之下，银色山顶上云雾漂浮，灿烂的晚霞将这里的雪白天地映照地美轮美奂，天地一种博大的静美将人深深感染，李瑾瑜坐在烛龙身上，烛龙的逆鳞清晰可见，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微微起伏，李舒夜神智逐渐清醒，只是依然虚弱。
“到了。”烛龙发现了鲛绡山脉上的辉煌宫殿，李瑾瑜向下俯视，也看到了那座建造在半山腰上的宏伟宫殿，随着他们的降落，周围逐渐有大雪纷纷扬扬，遮蔽天地，模糊旅人的视线。
李瑾瑜刚刚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身侧身上血迹斑斑的舒夜，还有坐下一条硕大无比的巨龙，巨龙的龙口还在吭哧吭哧冒着白气，“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雪茉的魂魄已经失去了对这具躯体的控制权，但依旧有一些残像留在李瑾瑜的脑海之中短暂的惊讶之后，李瑾瑜渐渐明了他们要去往何方，要去做何事，以及坐下这条硕大无比的巨龙是怎么一回事。
李瑾瑜举起左臂，见龙血镯中那一道血丝已经消失了，镯子变成了半透明。
“你回来了。”李舒夜勉力将眼睛撑开一条缝，说道。
随着高度越来越低，大雪以及雪山上的疾风越来越大，雪山远远没有在远处观望的时候美丽，靠近了才知这里根本没有办法落脚，到处都是尖利的巨石或者冰块，一不小心便踩到冰壳，裂缝迅速扩散，冰壳塌陷，脚下是万丈深渊。
“这里”李瑾瑜刚刚一张口，一大团雪花夹杂着冰碴子涌进她口中，呸呸吐掉之后，她赶忙走到巨龙的身边，烛龙附近三里之内绝无风雪，还很暖和。
李瑾瑜拍了拍烛龙的身躯赞许道：“好样的，真是一个天然空调。”仿佛感应到主人正在由衷夸奖自己，烛龙骄傲地低鸣，硕大的龙头也微微昂了起来，一副目中无龙的骄傲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