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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希区柯克悬疑小说-第5部分

小说: 希区柯克悬疑小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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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来,说:“我今晚不再玩了。”
    “去你的,”黑田说:“三人玩不好。”
    “你俩玩吧。”考尔说:“我也玩够了。”
    黑田扔下手中的牌,说:“上床睡觉太早了,现在做什么好,到火炉边去,讲故事?”
    “我有个故事。”考尔说。
    我们全凝视着他。
    他站起来,走到壁炉前,点燃他的烟斗,他的头顶上有一把老式的枪,油亮地横放在两只木钉上。考尔给我的印象不是那种健谈的人,自从我们抵达此地一来,他都不大说话,现在却主动要求讲故事,这显得很突然。
    “什么样的故事?”黑田问。
    “关于一个该死的人。’’娄贝突然阴阴地笑了。“那可以包括很多人。”
    考尔不理他。他说:“故事大约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时候我很年轻,而且有点野性。我参加了一位叫蒙利的人所设计的一个银行抢劫案,他要我帮忙。我还介绍了一位叫莫甘的朋友,和一位叫莎利的女孩参加。我们分配好工作,如抢劫成功每人可捞到五万元。”
    “那倒是值得去冒险的。”娄贝说:“好多人没有那么多也干。”
    “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想。”考尔继续说:“我没有做过歹徒,不过,我以为抢一次无所谓,尤其是我正好缺钱用,抢劫银行似乎很简单,细节方面,我不多叙述了。重要的是,那一次成功了,到手的钱比预计的还要多。”
    “得手后,我们到蒙利的住所分赃,准备分到钱后,各自远走高飞。”考尔说:“莎利本来说好跟我走的。”
    我不必猜疑,顺口说:“蒙利独吞了。”
    “比这还糟。”考尔说:“他做得太过分了。他卷走所有的钱怕我们报复,于是,他抽出枪,出其不意地打死莫甘,然后向我开枪,幸亏没打中要害。我屏住呼吸,佯装死亡,直到他和莎利离开。”
    “这么说,女孩也被他带走了。”我问道。
    “蒙利是个花言巧语的家伙,莎利又爱财如命。我在警察抵达前离开那儿,在那个城里,我投奔到朋友那儿治好了伤口。此后我通过报上广告找到了这份工作,来到这儿后,本打算只停留一阵,结果爱上此地,一住就是二十年。但是我对蒙利的事从没有忘记。”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我的问题是:“他干嘛告诉我们这个?”
    “这么说,该死的人是蒙利。”黑田说:“我的看法是你冒了险,失败,就像玩牌手气不佳,该退时候,你跟进,蒙利走运,如此而已。”
    “不!”考尔反驳说:“如果他卷走钱,离开我们,我可能会同意你的说法。他没有必要杀掉我俩,我欠莫甘一份情,不报仇,对不起朋友。”
    “照你的说法,你是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对他说。
    “是的,直到最近。”考尔说,“我在报纸上看到他的照片,现在他已成为大人物,而且做的都是合法生意,我猜想,他是靠那二十万元起家的。”
    “你准备报仇吗?”黑田问:“抢劫的法定年限已经期满,不过,你仍可以控告他谋杀。”
    考尔摇头:“我赢不了他,他太有钱了。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报纸上说,他是钓鱼高手,所以我寄封信给他,邀请他到这儿,提供一个他不能拒绝的机会,他上钩了。”
    “他正在这儿?”
    考尔伸手取下头顶上的老枪,镇静地说:“他现在就在这儿。”
    我想,现在我相信他了,明白为什么他要站在那儿,讲述二十年前所发生的事。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脸儿一直躲在壁炉火的阴影中,这点我早先没有注意到。现在,我看见他的两眼闪着凶光,下巴还紧紧箝住烟斗嘴,嘴巴抿成一条极细的线。
    我没有时间去怀疑他准备怎么做,因为突然间,事情如同梦中一样发生了。娄贝站起来想移动,考尔开枪,娄贝向后倒地,打翻了座椅,枪声在小木屋里像炮轰声。
    黑田仍旧坐着没动,张着嘴,瞪大着眼,他颤抖着站起来说:
    “你该死!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知道。”考尔说。
    “你的余生将在狱中度过。”
    “不,”考尔柔和地说,“那不是我的计划。”他将枪口转向黑田:“我的计划是不留目击人。”说着,他轻巧地扣板机,开枪。黑田沉甸甸地应声而倒。
    枪口接着转向我。
    我向后一窜,往地上一滚,滚到门边,打开门,当考尔再向我开枪的时候,我正好闪进外面的黑暗中,并且以全速跑向树林,一心只想离开木屋。
    我的头部撞上一棵树,被反弹回来,我觉得晕头转向。惊慌中,我四肢着地爬,不知道要爬向何处,我也不顾了,我只觉得考尔会像杀别人那样杀我。爬着,爬着,直到自己意识到,我发出的沙沙响声正好可以指引考尔时,我才停止。我张嘴喘气,喉咙干燥,胸部一起一伏。
    林子里了无声息,我观察了一下,黑暗中有盏黄灯,木屋门敞开着,考尔并没有跟出来。
    我跪在那儿,恐惧使我汗流浃背,额头冷汗淋漓。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的话,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娄贝死了,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够逃生。他是否就是考尔所说的蒙利,或者只是考尔单方面的想法,现在都无关紧要。很有可能,考尔的说法是对的,没有人知道娄贝的过去,他从一家小小的店铺发展到八十家店面的连锁企业。二十万元应给人一个很好的开始。那么看来,蒙利这人太残酷,为了创业,竟如此残忍地杀人。说真的,我不喜欢他,但是同事中,他不是我第一个不喜欢的人,重要的是,我认为自己可以应付他,和他相处得很好。凭他付给我的薪水来说,他即使是魔鬼,我也能忍耐。一旦有良机,再当垫脚石一样利用,跳上更高更好的一层做别的。
    黑田可能也死了,娄贝邀他来钓鱼,纯属友情,没有别的理由,此刻的我,由于同样的理由,生命也岌岌可危。
    考尔有些疯狂,那是二十年的积怨所造成的。当他发现娄贝就是二十年前的蒙利时,他一心想找个计谋干掉他。他的计谋得逞了。只是,明天上午水上飞机的驾驶员抵达时,他将如何解释!我不知道,不过,有件事是肯定的,我必须想办法生存到水上飞机抵达时。我跪在那里,脑子由于震惊,差不多成为空白,而想不出下步该怎么做。我想到妻子,她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以为我正玩得痛快,岂不知她要正成为一位美丽的年轻寡妇。
    一个黑影正站在门前,他拿着枪。
    “南克!”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你逃不掉的,南克!我们这儿五十里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没有地方去!明天天一亮,我就出来追你,如果你跑的话,会留下痕迹的。”
    我知道,他说得不错。“如果你正在指望明早的飞机,算了吧!
    我来告诉你会怎样吧,我会连驾驶员一起杀掉,然后把尸体全放进去,再把飞机拖到湖中,放把火,然后告诉人家,你们起飞时失事。你想他们会寻找什么吗?”
    我的血液比夜空更冷,疯狂的考尔真会那样做,他有杀死四个人的机会,并且可以逃避罪行。
    我有麻烦了,不过,至少我还知道大祸临头。飞机的驾驶员不会知道有什么祸事,直到考尔拿枪对准他。即是说,他飞抵此地时,考尔还没有杀死我,他还是可以先杀死驾驶员,将尸首放在飞机里,再去执行他的计划。至于我,他随时都可以干掉。如果我的尸体不在湖里的话,没有人会想到别的,因为湖面宽阔,深不可测。
    考尔返回木屋。
    我颤抖。寒夜开始侵入肌肤,当我冲出木屋时,身上只穿着很少的衣服。这种季节,这些衣服是不足以抵御寒冷的。难怪考尔不急于追我,反正天亮前我就会被冻得行动迟缓。
    我必须保持温暖。
    我在黑暗中清点口袋,里面有一些零钱,打火机,皮夹,钥匙,一条那天下午我用来绑鱼钩的绳子,两根雪茄。还有一样武器,如果可以称作武器的话,那是多年前我太太买来送我当礼物的小刀,上面有刮鱼鳞的小刨子,退钩器,和枪相比,它没有什么用处。如果躲到看不见木屋的地方,我就可以生一堆火,使血液正常循环,以便想出一个逃脱的办法。我确信考尔不会在黑暗中追击我,那样的话,要暗击他易如反掌。如果在白天则另当别论,白天在未接近他之前,他就可以开枪了。
    寒夜使我发抖,我开始以臂护面,穿过树林,远离木屋。
    木屋后面,森林向上斜到一个小山脊。如果我可以到那个山脊,就可以生堆火,而不怕被看见。
    我知道自己会留下相当清楚的足迹和断枝给考尔跟踪,但那是明早的事,现在我需要的是温暖和思考的机会。
    我觉得脚下的地面下斜,于是小心翼翼地向下行动,一直到估计我应在考尔的视线之外,再摸出打火机,打亮它。借着火光,我找到了一些细小的干树枝,很快便生了一堆火。
    当我沐浴在火光的温暖中时,考尔的疯狂又占据了我的大脑。
    有件事我是深信不疑的:考尔不比我聪明。我大半生都是在有创意的生意中度过,不断地出新主意,解决难题,我在这方面的成功,可由我的薪水来证明。
    制服考尔又是另一种难题。我真有机会吗?
    当我站起来时,东边天色呈鱼肚白,我迅速做几样体操,放松四肢,扑息火,打量四周。我是在一个小山谷,不过,如果我再继续向上爬的话,我就会在黑暗中撞上一个露在地面上的岩石。
    我绕过巨石,刚一过去,我就知道,这是我对付考尔的地方了。因为巨石后面,突然现出一个小沟渠,沟底长满高及腰部的羊齿植物。
    沟渠好在出人意料,那些野生的植物使你不可能仔细看,除非你来到渠边。如果我躲在渠里,考尔不知道我在那儿,而要到最后一分钟才发现,而我躲在这儿可以早看见他,这方面,我占优势。
    现在天大亮了,考尔很快会追来,我必须迅速行动。
    我寻找着我想要的东西,我发现了一棵稍微比我拇指粗的,具有弹性的树苗。经过乱砍后削去两端,弯成弓形,再以靴带做弓弦,它尽管粗糙,但似乎挺管用。
    我还发现了一棵比我小指粗些的树苗,我砍下一节,将一端削尖,另一端劈开,向后开数寸。再从皮夹里取出两张塑胶信用卡,修剪一下,塞进用来做箭的一端,然后用鱼线系紧。我拿出小刀,以脚跟踩住,取下刀刃。再将小刀嵌进箭头的劈开处,以剩余的鱼线固定。
    将箭握在手中试试,它和弓一样,颇为管用,这两样克敌武器或许奏效。
    我坐在草中,以靴子的弯曲部分挟住弓,上箭,背部向后倾,选十码外的一棵大松树做靶。我缓缓地将箭向后拉,抓住它,不想真射出去,因为我担心这个原始武器不灵光,但我想到了驾飞机前来的驾驶员——不论考尔是否先抓到我,他都想杀的人,那个驾驶员年轻、愉快,笑眯眯地。他的一切财产都在飞机上,并且正准备结婚成家。考尔会出其不意地杀死他,如果真那样的话,他未免死得太冤枉了。
    我屏住呼吸,射出箭。
    它轻轻地飞出去,结结实实扎在松树上,但力量比我预想的还要小些。我把箭拉出来,发现它仍完整无缺。但我必须把它调得更好用些。经过调试后的箭飞得更直,更有劲。如果打在人身上,伤害的程度是可观的。
    太阳刚刚开始从东山头露出脸,现在我能做的是等候考尔,他的出现和太阳的出现一样,是避免不了的。
    我走回山谷边,从树后向下面的斜坡窥伺,我夜里留下的足迹清晰可辨,追踪我并不难。我等候着。
    透过晨雾看太阳,太阳如一只圆盘。这时,我听见下面的灌木林有沙沙声,我便跑回巨石那儿,故意留下清楚的足痕。
    我选好地点,藏身在羊齿植物丛里,我知道考尔很难立刻发现我。
    我背部着地倒卧,两脚翘起,以两趾中间瞄准,对着他可能出现的沟边瞄。
    头顶上,天空晴朗,一片蔚蓝。我心无所惧,只对考尔脑袋出现时会发生什么事抱以极大的好奇。我听见他咳嗽声,然后,他的脑袋出现在沟渠边,他穿着厚厚的茶色夹克,戴贝雷帽,枪高举着,行动迟缓地爬着。
    他正审视前方,好像预计到我会跳出来似的,然后,他停住脚,半转身子。
    我射出手中的箭。
    箭刚出手,我就发现有人陪着他,箭从考尔的枪柄掠过。
    一个男人在尖叫。
    考尔直挺挺地站着,样子有些发呆。
    和他在一起的男人摇摇摆摆地向前走了几步,箭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刺在胸前,他双手抓住箭,好像要拔出来,可是还没等拔出来,双膝即无力地着地,面部朝下伏在了沟渠边。
    我僵住了。
    那人是黑田,可是,黑田昨夜不是死了吗?
    当我和考尔把呼吸困难的黑田平放在木屋的小床上时,考尔急忙为他急救。我也看见了娄贝,他对我说:“那是一场游戏,一场玩笑。子弹并没有,枪是空的,我们三人演活了我们的角色,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尾。”
    一场玩笑!我低头看那位脸色苍白,轻轻呻吟的律师,心里却在叫:玩笑?差点使人没命,这算什么玩笑?
    该死的娄贝、考尔和黑田,居然想出这种邪恶的玩笑,差点害我杀人!
    我愤怒地问道:“这种所谓的玩笑有什么目的?”
    “一种测验。那是我测验一个人准备做我的左右手时的方法,我要知道,一旦发生意外,有了危难时,我是否可以依靠你。”
    “只是为了我,你们不辞辛苦,做这一切?”
    他耸了耸肩:“这已不是第一次。”
    以前,他们曾排演过,怪不得那么逼真,叫人深信不疑。
    “你是第六个,”娄贝说:“以前五个人中,有四个双膝跪地,求考尔饶命;另一个嚎啕大哭,像个婴儿。你想,我会要那种人为我工作吗?”
    他说这种试验没有任何伤害,只是那三个人的创伤要很久以后才能治愈,他们会恨透娄贝,就如同我恨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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