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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绝塞传烽录-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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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但迹近无赖,简直强辞夺理!
  但一来旁人不便插手,二来唐嘉源与缪长风相继受挫,旁人莫测高深,也不敢贸然拦阻。
  他从杨炎身旁跑过,杨炎“呸”的吐了他一口唾沫,骂道:“不要脸!”
  宇文博知他无力阻拦,心想:“今日我暂且受你这小子之辱,他日再找你算账。杨炎是有权处置他的,他不敢发怒,只好让它唾于面目。
  他脚不停,口中说道:“按照江湖规矩,恭候也得有个期限!我给你们十天期限,过期不候,再决生死!”这几句话说完,他的影子已消失了,但声音从山腰处传来,兀是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众人莫测高深,都是吃惊不已。却那知道,此时他用天魔解体大法所增强的功力,已是正在消失之中。他不过是强弩之末,鼓其余力,震慑别人的。杨炎如果追下去,一个时辰之内当可追得上他。那时此消彼长,只凭杨炎的两成功力就可制他死命。
  他拼着耗损残余功力,使出传音入密的功夫,声音铿铿锵锵,宛如金属交击,果然收了震慑之效。他影子早已不见,山谷尚有回声。众人听那山谷回声,心中犹有余悸。过了片刻,方始纷纷上前向唐嘉源和孟华道贺。这一战天山派虽然是三易对手,方始获得胜利,但孟华以后辈记名弟子身分,打败了当世的第一大魔头,也可说得是替天山派挽回了面子了。
  孟华说道:“我不能制那魔头死命,实在愧对师门。”
  丹丘生道:“你那招胡茄十八拍已经使得精妙绝伦,我都自愧不如了。你不能制那魔头死命,过错不在剑法,恐怕是你心中未动杀机吧?”
  孟华给他说中,满面通红,低头不语。
  唐嘉源哈哈笑道:“丹丘兄,你教出来的徒弟,打得白驼山主也不能不当众认输,已经是很难得了。”丹丘生笑道:“我这徒弟也是天山的徒弟啊。以往武林惯例,一个徒弟只能有一个师父,师父也不喜徒弟学别人的武功。这种门户之见,我看是应该改一改了。”
  唐嘉源道:“丹丘生说得不错。咦,钟长老呢?怎的不见?”
  一个弟子禀道:“钟长老进天一阁去了,好像是替姬、华两位师弟疗伤。”姬追风和华静宇二人乃是本来留在天一阁服侍钟展的那两个弟子。两人都只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功力较浅,故而中毒较重。
  唐嘉源挂虑师叔,说道:“孟华,我和你进去看看,也好向他报喜。”
  一进天一阁,就是姬华二人上前迎接,唐嘉源问道:“你们中的毒好了吗?”
  姬追风答道:“多亏钟长老以少阳神功替我们祛毒,我们早已恢复如初了。钟长老前后不过用了半枝香时刻。”
  唐嘉源道:“那么钟长老呢?”
  华静字道:“他替我们祛毒疗伤之后,就走进练功的静室,不知是否还要闭关?”
  唐嘉源心想,钟展进入天一阁之时,正是他和宇文博恶斗的时候,大敌当前,胜负未决,钟展没有便即闭关练功之理,那为何还前见他出来呢?难道他连外面为孟华祝贺胜利的欢呼都听不见。
  唐嘉源道:“孟华,咱们进去看看。”轻轻推开静室的门,只见钟展正在用剑代笔,在壁上刻字。唐嘉源不敢惊动他,暂不作声。
  过了一会,只听得钟展充满喜悦的声音说道:“总算了却一重心愿了。”说罢,方始掷剑于地,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却是令得唐嘉源大吃一惊。
  钟展今年八十有二,但因内功深厚,驻颜有术,脸色还是相当红润的。看起来不过六十左右模样。但此时一看,只见他脸色灰败,精神困顿,好像突然老了许多,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踏入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憔悴的颜容和喜悦的声音刚好形成鲜明对比,唐孟二人焉得不惊?
  但还有令得唐嘉源更加吃惊的是,他是个武学大行家,只一看便看出了钟展已是元气大伤,此时正在自行散功,以求速死。
  这一惊非同小可,唐嘉源那里还有余暇“报喜”,慌忙抢上前去抱着钟展,叫道:“师伯,不可!”
  钟展微笑道:“我年过八旬,已属上寿,你硬要我活下去,最多我也只能多活一年半载,你又何必要我多受苦难?我有话和你说,放开手吧!”
  唐嘉源一探他的脉息,脉息已是现出油尽灯枯的现象,钟展的功力亦已散了十之八九了。唐嘉源武学精深,当然懂得内功深厚的人,死也要比常人艰难得多,钟展的自行散功乃是为了避免死前多受苦痛,唐嘉源知道无力挽回,只好咽泪放手。
  钟展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唐嘉源道:“禀师伯,那魔头已经给孟华打跑了。本门弟子并无伤亡,若干人中毒亦非严重,相信很快就可治好。”
  钟展道:“好,很好。我也知道你们必定可以打败那个魔头的,所以才放心来做我最后想做的这一件事。
  “这是我此次闭关练功所参悟的大须弥功诀,虽未完备,已是竭尽我的所能。我才智平庸,对本门武学无所增益,只能留下这一点练功的心得给你们,也算是了却一重心愿。”
  原来钟展因为提前“开关”,真气逆运,已受内伤,与宇文博一场剧战,又重了几分。剧战之后,又为姬华二人运功疗伤,已是将近油尽灯枯的田地。他以剩余的功力,在石壁上刻出修练大须弥功的口诀,最后一点真气都已粉尽,自是非死不可了。
  钟展在临死之前,还做了两件好事,唐嘉源和孟华都是十分感动。唐嘉源礼赞道:“自称最平庸的人,往往最值得别人敬佩!师叔就是这样的人,他是可以死而无憾了!”
  正是:
  薪尽火传功绩在,平凡正是不平凡。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何当重订三生约 只是难堪七载爵
  孟华默然,说道:“钟长老可以无憾,我却不能无憾。”
  唐嘉源含泪点头,说道:“不错,此仇当然是必须报的!”
  两人走出天一阁,唐嘉源向门人报告这一不幸消息之后,便即当众宣布:“谁要是能够替钟长老报仇,除掉宇文博这魔头,谁就是继任的天山派掌门!”
  孟华因一念慈悲,放过了白驼山主,心中内疚殊深,首先领旨,说道:“钟长老被妖人所害,凡属本门弟子都有责任替他报仇,但掌门一职,我以为还须慎重选择,不必用作此事的报酬。”
  唐嘉源道:“此事乃本门奇耻大辱,能够替钟长老报得了仇,就是为本门立了大功。慎重选择,亦是以功德为标准的。我的决定和你的意见其实并不违背。”
  原来唐嘉源这一决定,正是想要孟华无可推辞,非做天山派掌门不可的。要知孟华只是天山派的“记名弟子”,若然认真论起师门关系,他和丹丘生所属的崆峒派关系更深。唐嘉源知道丹丘生是想立孟华做崆峒派的掌门,当然不愿把孟华放走。
  长老之仇不能不报,掌门之命不可不遵,孟华也不便再有异议了。
  会散之后,杨炎才有工夫去找唐夫人。
  唐夫人一见他就道:“炎儿,我正要告诉你,那把冰魄寒光剑是冰儿托我给你的,当时我无暇多问,猜测她的意思,大概是怕你受白驼山主伤害,给你这把宝剑护身。刚才我借给你的哥哥,还没工夫和你说。现在就由你拿回去交给你的冷姐姐吧。”原来唐夫人见冷冰儿身世堪怜,又见杨炎对她那样痴情,已经改变主意,心想除了年纪不大登对之外,杨炎和冷冰儿结合倒是可以令她放下一重心事的,这把剑已经由孟华交还给她,因而她就叫杨炎亲自拿回去给冷冰儿。
  杨炎连忙问道:“冷姐姐的好意我是感激不尽的,她现在怎么样了?”
  唐夫人道:“她在解严精舍歇息,如今想必已经恢复如常了。不过她今日所受的刺激太深,你可不能令她再受激动。钟长老不幸去世的消息,暂且也不要告诉她。”
  杨炎说道:“是,我懂得的。”
  解严精舍是在刚才用作会场的那块草坪旁边,杨炎立即飞快的跑回去。那知到了解严精舍,却已不见了冷冰儿!
  冷冰儿早已走了,只留下一封信给杨炎。
  信上写的是:“炎弟,你此次为龙姑娘而来,虽然犯禁约,我不怪你。但你我七年之约仍须执行,龙姑娘已走,你也必须找到了她,七年之后,方许你和她一同见我。冰魄寒光剑代赠齐世杰,他已经练成冰川剑法,此剑可助冰川剑法威力,理合归他所有也。”
  杨炎呆了片刻,激动得嘶声叫道:“冷姐姐,你怎能这样对我?我这次回来,固然是为了龙姑娘,但更是为了你啊!为什么还要我再等七年?”
  一个温柔的声音忽地接下去说道:“对,不应让她再等七年,炎儿,你去找她回来吧。她若怪你,我替你作主。我是她的师父,她总得听我的话。”原未是唐夫人跟着来了。
  杨炎茫然说道:“我到那里找她?”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接下去说道:“傻孩子,你的冷姐姐当然不会藏在山上让你寻找的。她能够去那里呢?你用点脑筋想想吧。”
  说话的这个人是缪长风,他挂虑义子,也跟着唐夫人来了。杨炎说道:“义父,依你推测,她是不是会回到柴达木那儿,跟她叔叔?”
  缪长风道:“目前清军正在攻打回疆,据我所知,柴达木义军已经出动,来帮回人抵御清兵了。你先到鲁特安旗去吧。”
  唐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嘉源本来已经和我商量,想选派门人去助罗海打仗的。只因目前他刚接任掌门,又出了石长老这件事情,恐怕还须整顿门户,才能出行,你先去最好。”
  杨炎接过了冰魄寒光剑,说道:“那我马上就走!”
  第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且慢!”
  孟华也来了。
  孟华说道:“这颗小还丹是我刚向无碍大师讨的,给你!”
  少林寺的小还丹功能固本培原,是医治内伤最好的灵药,杨炎中毒伤了元气,目前功力只不过恢复三成,小还丹正合他的需要。
  杨炎蕴泪道:“哥哥,你对我太好了!以前都是我的不好。”
  孟华笑道:“咱们兄弟还说客气话吗?你见到罗海,请代我向他告罪,我本来要去帮他的忙的,但因我另有紧要的事情,只好暂缓了。”
  杨炎知道哥哥说的“另有紧要事情”乃是要为钟展报仇,便道:“那么咱们分头办事吧。我一定替你把话送到。”
  孟华与他刚刚兄弟相认,舍不得便即分手,说道:“不错,我是要为钟长老报仇,但也不必忙在今天,我送你一程。”
  冷冰儿心如槁木,惘惘前行。忽听得沙沙声响,接着是爆豆也似的冰块碎裂声音震耳欲聋。她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沙尘滚滚,白雾迷漫,原来是前面一段陡削的山坡,冰雪正在挟着泥沙倾泻。
  在这铺满冰雪的山坡上,稍微受点震动,就会发生“流冰”倾泻的现象,冷冰儿也见得多了,自是不足为奇。她见倾泻的情形不算严重,心神定了下来,想道:“幸好不是雪崩。”
  那知心念未已,在密如爆豆的冰块碎裂声中,忽地隐隐听到好像是有人呼救!
  倾泻的情形虽然不算严重,但倘若刚好有人碰上的话,也会给滚滚而下的冰雪埋葬的!
  冷冰儿生怕是前来观礼的客人遇险,无暇思索,立即施展轻功,避开冰块的正面冲击,跑下去救人。
  她的轻功在天山派年青这一代的弟子中首屈一指,只论轻功,她是几乎追得上孟华而胜过杨炎的,在滑不留足的冰坡上飞驰而下,转瞬到了平地。出于倾泻的情形不算严重,到了山腰较为平坦的地方,流冰滚势亦已迟缓甚多停止了。冰碎和泥沙堆积成约有半个人高度的厚厚一堆。
  冰块下面果然传出了是人类的呻吟声。那一堆混合碎冰的沙丘正在向上拱起,一看便知那人的武功也是不弱,此时正在奋力挣扎,意图自救。
  救人如救火,冷冰儿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让他自行挣扎。她拨开覆盖在那人身上的积雪沉沙,把那拉了出来。
  那人的身形一现,冷冰儿却是突然如遇鬼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面上的泥污未抹干净,身上的沙土冰碎也未抖落,但冷冰儿已经认出他是谁了!
  他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冷冰儿恨之刺骨的段剑青!
  段剑青趁着她一呆之际,立即跃开,冷冰儿比段剑青慢了半步。
  段剑青一跃跃开,笑嘻嘻道:“冰儿,多谢你念在往日情份,救我脱险。”
  冷冰儿误救仇人,气得柳眉倒竖,斥道:“奸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斥骂声中,早已拔剑出鞘,一招玉女穿梭,便刺过去。
  段剑青险被活埋,喘息未定,无力相抗,只好使个“卸”字诀,衣袖一挥,牵引剑锋,希望能够化解她这一招凌厉的攻势。那知他虽然运用得妙,没有气力相济,这种上乘内功却是难以发挥,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袖被截去一幅。
  段剑青暗暗叫苦,却还是嘻皮笑脸的说道:“冰儿,原来你是想和我做一对同命鸳鸯吗?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也是很好呀!”冷冰儿果然中计,被他气得手腕发抖,第二剑虽然立即就跟着刺出去,却刺歪了。但段剑青避这一招之时,亦是禁不住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冷冰儿刺了个空,头脑反而清醒了,她知道时机难得,把怒气强抑下来,觑个真切,唰的又是一剑。
  段剑青跳跃不灵,又无法化解对方攻势,只好硬接一招。使出龙象功,一掌拍出。
  他的龙象功本来已经练到第八重,若在平时,冷冰儿的剑非给他击落不可。但此际,他只有第二重的功力,却是连剑尖也荡不歪,冷冰儿一招“玄鸟划砂”,在他的手背划出一道伤痕。要不是他还有两成功力,手掌只怕也要给切了下来。
  段剑青叹口气道:“好,请你让我自行了结吧,咱们总算有过一段香火之情,我只求你别让我身首异处!”说罢,仆倒地上,骨碌碌的就沿着斜坡滚下去。
  冷冰儿只道他已经气衰力竭,相信他是真的要“自行了结”,心肠不觉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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