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文学其他电子书 > 刺猬的优雅 >

第14部分

刺猬的优雅-第14部分

小说: 刺猬的优雅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津先生。我思忖着自己是否正在做一个荒唐的梦,伴随着悬念,加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情节和一系列巧合事件,最终以我穿着睡衣,一只肥猫在脚边,以及收音机拨到法国国际广播电台时发出一阵喀啦喀啦声响的闹铃而收场。 

  但是我们很清楚,归根到底,梦和醒并不相同,通过我的感官的感知,我很肯定此刻我是清醒的。 

  小津先生!他是小津导演的儿子?他的外甥?还是他的远房表弟? 

  哇!深刻思想之九 

  如果你为一个女敌人上了 

  一道拉杜蕾饼店是坐落在香榭丽舍大街上享有盛名的百年饼店,杏仁小圆饼是拉杜蕾饼家最著名的产品,有近20种的丰盛口味可供挑选,一公斤要卖62欧元。--译注的杏仁小圆饼 

  不要相信 

  你能看见 

  另一个世界 

  买下阿尔登家房子的先生是个日本人,他叫做小津格郎!我真是幸运,没想到在我死之前还能等到今天的到来!十二年半生活在文化匮乏的地方,当一个日本人搬进来,我却要卷起铺盖卷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但是我至少看到了事情积极的一面:他来了,是真真切切地来了,而且,昨天我们还有很精彩的对话。首先,必须要说的是,这里住着的所有居民都十分迷恋小津先生。我妈妈只说他的事情,而爸爸居然也破天荒地听妈妈说,这要是在平时,当妈妈啰里巴嗦说大楼里发生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时,他总是在想其他事情的。科隆布偷走了我的日文教材,在格勒内勒街里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发生了,德·布罗格利夫人到我家里来喝茶!我们住在六楼,正好在阿尔登家的楼上,这最近几天,楼下在做装修--那真是巨大的工程!很明显,看来小津先生是决定全面翻新了,所有人都殷切希望看到房子重新整修后的样子。在这个守旧的世界,悬崖上小小的石子滑坡就已经足以造成一系列的心脏病危机--何况现在某个人要炸一座山!总之,德·布罗格利夫人拼死也要看一眼五楼的房子,于是,当她上周在大厅里碰见妈妈,她便成功地得到妈妈的信任,邀请她到我家里来做客,您想知道她的借口是什么吗?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德·布罗格利夫人是德·布罗格利先生的妻子,而这位德·布罗格利先生则是住在二楼的国会议员,是在吉斯卡尔吉斯卡尔·德斯坦(1926…),1974年至1981年任法国总统。--译注执政时期进入国会议院的,他是个保守派,甚至不愿意跟离过婚的女人打招呼。科隆布叫他“老法西斯”,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读过关于法国右派的书,爸爸把他当作政治思想僵化的完美典型。他的妻子也是一副保守形象:套裙、珍珠项链、紧绷的双唇,后面跟着一群男的就叫格雷古瓦、女的就叫玛丽亚的小孩子。在这之前,她几乎不跟妈妈打招呼(因为妈妈是左派社会党,还染了头发,穿着尖头皮鞋)。但是,上个星期,她扑向我们,仿佛她的生命与此相关。我们那时正购物回家走到大厅,妈妈心情不错,因为她买了条240欧元的亚麻色桌布。当时,我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德·布罗格利夫人说“您好太太”这样的惯用语后,她接着跟妈妈说:“我有些事情想请您帮忙。”这足以使她的嘴疼痛难忍。“别客气。”妈妈微笑着说道(桌布和抗抑郁药共同作用的结果)。“好吧,是这样的,我儿媳妇,艾蒂安的妻子,她身体不太好,我想她需要接受治疗。”“啊,是吗?”妈妈笑嘻嘻地说,“没错,嗯,您知道,需要借助精神分析法。” 德·布罗格利夫人的表情就像撒哈拉沙漠里的一只蜗牛,不过她还是把持得很好,“是的,我对这个还是略知一二的。”妈妈说,“我能给您什么帮助呢,亲爱的女士?”“嗯,是这样的,我听说您懂这个我是说您很在行这个,所以我想向您讨教一下,没错,就是这样。”妈妈还没从她的好运中走出来:不仅得到一张亚麻桌布,还能细述关于精神分析法的见解,不光如此,连德·布罗格利夫人也在她面前献媚讨好--啊,没错,真的,真是美好的一天!她还是没能坚持住,因为她知道对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妈妈思想诚然简单,却也不会利令智昏。她非常清楚,要是德·布罗格利一家对精神分析学感兴趣,那戴高乐主义者就去唱《国际歌》了,她突然的成功只是因为“六楼正好在五楼的上面”。然?,她决定表现出她的大度,向德·布罗格利夫人证明她的心地善良,以及社会党人思想宽容的一面--但是事先要小小地戏弄她一下。“我很乐意,亲爱的太太,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今天晚上到您家里去,我们再好好探讨一下,您看怎么样?”她问道,德·布罗格利夫人的样子看起来像便秘,她没预料到妈妈会有这么一招,但是她马上又恢复过来,像世界上所有的女人一样,她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不好意思让您下来,还是我上来看您吧。”妈妈有些心满意足了,没再坚持,说道:“嗯,好吧,我今天下午在,晚上五点钟您过来,我们一起喝杯茶?” 

  
在恩赐的时刻(3)
  五点钟的茶话会很不错。妈妈把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条:奶奶送的上面有玫瑰红色和绿色蝴蝶的涂金茶具、拉杜蕾饼店的杏仁小圆饼、还有红糖(左派的把戏),都派上了用场。在楼梯平台上整整站了十五分钟的德·布罗格利夫人看起来有点尴尬,但还是很满足的样子。不仅如此,还有一点点惊喜。我想她一定把我们家想成另外一副模样。妈妈在她面前展示了自己优雅的举止和上流社会的谈吐,这也包括对出自名家的咖啡进行一番专业点评,接着她歪着头,一副很同情的表情,说道:“那么,亲爱的太太,您为您的儿媳妇感到担忧了吗?”“嗯,啊,是的。” 德·布罗格利太太回答道,几乎忘记了她此行的借口,她竭力思考,没话找话说,“是的,她最近很沮丧。”这是她唯一冒出来的一句话。于是,妈妈全副武装。既然接受这所有的施予,也该是算账的时候了。德·布罗格利太太有权享受一堂弗洛伊德课,其中包括关于救世主和他的使徒的性习俗的风流轶事(还有梅兰妮·克莱茵梅兰妮·克莱茵(1882…1960),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儿童精神分析的先驱。--译注的情史),以及引用妇女解放运动和法国教育与宗教分离性质方面的例子。总的来说。德·布罗格利夫人的反应像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凭借着令人羡慕的坚忍一边忍受着这种侮辱,一边深信自己不需花多少钱便可补赎她好奇心的罪过。两个人都带着心满意足感告别对方,不过却有着不同的理由,晚上吃饭时,妈妈说:“德·布罗格利太太可真是个虔诚的使徒,没错,她是个不错的女士。” 

  长话短说,小津先生真的是一位令所有人都着迷的先生。奥林匹斯·圣尼斯对科隆布(科隆布讨厌她,叫她“假正经的圣母猪”)说小津先生有两只猫,她死都想看到这两只猫。雅森特·罗森没完没了地评论着五楼的来来往往,而每一次,这都会使她惶恐不已。而我呢,我对他也很感兴趣,不过,和别人不一样。以下是事情发生的经过。 

  我和小津先生一起搭的电梯,在十分钟的时间里电梯在三楼和四楼之间突然停下,因为一颗螺丝松动使得栅栏门没有关上,于是他放弃乘坐电梯,改走楼梯。在这种情况下,只得期盼着有人发现我们,如果时间太长,人们一般会一边怂恿对方大声呼救,一边试着保持自身的优雅,这并不容易。我们呢,我们没有叫喊。于是,我们便有时间自我介绍,并互相认识一下。想来我现在的处境可是所有女士梦寐以求的。而我,我很满意,因为我强大的日本一面必然很满意能和一个真正的日本人说话。不过,尤为让我满意的是谈话内容本身。首先,他对我说:“你妈妈曾跟我说你在学校里学日语,你达到怎样的程度了?”自此,我顺便了解到妈妈的大嘴巴、好出风头的毛病又犯了,接着我用日语回答道:“是的,先生,我懂一点日语,不过不太好。”他对我也同样用日语说道:“你想让我给你纠正下发音吗?”随即,他又翻译成法语。而这,足以令我欣赏。大部分的人可能说:“哦,你说得真是太好了,好极了!真是不可思议!”即便我的发音有如朗德朗德,法国西南部地名,西临大西洋沿岸比利牛斯山脉南麓,经常举行斗牛竞赛。--译注的母牛一般难听。我用日语说道:“不用客气先生。”他纠正了我的发音的声调,并依然用日语对我说道:“叫我格郎吧。”我用日语说:“好的,格郎先生。”我们两个人都禁不住笑起来,接着,从那时开始,我们的谈话(用法语)开始变得引人入胜了。他直截了当地对我说:“我对我们的门房米歇尔太太充满了好奇,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我想来清楚,一些想从我这里打听到消息的人,一般看起来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他却如此坦率,便说道:“我相信她不是人们所认为的那样。” 

  其实,他的问题让我想到,曾经有段时间,我对门房也有着同样的怀疑,远看的话,她也确实是个门房而已。不过靠近并仔细揣摩有些地方确实奇怪。科隆布讨厌她,认为她是人类的垃圾,无论如何都不符合她的文化标准,而科隆布的文化标准是社会权力加上比格尼斯牌衬衣。米歇尔太太怎么说呢?她是个聪敏的女子。然而,她总是竭力掩饰,嗯,可以看得出来,她尽可能地扮演自己门房的角色,使自己看起来符合自己身份的愚蠢形象。但是我呢,当她跟让·阿尔登说话时,跟戴安娜背后的涅普顿说话时,当她看见大楼里的女士从她跟前路过却没有问候时,我就已经开始观察她了。米歇尔太太,她有着刺猬的优雅:从外表看,她满身都是刺,是真正意义上的坚不可摧的堡垒,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从内在看,她不折不扣地和刺猬一样的细腻,刺猬是一种伪装成懒洋洋样子的小动物,喜欢封闭自己在无人之境,却有着非凡的优雅。 

  好吧,是这样的,我承认,我并不是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如果不是发生某件事,?可能还是跟所有人想法一样,认为她是一个在大部分时间都情绪不好的门房。不过,在不久之前发生了某件事,很奇怪小津先生居然也正是那时提到同样的问题。两周前,安托万·帕利埃弄翻了正在开门的米歇尔太太的草制提包,安托万·帕利埃是七楼的工业巨子帕利埃先生的儿子,而这老先生总是给爸爸上关于治理法国方面的道德课,却又同时卖武器给国际犯。相比之下他儿子就没那么危险了,因为他是个纯粹的傻瓜,不过这还是个未知:危害性,这通常是家族的资本。还是言归正传吧,安托万·帕利埃那天弄翻了正在开门的米歇尔太太的草制提包。甜菜、面条、浓缩调味汤和马赛香皂散落一地,从掉下来的东西里,我瞥见一本书。我之所以说瞥见,是因为米歇尔太太立马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统统捡起来,并且生气地瞪着安托万(很明显,他不打算动任何一根手指头来帮忙捡一下),同时还伴随着一丝焦虑。而他,他什么都没看到,不过我不需要太多时间便能知道那本是什么书,或者说是知道米歇尔夫人提包里的那本书到底是哪一类的书,因为在科隆布学习哲学期间,我曾在她书桌上看过同种类型的书。这是一本文翰出版社出版的书,是大学哲学专业的指定教材,一个门房在提包里放一本文翰出版社法国一家专门出版哲学书籍的出版社。--译注出的书干什么?这显然是我需要自问的问题,安托万·帕利埃可没这样想过。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对小津先生说道,就这样,我们的关系立刻变得更加亲密,那是一种战友之间的关系。对于米歇尔太太,我们互相交换着看法,小津先生对我说他打赌米歇尔是一位隐姓埋名且学识渊博的公主,在道别时,我们互相约定要调查清楚米歇尔夫人。 

  这就是我一天的深刻思想:这是第一次我遇到了一个能够如此深刻探究他人心理、并且能够打破世俗偏见的人。这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在我看来却极具深度。我们从来都是局限在自己根深蒂固的感知之中,却不能放眼看待周遭的世界,而更严重的是,我们放弃认识他人,而认识的仅仅是我们自己,然而却无法在这些永恒的镜子上认清我们自己。如果我们认识到这一点,意识到我们在别人眼里只看到了自己,我们是大漠中的孤影,也许我们可能会发疯吧。当妈妈拿出拉杜蕾杏仁小圆饼给德·布罗格利夫人品尝时,她是对自己讲述自己生命的故事,只是在玩味自己的味道;当爸爸一边喝咖啡,一边读报纸时,他是用库埃疗法一种病人自我暗示的心理疗法,在睡前及起床后对着镜子说二十遍自我强化的话。--译注来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当科隆布提到马里安的讲座时,她是在跟自己的倒影过不去;而当人们在门房面前走过时,他们看到的只是空空如也,因为那不是他们自己。 

  而我,企求命运赐予我机会,让我看到我以外的事物并且认识他人。

  
外壳下(1)
  3。 外 壳 下 

  接连几天过去了。 

  像每个星期二一样,曼努埃拉来到我的小屋,在她关门之前。我不小心听到雅森特·罗森和小默里斯夫人在《阿莱城的姑娘》《阿莱城的姑娘》是法国作家阿尔封斯·都德(Alphonse Daudet,1840…1897)根据其同名小说改写的戏剧,法国作曲家比才为其配乐。故事表现一位小伙对阿莱城的姑娘的迷恋。参见本书《世界运动日志之二》中的故事。--译注上演前的电梯谈话。 

  “我儿子说中国人很执拗!” 

  口齿不清的罗森夫人没说:中国人“中国人”法文原文是les Chinois,罗森夫人却说成les Chunois。--译注,而说的是冲国人。 

  我总是梦想着访问冲国。那可能比去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