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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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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就抬了一下手,让其他人退了出去。

赵贵人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她被迎进宫做皇后时,是个雍容华贵的长相,大雍朝以女子腰细为美,却也崇尚丰/满,赵贵人以前就是这两者的典范,是个华贵相的美人。

但是现在,她已经瘦得有些枯槁了,脸色苍白又透出暗黄来,已经完全没有美态了。

皇帝其实并不恨她,但是也不怜她。

自从手里握住了权利之后,皇帝觉得自己谁都不恨了,甚至包括鸠酒毒死了他身生母亲的太后,只是,他却也深深知道,太后必定要死了才好。

连恨都左右不住的人,才是真正的冷了。

皇帝拿出手巾来给赵贵人擦了一下眼泪,说,“表姐,何必要寻死。”

赵贵人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她虚弱不已,轻声说,“皇上,皇上……”

皇帝看着她,点了一下头。

赵贵人伸手抓住了皇帝的手,只看着他,“求您放过臣妾的父兄吧。”

皇帝只是浅浅地扇了一下睫毛,赵致雅是看着皇帝从小孩子长成了现在的大男人的,皇帝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没有什么存在感,现在长成了大男人,似乎你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存在感,但是,他总让人感觉到危险,未知的让人警惕的危险。

赵致雅的确是深深的恐惧,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至少可以求皇帝怜悯,让她家人好过一点,她又说,“皇上,臣妾没有要加害徐妃的意思,臣妾的确是在身上带了檀木香,但是,那么一点分量,根本就不会有作用,臣妾真没有要加害她的意思。再说,即使她早产,也不一定会有事。您放过臣妾的父兄吧,饶他们一命就好。”

皇帝将那为赵贵人擦过眼泪的手巾留在了她的枕畔,将手也从赵贵人的手里抽了出来,说,“朕知道,那不是你加害的。朕在赏赐给她的点心里放了药而已。”

赵贵人倏然缩了缩眼瞳,皇帝道,“朕还记得大婚那几日,和你一起走过那么多路,朕当时想,为什么要和她走这么多路呢。朕当时还是太小了,总觉得要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才好,还是朕太年轻了。历朝历代那么多皇帝,他们宠爱的人没几个有好结果的,朕喜欢的人,想要他有好结果,他也不一定能有好结果,朕不喜欢的人,朕也不一定非要他结局凄惨。”

赵贵人只觉得皇帝可怕,并不能完全听懂皇帝的话,不过,她却是知道,皇帝对她说这些,就是认定她必死无疑了。

赵贵人于是只是说,“我父兄并无忤逆皇上之意,求您放过他们吧。”

皇帝道,“等开春,朕就将他们流放到西北去,饶他们的命,你安心地走吧。”

赵贵人爬起来要给皇帝磕头,皇帝转身就走了,赵贵人从床上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皇帝已经出了内室门,他走到外面去,看到满院子没有被铲走的积雪,心里有一瞬间的茫然,就如这雪一样白。

作为皇帝,不过也是求而不得而已。

他想到他的父皇,他也没有真心开心过的时候。

皇帝还没有上宫轿,后面宫室里就传来一声呼喊,“贵人,贵人……”

柳公公又跑回去看了一眼,然后回皇帝道,“皇上,赵贵人去了。”

皇帝还有点茫然的样子,说道,“去给太后说一声吧。”

皇帝回勤政殿,季衡的确是还在里面等着他回来。

季衡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沉思,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

皇帝在他身边坐下了,季衡才反应过来,起身给皇帝行了礼,皇帝只是眼神很深地看着他,连让他平身都忘了叫。

好半天,他才说,“平身吧。”

季衡起身后也并没有再去坐下,而是躬身站在一边,也没有问赵贵人那边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问,皇帝就自己说道,“已经去了。”

季衡微微张了一下嘴,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是又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皇帝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对他说道,“君卿,坐下吧。”

季衡犹豫了一番,还是去坐下了。

皇帝说,“赵贵人走之前,求朕放过她的父兄,君卿,你有什么看法。”

季衡赶紧起身恭恭敬敬说,“赵贵人曾是皇后,其父兄也曾贵为国丈国舅,微臣并不敢有什么看法。”

季衡这话也说得很清楚,虽然以前贵为皇后,贵为国丈国舅,但也就是皇帝的一句话而已,死的死,沦为阶下囚的沦为阶下囚,一切皆看皇帝的意思罢了。他能有什么看法呢。

皇帝眉头蹙了一下,说,“你同赵致礼交好,难道不替他家求一下情。”

季衡一下子就又跪下了,皇帝正要喜怒无常地恼火的时候,季衡从袖子里拿了东西出来放在了地上,皇帝看过去,愣了一愣。

150

季衡放在地上的是摸得十分光滑的竹片。

皇帝看着那竹片;在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是什么;只是略微好奇惊讶,又很恼火地看着季衡。

季衡这时候以额头触了地;地上虽然有地毯,但是依然很凉。

他说道,“皇上,您还记得那一年;正是赵季庸的生辰;我到丹凤门前接了您,然后一起到微臣的别院里去;那一天,阳光灿烂;天气虽然炎热;却也并不难熬。那一天是特别的,微臣再也没有忘过。”

皇帝看着那竹片,想起那是什么了。

他们下棋,赢家赢了就可以让输家给做一件事情。

但是,谁都知道这是闹着玩的,并不将此事当成一回事。

皇帝回宫,就将那竹片扔掉了。

他没想到季衡还留着的,而且看样子,是经常拿在手心里把玩的样子,不然,那竹片不会被摸得如此光滑。

皇帝说道,“你起来吧,不要让寒气入体。”

季衡没有起来,说道,“从那时候到今日,已经是好几年过去了,时光易逝,过去的的确就回不来了,而且时移世易,都是此一时彼一时,微臣并没有任何妄想和能耐,让我们都还能记得那个时候,但是当时那种单纯的感情,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总让我又高兴又心酸,至少,曾经我们也那么单纯地好过。皇上,您对我,也没有当时的信任了,我知道这也是我辜负了你造成的。但是您如此将赵家之事也迁怒于我,实在让我惶恐。无论从哪方面想,微臣都没有帮赵家说情而不顾皇上您的意思。皇上问我对赵贵人替其父兄求情之事有什么看法,微臣能怎么回答呢,从情理上讲,赵贵人生为人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必定要为其父兄求情,如若她不求情,反而显得她无情冷酷,而她求了情,又是想左右圣意,也是大罪一桩。微臣觉得,赵贵人已然已经去了,皇上若是念起旧情,饶过她父兄的命,也可以显示皇上的仁慈,皇恩浩荡,即使是赵家大房,也该对皇上感恩戴德才对。而赵季庸,微臣不可否认,和他之间的确还有朋友之谊,但是这朋友之谊,和对皇上的忠诚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即使是朋友之谊,微臣对皇上的情谊也还要更深厚一些。微臣定然没有舍皇上而帮赵季庸的。还请皇上明鉴。”

皇帝盯着季衡,起身弯下腰将那竹片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摩挲了几下,想到当年情景,那时候其实已然一切都不单纯,但是,那一天,的确是个艳阳天。

他将季衡拉了起来,道,“朕明白。”

季衡在皇帝的喜怒无常里感觉到了疲惫,因为赵贵人的死,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汪公公前来向皇帝请示,季衡便又一次见到了汪含青。

汪含青做了内务府的总管,俨然比几年前更加有权有势了,而且也可见皇帝是十分信任他的。

汪含青自然是早知道季衡又和皇帝绞到了一块儿去,不过,他也不好劝皇帝,也就什么都没说。

此时他看了季衡一眼,然后恭恭敬敬地向皇帝问了话,是确认到底要按什么规格对赵贵人下葬,毕竟赵贵人算是罪人。

皇帝在赵贵人的身前并不怎么关心她,她死了,他也没有苛刻她的意思,就说按照贵人的规格下葬吧。

而死后的谥号,汪含青没有问,皇帝也没有提,也就是完全没有谥号的意思了。

汪公公走了,季衡也就起身要告退了。

而且他肚子又有些不舒服,他现在已经得了心病,只要肚子不舒服,就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来月事了,就会恐慌。

皇帝虽然和季衡之间又闹了些矛盾,心里堵了一腔火气,但是还是想要他就一直在自己身边,不做别的,单单转眼就能看到他就好,所以季衡要走,他就又不大高兴,不过看季衡神色倦怠,脸色又有些发白,便知道他在自己身边定然紧张,不能好好放松精神,而他身体本就不好,自己为何要让他为难,于是就让他告退了。

季衡没坐宫轿,一路快步走出了宫,而勤政殿距离宫门的确也不算远,所以等他坐上了回家的马车,他倒还没有觉出自己□的异常,只是有些心跳不规律,肚子更加难以忍受地隐隐作痛起来。

他想到皇帝午时给他赐的菜色,有几样都是他以前没吃过的,而午时也没见皇帝自己吃,他当时就有些怀疑,但是因正好和皇帝吵过架闹过矛盾,他也不好违背皇帝的意愿不吃,于是导致了这种后果,也是没有办法的。

赵贵人卒的事情,在当天就传出去了,第二天朝中几乎都知道了此事。

赵家定然是悲伤的,但是也没有人敢痛哭流涕。

因为临近春节,赵贵人的葬礼,只是简简单单地办了,甚至有点悄无声息的意思。

季衡又来了月事,他这次惊恐没有第一次那么重,不过焦躁和暴躁有所增加。

他一向是个温和的人,即使不温和的时候,面上也还是好看的,但是这次,他却是控制不住地要发脾气。

许七郎在他床边唠唠叨叨问他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不让大夫来看,季衡开始还好声好气地说自己只是贫血虚弱而已,在许七郎又问起之后,他就没心思回答了,反而说,“你怎么没有回家去,最近夫子并没有授课,你回去吧,这样子在我家,像什么话。”

季衡的话并不难听,但是语气很凶,许七郎听得愣了一下,然后就皱紧了眉头,说,“你赶我走做什么,我也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衡弟,我觉得你最近变了太多,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发火,心平气和一点不行吗。”

季衡也觉得自己不够心平气和,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于是皱眉道,“母亲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应当回家去住,这样你可以在你母亲父亲跟前尽孝,要是有事,你自然可以过来我家,你已经长大了,还在我家里不好,而且,五姐儿也那么大了,你住在我家里,总和她见到,五姐儿也不好说人家。”

许七郎坐在床边,脸上神色沉了下去,人也静了下来,突然的沉默,让他显出了大人的气势,他一会儿又抬起了头来,略微委屈地看着季衡,说,“是不是上次我对你说的二十岁之约的事情,让你心生了芥蒂,所以非要赶我走了。”

季衡叹了一声,“我们是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你知道,我们比亲兄弟还亲。你觉得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能够当真吗。要是让父母们知道了,咱们都得被狠揍一顿,去跪祠堂,被要求以后再不相见。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甚至还是举人老爷,你能成熟点想事情吗。”

许七郎果真又偃旗息鼓地沉默了下去,然后他沉思下来,一言不发了。

季衡只好继续叨叨絮絮地说道,“你有回家同你父亲说吗,让他不要和徐家走得太近,皇上很忌讳这个。而且,你家给你看亲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你有自己看上哪家的闺秀吗。”

许七郎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季衡脸色白得不正常,而且眼睛下面有浅浅青色,是没有休息好的证明,不过他面容精致,即使这样憔悴的模样,依然是好看的,甚至像是一幅水墨画一样,不过从季衡身上散发出来的严厉的气息,让许七郎没办法把他看成一幅精美的画。

许七郎有些赌气地说,“我已经劝过父亲了,但是父亲有他自己的打算,而且,他说现在不是能够抽身的时候。咱们家走到现在,不是想要轻易动弹就能动弹得动的。”

他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道,“看到父亲满头华发,我才知道,这些年我的日子过得这般舒畅,父母也并不容易。”

季衡看他少年忧愁的样子,又生出了作为长辈的怜爱之情,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大舅这次愿出二十万两银子给皇上用于水师建设,这是很好的,但是,出了钱,不宜向皇上伸手要别的。其实正是这时候,大舅才最好抽身,我知道你们许家家业庞大,下面的人也是错综复杂,该剔除的时候,也是剔除的时候了。这时候明哲保身,才是好的。毕竟身外之物,要那么多做什么呢,大舅要那么大的家业,富可敌国,但毕竟是不可能建立起一国来的,而且还遭人忌讳。以后的生意收敛一些吧。”

许七郎点了点头,说,“我会再劝一劝父亲。”

季衡又问了他一句,“你看亲的事情呢?”

许七郎蹙了一下眉头,略有点不高兴地说,“没定下呢。”

季衡语重心长地说,“找个清贵人家就好了,不宜找太出头的人家。舅舅其实心思最深最活了,只是这些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怎么想。”

许七郎突然将额头抵到季衡的肩膀上去,说,“要是可以不成婚就好了。”

季衡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家里还要靠你传宗接代呢。别孩子气了。”

许七郎伸手抱住了季衡,眼神开始有些茫然,渐渐也变得坚定了。

他在季衡的耳朵上快速地亲了一下,在季衡疑惑期间,他就直起了身来,“你好好养病吧。我去同姑母姑父说一声,就搬回家去了,要过年了,我不能一直在你家里。”

许七郎说得这么干脆,季衡倒又生出了不舍,许七郎在他家住了十年,也要走了。

季衡其实很想留住些什么,到头来发现其实都是留不住的。

他点点头,说,“嗯,你家距离咱们家也不远,马车也不过两刻钟罢了,经常过来就好。”

许七郎那天下午就搬了家,其实他不少东西,在之前就搬回去了,所以这次只是一些书而已,有些衣裳,玩意儿,这些都留在了季府,他住过的房间,反正不会给别人住,许氏很不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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