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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尘埃-第23部分

小说: 尘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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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飞扬的雪里仰望,天空那么深远,望不穿,似乎要压下来,却是压在心上,如此阵势浩大的忧伤。雪落在掌心,只留下匆匆一瞥,便化作一滴泪。

  滤去了一切混沌与黑暗,渐渐沉淀出一片澄明。天,亮了。

  乡村里的人总是起得很早。门外响起“唰唰”的扫地声。青战开门,见邻人正在扫街,门前路上的积雪已被清除,雪还在落,扫过的地方又落了一层绒绒的白雪。

  “青战啊,早啊。”邻人扫得热气腾腾,用清晨充满活力的声音打招呼。

  “早。”青战微笑着,行浅浅的鞠躬礼。邻人主动解释:“扫一扫,好走点。”青战微笑。“这是要出去活动活动?”邻居接着问。

  “是。”青战点头。“活动活动好啊,我也在活动呢。”邻人说着,自己笑起来,爽朗极了。青战还以清晨的微笑。

  “穿厚点,活动完了擦擦汗,千万别嫌热把衣服脱了,要是感冒了就不得了了。花钱事小,自己遭罪啊,关键是。”“是。那么,我去了。”青战与热情的邻人告别。

  村子里的路大都已经扫过一遍,现在又落了一层雪,有的路段薄些,那是刚扫过的,有的路段厚些,那是早些时候扫的。出了村子,积雪一下子就变厚了。

  青战站在湖边,狄芦菖蒲早就枯了,覆了厚厚的雪。像是怕冷用被子把自己给包起来的郁麦。雪落下,往事浮现,落雪沾湿了目光——也许,雪更是湿的,比雨还湿。

  ——“青战,以后冲我任性就好了——哪里会有不任性的女孩子呢?我会保护你的。”当初那个小小的千默如此保证过的。昨晚夜谈,青战暗示他,可是千默,显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到底是小孩子轻易许下的诺言,只是一时冲动罢,可是她却把那句话记在了心里。真是自作多情。

  但回首,落雪,那么多,将来时的足迹一点点掩盖——没什么能够久存,青战想,誓言是最脆弱的东西,言语毕竟轻薄,再怎样坚守,时间的嘲笑也会湮灭一切。

  传统里的感情总是要求长久,相恋的人,仇恨的人,总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似乎今生的感情都不够用,于是要预支来世,来世的来世,甚至来世之后的无数个来世的感情。真的有来世么?就算有,那些像佛求来的尘缘,那些说是要生生世世的信誓旦旦,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轮回之后,谁还能抓得住飘落的花瓣?经历过那么多聚聚散散,谁还能够记住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

  站在落雪的角落,一脸嘲笑。

  却又满心的哀伤。

  从雪地上走过,回首来路,目光穿过纷纷扬扬的落雪,发现,除去遗忘,只存在一道浅浅的凌乱的伤。

  那就不要回首了,且对逝去的释怀罢,毕竟还有前路。

  青战走过,微昂首,雪地里寂寞而挺拔。

  青战回去,千默和郁麦正在。郁麦拉着青战堆雪人,青战眯着眼拒绝:“不要。”郁麦才不管她说什么,硬把她拉到院子里。然青战只是站着,看郁麦忙得热气腾腾的,千默在旁边帮她,听她指挥。郁麦忙得忽略了青战,青战就端了杯热水,坐在门口看他们忙得不亦乐乎。

  郁麦和千默的雪人终于堆好了,青战放下杯子,团了个雪球,扬手扔过去。力度和角度都控制得很好,雪球就稳稳的落在了雪人脑袋上,又不至于把雪人脑袋砸碎。郁麦尖叫一声,喋喋起来,千默也被青战的雪球吓一跳,无可奈何地望向青战。青战哩?微笑如雪霁后的阳光。敛了笑,又抱起杯子,悠闲的样子。仿佛她什么也没做过般。

  外面街上有孩子在打雪仗,时而有欢笑声、叫声传到院子里来,从树枝上震下簌簌的雪来。

  郁麦要去打雪仗,千默就陪着她,青战不去,郁麦冲她扮了个鬼脸,叫:“老巫婆。”跑出去了。青战扬扬眉,不以为意。

  郁麦和千默离开,留了雪人在院子里,青战站到雪人面前,问:“哎,什么名字?”雪人不回答,青战看了它一会,走了。

  天空里的雪落下来,填起地上的沟壑和伤痕,使得一切都柔和起来。

  青战离开雪野时天已放晴。湛蓝的天空没有云——云都落到大地上来了。结束,原是如此轻易的事情。

  雪地里的红房子,南面房顶上厚厚的积雪被阳光划伤,深深的伤口里雪洗的瓦血一样红。融化的雪水一滴一滴从房檐上滴落,地落在阶前。

  巴士载着青战一人,穿过了田野和村庄,如此安静,只有车轮轧过地面,大地发出轻微的呻吟。

  一上长途,青战就睡了。梦见往昔,梦见自己一个人站在茫茫雪地里,往昔雾一样漂浮在雪地上。太阳出来,雪迅速融掉,往昔都模糊了,熟悉的人都融化了,变成毫不相识的陌生人,站满了周围的空间。

  梦醒时分,满脸泪痕。

  天黑了,川上的路灯都亮了。晕车的缘故,胃里不舒服,头脑也不大清楚。不想打车,就一个人背着包回家。

  夜色里,街道两旁霓虹闪烁,路灯肩并肩地延伸到夜色浓重处,城市在喧嚣中静默。青战背着包,两手插在衣兜里走在路灯下。影子在身前渐渐淡下去,又现在身后,并渐渐重了。从一个路灯的光影中走到下一个路灯的光影,影子在身前短了又长,在身后长了又短,渐浓渐淡,都是一个人的影子,却不是同一个影子。然而它们如此相像,以致影子一直在变却又让人觉得似乎一直都没变。“以为不曾变过只是‘以为’,只是——错觉。”青战停下脚步抬起头,身边的车辆一辆辆错过。

  ——这是在向那一个方向?

  站在一片闪烁的灯光中,司空青战仰头望夜空,夜空早就被淡忘,被冷落,寥落的星,没有一颗是亮的。转身,转身,转身回家方向,在哪边?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二十八节]


  “‘鼻子下面就是路’,找不到回家的路就问别人。有些事,只靠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当弦这样讲的时候,青战只觉得夜真的好凉。是了,弦也不能永远在那里等着,在她迷路的时候把她从街头捡回去,总有一天,弦也会离开,那么,她要在街头流浪到天亮么?青战跟在弦的后面,张开双手,低头看。空空的。两手空空

  什么都没有呢!迷路时慌张的感觉一直在压抑着,此刻突然忍不住,眼泪流下来,冰冷的泪水滑过脸庞,模糊的双眼中,两手空空。

  弦却突然停下。一路上走在前面,只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担心,怕她跟丢了,一直回头看,却看见了一个望着掌心流泪的青战。

  弦将青战的双手握住,合起她的手掌,握在自己手中。温暖的掌心包容了青战永远暖不过来的冰冷。青战抬起泪眼望他,弦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我们这是在往哪走?”

  “往前。”

  ——不知道问路就不知道罢,就站在那里别动,一下下就好,我会过去把你找到,带你回家。

  半夏越觉得自己孤独。

  “我本来想买一条八九十的烂货凑合着穿穿的,可烂货就是烂货,没一点好看的。没办法,还是去买了条美邦的。”闫晨优对着半夏很忧郁地说这句话的时候瞟了一眼半夏的衣服。半夏顿时觉得窘极了。她身上的上衣或者裤子,都不在八九十之上。然而她能怎样呢?她多想像司空青战一样用那样轻蔑的,像看什么无聊的东西一样瞥她一眼,依旧骄傲地做自己在做的事,然而她毕竟只是半夏。她只能微笑着,不说话。闫晨优叹口气,道:“我就没你这气质,穿什么都好看,唉”半夏愈发窘迫了。她的意思,是半夏就适合穿“烂货”么?半夏觉得自己心里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将她的自尊淹没。半夏看看表,“呀,要走了。我去自习室了。”她只想赶快逃开。

  “噫~是去会你的相好的罢。”

  半夏皱紧了眉,一个大学生,说话怎么如此粗俗不堪?她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点疼。赶忙收拾了书包,转过身,微笑,“我走了,拜拜。”

  她逃一样跑出去,却听得后面一声“猴急”

  下了楼,半夏深深地呼吸,忍住抽咽。她好恨,恨什么呢?恨闫晨优?有什么资格恨她呢?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她只是做她自己。恨父母?怎么可以?大逆不道的事啊。恨谁呢?也只能是恨自己。恨自己如此卑微,如此胆怯,如此没有尊严。怎么都做不到像司空青战那般骄傲呢。蓦地,想起司空青战的家,想起她家里那架钢琴,单是那架钢琴就要几千万罢。几千万半夏打了个哆嗦。她觉得自己如此微渺。她的节俭和司空青战的朴素,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呢。她愈觉得自己的悲哀。还对司空青战说什么她是她的慰藉可笑啊,凭什么以人家为慰藉?还以为真的可以有贫穷但是骄傲的人在这个势力的社会中存活下来司空青战,也是个骗子呢!半夏突然想哭。可是怎么能这么说呢?司空青战欺骗了她什么?她并不曾对她说过她家里没钱这样的话啊。究竟,只是她自己以为而已。

  她觉得自己像是微茫得看不见的尘埃。

  也许还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有夏步。她看夏步写给她的字条,一张一张,看上一遍一遍。那些温暖的文字渐渐融进血液里,温暖着她。当她记住了那些字条上的话,她便将它们烧掉。她不想把它们珍藏起来,她总是悲伤地觉得夏步会离开,她不想羁绊他,倘若他要离开,就放心地走罢,她没有留下任何会对他将来发展另一段爱恋不利的东西。但是她又不想让夏步的文字流落到垃圾桶里,于是就烧掉,让它们再一次温暖她,放出光芒,消失。她在寝室没有人的时候在洗手间里一张一张将那些纸条烧掉,将灰烬埋到校园湖边的树林里——像是幼稚可笑的行为,可是她固执地做着。

  她是害怕的呢。害怕自己将来被抛弃时会心痛,于是随时做好重又变成一个人的准备,到时候不至于太狼狈就好。

  半夏推开自习室的后门,没有人。宿舍里都有各自的电脑桌学习桌和书架,谁还大老远地跑去教室呢?只有她这样在宿舍里存活不下去的人才回来教室罢。更何况,这是中午。

  夏步不在。半夏心里有些失落。

  最先是司空青战总往这个教室里来,半夏才跟她一起来,发现她和夏步一直都只在这间教室里上自习,问青战为什么,她想了想,说,不知道。问夏步,他想了想,也说,不知道。

  去过其他的自习室,半夏发觉,到这间自习室来如果说话的话,会有回声使得声音显得比较大,因此,倘在这间教室说话,自己的声音被放大,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因此,这间教室人最少,也最安静。又因为夏步和青战都在这边,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跑远一点到这件自习室来。

  阳光暖暖的,刚刚吃过午饭,正是午睡时间,半夏觉得困意渐浓,就趴在桌上睡了。

  夏步和子禋还有青战,一起,从图书馆前走过,半夏看见了,欢欢喜喜地迎过去,她叫着:“夏步,夏步!”青战回了回头,又转回去,脚步却不曾停下。半夏努力地追上去,近了,却听见青战问:“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半夏了罢。”夏步就笑起来,笑得夸张,“你开什么玩笑?!我喜欢她?是她自作多情好不好?陪她玩玩而已!”

  半夏就怔住。子禋回过头来,看见她,微笑,如同往常,温和地微笑。半夏的眼里却流出泪水。

  夏步停下,回身,走到她面前,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满眼疼惜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么?”疼惜的声音就在耳边。意识仿佛从一个空间跨越到另一个空间,眼前变成一片明亮的黑暗。张开眼,夏步坐在身边。

  是梦哦。

  可是心痛,像揉碎了一样的心痛,却那么真实。真的是梦么?半夏以怀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夏步。伸出手去,触上他的脸颊,是真实的触感,但,是真实的夏步吗?

  “抱抱”半夏从未如此渴望一个怀抱。从小就很少被谁抱罢,每次受伤,受委屈,被打,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躲在被子下面哭,生怕惊动了父母邻里。哭过之后身子都好凉感到好冷,可是从来都没有谁抱过她,给她一丝温暖,就只是躲在被子里,努力地自己温暖自己。被子里被泪水弄得好潮湿,她就躲在潮湿的被子里,瑟瑟着,一个人。

  夏步,到底是真实的么?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他的怀抱那么温暖,使她再也不想一个人哭。“抱抱”她这样请求,即使觉得自己如此没有自尊也不愿被他看到她哭的样子,也不愿一个人在冷冷的空气里哭。

  夏步将半夏揽进怀里,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看到这情况又退了出去,把门关上。半夏被惊着了,突然泪水都被吓了回去,狼狈地抹干眼泪,对夏步说:“对不起。”跑出去洗脸。

  水很冰,冷水冰得半夏的手有些痛。洗过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狼狈,唯此而已。真是可怜呢。抹掉脸上的水,半夏用手将自己的眼角嘴角往上扯了扯,走出洗手间。却看见夏步就站在外面,尴尬地愣了愣。

  夏步递上手帕。半夏接过夏步的手帕看着,浅蓝白色的格子手帕,毛巾料的,软软的。夏步会用这样的手帕现在的人都用纸巾了罢,真是温柔的人呢。呃青战也有这样一块手帕呢。半夏突然想起青战的那块手帕,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半夏的眼神黯淡下来,到底,他们在一起才合适罢,自己是个可恶的插足者呢。一直以来,最为不齿的插足者自己就是。

  夏步从半夏手中拿回手帕,轻轻地为她擦起脸来,没有一丝暧昧,只是认真地为她擦脸。——第一次呢,有人为她擦脸。有些感动,然而梦里那句话有在耳边响起:“是她自作多情好不好?陪她玩玩而已!”那块浅蓝白色的格子手帕温柔地从她的脸上擦过,半夏突然觉得,夏步面前的,不该是她,应该是司空青战的。她绝望地想。

  夏步为她擦完脸,把手帕放到半夏手里,说:“用手帕罢,我看你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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