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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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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僵 九十六章 这不是最后一个案子了嘛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傍,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西汉'无名氏《鸡鸣》



“启禀大人,这位死者已经有了二个月的身孕。”

“此话当真!?若有差池,仔细你的脑袋!”总督武官出身,吹胡子瞪眼地喝唬道。

“老身不敢有半句假话。”稳婆并不知道死者身份,但看这阵势已经明白不是普通人,吓得叩头如捣蒜,道。

“下去吧!”

总督不无佩服地看了云舒一眼,因为云舒猜到是这结果,将闲杂人等都屏出去了,不使丑闻外泄,屋内只有他们兄弟二人、总督,连青离共是四个。

“叫那个医官进来吧!”云舒沉声道。

穆塔被召入,青离注意到,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神色,但眼底还是滑过一丝恐慌。

“大胆奴才!可知罪么!”总督雄赳赳一拍桌子,喝道。

“属下不知何罪之有啊。”穆塔笑着,但极不自然,本来清秀的脸面由于紧张有些变形。

“好个不知何罪!勾结郡主,暗结珠胎,已是十恶不赦!又竟敢用心歹毒,杀人灭口,还要本官一一说明么!?”,尽管总督也不知道作案手法到底是怎样的,这套喝倒是极其有力。

“小人实是不知大人在说什么,望大人明言。”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总督负责演完他的红脸部分,看向云舒,将具体说明交给他。

云舒顺利接棒,道:“百灵郡主年幼不谙世事,想必你借医官身份接近于她,渐成私情!”

“你本以为这是攀上高枝好机会,不想安顺土司决意送郡主到中原和亲,反变成你的催命符。”

“中原礼教严格,看重女子贞节与否,但郡主怎么说都是土司的女儿,至多不得宠,没有性命之虞——但惹下风流债的男子,要是叫查出来,可就只有死路一条!”

“本来也许你还想借机行事,但昨日给郡主把脉后,发现竟然珠胎暗结,不做个了结已经不行了。”

“于是你潜入郡主房中,将其勒死,悬挂于树枝之上。”

“等等,大人!”穆塔抓住时机叫起来,“客栈外围,以及走廊之上都是侍卫,这可是大人亲口说的,小人住在二楼,怎么能潜入郡主房中而不被发现呢?”

“这个我先前已经说过,郡主既然与你有私,安排你住的房间也是在其正下,从房中坠下绳子,你系在腰上,再借助大树的树干,可以轻易从二楼爬上三楼!”

“可若如同大人所说,小人又如何回到自己房间?飞下来的?跳下来的?反正爬是爬不下来的,那树干那样滑。”

“你可听过‘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云舒看着这狡辩之徒,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并非难事,你先将绳子一段系着郡主的尸体,沿着树小心缒下——所以尸体上沾有地上的尘土——再将绳子绕过树枝,一端系在自己腰上,便如那吊桶打水一般,一升一降。然后你抓住时机跳入自己的窗口,将绳子从身上解下,系成绳套绑在树干上。”

“由于尸体的重量,绳套自然会被拉高,直到被树冠卡住才停下,由于此树枝繁叶茂,此时就已经没人能看清、也没人会注意绳索的结处了。但若我们现在派人去查,相信必能在树干上发现一个绳套,这也是死者并非自杀的铁证!”

穆塔额头渗出汗水来,但嘴上仍然硬道:“这,这些,不过都是大人的推理,大人有什么证据跟小人有关系呢?”

“你身为随行医官,昨日给郡主把脉,连孕象也看不出来么?还不是刻意隐瞒,意图灭口?!”

“哎呀,我当大人要说什么。”狡绘的笑容重回穆塔脸上,“小人也是刚从大人那里知道郡主有孕啊,俗话说,哪个医生手下没几个冤死鬼,一时误诊,大人可以治小人学艺不精之罪,说小人杀人,未免不够分量吧?”

云舒一惊,因为以往都是站着断案不腰疼,这次自己完全被连累当中,思维也有些不够周密之处,前面说的都好,这最后的证据,却是没想到太薄弱了些。

正语塞间,天翔插话了,他此时看事情已经要被追查到底了,反决定抢先一步,揭破真相,为自己争取主动地位。

“自作聪明的奴才!兀自狡赖,不知已经留下如山铁证了?——总督大人,请命店家取最大的秤来!”

穆塔一下面如土色。

须臾,铁秤送到,本是客栈用于称量牲畜的,量程二百余斤,称量两个人,自是不成问题。

称量结果,郡主70斤(古代1斤合16两,折合现代112斤),医官67斤(约合现代107斤)。

也就是说,用吊桶打水的原理,穆塔是没有办法将郡主升上来的!

这似乎是利于医官的推断,但他反而汗如雨下。

“人们先入为主,认为男人是比女人重的,想必穆塔在制定计划时,也是这么想!”天翔咄咄逼人道,“不意郡主孕后发福,医官又天生瘦弱,在已经将人杀死后,发现自己不能下去!”

“这是个意外,但情况又不容久拖,于是凶手急中生智,抱起房中一件五六斤重的东西,才能下去——所以,刚才我说房中并未缺少任何东西,此时却发现,少了一件很显眼的物件!”

“那个狼牙什么金瓜锤!”青离一下子反应过来,叫起来。

虽然榴莲如果地下有知,大概会很恼火这个名字

“没错!”天翔振声道,“由于事出意外,又找不到机会处理,那东西一定还在凶犯房中!方才我问了客栈老板,贡品珍稀,都是一个房间摆放一个,而侍女作证,昨晚还看见那东西在郡主房中,今日若是移到他人房内,只怕很难说清你夜里去了哪里吧?!”

穆塔身形晃了两晃,嘴张了几下,还想狡辩,“这这”

“这你个头!”

伴着愤怒的一声,一拳猛地落到他脸上,整个人都被打得飞了出去。

“虽然朝廷公差不该揍人,但这家伙杀妻灭子,禽兽不如,我忍不住。”云舒看着青离大张的嘴,解释道。

“以前更可恶的你也没这样”

“这不是最后一个案子了嘛。”

青离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从身下升上来,让她站立不稳。

虽然从郡主一死她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刚才兄弟俩严丝合缝的推断分析让她仿佛产生了幻觉,以为这就是跟平时一样,几个人在一起,开心也好,烦恼也好,解决各种难题,洗冤决狱,除暴安良。

然而这轻轻的一句话,让她真的意识到,就在眼前,就在眼前,云舒要离开她了,她所想争取的一切,要离开她了!老天把幸福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毫不留情地收起来了!



总督拍了拍兄弟俩的后背,顾及面子地没有给他们带任何镣铐,但结果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两个人被暂时限制了自由,整个事件被用加急函件呈报天听,等候圣上的发落。

(九十六章‘桃僵‘五)

桃僵 九十七章 断头夜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傍,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西汉'无名氏《鸡鸣》



秋后,是食蟹的时节,也是问斩的时节。

朱漆描金牡丹盘子上,金黄澄亮的一只大蟹,肥到蟹膏从脐上流了出来,大螯由于煮熟而红艳艳的,显得比活着时还要威风。

螃蟹的旁边,还有各式精美的小菜,一个蓝花的酒壶,散发出陈年佳酿的香气。

然而,这一切,连同盛放它们的托盘,正由于其精美,与周围的黑暗与肮脏格外不搭。

用民间的话来说,这丰盛的一餐叫做“断头饭”。

青离和云舒就那么隔着铁栏杆坐着,看那精致的食物渐渐不再冒出热气,像给死人上贡的祭品。

郡主的事,皇上果然大怒,一干护卫,丢官去职,杖责无算,至于云舒天翔两个,更是难辞其咎。

沈家上下,愁云惨雾,连一贯不善交际的沈烈风,也少不得拉下脸去各处求告打点。

希望,挣扎,破灭,再燃这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们可谓尝尽人间百味。

最后的结果,百官求情之下,圣上也怜恤沈家为朝廷效力多年,网开一面欲留一条血脉给总捕头。

而哪一个会留下来是不言而喻的。

天翔的人际关系,在父母之处的宠爱,以及最后找出真凶(虽然实际上只是找出证据)的立功表现,都让他没多少悬念地赢得了这场地狱门前的赛跑。

当然,也不是说大家就愿意看着云舒去送死的,比如张夫人这天就哭得气血攻心,昏晕过去,一家老小都紧顾着她忙活,分身乏术,只有差青离来先见云舒一面,不要让他的最后一夜太凄凉了。

可是,相对无言的两个人,也还是凄凉啊。

“说点话吧。”青离看着被寒铁栏杆分割成一格格的人,拼尽全力打破沉默,可她自己却多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止不住地无声地往下流。

“我知道以前常常惹你生气。”云舒于是答道,声音也有些哽,“有些我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明不白你就恼了,眼下我想一个个拆开来道歉,怕也不行了就不管是什么,一起给你赔个不是”

“谁要你说这个”青离哭得更厉害了。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气得她心凉也好、肝疼也好的事,早就好像冰化开在水里,怎么想气也气不起来了。

“那,那我告诉你件事从未对人讲过的,想说出来,求个安心”云舒沉吟良久,道。

“什么?”

“轻梦的事”

“啊?”青离微微止住抽泣,因为好奇而抬了抬头。

“轻梦可以说是我害死的。”

“怎么?”

“当时,听说她要改许给天翔,我偷偷去找了秦尚书的夫人”

“我跪在地上苦求,说我如何如何喜欢她,此生非她不娶什么的,终于,秦夫人也涯不过我,答应换回来。”

“现在想起来,我真希望那天突然变成哑子,不能说那些话”

“我只是想什么我喜欢她,非她不娶,却一点没有为她想,她喜欢我么?跟着我不委屈么?”

“宣布换回来的第二天,她就自尽了。”

“就算她嫁给谁也好,我知道她是活在世上的,也许还能偶尔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可,因为我的贪心什么都没了”

“所以现在,这是,报应”

青离懵了,她一直恼着云舒软弱,退缩,却不知道原来他心里一直藏着这个结——只是因为争取,就害死了所爱的人(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这种事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其中的滋味的。

所以,他宁愿远远凝望一个开开心心的别人的妻子,也不想拥入怀中一个愁眉不展的自己的爱人。

所有的躲避,所有的退缩,出自心底的本愿,只不过是怕她为难

她终于嚎啕起来。

“你先别哭了。你一哭,我本来安稳的心里也难受了”,云舒扎挣着,从窄窄的栏杆的缝隙里伸出粘着腐烂稻草的袖子来给她拭泪

“对不起”

“可其实,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

“因为你终于也为我哭过”

青离一怔,她记得清楚的,总是云舒如何呆,如何气她,而自己所作的事,虽然也知道是伤人的,却从来不曾深想。

她伏在天翔身上痛哭,以及后来的一系列事情,不管是开始的故意冷漠还是后来想解释而没有合适机会,对云舒来说,又怎么知道呢?那么一直以来,他的心情是如何的呢?

“好了好了,怎么越说哭得越厉害了。”云舒吃力地挤压在栏杆上,用伸出那只手轻拍她的后背,“你还有我哥不是吗,幸好明天不是他去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青离抽答得说不出话,却还是用力去打断他骂道,“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天翔!我喜欢的是现在我对面的人!”

气死人了为什么又是她主动可摊上这么个家伙,也是无可奈何。

云舒试探地看了看后头,牢房里除了偶尔响起两声老鼠的吱吱叫声,并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了。但还是尽量克制住想要发出光来的表情,谨慎地问道,“你是看我就要死了,说这个哄我开心吧?”

“你他娘爱嫩(信)不嫩(信)。”青离哭得稀里哗啦,一句狠话叫她落得囫囵不清的。

“可我家里又不是大富大贵,长得不过勉强端正,不如哥哥聪明,又不如他有用,人又面,又常常惹你生气”云舒小心翼翼地说着。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青离两手小鼹鼠般轮流擦着两只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不知为何冒出这样一句来。

云舒愣了半晌,但接着非常快乐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从铁栏缝里硬拉进青离一只脏兮兮的小爪子,捧在唇边亲吻着,挨个吮吸因沾满泪水而又苦又咸的手指,吻着吻着,自己的泪也下来了。

“够了我够了”

“可是对不起青离我没办法陪你走完剩下”

“但我会在奈何桥上一直站着,等到你来”

“那时也许你五六十岁了,要是我认不得,你要记得告诉我,要是你忘了我就走过去了,我会几百年几千年地站在那里的”

“不要说这种呆话!”青离用手去悟他的嘴,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流下。

一直,他一颗为了她的心,她却不明了,她一颗向着他的心,他更不知道。

如今,是都挑明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在最想拥抱的时候,将要永远地分开了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云舒不用身首异处么?

青离在脑中拼命搜索着,杀人,她诡计多端,救人,她却一筹莫展。

然而,竟然真让她想到一个可能的办法。

想到这里,她渐渐收住眼泪,平复回来,甚至露出一朵笑容。

云舒有些惊异地看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你爹说,如果你能立有大功,可以将功折罪,免于斩首是么?”

“是吧。”云舒苦笑答道,“可都现在了,还有什么功可立?”

“比如抓到柳不恕呢?算大功吗?”青离没理他的回话,直入问下去,眼睛里闪着深邃的光。

“算吧,当今皇上恨他/她着呢!可你问这个干什么?”

青离长出一口气,心里感到突然一片宁静。

这样就可以了,他不用死,她不用牵挂他,总捕头和夫人也不用伤心欲绝,让一切各归各位吧

只是,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于是她开口道,“答应我,帮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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