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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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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抿着小嘴,低眉敛目,四散的目光也不知落向何处。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愿嫁给韩少爷,因为她配不上他,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可是她有发言权吗?

韩府与陆家当铺隔了两条街,不用坐轿,走一会便到了。陆家三人,个个一身簇新,走在街上,有些熟悉的街坊邻居上前招呼,问去哪,陆掌柜扬起嗓门,高声说道:“看亲家去。”

身后的陆夫人和可儿羞窘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未出嫁的闺女堂而皇之的去婆家,合适吗?

韩府高门大院,远远地就瞧见门前的两个大石狮。陆掌柜瞅着,冷冷地笑。

虽说没几天要办喜事,韩府却瞧不出有什么喜气,府内也没人家办婚事前的那股忙碌劲,相反,非常的冷清。总管把三人迎进客厅,不一会,韩庄主和夫人还有韩江流从后堂走了出来,分宾主落座,下人送上茶点。

韩庄主稍显清瘦,韩夫人则有点丰腴,两个人的神态都露出一些憔悴,瞧着陆掌柜夫妇,硬挤出一丝笑意,但笑意还没展开,在看到可儿时,笑意在腮边就没了。韩江流面色淡淡,面对未来的岳父岳母,也没特别热情地巴拉上,而他的视线连余角都没瞟向陆可儿。

气氛有点静默、难堪。陆夫人搓着手,坐立不安地扭头看着丈夫。几人中最自如的就是陆掌柜了,他大咧咧地翘起腿,自在的像在自家院落,指着前面的厅堂、后面的楼阁问个不停,接着又问四海钱庄今年一年的盈余情况,和大都城中哪些商铺往来颇多。

韩庄主木然地回答者,清瘦的面容不时痉挛,搁在椅背上的指尖有些发白。

韩夫人幽幽地盯着厅门外,眼睛发直。

韩江流抿紧唇,温和的目光凝视着陆掌柜,一点点的变冷。

“不错,你这十年,没有懒惰,家业置的这么大,我很满意。”这些问题,陆掌柜在第一晚拿着那块玉来时,就全部问过。今天重问一次,只不过是做给韩江流看的,要让他知道日后到底谁才是四海钱庄真正的主人。

“韩庄主,你这府中锅不动瓢不响的,难不成另外置了院落,给江流和可儿成亲吗?”陆掌柜斜着眼问。

“负责婚礼采办的家人都在外,物品午后会逐一到府。韩府这么大,爹只有我一子,不需要另外置院。”韩江流抬手冷冷回道。

“对,不要乱奢侈。钱庄这一阵用度不小哦,先是重建陆家当铺,再置陆府,节省点好,对于聘礼也不需多花费,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别分那么清。

韩庄主,我这个亲家够体贴吧!“

韩庄主黯然抬首,不舍得看着韩江流扭曲的俊容,愧疚地闭上眼,叹了声。“陆掌柜,当铺新开张,你不要回当铺照应下吗?”

“没事,我对铺中几个伙计很放心,不过,确实也不能久坐,我该去给各个商铺送喜帖了,请他们到时一定能赏光喝江流与可儿的喜酒。江流,听说飞天堡主与比是极要好的朋友,他可是蒙古首富,什么时候你给引荐引荐。”陆掌柜看向韩江流。

韩江流深吸口气,压抑住愤怒,点点头,“行,方便的时候吧!”

“所谓女婿就是半子,江流,你以后可要多孝敬我和你岳母,其实,你入赘到陆家可以,,我们会视你为己出。”

屋内一下静了下来,只有细微的几声抽气。

“呵,我想起来还要给可儿去定首饰,先告辞了。”陆夫人真的吃不下去,挽住可儿,暗暗扯着陆掌柜的衣袖。

“不送。”韩江流冷冰冰的挤出两个字,温雅的俊容上罩上一层寒霜。韩庄主夫妇脸突地暗如死灰。

陆掌柜也不在意,笑笑,目的达到,他扬长而去。

陆夫人也没丈夫那么好的心态,瞅瞅韩家三口的脸色,她感觉像是灰溜溜被人扫地出门的,哪像是要快成亲的儿女亲家呀,明摆着就是一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家。

拐过街角,她朝后看看没人,追上丈夫的脚步,“夫君,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了你女儿,你积点德吧!在这样下去,我真怕你把韩庄主逼死。”

“死?”陆掌柜轻蔑地哼一声,“他舍得死吗?要是想死,在我来大都时他就死了,何必等到现在。放心,他不会死的本小说由ωωω。ūмDтхт。сοм提供下载,他要为我们陆家做牛做马,卖命呢!”

“那你……干吗要把可儿的幸福赔上去呢?”陆夫人真是想不通呀。

“我要让可儿生的第一个孩子姓陆,让姓韩的羞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过,韩家少爷口碑也不错,勉强能陪我们可儿。”陆掌柜说完,自顾提高了脚速,不等后面的妻女了。

陆夫人愣了半晌,无力地闭上眼,没有嫁女的喜悦感,心头反而涌上不祥的预感。她扭头看可儿,可儿咬着唇,浅红的唇瓣上,印出一层牙印。

“你干吗这样咬自己?”陆夫人打了她一下。

“娘亲,我……我不想嫁人。”可儿绞着十指,怯怯地说。

“我前两天蛮中意这亲事的,今天这一趟走亲戚,我也不想让你嫁了,可是日子都定下来了,能怎么的呢?”陆夫人抱抱可儿,“再说你爹也不会同意的。唉,凡事往好处想吧,反正爹娘就在你边上,你不会吃什么苦的。走,娘亲给你买两件陪嫁的首饰去。”

可儿傻傻地睁着眼,有些恍惚。像具木偶似的,由娘牵着来到街头的管氏珠宝行。

两人走进店中,看到柜台后面坐着个女子,瓜子脸,丹凤眼,红唇一点薄润如樱,肤白若雪,身材窈窕。陆夫人咂咂嘴,这才是未嫁女儿家的样子,看着多俏呀,再扭头看看可儿,身材瘦小,面色发黄,像个发育不良的孩子。

女子正在用布巾细细擦洗着柜台里的珠宝,嘴角噙着一缕温婉的轻笑。听到有人进来,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柜台,盈盈施了个礼,“夫人,你需要买点什么吗?”一边,低头对着可儿笑了笑,在看到可儿不能聚焦的双瞳时,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声音清脆宛若黄鹂,该死的悦耳动听,老天简直对她太偏袒了。

“我……想给小女买两件首饰。”陆夫人越看这位姑娘越是惊叹,天生的生意料,不远不进,不亲不输,但却让你感到无比的舒服。

“是头上戴的还是身上戴的呢?”女子走进柜台里,让帮工的活计把样品摆到柜台面上,方便陆夫人挑选。

“头上、身上都要,是给她作陪嫁的。”

女子微微一怔,随口问道:“小妹妹是嫁与哪户人家呀?”

“四海钱庄的韩庄主家。”

门外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盖住了陆夫人的声音,女子美誉听清,抬起头,俏脸突地泛起一缕红晕,眉眼羞答答地低下来。

陆夫人讶异地转过身,看到骑马人原来是刚刚才见过的韩江流,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我想起来还有事,改天我们再来挑选。”

“好的小店开门很早,夫人随时都可以光临。后会有期。”女子礼貌地把她们送到门外,牵住可儿的小手,柔柔一笑,“小妹妹,恭喜你喽!”

陆夫人翻下白眼,她可看出来了,这个珠宝铺的千金暗恋着韩江流。可儿眼有隐疾,人也木讷,韩江流那么俊逸非凡,不知多少女子惦记着呢,可儿这日子该怎么过呀?

她心中越发的对着婚事不敢报什么想头了。

从珠宝铺出来,可儿一步一回首,依稀看到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姐姐还在对她挥手,她的心无由地颤了颤,感觉像有根无形的纽带,把她们联系在一起乐。

又是一夜的大雪纷飞,路上原先的雪还没融尽,现在又积了老厚。天冷,陆掌柜贪恋被窝暖和,赖在床上不想起太早。

窗外突然响起“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接着,门被拍得山响。

“这一大早的,什么事呀?”陆掌柜埋怨道,批了件外衣,哆嗦着下来开门。

当铺中一个伙计脸冻得通红的站在雪地中,眼露惊恐,结结巴巴说道:“陆掌柜,大事……不好了,昨儿夜里,四海钱庄的……韩庄主上吊自尽了。”

陆掌柜整个人呆住了,他缓缓转过身,对着床上同样呆若木鸡的陆夫人说道:“你……可真是个乌鸦嘴!”

陆掌柜升得老高的气焰在一瞬间徒然像蒸发了,萎萎的跌坐在椅中,一言不发。

不管怎么自圆其说,韩庄主的自尽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不是他乐见的情形,他只是想羞辱羞辱韩庄主,把这十年失去的慢慢补回来,他真的没想把韩庄主逼死,事实摆在面前,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陆夫人在屋中抹眼泪,说赶快把喜帖收回吧,不要说,这门亲事肯定接不成了,这样也好,至少能在身边把可儿在身边多留几年。

陆掌柜叹气,也没脸在去吊唁韩庄主,差伙计送了点纸钱和被单过去,闷坐在当铺中,定定地看着四海钱庄外挂者的白灯笼,蒙着的黑纱,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不会做那么绝那么狠的,他和韩庄主也曾是多年的好友呀,只是在商言商,有了利益冲突,免不了要争的你死我活。

争来争去,就挣的是一口气,当那口气没了,再回首,那一切原来是那样的没有意义。可儿今天也到当铺中了,和往常一样,托着下巴,呆呆出神。

天冷,当铺的生意不好,一个早晨只做了一桩生意,飞天堡堡主夫人过来当了件狐裘。

陆掌柜忙不迭要可儿给君夫人行礼,可儿认出这位夫人就是韩江流喜欢的卷发姐姐。

舒碧儿打量着陆可儿,语气唏嘘不已,不过这时她已是自顾不暇,也没办法替他人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不能指望别人的相扶,她婉转地提醒陆掌柜陆可儿这眼睛叫白内障,用药草洗目并服用,应该可以医治好的。

陆可儿没插嘴,乖巧地立在一边,听卷发姐姐和爹爹聊天,卷发姐姐讲话有点奇怪,见解和想法都和别人不同,但听着让人很诚服,这么聪慧的姐姐,谁会不喜欢呢?

午膳过后,陆掌柜忐忑不安地看着四海钱庄的总管和媒人踏雪穿街过来,他挥挥手,让陆夫人带可儿回后院,可儿不依,抱着柜台,怎么也不肯动弹。

总管的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挤出了一脸笑,很礼貌低说道,因为突发的丧事,快要到期的婚礼只得延迟一个月,请陆掌柜和陆小姐见谅。

陆掌柜眨眨眼,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这婚事要继续履行?”

“当然!”总管说道,“少爷本来要亲自来到,但事情太多了,他脱不开身。”

“我想这门亲事还是……取消吧,思来想去,我们家可儿配不上韩少爷。”陆夫人精明地嗅到意思不寻常的意味,外人不知,韩江流能不知自己父亲是为什么自尽的吗?现在说起来陆家和韩家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凭哪一点还要娶可儿为妻呢?只有一个理由能理解那就是报仇。

她暗暗捏了陆掌柜一下,要他也帮着说说。

“是啊,是啊,我们可儿无论从哪一方面都配不上韩少爷的,这婚事取消吧,所有的损失,我们陆家全部承担。”陆掌柜当然懂妻子的意思,讪讪地笑着,现在主动权不在他手中了,可儿嫁进韩府,等于把女儿往火山油锅里推。

总管怒目横对,抿紧唇,不能接受的等着陆掌柜一家。

媒人在一边不客气的发话了,“陆掌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若想取消婚事,韩庄主在世为什么不提,偏偏要等了韩庄主过世就提起,这种落井下石的做法,很令人不齿。”

陆掌柜夫妇脸一阵红一阵白,齐齐低下头,嗫嚅地说,“不是,不是,是我们陆家实在高攀不起韩府……

“我们的话已经带到,陆掌柜若想取消婚事,请当面和韩少爷说去吧,”总管冷着脸,拱拱手,对媒人递了个眼风,两人转身。

“我要嫁给韩少爷。”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可儿突然出声,音量出其的大,语句出奇的清晰,想让人假装没听见没听清都不可能。

“可儿……”陆夫人差点当场晕倒,这丫头还真会挑时间说话,她昨儿不是还说不想嫁给韩少爷,今天怎么转性子了。

“还是陆小姐深明大义,那陆掌柜,婚期就一个月后吧。”总管扔下话,和媒人走了。

“可儿啊,”陆夫人皱着眉头把女儿拖至角落,苦口婆心地说道,“你是傻了不成,现在的韩少爷不是从前的韩少爷,你若嫁过去,日子不会好过的。”

“不好过也要嫁,这是承诺,不可背弃。”可儿一脸的认真、“幸福相关的事,不要扯上弃不弃的,韩少爷的爹爹是因为你爹爹而死的,他会让你好过吗?”

“我知道,所以我要嫁。”

陆掌柜夫妇面面相视,这什么理由?

“以前四海钱庄欠了陆家当铺的,他们还了,现在是我们陆家欠了韩府的,我们也要还,能让韩少爷减轻一点苦痛,我愿意嫁给他。”陆可儿一字一句地说,不能聚焦的散瞳奇异地凝成了一束。

“韩少爷娶你有可能只是个摆设,他不会真的当你是妻子的,你会有受不尽的委屈,会有流不完的辛酸泪。”陆夫人有点像不认识可儿,平时慢悠悠的,像少根筋,今日突然变聪明了,可这聪明的不是时候呀。

“娘亲你想得太多了,不管什么样的对待,我都会受下的,爹爹这个错,就让我来弥补。”陆可儿低头眨了眨眼,静了半响,严肃地说道,“我不想让韩府因为我们陆家成为别人的一个笑柄。”

陆掌柜夫妇傻眼了,他们的可儿好像长大了。

四海钱庄一边在办丧事,一边在准备婚事,上上下下都忙得嘴都翘起来了。

一个月后,婚期如期举行,不过让人惊得眼球滚满一地的是,那天,韩府同时迎进了两顶花轿,一顶是陆家当铺的陆小姐陆可儿,一个是管氏珠宝铺的管小姐管竹琴。

陆夫人惊悉这一消息,当初哭昏过去,陆掌柜站在庭院中,冻到半宿,隔夜就大病了一场。

韩府中的宾客也是惊得膛目结舌。

唯一水波不惊的就是两位新娘,各居新装修的东西两个厢房。

可儿静静地坐在新房中,听着外面宾客的喧闹声,鼓乐声,嘴角微微地弯起,她的喜帕是丫鬟挑的,凤冠霞帔是丫鬟脱得,没有合欢酒,没有莲子汤,也没人对她说早生贵子这样的吉祥话,闹洞房的全挤在官家小姐的新房中,她这里冷静的像是一间僻居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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