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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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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每日只在辰时请平安脉么?”

  陈锦问出这句话,仿佛是问婷婷,又仿佛是自问。

  “听说,这月余,每日张院正都要请两次的平安脉,太后对醉妃娘娘这胎很是着紧呢。”

  陈锦敛了唇边的笑意。

  很是着紧?

  若是皇子,杀母立子的规矩亦是真的,那么,按着太后所说,得益最大的,确是她。

  可,若是公主呢?那道规矩就应不着了吧。而醉妃无疑因着诞育公主,再加上皇上的隆宠,不啻是会晋位为三妃之一,再假以时日,威胁到她皇后的位置也未可知。

  这醉妃,不过倚仗腹中得了那一点的骨血,殊不知,又是否真为皇上的血脉。

  平白不见了两月,再回来时,就怀了身孕,后宫背地里早议论得纷纷扬扬,这些,她安插在各宫的人,自然原原本本都会告知于她。

  而太后执管六宫这么多年,对这些闲言碎语,又怎可能不知呢?

  但,却对这孩子,依旧照拂有加,这其间含的儿多丘壑怕不仅仅是那日对她所言吧。

  皇嗣固然重要,可,血统更是不可能忽视的。

  这,越来越让她觉得是个坑,稍不慎,便连她一并栽了的坑。

  太后,是陈家人,没有错。

  然,醉妃,不也是陈媛的女儿吗?

  真到了权利面前,哪怕是至亲之人都是不能信的,何况,只是同宗之人呢?

  陈锦慢慢往天曌宫外行去,真别把她当傻子了。

  她才不愿去捡这平白的便宜,毕竞太后曾经算计过她一次,她不会这么块就忘记,相反,她一直会深深地记着。

  凡是算计过她的人,她一定会笑着看她们哭。

  从小,就是如此。

  陈锦甫至宫门,忽见明黄的华盖缓缓而来,她只睨了一眼,亦知,那仅会是轩辕聿的仪仗。

  这一个月来,他雨露恩施六宫,当然,她亦因着每月十五的规矩,得以伺君。

  只是,那一晚,虽是她的第一晚,却带着让她不愿再去回想的记忆。

  可,即便再如何不愿去回想,表面上,她还是要继续的。

  陈锦稍缓了步子,并没有急急迎向仪仗,一缓间,她看到,另一侧的甬道上,行来一粉色的身影。

  是她。

  “嫔妾参见皇上。”西蔺姝行至御辇前,福身请安。

  明黄的纱幌由随伺的宫女掀开,从陈锦站的角度,她是看不到轩辕聿的神情,只听得,他的声音,淡漠地从辇内传来:
 “平身。”

  “皇上,嫔妾有不请之请,是以,待来恳请皇上。”

  “何事?”

  “皇上,下月十九是姐姐的祭日,嫔妾想往暮方庵祈福,另外,也顺道替醉妃娘娘求一道平安符。请皇上允准。”

  “哦?”轩辕聿只淡漠地发出这一个单音字,却并没有说允还是不允。

  如今才是十月末,这姝美人倒真是心急。

  陈锦轻轻一笑,缓步上前:

  “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

  陈锦起身,略抬了一下目光,看到,明黄的纱幌后,轩辕聿斜倚在御辇上,神色莫辨。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西蔺姝的语音倒是谦恭。

  这数月,随着西蔺姈的死,她逐渐地掩去了身上的锐芒之气。

  没有人知道,她掩去这些锐芒之气有多辛苦,而这一切,她希望是值得的。

  只要会忍,这宫里,终究能有她的一片天。

  彼时,她年少不懂珍惜,方会让君心相离。

  可,既然都到这一步,背水一博,又如何呢?

  纵然,这一月的翻牌,她没有一次被轮到,但,她清楚,他心里,越是在意过她,方会这般地刻意。

  否则,难道,连后宫那些被冷落多年的嫔妃他都能翻,惟独对她,情意割舍得那么快吗?

  她不信。

  所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将他对她残有的那点点情意,再次的点燃。

  毕竟,醉妃的身孕已有四个月,待到明年春天十月胎落,他的心,若还不能转圜,她就再没有余地了。

  而情意点燃,需用契机。

  现在,离这个契机的到来,越来越近了。

  宫中,没有多少人知道,每年的十一月十九,皇上都会微服往暮方庵。

  她也是在三年中,姐姐祭日的那天,皇上总免朝不在宫内,发现了端倪,又仔细留意了皇上回宫时的细微处,揣测,必是暮方庵无疑。

  当然,这,或仵是她最后一次契机。

  她,只许握住,不能错过。

  “姝美人不必多礼。”陈锦复转向轩辕聿,“皇上,依臣妾之见,姝美人此举,亦是好的,虽宫妃不得擅自出宫,可,姝美人心意可嘉,不妨皇上就准了她吧。”

  她的话总是说得很笨拙,她要的,也就是这份笨拙。

  “准。”轩辕聿依旧淡漠地说出这一个字,手势微挥,明黄的纱幌便悉数垂落下来。

  “臣(嫔)妾恭送皇上。”

  御辇往天曌宫内行去,陈锦起身间,顺着西蔺姝的眸光望去,恰看到,张院正站在偏殿前,轩辕聿步下御辇,张院正旋印迎向他,同往正殿行去。

  “看来醉妃这胎却是宫里头等的大事啊。”陈锦微微一笑,睨着西蔺姝,“姝美人,此次去暮方庵祈福,也该为自己祈一下,早日怀得龙嗣。”
 酉蔺姝的神色并未因这句话,起丝毫的变化,只恭谨有加地道:

  “嫔妾福薄,恐难承此恩,但,若蒙皇后不弃,嫔妾会为皇后娘娘祈一道多子符的。”

  “呵呵,那本宫就多谢姝美人了。”陈锦轻轻一笑,复再瞧了一眼天曌宫内,轩辕聿的身影早消失在正殿内。

  ※※※※※※

  夕颜躺在榻上,躺了这月余,哪怕轩辕聿天长节那日,她都是缺席的。

  当然,宫中其他的事,也都悉数与她无关。

  偶尔,宫女会带来一些远汐候,也就是银啻苍的讯息。

  这种带来,并非是她刻意去打听,实是银啻苍的行径,很快,在巽朝成为一道特殊的风景。

  一月间,关于他的传闻,从不间断。

  大抵都是他沉溺美色,乐不思蜀的事迹。

  有说,他初来檀寻,轩辕聿就赐下十名美姬,他不仅悉数笑纳,还垂涎于彼时伺立在轩辕聿身旁的宫人,轩辕聿洞悉后,亦将那名宫人都一并赐予了他。

  有说,他夜御十女,十名被赐的美姬不过几日,都因着过度的燕好,死于床榻之上。

  又有说,轩辕聿不仅不怪罪于银啻苍的荒淫无度,反更赐他十名美姬。然,这十名美姬同样,不久就死于榻上。

  一时间,再无美姬愿伺候银啻苍,银啻苍不得已在某日前朝当着众臣的面,允诺轩辕聿,以后一定节制房事,恳请轩辕聿再赐其美姬。

  这段允诺被视为巽国开朝至今最大的笑话。

  “荒淫后主”,是巽国臣子背后对他的评价,这个评价很快被传至后宫,引得宫女间皆窃窃私语。

  有对银啻苍夜御十女颇有兴趣,欲往一试的,毕竟,第三次轩辕聿赐下的美姬后,再无死讯传来,被赐于候爷,哪旧只是房事的奴隶,却总好比枯守宫中要好。

  也有对银啻苍的行径不耻的,只认为这等荒淫无度的君王,不亡国才怪。

  两派的意见,让银啻苍成为后宫除轩辕聿之外,令宫女同样津津乐道地人物,这些津津乐道,也以各种方式传到了夕颜的耳中。

  他,真的是荒殷无度到了这般田地的人么?

  她知道,他不是。

  但,在天长节那晚,他与宴时,却失态地,在后殿即兴霸占了一名舞姬。

  这样失态的举止,终让轩辕聿颁下口瑜,今后旦有官宴,远汐候不必出席。

  她想,这,才是他要的吧。

  不出席任何的官宴,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沉迷色欲,不可自拔。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凤长老不是这样的。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彻底的了断。

  为她做的了断。

  而她,就这样躺在床上,听着这些宫女供她打发无聊时光的闲言碎语。 
 
安静地听着,一如,永是安静地卧于榻上。

  每日里太后会在午膳后过来探望于她,这在后宫,不啻于是莫大的殊荣,除此之外,亦因着太后的那道懿旨,再无人会踏足这天曌宫的偏殿。

  包括轩辕聿,哪怕,他并不受那道懿旨的束缚,却始终,不曾再来瞧过她。

  除了十月初六,天长节那晚,李公公传来一碗寿面,她和他,纵居于一宫,然,仿似空气,见不到,也触不着。

  然,又不可或缺。

  那碗面,她用了一口,这一口,她没有咬断一根面,哪怕,品不到任何味道,仅寄了祈福于其中。

  是的,祈福。

  不管将来怎样,她希望,轩辕聿永是能象如今这样,接受万民的敬仰,以及前朝三省六部的恭顺。

  即位不过十三年,他取得的功绩,足以让他成为巽朝史记中的英明之君。

  所以,一定会有更好的女子,去爱他,也值得他爱。

  他的心还是完整的,这份完整,该用完美来衬托,方是最好的。

  一念至此,她的眸底,苍涩莫名。

  余下的面,再是用不下了。

  天长节那晚,他似乎没有招任何一名后妃侍寝,而她,也睡得并不熟。

  夜半醒来,恍惚地,殿门的彼端,有一道黑影,可,她再凝神时,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是梦臆吗?

  如果是,那该多好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每日躺在床上,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腿一定废了不可,但,张院正每每来请平安脉时,又说她的胎相仍不是大稳,不准她下榻。

  最大的限度,她仅能拥着锦被坐于榻上,就象现在这样,一旁是离秋奉上的红枣莲羹。

  “娘娘,这是袁院判特意吩咐膳房做的,滋补气血是极佳的呢。”

  滋补气血,她好久没有见红了,哪里还需要滋补呢?

  “搁着吧。”她并不想用,淡淡问了一句,“给王妃端去。”

  “娘娘,奴婢刚才给王妃另端去了一碗,可皇后娘娘在,奴婢就没敢进去打扰。”

  “哦?”

  夕颜按着张院正的嘱咐,每日用完午膳都会小想一下,自然,是不用陈媛相陪的。

  只今日提了一下,未想,皇后倒是在侧院。

  “听说是皇后娘娘让王妃教她绣百子荷包,绣完后,给娘娘压枕呢。”

  夕颜颔首,复道:

  “既然皇后在,你再多盛一碗红枣甜羹过去。”

  “奴婢已命人送了藕羹过去,皇后素来不喜用甜食的。”

  “是么?”夕颜睨了一眼那碗红枣羹。

  应该很甜吧,能品到甜味,其实很幸福,只是她,早失去了味觉,怕是再品不到了。

 很快,嗅觉也会失去吧。

  毒发身亡之前,是不是所有感知都会逐渐失去呢?

  那么,她希望,视觉能留得长一点,长一点。

  让她好好地,能在失明前,把他的样子记住。

  记在心里。

  这样,哪怕,剩下的人生,是一片黑暗,她亦是不会害怕的。

  所以,她希望失明,能在他兑现承诺,回到苗水之后才发生。

  然后,和他之间的牵绊就会结束。

  她会在王庭,静静地看着孩子长大,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召唤。

  毕竟,这孩子,不是他的骨血,她不能只想着孩子的将来,就忘记他每看这孩子一次,就会多痛一次。

  原来,彼时随他回到着巽宫,她还是有私心。

  因为,这,或许就是这辈子,最后和他相守的日子。

  是啊,哪怕,相守不相对。

  至少,她能和他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原来,他早进了她的心。

  可惜,却是在错误的时间发生。

  无法付出,也无从挽回。

  她倚在床榻上,突然听到殿外的角道上,有人急急奔跑的声音。

  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再大的事,对她来说,都不再重要了。

  她倦倦地睡去,用晚膳的时候,离秋带来了,一则消息。

  周昭仪有孕。

  很突然,也在意料之中。

  因为,自抵达后巽宫后的两日,都是周昭仪侍寝,而她之前,也曾为轩辕聿诞下过一名公主,再度有孕,不算是意外的。

  只是,夕颜执箸的手还是滞了一滞。

  一个月了,是啊,都过了一个月了。

  眼见着,十一月的秋意,萧瑟得,都让人无法忽略。

  “颜儿,怎么用这么少?”陈媛的声音在旁响起,方打断了夕颜的滞怔。

  “娘亲用完膳了?”

  纵是母女,因着宫规,每日,夕颜和陈媛的膳食也是分开而用,陈媛会在每日用完膳后,到偏殿陪夕颜说会话,再回侧院歇息。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是啊,你用得这么少,你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呢?”

  “嗯,刚刚只是有一阵反胃,现在好多了。”掩饰地说出这些话,夕颜再执起筷箸,一旁离秋早替她将一块剔除干净鱼刺的红烧鱼放至她的碟内。

  鱼,犹记起,他吃着鱼肉,却偏说鱼汤更好的情形。

  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她的筷箸夹起那块鱼,慢慢地品着,即便品不到味道,蓦地,觉得,这鱼必是鲜美无比。

  因为,心里那一念起罢。

  陈媛慈爱地看着夕颜将大半条鱼用完,待离秋伺候她用漱口水后,方道:
“颜儿,这是皇后用了三日时间亲自为颜儿绣的百子荷包,颜儿把它垂于床畔,定能佑得腹中胎儿的平安。”

  陈媛的手中拿着一个百子的荷包,上好的苏缎,配上番邦进贡的丝线,在烛光下,曳着令人难以移目的华光。

  夕颜笑着从陈媛手中接过,这一接,陈媛的手,却是缩了一缩,只一缩,她复将这荷包放入夕颜的手心:

  “给,这图样,是我选的,可合颜儿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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