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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风玲剑-第38部分

小说: 风玲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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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生点头道:“火道人容易处置,彩衣娘娘田娥却很棘手,据小弟冷眼旁观,他们可能要用对付袁氏双环同样的手段,逼使老婆子吐露某一桩秘密。”

骆伯伧道:“我只听见尤宁提到搜魂两个字,莫非他是使用什么迷魂药物,令人不由自主说出真话?”

黄石生道:“使人神志昏迷是不错的,但恐怕不是藉药物的力量,他们有比迷药物更厉害的方法呢。”

骆伯伧骇然道:“世上还有不藉药力,就能够使人迷失本性,听凭摆布的方法么?”

黄石生道:“这正是小弟感觉那‘会主’可怕之处,为了探查这个秘密,小弟才决定冒险留在前院,好在两地仅一墙之隔,倘有变故,小弟会随时禀告大哥。”

说着,告辞欲去。

骆伯伧又问道:“四弟,要不要立即通知孟三妹,叫她赶来助你一臂?”

黄石生略一沉吟,道:“三姐能来,自然更好。凭她的医药知识,或许对袁氏双环有所裨益。”

骆伯伧即命飞蛇宗海东发出信鸽,一面又叮咛黄石生道:“贤弟孤身涉险,务必要小心警惕,尤其须慎防那真正的余坤会突然回来。”

黄石生含笑应诺,退出后园小楼,闪身进入园中一座凉亭,将亭内石桌向左转了两匝,又向右反转一匝半,凉亭前的石阶立即悄没声息缩退回去,露出一个地道口。

地道透过围墙,与前院假山相通,出入的地方,都有极巧妙的掩蔽,是以园门虽然封闭,黄石生仍能来去自如。

当他由假山洞走出时,远处已传来五更梆析声,前院一片宁静,毫无异状。

黄石生整了整衣衫,疾步穿越回廊,向大厅侧面卧房走去。

谁知刚转过大厅,却瞥见自己卧房门外站着一个人。

黄石生猛吃一惊,连忙缩身止步,退回大厅檐下,闪目偷窥,谁知不看犹可,这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那人也穿着一件青色衣服,也是惨白一张脸,无论面貌,神情,衣着,都跟自己一模一样。

难道果真是余坤脱逃回来了。

可是,细看又觉不对,—则余坤身受重伤,不可能痊愈得这么快,二则是真正的余坤脱险回来,势必会立即求见尤宁,报告受伤被擒和脱身经过,秘密拆穿,宅中只怕早就惊动了,怎会如此平静了?

黄石生心念电转,疑云顿起,决定先弄清楚那人身份,再作应变打算,于是深纳一口真气,屏息蓄势,静待演变。

果然,越看越蹊跷,敢情那人正探头探脑向“自己”的卧房偷望,接着,又轻轻推开房门,蹑足而入。

片刻之后,火摺子一晃,房中竟然亮起灯光。

黄石生看得眉锋连皱,四顾无人,也提气摄身,悄悄地掩近窗前,以指沾涎,点破窗纸,眇目张望着。

他离开卧室的时候,曾用枕头做了一个假人睡在床下,那人正掀开被褥,怔征地望着枕头做的假人发愣,似乎觉得很诧异。

但那人怔忡良久,却没有声张,仍将被褥盖好,挥手扇灭了灯火,拉过一把椅子,径自在房门后侧坐了下来。

一坐将近半个时辰,东方已际微露曙光,那人依然动也没动,看样子,倒像存心跟窗子外面的黄石生耗上了似的。

黄石生站在窗外,连呼吸都不敢大意,那人坐在屋里,也悄然无声,最妙的是,两人面貌装束也毫无分别,宛如一面镜子映出两个人,只是位置不符罢了。

又过了一会,天已黎明,黄石生毕竟心虚沉不住气,蹑足离开了窗口,意念疾转,便匆匆向假山洞奔去。

经过大厅后的回廊,迎面与一名早起打扫的婢女相遇,那婢女连忙侧身让路,含笑裣衽道:“余香主早!”

黄石生只得放缓脚步,漫应道:“晤!早,早堂主起身了没有?”

婢女笑道:“还没有呢,堂主昨夜睡得太迟,吩咐过今天别吵醒他,余香主不是也快天亮才睡的么?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黄石生含糊答道:“平时起早惯了,想睡也睡不着”忽然心中一动,趁机探问道:“昨夜堂主归寝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那婢女讶然道:“没有啊!难道余香主发现什么不对么?”

黄石生忙道:“不!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什么,你忙你的去吧!”

婢女嫣然一笑,道:“咱们还没有向余香主道喜呢。”

黄石生道:“道什么喜?”

婢女笑道:“昨夜香主因功高升,这不是喜事是什么?”

黄石生“哦”了一声,笑道:“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其实说不上功劳,都是堂主抬爱保荐,也是各位襄助所致。”

那婢女十分殷勤,又道:“不管怎么说,荣升总是大喜事,婢子这就去替你清扫收拾房间,待会儿姐妹们还要向你讨赏呢。”

黄石生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口里客套着,待那婢女娉婷离去,心里去讶然道:看这情形,余坤决未回来,房里那家伙莫非也是一位“西贝货”?

想到这里,不禁心好奇心起,便暂时改变了返回后园的主意,折转身,尾随那婢女重又绕回。

那婢女一心想讨好新任香主,果然携了扫具和水桶抹布,直向那黄石生卧室而去。

黄石生暗暗好笑,心道:这丫头活该要倒霉,等她推开房门,发现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余香主,准能把她吓个半死”

谁知事实却出他意外,那婢女推门走进卧室,毫无惊诧之色,开启窗榻,低头洒扫,一点也没有异样。

室中空空,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黄石生反觉惊讶不已,猛记起床上还有一具枕头做的假人,若被那婢女看见,难免生疑,必须赶快掩饰才行

他心念方动,正想举步,忽见另一位余坤,正负着双手,由院中施施然踱了回来。

那个假作散步状,表面故示悠闲,两道眼神却不住四下扫视,显然内心实在充满戒惧和不安。

黄石生已经断定那人决非真的余坤,但猜不透他究竟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混来此地?尤期那人易容之术精妙绝伦,竟然不在自己之下,难道世上会有另一个“鬼脸书生”不成?

黄石生一向以“易容术”自负,不想昨夜先遇上一个真假难辨的“风铃魔剑”杨君达,现在又碰上这个维肖维妙的“假余坤”,一夜之间,连逢两侠“易容”劲敌,不禁激发起豪念”

思忖中,那人已走到卧室门前,恰好婢女打扫完毕,正想收拾床上被褥,那人轻咳一声,缓缓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婢女回眸道:“婢子在替香主清理房间呀!”.那人怔了怔,说道:“香主、谁是香主?”

婢女掩口笑道:“你瞧!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婢子还向你道过喜,怎么一转眼就忘掉了?”

那人愣愣地道:“我明明是‘一等剑士’,怎么变成了‘香主’?”

婢女笑容一敛,愕然道:“余香主,您莫非得了健忘病?昨天晚上的事,竟一些儿也记不起来?”

那人道:“昨天晚上什么事?”

婢女讶道:“昨天夜晚,会主不是当面提升你为本堂香主么?难道您忘记?”

那人恍然一声,道:“那那只是说说罢了,当不得真也许今天会主再来,又降我做‘二等剑士’也难说”

婢女止光流转,深深疑注片刻,忽然狡黠地笑道:“啊!我明白啦!”

那人忙道:“你明白什么?”

婢女撇嘴道:“还有什么,八成是怕咱们姐妹向您讨赏钱,不然,怎么刚才还承认,这会儿竟推脱起来”

那人仰面而笑,取出一锭银块,说道:“笑话,真若晋升香主,区区赏钱,谁会吝资。喏!这就先赏给你,可是,事情没有正式成功以前,你可不能替我到处宣扬!”

婢女接过银块,在手上掂了掂,点头笑道:“谢香主的赏,婢子记住就是。”

说着,检衽一福,笑嘻嘻仍去整理床榻。

当她抖一被褥,突然发现床上假人,不觉一惊,回头诧问道:“余香主,这东西是您弄的?”

那人迟疑了一下,道:“嗯——是的,是我特意做成这样的”

婢女道:“为什么要做个假人睡在床上?”

那人正色道:“这是为了谨慎,你不知道,这几天风声紧,夜里难保没有敌人潜来窥探,弄个假人,可以诱敌,又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你说对不对?”

那婢女听了,点头笑道:“难怪堂主总是称赞您精明能干,果然并非谬誉,要是换了婢子,哪会想得这么的周到。”一面说笑,一面草草的将床褥理好,告退离去。

黄石生躲在暗处,见那婢子姗姗绕过大厅,突然止步回头,飞快扫了一眼,竟轻轻的放下扫帚和水桶,疾行奔向后进正屋。  ”

显然,那人用一锭银子,并没有堵住婢子的嘴,反而引想她的疑心,这一去,八成是向尤宁告密去了。’黄石生本可置身事外,但想到若让尤宁发觉有人假冒余坤,那人固然危险,自己也势必受到影响,至少以后行事一定诸多不便。

心念疾转,正欲设法截阻,回廊上又来了一名婢女。

这名婢女起身较迟,业已换上男衣,打扮成小厮模样,手里也拿着扫帚和一只水桶。

两女迎面相遇,男装的一个诧异问道:“小红,大清早,就这样匆匆忙忙,干什么?”

小红回顾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紫茜姐姐,告诉你一件怪事,刚才我在前面碰见了余香主”

紫茜道:“余香主本来就住在前院,.有什么奇怪?”

小红道:“不!你听我说下去,那位余香主好像有些不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举动也鬼崇高奇,跟平时全不一样,就像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紫茜一怔,道:“怎么不一样?”

小红道:“今天清早,我先在这儿回廊上遇见他,见他急急忙忙,仿佛有心事,当时,咱们还说笑了几句,倒没看出多大破绽,后来我去他房里打扫,可是,他回房的时候,简直变了另外一个人,我称呼他‘香主’,他居然不知道‘香主’是谁,反是我说明了,他才支支吾吾的答应,却塞给了我一锭赏银,叫我不要宣扬”

紫茜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红,你也太疑神疑鬼啦,晋升香主是昨天夜晚才有的事,他一时不习惯,当然想不到你是称呼他。”

小红道:“所以,我第一次在回廊上遇见他,就向他道过喜,讨过赏,前后才一转眼,他怎么会忘得那样快?”

紫茜想了想,道:“或许他怕咱们大伙儿都向他讨赏钱,故意装糊涂,也很可能。”

小红摇摇头道:“我看他决不是心疼赏钱假装糊涂,紫茜姐姐,你猜他给了我多少赏钱?”

紫茜问道:“多少?”.

小红手一摊,道:“哪!你瞧!”

紫茜眼中一亮,轻呼道:“呀,十两一锭整银,他出的竟不小嘛!”

小红低声道:“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余坤是出名的吝啬鬼,从前年到现在,几时见他这么大方过?”

紫茜沉吟片刻,仍不肯相信,说道:“从前他只是剑士,跟咱们地位差不多,难怪他吝啬,现在,为香主,身份不同,自然该大方些”

小红道:“我还发觉他昨夜根本没有睡觉,却用枕头做了个假人放在床上。”

紫茜惊道:“当真?”

小红说道:“我骗你干什么?而且,他两次说的话全不一样,先说是‘起早惯了睡不着’,后来又说‘特意安排个假人,作诱敌防身之用’。这不是令人可疑的么?”

紫茜渐渐有些信了,颔首道:“这样看来,果然有些可疑,小红,你准备怎么办?”

小红道:“当然是尽快报告堂主。”

紫茜摇摇头道:“依我说,先别冒失,你若现在去惊动堂主,功劳没有份,包准还要挨一顿臭骂。”

小红诧道:“那是为什么?”

紫茜轻叹一口气,道:“你忘了?就为昨天夜晚那件事,咱们堂主获罪受责,被降为香主,虽然仍代堂主职务,论地位,已经跟余香主没有分别可是,余香主又是咱们堂主一手挺拔的人,或许他正因尊敬堂主,才故意避讳‘香主’的称呼,你若贸然去告密,岂不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小红心头一惊,道:“我真的没有想到这许多,看来竟是瞎疑心了。”

紫茜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近来风声险恶,遇事宁可多疑,却不能大意,这么办吧,你先莫声张,咱们寻个机会,再试探他一下,最好弄到什么证据,按实在了,然后报告堂主。”

小红忙道:“好!就这么办,多谢姐姐提醒,省了我去自讨—顿没趣。”

两人商议定当,分手作别,各自忙着清扫工作,果然没有提告密的话。

黄石生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抽身直趋西厢房。

皆因这时天已大亮,往一多,两个“余坤”出没其间;迟早会露出马脚,黄石生已证实另一位“余坤”也是假冒的,心中敌意渐消,只好退让一步。

西厢房位于前厅和后进正屋之间,有一条小径与回上通,背向照壁墙,房分三阁,建造得十分坚固,其中一间“囚”着袁氏双环,一间“囚”着火道人和彩衣娘娘田娥,另一间住着两名健壮女婢,负责看管人犯。

所谓“囚”,并非铁栅木笼,也没有刑具镣铐,因为袁氏双环已与行尸走肉无异,火道人和彩衣娘娘田娥则被制住穴道,终日昏睡不动,叫他们逃也逃不了,两名健婢,不过是做些照管饮食的零碎工作而已。

但西面照墙外,却不断有高手巡逻守护,那些人或扮小贩,或装乞丐,从昨天午夜开始,便轮番监视巨宅左右小巷,以防外敌潜入。

尤宁颇富机智,自西淀秘密庄宅暴露,被逼紧急撤离以后,就改变了方法,除留下余坤随身侍应外,其余男性剑士悉数布为暗桩,宅中仅有女眷,藉以掩人耳目。

不过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刚才迁入洛阳,就出了意外,昨夜—场虚惊,险些把袁氏双环弄丢了,是以午夜过后,立颁急令,宅外暗桩加派高手,本来只夜间值勤的,现在也改为昼夜轮斑巡查,节孝坊附近巷弄,顿成乞焉贩夫的天下,那些暗藏兵刃的江湖人物,宛如穿梭一般,终日不绝

黄石生来到西厢房,首先摒退左右看守的健婢,然后假巡视之名,走进“袁氏双环”卧室。,那两个冒名替顶双环的,一名赵鹏远,一名王干才,都是保定府长乐巷赌场的“宝官”,骆伯伧的心腹手下,这时正直挺挺仰卧榻上,每人脸上各盖着幅白布。

黄石生四顾无人,照约定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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