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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五百年吸血鬼惊世传奇:历史学家(精编版)-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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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海伦用力倒吸了一口气。罗西的眼光跳向她。‘看来我最后应该发表——’他又发出嘶嘶声,闭了一会儿眼睛。
  “‘没事儿了,’我说。‘歇着吧。’不过罗西似乎决心把话说完。
  “‘有事儿,’他呛着了,仍闭着眼。‘他给了你那本书,我知道他接着会来找我,他果然来了。我和他战斗,不过他差点儿使我——变成了他——’他似乎举不起另一只手,便笨拙地转过头和脖子。我们突然看到他喉咙的一边有一处深深的刺孔。他一动,伤口便裂开,渗出血丝。他恳求地看着我。‘保罗,外面黑下来了吗?’
  “一阵恐怖和绝望之潮席卷过我全身,直达双手。‘你能感到天黑吗,罗西?’“‘是的,天黑时我知道,我会觉得——饿。求你了,他很快会听见你们说话的。快——走吧。’“‘告诉我们怎么找到他,’我不顾一切地说。‘我们现在要杀了他。’“‘是啊,杀了他,如果你们这样做不用冒生命危险的话,为我杀了他,’他低声说道。‘听着,保罗。那里有一本书,圣乔治的生平。’他又开始喘不过气来。‘很老,封面是拜占庭风格的——没有人见过这本书。他有很多奇书,不过这一本——我把它藏在左边第一个橱柜的后面,带上它。我写了一点东西——我在里面放了些东西。快,保罗。他正在醒来,我和他是同时醒来的。’“‘哦,天啊,’我四下张望,想找一样能用得上的东西。‘罗西,别——我不能让他占有你,我们会杀死他,你会好起来的。他在哪里?’不过海伦已经平静些了,她拾起短剑,给他看。
  “他像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伴着微笑。这时我看到他的牙齿变长了,像狗的牙齿,看到他的嘴角已被磨粗。泪水哗哗冲出他的眼睛。‘保罗,我的朋友——’“‘他在哪里?图书馆在哪里?’我更急促地催问罗西,但他已不能再说话。
  “海伦飞快地作了个手势,我明白了,海伦解开罗西的衬衫,温柔地拉开,她把图尔古特的短剑尖头抵在他的心脏上。
  “他信任地望了我们一会儿,眸子里的蓝色如孩童一般,然后闭上了眼睛。一待他闭上眼睛,我用尽全身力气,将古老的石头砸在剑柄上。”

  第七十三章(1)

  一九五四年五月
  前些天,我被带离学校。我偷偷重新研究吸血鬼史,我打算再次逐步增加对德拉库拉传说的了解,也许甚至最终可以解开他葬身何处这一谜团。
  我忍住极大的痛苦,才把我的研究笔记和记载我经历的信件交给保罗,这不是因为我想自己留着,我只是深深地后悔把这种令人厌恶的知识交到他手里,虽然我肯定,他懂得越多,就越能保护自己。我只希望,接下来若有什么惩罚,那就让我而不是保罗来承受。他至多不过二十七岁,充满青春的乐观,而我已生活了几十年,得到了许多受之有愧的幸福。
  突然,一股污浊的寒气涌进来,我被团团围住,之后,我什么都记不清了,这段空白持续了多久,我原来不知道,现在仍不知道。我慢慢苏醒过来时,感到全身软弱无力,疼痛不已,我开始想起来,我最初的思想肯定是在头天晚上——保罗带着他惊人的发现来到我办公室。我心里一沉,突然意识到我已落入邪恶之手。
  我尽可能小心地移动四肢,四处摸索,发现自己坐在一口敞开的石棺里。
  我抬手抚摸自己的脸和喉咙。除了额头上一点点伤痕,我的脸似乎还是原样,但在喉咙那里,我发现了一个令人憎恶的刺孔,摸着黏乎乎的。这地方还肿了起来,碰到会突突发痛,恐惧和绝望几乎令我昏厥。不过,我转念一想,既然我还有坐起来的力气,也许我失血没有自己所害怕的那么严重,也许这意味着我只被咬过一次。我感到仍是我自己,而不是魔鬼。
  我慢慢移动脑袋,四处看,试图看清这一切,我平举双手,朝着温柔的红光慢慢走去,途中像是撞到了另一口石棺,里面是空的,又撞到一件木制家具。撞到它时,我听到有软东西掉落,但看不清是什么。
  在黑暗中摸索,我惊恐不已,心想把我抓到这里来的那东西会随时扑过来袭击我。我又想,这是真的死亡吗?——会不会是一种可怕的死亡状态,我却错以为自己仍活在人世?然而,没有袭击,腿上的疼痛却实实在在。我离那光更近了,它在一间长屋子的尽头跳动、闪烁。现在我看清了,在这光的前面,赫然立着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一动不动。再走近,我看到炉床里有一堆红火低低地燃烧着,火光足以映照出几件古老的大家具—— 一张大书桌,上面散放着纸张,一个雕木柜子,一张或两张尖角靠背椅。有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我只看见椅背上露出的黑影。我瞟了一眼那黑影,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我拖着伤腿,缓缓走入火光中。我绕过大椅子时,一个身影慢慢站起来,转向我。他现在背对着火,周围光线又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移动有种无法言传的感觉,不像活人。他就火点着了一根小蜡烛,然后又用它点燃他椅子附近一个烛台上的其他蜡烛。然后,他面对我。
  “我是德拉库拉,”他说,声音冰冷而清晰。“来吧,在我们旅行过后,您又累又饿。我为您准备了晚餐。”一张桌子离火不远,我闻到了饭菜的味道——真正的、可口的人类食物——那浓香几乎令我晕眩。德拉库拉凝视着炉火,他显得平静、郁闷。我开始觉得自己并未身处危险,而是在梦中,于是鼓起勇气,揭开了饭菜的盖子。
  过了很久,我的同伴在椅子里转过身来。“您已经吃完饭了,”他平静地说。“您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吗?”
  “是的,”我说。我无法用任何头衔来称呼他。“至少我觉得我知道。这是你的坟墓。”
  “其中一个,”他微笑道。“我最喜欢的一个。”
  “我们在瓦拉几亚吗?”我忍不住问道。
  他摇摇头。
  “那么,我们在哪儿呢?”我努力把这看成是一次普通的谈话,但徒劳无益。我意识到,有机会的话,我不仅希望这一夜过得飞快和安全,而且还想了解德拉库拉。不管这家伙是什么东西,他已经活了五百年。当然,他的回答会跟随我进入坟墓,但我仍怀着一丝好奇。
  “啊,我们在哪儿,”德拉库拉重复说。“我想这无关紧要。我们不在瓦拉几亚,那里仍由傻瓜统治着。”
  我瞪着他。“你——你了解现代世界吗?”
  他惊讶和嘲弄地看着我,那张可怕的脸走了样。我第一次看到那长长的牙齿,萎缩的牙龈,这使他笑起来像只老狗。“我了解现代世界。这是我的收获,我喜欢这工作。”
  我觉得,如果引诱成功的话,来点儿正面进攻也许于我有益。“那你想拿我怎么样?我躲开现代世界已有多年——和你不一样,我生活在过去。”
  “啊,过去。”火光中,他合拢指尖。“过去很有用,但仅在于能借古训今。现代丰富多彩,但我钟爱过去。来,既然您已经吃好歇好,为什么不让您看看呢?”他慢慢转过身,从椅边的架子上拿起一枝蜡烛,举起来。我跟着他,希望他不是在把我领回石棺。
  在微弱的烛光下,我开始看到先前没看到的东西——奇珍异宝。面前的长桌上是一堆堆书籍事实上,我们行走在书的海洋中,每一面墙都是书。
  德拉库拉转过身,他双目炯炯。“您觉得我的图书馆怎么样?”
  “像是——了不起的收藏,一间宝库,”我说。
  那张可怕的脸上闪过一种愉快的表情。“您说得对,”他轻声说道。“这图书馆是世上最棒的,现在让我给您看看别的。”
  他走向一面我们原先没挨近过的墙,我看到一台非常古老的印刷机,圆形的黑曜石感光板给油墨蹭得光光亮亮,犹如一面魔镜反射出我们的烛光。印刷架上有一张厚纸。凑上去,我发现只印了一部分,作废的,是英文。标题是《双耳罐里的鬼魂》,副标题是《从希腊悲剧到现代悲剧的吸血鬼》,作者是巴塞洛缪·罗西。
  德拉库拉肯定在等待我的惊叹声,我没有让他失望。“您看,我紧跟现代研究最佳成果的步伐。这里的东西想必您有兴趣。”他指着印刷机后面的桌子,那里立有一排木刻,其中最大的那幅是我们——我和保罗——书中的龙,当然,这一形象在木刻里是颠倒的。我费了很大的力才没有喊出声来。“您感到吃惊,”德拉库拉把光线凑近那条龙说。那些线条我太熟悉了,自己都可以把它们刻出来了。“我想您熟悉这个形象。”
  “是的,”我紧握蜡烛。“您自己印这些书吗?有多少本?”
  “我的修士印了一些,我继续他们的工作,”他低头看着木刻,平静地说。“我打算印一千四百五十三本,现在这一雄心壮志几乎要实现了,不过有些慢,因为我边印边发行。这个数字对您有什么意义吗?”
  “是的,”过了一会,我说。“这是君士坦丁堡沦陷的那一年。”
  “我想您会明白的,”他苦笑着说。“这是历史上最糟糕的日子。”
  “是你把那本书留给我的吗?我的那本?”
  “这么说吧,我是这样安排的。”他伸出布满战争创伤的手指,碰了碰雕版。“我发行时非常注意,只把它们给最有前途的学者,给那些我认为坚持不懈、不追到龙巢不罢休的人。您是第一个做到这一点的。我祝贺您。我的其他助手我留在世上,为我做研究。”
  “我没有追踪你,”我斗胆反驳。“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啊——”那鲜红的嘴唇又撇了撇,长胡子动了动。“您自己要是不想的话,您就不会来到这里。还没有谁在一生中两次不理睬我的警告。是您把自己带来的。”
  “你要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并不打算用问题来惹恼他。
  “我等了很久,想找个人来帮我进行图书分类,”他简单地说道。“明天您可以自己翻阅所有的书籍。今晚我们只说话。”显然他今晚并不打算杀我。我好像在做梦,世上不管哪位历史学家,哪怕他穷尽一生只研究历史,也无法与此人相比。
  这时,他又开口了。“生前我是爱书的,”他说,“也许您不知道我多少是个学者。”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您当然知道我那个时代文字知识很有限。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主要看教会准许看的文献,比如福音书以及东正教提供的注解。”他深深地凝视着炉火。“不过我有其他的办法弄到书。商人们从各地给我带来奇妙的好书,我了解到了古代的神秘仪式。既然我上不了天堂”——还是那平淡的语气——“我就做个历史学家。”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敢多问。终于,他打起精神,宽大的手敲着椅子扶手。“这是我建立图书馆的初衷。”
  我太好奇了。“可是,在你——死后,你还继续搜集这些书吗?’
  “哦,是的,”他转头看我,也许因为我竟有勇气问这个问题。
  “你想要我为你的图书馆做什么呢?”
  “我说过了,分类。这是您的第一项任务。在这个过程中,您要处理一些历史上最精美的书——也是最有威力的书,其中许多已经绝版。您的第二项任务要大得多。实际上,它会持续到永远。等您和我一样熟知我的图书馆和我藏书的用意后,您就依我的指令,周游世界,搜集新书——还有旧书,因为我一直在收藏过去的作品。”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话所意味的时间长度以及它的全部意义,令我顿时浑身冒出冷汗。我终于能开口,但声音发抖。“你为什么不自己继续做这件事?”
  他冲着火笑了,我又看到另一张脸——狗的脸,狼的脸——一闪而过。“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为的是完成我的雄伟大业。不过图书馆对我来说很珍贵,我希望看到它不断发展。”
  如果这是在梦中,那倒还好些。“你要把它搬到哪里去?”我也跟着去吗?我应该加上这一句。
  “去一个古老的地方,比这个还要古老。我们把图书馆安顿在那里,您就让它大大地扩展起来。”他以古怪的动作精力充沛地站起来。“今天晚上我们谈得够多的了了。让我们用这几个小时读点东西。我有一架打字机给您用。您现在自由了,您可以在任何时间读您想读的。”
  说完,他站起来,从桌子上挑了一本书,又坐了下来。我不敢不从,便随手拿了一本,原来是马基雅维利《君主论》的早期版本,里面附有一系列关于道德的论述。德拉库拉似乎读得入迷。我偷偷瞥他一眼,想不通他在经历一生的沙场征战后,怎么可能习惯于这种夜间的地下生活,这种学者的生活。
  终于,他站起来,悄悄地把书放下,一言不发地走进大厅的黑暗中,直到我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我听到干巴巴的刮擦声,像是野兽在刨泥土,又像在擦燃火柴,但没见到亮光。过了很久,我拿起蜡烛,重新点燃架子上的蜡烛,还有我在墙上发现的壁式烛台上的蜡烛。现在屋子看得清楚了,它往四面八方延伸,非常深幽,墙上排列着高大的柜子和架子,放眼望去,处处都是书籍、箱子、卷轴、手稿,成堆成排全是德拉库拉的收藏品。一面墙边隐约现出三口石棺。我举着灯走过去,两口是空的——其中一口肯定装过我。
  我看到了那口最大的石棺。这座大坟比其他的都更具帝王派头,在烛光中显得宏大、高贵而匀称。棺侧写着拉丁语:德拉库拉。我几乎是违心地举起蜡烛,望进去。那具硕大的躯体躺在那里,毫无生气。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他那神秘而冷酷的脸,我感到厌恶,但还是站在那里盯着他。他双眉紧蹙,似乎在做噩梦,眼睛睁开,目光呆滞,看上去更像死,而不是在睡。他肤色蜡黄,黑色的长睫毛一动不动,他那强悍的,几乎是英俊的五官变得半透明,黑色长发杂乱地堆在肩膀周围,铺满了石棺的里侧。最令我胆战心惊的是他脸颊和嘴唇的鲜艳,还有在火光中我无法看清的脸庞和身影。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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