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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何处再有终南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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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跟走我,我哪都不去。我就在这等着。”他像是开玩笑一样说着。
  “论固执,你天下第一。”她尽量轻松地说,“有时候我对着天花板数那些真正开心的日子,就发现每一次都是有你在场的时候。就像今天,本来我还挺伤感的,想着又要说再见了。可是你带我来看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亮灯。现在我坐在这里,好像把所有星星都踩在脚下面,想起天地洪荒什么什么的,就觉得那点离别简直可以忽略。真的,颜昇,和你在一起,不能再好了。”
  “可是,我不敢再要了。我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那么爱做错事,挑错道,活该受惩罚,可我已经有些有些受不起了。那种过山车一样从云端到深谷的体验,我一点都不想有了。说实话,这两年,我过得很好。”
  他极力想在她的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但是没有,他难过地发现,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已经更倾向于把他从生活中排除掉了。
  “我了解。你的勇气来的太迟,又被消磨地太快。我会等你的,等屈志远好起来。”
  “别,千万别!”赵真颜似乎有些着急了,“因为我不会再回头了,错就错下去,我不会回头了。”
  这时,亮灯检验仪式已经完成。大概是电工班拉了闸门,建筑物里的灯火又在一瞬间熄灭。她的脸孔也陷进一个幽暗的深渊里,看也看不清。
  “你瞧我没说错吧,即使你带给我再绚烂的光,也有黯淡的时点。我不喜欢大起大落。”她说完这句,就站起来,朝着通向楼梯的那扇门走过去。
  颜昇跟在后面:“喂,慢点你看不清楼梯的。”
  “慢慢摸索,总能走下去。”她真的没有回头。
  第十六章是怎样把一句话种进心里
  【我用电力十足的眼睛望着广播室的地勤小姐,可怜巴巴地说:“就播一遍不行吗?万一小孩丢了怎么办?
  “播半遍都不行!”大概我不是她的菜,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除非我们领导同意。再说,你又没说清楚是哪个服务台?”
  真是天助我也,内务区走廊上就是机场公司的宣传橱窗,他们头儿写的“三八节”寄语和签名一应俱全。依葫芦画瓢地搬上签名,我还咒骂了一句;什么头儿啊,字写得和春蚓秋蛇一样,难看得要死。
  地勤小姐看到领导的批条,不情愿地开了麦克风,飞快地播了一遍:“赵真颜小朋友,赵真颜小朋友,你的家长在服务台等你。”
  我愉快地和她告别,然后出门在意见簿上恶狠狠地写下“9303号地勤服务态度恶劣,应该好好教育批评”的字样。
  打电话给他:“你到了没?我飞机都要起飞了,你送机的还没到,像话吗!”
  “正在停车。”他对我永远是不耐烦。
  那就好。我说过要送他一个礼,也算尽心尽力去做了。胡乱指了很多次古墓,但愿这次功德圆满。
  最后我还是坐火车走的——飞机太贵。上车后我一摸口袋,发现两样东西忘了给她。
  一个是我们那的特产,华山松的松香。一个就是那天掉到下水道的签。
  “伐木不尽根,来年复尤生。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
  这支“伐爱”签给不给都行,松香倒是个好东西,只怕她不识货,算了,也不给了。
  再回头去找她,白浪费了一张火车票。
  还是回终南山要紧,出来久了更加惦记山里的好空气。我掏出ipod,想和来时一样,听一路的歌打发时间。
  可是怎么按都没动静。
  使劲吹气、摇晃,死命敲打,都没用。
  邻座的小女孩看不过去了说:“叔叔,没电了。”
  没电?这怎么整。那小子也没给我充电器啊。
  于是,一路无话。】
  (九十二)
  演出过后那几天,她一直在收拾东西。无意中找出杜衡快递给她的那枚戒指,倒教她十分为难。当时她把指环曾经套在手指上,果然不大不小正正好。只是,那又怎样呢?
  她通过谢俊要到陈抒妙的电话。恰巧抒妙正在此地筹备一个海峡两岸的交流展,赵真颜便邀她一起出来吃茶点。两个人聊了1、2个小时,五花八门的内容,从不冷场。
  通过那次在机场的相逢,她就已经看出来抒妙是对颜昇有意的。人和人讲眼缘,她非常喜欢陈抒妙,也真心希望从此可以有人照顾颜昇。只是这乃是她自私的想法,不能与任何人说。聊了几句,她有意无意地说:“颜昇可能只是比较慢热。”
  “呵,你想叫我跑耐力跑?”抒妙随即低头笑了:“有人的心里尽是前朝旧事,我可没有精力去收复失地重整山河,即便改朝换代成功了,还要小心谨慎时不时掀一场文字狱去警告他,喂,不许想那位赵小姐”
  赵真颜被逗得哈哈大笑,真心恭维说:“你实在是有趣。”
  临别时,赵真颜拿出那枚指环,只说是礼物。抒妙不知其中奥妙,欣然接受,礼貌地当着赵真颜的面戴上,又说:“这指环会不会教人家想错?误以为我订婚?我能不能配一条链子,当做吊坠?”
  “都可以。”她看着抒妙掌中的指环,心想,即使是一枚戒指,要完成它的使命,要走对路,都那么不容易,何况是人?
  安排好一切事情,她忽然接到王玟霞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本地的区号,于是问道:“表嫂,您过来了?”
  “是啊。颜昇这几天总在忙,你过来陪陪我好吗?”
  赵真颜有点为难,但人家这么明白地提出来,不去总归不好。
  幸好离得近,她放下手里的事,换了件衣服就往颜昇的公寓走去。开门时她才想起来没有带什么见面礼,十分抱歉地说:“表嫂对不起,我急着赶过来,忘了买点水果。”
  “不用不用。颜昇和我说了你最近忙着看护病人,还准备出国,想必是很累的。能抽空过来,我就很感激你了。”
  “您都知道了?”
  “嗯,颜昇忽然说不去芬兰了,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才让他做了这个决定。”
  赵真颜不禁面有愧色:“其实我都和他说明白了,表嫂您也劝劝他。岂能因小失大。”
  两人说了这几句话,还都是站在门厅里说的。王玟霞并没有请她落座的打算,反而很突兀地问:“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赵真颜吓了一跳,心虚地说:“来过一两次吧。”
  “有没到里面看过?”
  “没没有。”
  “那你进去看看。”
  这算什么邀请?参观装修?可这房子至少也装修了好几年了。
  她一向在长辈面前恭顺,只好顺着她的手势往里面走。王玟霞却没有跟上来,只是慢慢坐进沙发里,沉闷地说:“从起居厅开始,好好看吧。”
  她一边纳闷一边走到走廊最里面。一扇门挡在眼前,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房间,再料不到是起居厅改装的。推开做了厚包的吸音门,里面安了一整面墙的黑晶镜和一段把杆。这倒让她很意外。他是给她装的?她从前无时无刻都惦记着要压韧带,背书也要把脚搁到柜子上,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敢多想,她阖上门出来。王玟霞远远地指挥她:“去主卧看看。”
  她后来两次来颜昇家,都是刻意回避主卧的。那晚之后,她再见到游珊珊,还认真地跟她说:“不是胡萝卜插鼻孔里的感觉。”把游珊珊笑得直捶桌子。
  大白天的,像狼群眼睛一样的墙倒不那么诡异了。原来是无数的火花整整齐齐地码在玻璃后面。每一枚火花右下角,都标着同一个年份——1985。他俩收集的火花不是都由她保管,后来被她不小心弄丢了吗?怎么他还留着这么多。
  火花墙和天花板交界的那道线上,挂了一个样式古怪的“日光灯管”。仔细一看,又不是灯管。床头柜上有一个长的笨拙的遥控。她试着按下按钮,两米见方的白色幕布像摊开的卷轴一样贴着天花板徐徐展开。
  她像是有点明白了。念大学他来的那次,他问过她人生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躺在床上看电影,看到自然睡,睡到自然醒。当时她随口答道。想不到他真的照办了,利用投影,实现了躺着看电影的想法。
  如果这房子像杜衡说的那样,是在他调到福建来的时候自己设计装修的。那么,他还真的为她考虑了很多。他当时是想和她共同生活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因为他曾真心实意做了很多,因为他后来并没有和她说。
  第十六章1 。。。
  打开投影和放映机,“No Country for Old Men”几个字打在头顶的幕布上。
  《老无所依》?他的口味变了,从前他只喜欢看无厘头的喜剧片。
  她走出这间卧室,不再参观其他房间,而是面对着王玟霞坐下,吸一口气说:“表嫂,我——”
  “我知道你比颜昇还固执。”王玟霞似乎不想让她好好说话,“我上午去看过小屈了,连他都说,不能拖累你”
  “我没有那么高尚。”赵真颜也急着抢白,“我又不是特里萨修女,我没有那么高尚。他毕竟是我原来打算嫁的人,现在这样了”
  “你这是同情还是爱?”
  “都有吧。反正我看他放弃治疗就觉得特别难受,不希望他再离开。”她倒是坦率,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那颜昇呢?他怎么办?你知道五年前他决定过来这边时,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妈妈,以后我不能常回来看您了,爸爸不会同意的,但我必须去找她他还说,他觉得特别自豪,因为这套房子是他用自己赚的钱买的我当时真心酸啊,他离开父母那种舍不得就只有一点点,其余的都是高兴。他是笑着说的,他说妈,那房子是我自己赚钱买的,我想让她过得好一些,又不能用爸爸的钱,爸一定会把我扫地出门,你就当我不孝吧”王玟霞至今都有一点咬牙切齿,一声声地质问她,“这就是我那没出息的儿子,他呢?你走了他怎么办?”
  赵真颜知道再多留一会儿,眼泪一定是止不住的,慌里慌张地告辞说:“表嫂,走前还有很多事要办。我改天再来吧。”说完,别过头就快步走到电梯间。
  走到花园里,脚步却放慢了。她仰头去找,一样的外观让她辨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层。她于是一层层数上去,数了很多遍,才找到那个曾经在他梦想里也属于她的房子,泪水终于还是溢了出来。
  她是真的不知道,原来他曾想过连至亲都舍弃。他那么傻,以为只要离开家,那些亲缘代系,就不会再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只怕连他都没想到,真正的阻碍竟然是他们自己。
  (九十三)
  直到她出发那天,颜昇都没有再来过一个电话。
  按照他从前的性格,势必是会来找她的。因此她甚至向屈妈妈提出来,自己单独去机场。可是没有,他没有过来送别。
  他放弃了当OMX合伙人,似乎是在默默实践他的承诺——不论多久,在原地等她。可是,他吝啬于为她送别。
  在确认了所有插座都拔掉,所有食品都扔掉之后,她带上了门,拦下一部的士,去了机场。
  走进机场大厅的时候,她并没有一眼找到屈志远他们。反倒是一个孤零零的孩子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比满意大两岁,穿着BUBBERY的经典格仔裙,卷卷的头发束在一个小熊发箍里,眼睛里流露出紧张和害怕的神色。
  她下意识地走上前去:“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大概是忍了很久,见终于有人主动来问她了,再也止不住地抽泣起来:“我妈妈,妈妈不见了”
  赵真颜宽心了不少,毕竟大人走丢比孩子走丢好办多了。
  她掏出纸巾给小女孩擦眼泪,耐心地引导她:“你妈妈是在哪里不见的阿?”
  “楼下,肯德基。妈妈去买吃的,要我在坐位上等就就不见了”
  赵真颜立刻牵着她的手,走向通往到达层的扶手梯:“阿姨知道了,你比妈妈懂事,上来找妈妈。可你这样乱走,妈妈反而找不到你了。”
  小女孩很听话地让赵真颜牵着,一边问:“那我们去哪儿?”
  “回你们走散的地方。”她握紧那只柔嫩的小手,“妈妈一定还在那里等你。”
  走到KFC,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妈妈正焦急地和店员交涉,见到女儿被领回来了,跌跌撞撞就跑过来一把抱住女儿:“可着急死我了!”又连声对赵真颜说:“谢谢,谢谢你。”
  小女孩找到了妈妈,脾气也上来了:“妈妈你跑哪里去了?”
  “我一直在店里啊,KFC的姐姐说可以送你一个公仔,妈妈就在旁边挑阿。”
  “我还以为你上去坐飞机了。”小女孩拿到公仔,也就不再和妈妈计较究竟是谁走丢了的问题。
  其实现实多是这样,明明还在同一个地方,因为看错猜错,就生生走散了。
  赵真颜见没自己的事了,悄无声息地走掉,复又走到出发层,打电话给屈妈妈。
  原来屈家三个人已经等了好久了。离航班起飞时间不到20分钟,论理是不能再办理登机的。屈爸爸打了一通电话,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柜台小姐和蔼可亲地给他们换了登机牌。
  屈志远一直默不作声。见赵真颜换了登机牌,才轻轻地说:“有那么一会儿,我真希望是你后悔了,不来机场了。”
  赵真颜俯低身子,在他耳边说:“那代表大部分时间你还是很紧张的。来,我推你进去。”
  屈志远这半年都听不得“我推你”、“我抬你”,所以屈妈妈闻言一惊,生怕又惹恼了屈志远。但马上,她就发现她多虑了,因为赵真颜的确是很有办法,只听赵真颜笑着继续说:“现在我服侍你,等你好了,我也要享受一把,你推我回来!”一番话,既有情有义,两不相欠,倒真叫屈志远松了眉头。
  (九十四)
  进到贵宾厅,服务员反而告知他们,飞机延迟了,建议他们不忙登机,在贵宾厅休息毕竟舒服很多。
  赵真颜替屈志远翻着花哨的DM杂志。她已经能捕捉到他的目光的指向,准确地判断他是否看完。
  正是午后,空气因为略微的困意而显得凝滞厚重。
  连着几天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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