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君子寒烟起-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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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这池子简直就是深不见底，从上面看下去，只能隐约瞧见两个人影，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两人已然在缓缓下降，越沉越深，面对着诡异的池水，没有半分抵抗之力。
“师傅………………”楚杰大叫道，他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自己掉下来，尽管还是个孩子，却也是个倔强的小男子汉。
“玉……然烟……”澈予低低地叫唤道，他和楚杰一人一边趴在池子两头，看着水底不知生死的两人，新都在剧烈颤抖着。突然涌上来的惶恐让人几乎窒息，尽管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却仍是努力强压着不让自己太过悲观。
楚杰终于憋不住大哭起来：“师傅，都是我不好，害的烟姐姐掉下去，把你们都害了……师傅，你千万别死啊，你们都不要死，我没有奶奶，只有你们了……”
从他们还在殷芷开始，玉然烟就一直强烈要求楚杰叫她“烟姐姐”，但楚杰一直“宁死不屈”，做一个“喂”右一个“那个谁”，就是不肯认认真真地叫她，把玉然烟气的半死。现在他叫了，她却不知能否听见。
他不像小女孩那样呜呜咽咽地哭，而是扯着嗓门嚎啕大哭，哭得惊天地泣鬼神，险些要把暗室给震塌。
澈予被他这样的哭声给带动了，也忍不住低声道：“我想记住你，我终于能够记住你了，你不要再让我忘记，不要……”这话低不可闻，尤其是被楚杰那歇斯底里的大哭给掩盖，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
“师傅！你才教了我一点入门，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楚杰还在鬼哭狼嚎，却是突然“哔”地一声，这动静让楚杰一下子安静下来，他小脸蛋上海挂着泪水，刺客怔怔地看着池水大幅度晃动，不明所以。
澈予也看着几乎要晃到身上的池水，警惕地对楚杰说：“快点退后！”
楚杰反应倒是很快，两人几乎同时推到暗室边，刚靠着壁面站稳，就见池水又被掀起，华丽地甩了老高，当中两个缠在一起的人，不正是玉然烟和苏墨寒吗？
澈予和楚杰一下子转悲为喜，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两人重新立在水池边，一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回去。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小跑到他们身边，刚要碰到他们身上，玉然烟突然制止道：“别碰我们！”
楚杰听话地缩回手，澈予也悄悄滴收回手，只是依旧紧张地打量着他们。
说是两人站上了岸，也不完全正确。苏墨寒看上去脸色苍白，他被玉然烟扶着，闭眼倒在玉然烟身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此后多少年，楚杰也没忘记这一幕，他苍白脆弱得像个孩子………………也是个漂亮精致到极致的孩子。
而玉然烟则有些不同，身上突然溢出的几分威压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抗拒着别人。她嘴唇发紫，脸白的可怕，最诡异的是那眉间一朵绽放的梅花，淋水之后紫黑的颜色随着额上水渍的褪去，渐渐转变喂娇艳欲滴的血红。好像能够隐隐看到她身侧一圈淡淡的红光，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危险，不可靠近。
“司马封雍……”澈予怔怔地说道，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楚杰显然也发现了玉然烟额上的变化，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会突然长出一朵梅花来，司马封……雍是什么？”
澈予不回答，是因为没有力气回答。
玉然烟课没力气再跟他们讨论额上那朵梅花，她深吸一口气，低低地说：“快给他擦干净、换衣服，也给我拿衣服来，你们再看久一点，我们就冷死了。
说完，她艰难地搀扶着苏墨寒，绕过池子，走到外面去。
澈予和楚杰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再研究什么梅花不梅花的，两人争先恐后地去拿丢在地上的包裹，里面有干净得衣服，还有几条毛巾。
玉然烟接过一条毛巾，给苏墨寒擦拭脸上身上的水珠，他还昏迷着，眉头紧锁。玉然烟轻轻地给他擦干脸，又抬手抚平他的眉，极尽柔情。心中几番感叹，玉然烟把毛巾递给澈予，嘱咐道：“先擦干再换衣服，把我的衣服给我，我自己到里面去换。”
澈予一愣，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发觉没什么能说的。他看着全身湿透的玉然烟，湿淋淋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隐约能看到里面部分春光……他一下子羞红了脸，扭过头去，不敢再有半分亵渎。玉然烟则是倦怠地笑了笑，没有更多想法。
这时，小男孩楚杰已经将毛巾和衣服递过去，他一脸乖巧，连山还有没干透的泪痕。
玉然烟又冲他嫣然一笑，将苏墨寒交给澈予，自己转身走到池子边去。楚杰和澈予连忙搀着苏墨寒向外走了几步，自觉背对着玉然烟，给他擦拭身体有换上干净得衣服。他们只是背对着，中间没有任何遮挡，也没有警告什么。
做完这些，楚杰和澈予依旧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任何异动，更不敢有半点回头的冒犯之举。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喘，眼珠子转来转去，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紧张，却又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而他们当中的苏墨寒，依然紧闭双眼，呼吸越发平缓。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240章 保护我所爱之人
冷。
是那种澈予和楚杰不能感受到的冷，唯有玉然烟和苏墨寒能够自知。
玉然烟静静地看着苏墨寒，他此刻美好得就如无意间坠入凡尘的仙人，纯净得让人窒息。他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每一次，都是他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边，张开手臂保护她；每一次落入危险境地，他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只想着不能让她有事；每一次他拼杀得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还皱着眉，惦念着她的安危。
他总是这样，从不会考虑自己，不会为自己皱眉，好像他的生活里没有人和事只得自己烦恼。他爸快了传递给别人，却把别人的悲伤和痛苦当成自己的来体会。他只知付出，从不索取，悄无声息地在任何一个别人需要的时候，倾尽全力。他的生命，是一场绚烂到极致的烟火，只为了博君一笑，就可以彻底忘记自己、牺牲自己。
他是苏墨寒，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苏墨寒。
他所拥有的荣耀、他身上的优点，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只要是接触过他的人，都会被他的温和、谦逊、善良所感染，这是一个站在武林巅峰、却从来没有高人一等的人。这是一个第一眼看见，就会被他吸引的男人。
他美好得不该存在于人间。
玉然烟肚中蹦出这句话，忽然笑了起来。现在的她比苏墨寒好不到哪里去，虚弱得连睁眼也难以维持。所以她笑着笑着，就靠在苏墨寒身上，慢慢闭上了眼。
“烟姐姐……”楚杰才刚低声叫了一句，就被澈予制止了：“看样子是很累，让他们休息吧。”
“哦。”楚杰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坐在他们对面，眼神澄澈，出神地看着依靠在一起的玉然烟和苏墨寒两人。
澈予忽然问：“他们俩是不是很般配？”
楚杰似乎有些意外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你问我？”
“当然是问你，不然还有谁？”澈予白了他一眼，算是稍稍从先前的惊魂里恢复了元气。
楚杰反倒没有跟他争执，也没有任何反驳，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郎才女貌的，应该很般配吧。”
“是么……”澈予的目光又停留在玉然烟和苏墨寒身上，他们两人的呼吸都很轻柔，好像生怕打扰了身旁的人。虽然本来没什么表情，但是看上去却很柔和，一种苦尽甘来、心心相惜的感觉。他们看上去，的确很般配。
楚杰突然扭头看着他，像个小大人一样问道：“你不会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烟姐姐吧？”
澈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反驳道：“怎么会？”他紧张得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否认这个说法。不过这反应似乎是太大了，就连初级这样的小鬼头也看得出他那司马昭之心，当即笑着调侃道：“看你这个样子，就是承认了。”
“没有，我怎么会喜（炫书…提供下载）欢这个凶巴巴的女人，你也不看看，她说话的时候有多刻薄，还恶毒。”
澈予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只得遮掩着重新坐下来，偏过头去不看她，自顾自地说：“她有什么好，又不温柔娴淑，不会下厨，不会做女红，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就会练点轻功，还是个半吊子，又不爱练剑，也不怎么上进……尤其是那张嘴，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一点也不体贴，也不像别的姑娘一样，一说话就能让你浑身疙瘩……有时候笨的要死，走在长安都能给迷路，而且还笨手笨脚的，上个药都上不好，还自我感觉良好……”
楚杰看着他絮絮叨叨一大串，努力憋着笑问道：“照你这么说，她这个女人可得没人要了。”
澈予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很扭曲，越发尴尬地说道：“我哪知道，你师傅就很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她啊，反正我……”
“哎………………别说！”楚杰抬手放在他唇边，笑嘻嘻地说道：“你可千万别说你不会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她，你已经很明显了，脸上就写着四个大字：你、喜、欢、她！还狡辩！”
澈予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索性一把推开，不耐烦的说：“小孩子懂什么，胡说八道。不跟你说这个了。”
“这也是你先提起来的啊，你问我师傅跟烟姐姐般不般配，接过自己絮絮叨叨那么多，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你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人家好吧？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就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楚杰围着他走了几圈，还背着手，装模作样地教训道。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不好好练武，就知道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澈予拿他没辙，只得承认道：“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就喜（炫书…提供下载）欢，那又怎么样？”
楚杰见他承认，更加欢快地说：“我就说吧，被我猜中了。你刚才不是把她说得一无是处，那你怎么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上她的？你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她什么？”
澈予被他问得脸都红了，一拍他的脑袋，色厉内荏道“不要问那么多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那我现在就把烟姐姐叫起来告诉她……”楚杰作势要去摇玉然烟的肩膀。
澈予慌忙拉住他：“得了，别告诉她！你也知道你师傅对她用情很深，你这不是给他们添堵吗？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就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哪里知道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什么？不说还不知道，要是这么盘算一下，知道她全是缺点，也不至于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了。”
楚杰一脸八卦地看着他，凑近了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啊？你也知道我师傅跟烟姐姐感情很好啊。师傅说烟姐姐的哥哥跟他是生死之交，就算烟姐姐以后不跟他成亲，他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澈予听了这话，心中难免心酸，低低地说：“我能怎么想？她心有所属。”
楚杰得意地说：“那当然了，我师傅一表人才，武功又那么高，人又好，那可是绝世的好男人，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归宿了。烟姐姐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他，还能喜（炫书…提供下载）欢谁？”
澈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成天就知道你师傅，你烟姐姐若真是纯粹地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你师傅，那倒好了，我也能安心。”
“什么意思啊？难道烟姐姐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的不是我师傅？”楚杰有些意外地问道。
“她很早的时候就爱着一个人，但那人不是你师傅。这两三年经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装的是谁。又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澈予有些心酸地说着，无论是宇文浩还是苏墨寒，到底在她心中有着一席之地，不管她爱着的是谁，另一个也早已在她心中烙下了深深地印记。而他呢……她会不会有一天，连他是谁都给忘了？在她的心里，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存在吧。
真是天意弄人！他们相遇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他确实个外表只有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童，她只当他是个可爱的孩子，他也从来记不住她。他们一次次相遇，他又一次次相忘。终于有一天，它能够清清楚楚地记住她时，她却已然是个大姑娘，心中也刻上了别人。
他们到底是有缘无分吧……
楚杰看着突然沉默的澈予，有些茫然：“怎么会啊？如果她心里爱着别人，怎么会一直跟我师傅一起，不陪着那个人呢？”
澈予摇了摇头：“感情的事情是很复杂的，也不能这样简单地论断。罢了，这或许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我们瞎操心什么呢？命里有时总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先生经常这样教导我。”
“好吧。我怕希望她有一天会发现她爱的是我师傅，像我师傅这样对她那么好的人，还会有第二个吗？”楚杰说着又看了一眼苏墨寒苍白的脸，补充了一句：“像我师傅这样愿意为她牺牲性命的人，还会有第二个吗？”
澈予一愣，旋即苦笑道：“是啊。”
是啊……他就连……陪她一起死的机会都没有。或者，连勇气都没有。他对她的爱，终究及不上苏墨寒。那么，就算这样输，也甘心了吧……
“烟儿、烟儿……”苏墨寒突然动了一下，口中轻唤道，他的眉头又皱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愿意接受的事。
楚杰一下子反应过来，凑近了问道：“师傅，您醒了？”
“烟……”苏墨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他依旧低吟着玉然烟的名字，那拧成“川”字的眉头难以抚平。
澈予伸手为他号脉，然后对楚杰说：“好像还没醒过来。”
“啊……”楚杰明显露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