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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宿雨犹眠(女尊)-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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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咱们家雨儿还死不见尸呢,好可怜,我的儿啊……”张氏正君搂着张岑又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伤心欲绝。
  张岑悲恸的哽咽一声:“别想太多了,信上也就说被砍了一刀带走了,估计是……”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京城里的人做事,从来不会慈悲的留下祸根,一般都是一次性将事情做到最绝。她张岑就是如此。
  张氏正君心中也亮堂,不再说话,只是不停的哭。

  疑是故人来

  ……》
  第四十四章疑是故人来
  白雪扬扬,倾盖天地,使得眼前萧条的景物看上去有些厚重感。华丽的撵车缓缓的在雪地里前行,留下侍从和车轮以及马蹄深深的印子,蜿蜿蜒蜒,一直延伸到天地相接的一线。
  突然间队伍停了下来,有侍者惊慌的跑到撵车前禀报:“启禀帝后,前面出现了秽物,是否改道而行?”
  车中之人沉默了一下,传出一道空灵飘渺的声音:“秽物?呵……何等秽物?”
  侍者颤声道:“是,是个死人。”
  撵车的一道棉布帘子被一双剔透盈白的手掀开,然后走出一位衣着华贵非凡,气韵飘然的男子来,只见他轻轻的从车上一跃,便落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黑影边上。
  地上躺的是个全身是血的女子,丢弃在这么偏的地方,看来是被人杀人灭口了的。鲜红的血水浸染了大片的雪地,看上去凄美哀伤。
  男子闭了闭眼,然后看着周围光秃秃的树林,神情有些恍惚。凝思了片刻,简直是无意识的弯身将食指凑到那女子的鼻息之间,居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男子伸出去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深深吸了口气,发出刻不容缓的语调:“赶紧救人。”
  侍者们看着这位清冷如霜的主子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说话,都颇觉得有些诧异。原来那女子还没死啊,不敢耽搁,只得将那雪地中的女子扶到了马车里,叫了随行的御医出来替人诊治。
  被叫做帝后的男子却没有再分丝毫眼色在那女子身上,只是悲凉的看着这片荒芜萧索的树林。
  ……
  刀伤从心脏之处擦过,差一点点就成了致命伤。可尽管如此,这名女子也命在旦夕,主要是失血过多,又被丢弃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如果再迟那么一会,估计早就是死尸一具了。幸运的是她遇见了帝后。
  御医们不休不眠的忙活了三天两夜,用尽了珍贵的药材,总算是把人给救了回来。只是那女子身子太弱,还在昏迷之中。
  期间,被称作帝后的男子前来探望过一次,神情如常,并没有再像初次见这女子那般激动。
  御医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床榻上躺着的昏迷女子,心想帝后的心思真是越开越难猜测了。
  ……
  张宿雨醒来的时候是在夜里,睁眼将所在之处细细观察了一边,这是一间极为简单的小屋子,除了自己身下躺着的床,再加上屋中的小桌子和暖炉,以及墙壁拐角处的小柜子,就没别的了。真的是很简陋啊。
  看来自己是被好心人救了。
  突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肩上和帽子上都积了厚厚的雪。进屋后急急的拍掉身上的雪,然后跑到暖炉边上烤火,双手互相搓着,口中不断念道:“冷死了,冷死了……”
  “你好……”张宿雨的嗓子很干,说出的话有些破音,想撑起身子做起来,却只是徒劳。
  女子惊讶的抬头,复而高兴的说道:“啊,你终于醒了啊。”说着从衣兜里掏了一阵,然后摸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瓶塞,倒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来,来,把这个吃下去。”
  张宿雨咽了口口水,喉咙跟火烧一样,艰难的开口道:“水……”
  女子听后连连点头:“嗯,嗯,要水是吧,我给你倒。”说着就拿起桌上的水壶和水杯,给张宿雨倒了一杯送到床边,再将她扶起,灌了几口。
  “谢谢……”喝了水的张宿雨顿觉好了许多,真是甘霖啊。感激的看了那女子一眼,“请问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啊?”
  女子将手中的药丸一下子塞到张宿雨张开的口中,然后道:“千叠山的山顶。”
  药丸入口即化,香气芬芳,应是上好的灵药。张宿雨没听过这个山名,不禁问道:“那千叠山位于何处?”
  女子叹了口气,道:“商了和代了的交界处,帝后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一次。”
  张宿雨惊呼:“商了的和代了的交界处?帝后?……”天啊,怎么会在这么远的地方,还有,这位帝后到底是哪了的帝后啊,“请问……这位帝后是……”
  女子白了她一眼,语气不耐的说道:“你个丫头运气真好,居然能遇见我们帝后,不过可苦了我们这些御医了,三天两夜不休不眠的给你治伤,真是累死了。好药材都被你给用尽了,唉……”
  张宿雨尴尬的笑笑,讨好的说道:“真是辛苦姐姐们了,我这条小命是你们救回来的,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真是太感激了。”
  女子挥了挥手,疲惫道“你这条命是帝后救的,要谢就谢帝后去吧。”
  张宿雨再次问道:“那这位帝后是哪了的帝后啊?”
  “是咱们代了的。”女子打了个哈欠,“今晚的药我是喂了,你人也醒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我先回去了。”说着也不管张宿雨,立马开门走人。
  屋外寒风大肆的刮着,雪夜静得很,也寂寞得很。张宿雨躺在床上,心中愁思涌动。她张宿雨到底到底得罪了谁,居然有人买凶杀她。那天在客栈中,她奋力反抗,只求能尽快见上陈犹眠一面,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看见了,却遗憾的再次相隔。
  那群女子见她不配合直接在她背上划了一刀,她疼得差点晕了过去。然后那群女子就将她拖出了客栈,扔进了一辆马车之中。后来在昏昏沉沉之间,她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哪里。最后的记忆定格在那片荒凉的树林中,一个女人高举着大刀,冲着她的胸口刺了下去,她以为她会就这样死去,在不甘和愤怒中死去,没想到,却被人救了回来。
  呵呵……地震都没震死的人,上帝既然让她重生了,她还没活到一年呢,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死掉。
  可是,就在她最幸福的时候,却生生的被人剥夺了。陈犹眠……你现在在哪里呢,又在做什么呢,你是否还记得,有个叫张宿雨的女人为了你差点丧命。
  祈尚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章映应该是不会太为难她的吧,毕竟她是右相的人。那么,她的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得到自己遇难的消息。以张岑那种吃不得亏的性子,怕是会上京城闹上一番的吧。她那位凶悍的父亲大人……不用想也知道,他大概会将京城闹得人仰马翻吧。只要有他们在,除非陈犹眠不要张宿雨这个人了,他应该会被护得很好。
  他们的孩子……如果没了就没了吧,虽然她一直很期待这个小生命,连有的时候做梦都会梦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叫她妈妈。但是比起陈犹眠,她愿意舍弃,只求他能平安,只求他心中还有她。
  ……
  次日清晨,有侍者前来给张宿雨换药喂饭。张宿雨问及帝后之事,那些侍者都闭口不谈。
  张宿雨觉得颇为纳闷,转而想到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帝后,自己这种小民要见人家,自然是不怎么待见的。再说人家把自己的命救了回来,也算是极善了。
  这样堪堪过了四五日,张宿雨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终于能下床行动了。御医见她能如常走路,便道:“帝后说了,等你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就去见他。”
  张宿雨倒是惊奇了一下,心中对这位帝后是更为感激。人家真是考虑周到,等自己伤好才传话,果然是个大善人。只是不知这位帝后见她要说些什么,而自己大概也就是说些感恩之类什么的吧,然后他应该会遣了自己下山。那样就可以去进京找陈犹眠了。
  张宿雨吃过午饭,就跟着一个侍女朝帝后的居处走去。
  千叠山的风景很美,就像是神仙居住的高处。白雪皑皑的峰顶,绵延起伏,山峰很高很险,穿透了云层,飘渺得犹如仙境。千叠山上种满了松树,晶莹的雪积压在翠绿的松叶上,层层垒加,很漂亮。
  踩着厚厚的积雪,脚下响去“吱咯”清脆的声音。帝后的居处是在松林深处,侍女将张宿雨待到门口,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门口,让她自己进去。
  这也是一间极简陋的屋子,比起她住的那间,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这位帝后为什么要在寒冬之时跑在这种地方来。
  贵人有贵人自己的想法,张宿雨也懒得去猜,便将房门推开了。
  ……
  张宿雨顿住脚步,颇有些惊艳和慌张的看着对面身着大红花纹滚边黑色长袍的男子,只见他长发微散,用一根红色带子简单系住,跪膝危坐,手中拈着一根长香。
  他就这么优雅的隐在焚香的薄烟之中,如同一个参禅悟道,修身养性的仙子,自己则是误闯而入的凡人,让人心生卑怯。
  他侧着身子淡然的凝视着前面的一个金铜兽云纹香炉,微阖着双眼,是肃穆的,虔诚的,如同一个参拜者。
  张宿雨手足局促的站在门口,静心屏气的等着他的召唤。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男子终于转过了头,脸上露出恍惚的表情,飘渺得好似屋中萦绕的烟雾。
  只见他突然满是欢情的对着张宿雨痴痴念道:“青师……”

  惟有泪千行

  ……》
  第四十五章惟有泪千行
  陈犹眠汲了半桶水,用扁担挑上桶把手拴结的麻绳,脚步子深浅不一的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再挑半桶水就够了,明天就不用出来挑水了。呆会回去把那两件绣衣的袖口缝好,就可以领到一两银子,那样就可以给尚姨买药了。
  祈尚推开门,果见陈犹眠在担水,连忙跑到他面前,责备道:“咳咳……眠儿,你怎么又出来担水了,这些粗活我来干就好了,咳咳……你怀有身孕,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咳……”
  陈犹眠咬了咬牙,朝前走了几步,劝慰道:“没事的,孩子才五个月,我还能再干几天。”
  祈尚气得直接将扁担从他肩上卸了下来,怒道:“胡说什么呢,要是你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宿雨交代,给张家交代?”
  听到“宿雨”两个字,陈犹眠就沉默了下来。他千想过万想过张宿雨抛弃他的情景,惟独没想到会是这样————天人相隔。他不敢相信那天在客栈中看到的大滩大滩的血迹是张宿雨的,那个成竹在胸,好像万事到她手上都能迎刃而解的神奇女子会遭到这样的不测。
  “生前与子执手踏遍天下,死后相拥共眠千年”她说这话信誓旦旦的神情还依稀在眼前,可是转瞬已是物是人非。她的生前只和他执手过两个多月,而她死后却尸骨无存。而他陈犹眠该和谁去踏遍天下,又该和谁共眠千年……
  短短几天的分离,这个女子就成了他心中的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两个多月的情意缱绻和柔情蜜意,换来的却是一辈子的噬骨相思,孤影单调。如果可以,我真想从来没遇见过你,即使遇见,也真希望在那个荒唐的夜晚后,就不再有交集,那样,我就不会这般死去活来。
  “眠儿……咳咳……回屋吧,外面冷,咳咳。”祈尚挑起水桶,快速往屋内走去。
  陈犹眠看着白茫茫的大雪,只觉得他以后的人生也空白了。再也没有人会把他当做宝,精心呵护在手心;再也没人有会把他当做生命的全部,生死相许;再也没有人会与他在午夜缠绵,温存欢颜。那个他还来不及回应她的爱,来不及给她生孩子,来不及和她共度一生的女人,就像一场幻境,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来没出现过。
  十七岁的年纪,以后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张宿雨,你让我怎么过……习惯了你的陈犹眠该怎么过……
  祈尚叹口气,一边咳嗽着一边拽着陈犹眠往屋子里拖。
  “尚姨……”陈犹眠幽幽开口,茫然无措。
  “咳……什么?”祈尚连忙把他拉到火炉子旁边。
  “尚姨……”陈犹眠喉咙干涩,有一丝颤抖。
  “怎么了……”祈尚端过凳子让他坐下,眼神有些担忧,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她怎么就不要我了,她最在乎的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现在连孩子都留不住她了,她怎么这么狠心就不要我了……”炉火中亮红的炭火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是凄哀的色彩。
  祈尚摸了摸他的头,叹道:“谁说她不要你了,她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你们俩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还不相信她的为人。”
  陈犹眠双肩颤抖,目光无神的看着火炉中燃烧的木炭,抽咽道:“她怎么可以就不要我了……她跟我说了好多一辈子,可是,这一辈子里面却只有我一个人……她说过好多舍不得,她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一辈子……”
  “眠儿啊……”祈尚哽咽,真是苦命的孩子。
  “我以为,可以……和她一辈子的……”陈犹眠低声呢喃,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水。
  祈尚拿起衣袖给他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柔声安慰道:“也许,她命大,被人救了也不一定。你不要太伤心了。”
  陈犹眠淡淡的摇了摇头,轻声道:“章映做事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这一点我清楚得很。再说……她……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又是冰天雪地……其实……”陈犹眠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已有了哭音:“其实,我也希望她还在……”
  ……
  如豆的油灯闪着微弱的光,陈犹眠将最后一脚针线收好,看着手腕上带着的绳结愣愣的出神。
  皓腕凝霜雪,相结在同心。
  他还记得她对他说这句话的夜晚,那般的甜蜜和让人脸红。她对自己刻意的轻薄,似乎还在昨天。她总能将一些羞死人的话自然而然的说在他耳边,然后乘机占自己便宜。被她圈在怀里,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感觉,就好像她说的那样,生年不满百,何为千岁忧。只要有她在,他就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愁。
  她还说过,只要你心中有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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