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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不讲理先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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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愿意忍耐,愿意克制自己的控制欲,愿意在最大程度上尊重她的思想,如她所愿,但不代表他可以被彻底忽略不计。
  近日来积攒下的龃龉一起爆发出来。傅薇从手足无措变得有了轻微的怒意,大概是最近被他的温顺惯得久了,冷不丁地再次面对他顽固不化的脾气让她骤然不能接受。而且哪里没有不排斥的理由了?他对他不能理解的事情所持的态度永远都是“忍耐”或者“爆发”两个选项,从来没有“理解她”的可能吗!
  傅薇压抑着自己怒气和庞大的失望,扭过头尽量不被他的表情触怒到和他真的吵起架来。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几声Vivian响亮的叫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蓁蓁回来了。
  这个时间是蓁蓁放学的点,因为借读的学校离家里近,自己又习惯了独立,她一直是步行回来的。 
  而此时此刻,蓁蓁刚打开门,就看到客厅连着楼梯的角落,祁叙正和傅薇面对面地对峙着,傅薇面有难色,而祁叙——整个人都像被泡进了北冰洋的海水里,冰冷得泛着凛然怒意。
  蓁蓁提着双肩上的书包带,蹑手蹑脚地踱着步子从他们俩中间穿过,轻手轻脚爬上楼梯。走了两步,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回过头去看一眼。
  唔,他们两个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今天有些奇怪——原来他们俩也时常拌嘴斗气,但一般都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针锋相对,没过几分钟就又恢复正常了。而今天,却像是遇上了什么不可化解的大事。
  蓁蓁怯生生地探出脑袋发声:“姐姐邮箱里面的报纸我拿回来了,放在哪里啊?”平时都是随便放的,小小年纪也懂得找个不想干的因头插话了。 
  傅薇抬头看了眼蓁蓁,淡淡瞥了眼祁叙,脸色也有些难看,索性向上走了两步跟上蓁蓁,平淡的语调下尽是克制的声音:“拿给我吧,你今天有不会做的作业么?我陪你上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留在原地一定会和他吵起来,还不如暂时躲一躲,冷静冷静。
  傅薇没有回头,倒是鬼精的蓁蓁在走到二楼时往下瞥了眼,祁叙依然站在原处,连转身都没有转身,背对着楼梯,僵硬得像是一座冰冷的石膏像。
  而逃避,自始至终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是夜,傅薇再度辗转难眠,清薄的夜色和夏夜的燥热像是冰火两重天,让她觉得无比煎熬。她把床头的手机拿在手里,按亮屏幕盯了一会儿。犹豫许久,还是决定下床去。
  没有开灯的走廊上,傅薇穿着棉质的拖鞋,轻声阖上房门,面向祁叙的房间,慢慢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吃海底捞彻底吃撑了= = 一边打嗝一边更新ing





☆、第五十五章 未战先败

  没有开灯的走廊上,傅薇穿着棉质的拖鞋,轻声阖上房门,面向祁叙的房间,慢慢走了过去。 
  傅薇一点一点挪近门口,抬起手腕,却迟迟没有敲下门。
  犹豫许久,傅薇咬了咬下唇,拿出一直揣在手心的手机重新点进短信界面,很快地打下一句“睡了吗?”,手指却迟疑了很久才终于按下去。
  “正在发送”银白色的圈在屏幕上转了几秒,终于变成了“已发送”。
  她低头看着手机,紧紧面向着祁叙的房门等着他的回音。因为没有开走廊的灯,所以周遭一片黑暗,只有屏幕的银光打在她的脸上,照亮柔和的轮廓。
  忽然,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不紧不慢的步调,很轻的步伐。傅薇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直到那脚步声在她身后慢慢接近才反应过来。
  祁叙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停下来垂眸看了看他房间门口静静站着的傅薇。其实他一直都在楼下没有上楼,沉默地坐在客厅里,什么事都没有做,连房间都没有回。忽然接到她的短信,像是冥冥之中有预感,来这里看一看。
  果然,她在这里。
  而与此同时,傅薇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缓缓地抬起了头。 
  下一刻,傅薇转身的动作做到一半,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转了回去,被迫重新面朝着紧闭的门。她挣扎的力气不大,上身俯下一个微小的角度想要脱离揽在她腰前的那只手臂,却被紧紧地箍住不能动弹。
  祁叙紧贴着她的后背,让她没有转身的空间,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一拧就拧开了门把手,顺着自己进门时前进的推力把傅薇半引半抱地一起关进了房门里。
  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只是没有拉起来的窗帘透进来一捧清亮皎洁的月光,今夜十四,近乎月圆。小小的一片残缺,边缘朦胧,像是被黑纱似的云雾半遮着,好像只消一阵清风,就会吹拂出一轮完整的圆月。
  傅薇面朝着这轮月亮抬头,还没适应光线,门在她的身后被关上,她也立刻被掉了个方向。晕头转向地转了个圈面对着祁叙,几乎迎面撞上他的胸膛,又在祁叙的引导下换了个方位,向后重重地靠上房门。
  这一系列变故突如其来,发生的时间不过几十秒。夏夜衣料清薄,傅薇身上的这件丝绸面料的睡裙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泛着柔和的白,吊带的设计让肩头裸露的皮肤直接被按上冷硬的门。温和的体温骤然贴上沾了夜凉的纯木材质,顿时沁上来一股冰凉冰凉。
  傅薇在这突然的变化下神情一敛,才抿着唇抬起了头。
  昏暗的光线里,只看得到祁叙近在咫尺的脸,那样压抑的表情,幽暗的眼眸里倒映着邈远的淡淡清光,沉在如同冬夜的湖面一般漆黑冷寂的瞳仁里,泛着幽幽的寒光。
  那么寒冷,却又像是深流的水底,涌动着那样隐忍的沉浪,在他眼底深处起伏汹涌,如同黑夜里吞并万家灯火的猛兽。
  而他的目光,正在吞并她。
  傅薇翕动了下唇,不知是被凉意浸得身体僵硬,还是被他这样的目光慑住了,嗓子在这一刻突然失声,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缓了许久,她才保持着被禁锢在祁叙和门之间的罅隙里的姿势,微微向自己的右肩侧了侧头,没有打理的长发一并垂下来散开,看上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你怎么了?”
  祁叙一手按在她肩侧,一手轻松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亮了给她看:“如果我没有看错,是你在找我。”
  这句怎么了,是我要问你吧?
  傅薇之前也只是一时冲动,失眠的躁动总是让人格外焦躁不安,她由着心绪跳下床来找他,到门口就有些胆怯了。发那条短信,竟也隐隐希望不要有回音,这样她也算是努力过,也许才能安心睡得着。
  可是,眼前的人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她故作镇定地仰了仰头,鼻间几乎要够到祁叙俯下来的下巴,甚至能从两个人的体肤之间感受到自己略显凌乱的呼吸:“白天的事我想跟你聊一聊。”
  虽然语气依旧冷静平和,但还是乱了阵脚。她能感觉得到,自己愈发加速的心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面对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他总是能找到绝佳的方式,让人未战先败。
  祁叙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傅薇拼命掩饰着的沮丧和挫败感,轻轻地笑了声。那样淡的一声轻笑,不知道在嘲讽她还是嘲讽自己。他微微侧了侧脸,又慢慢地移回来紧盯住她的眼睛:“有必要么?我的立场恰巧和你的相反,并且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哪方会产生改变立场的可能。对于一个已经破裂的谈判命题,再聊下去有什么价值么?”
  傅薇的眉间紧紧绷着,死死地盯着他看上去嘲讽意味十足的脸:“那你想怎么样?不想聊的话,就一直不要跟我说话吗?还是你觉得我们之间的所有话题,都没有聊的必要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眼底就涌起了凌厉的怒意。那种一直潜藏在深流水底的暗涛在此刻完全涌上了水面,在肉眼可及的地方翻覆着,磅礴的冷冽在汹涌之中完全褪去了它的冰寒,剥落下克制着的清冷,成为纯粹的怒气,如同一团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在深眸里,势不可挡。
  傅薇凝视着他眼看着就要爆发的表情,忽然嗤笑了一声:“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反正你连一点化解的空间都不肯给,那么就只能结束?分手、决裂、然后我搬出这里、公司也不会再见到我,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你也可以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
  那种如火焰般强盛的戾气终于破体而出,祁叙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想要结束?”
  那种她形容的生活,那种好像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会再出现彼此、互相不再有任何瓜葛的生活,在她说出来的时候居然那么轻巧。
  是,在“问题解决机制”的范畴里,如果两个人都没有退步的可能,那么结束就只能是唯一的结果。
  他也确实没有想要退步的准备。 
  可那只是他在怒火攻心的时候的顽执。平时的他即便在再如何激烈的情绪下都会保持一个冷静的头脑,能看到“解决问题”的每一个通道,即便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抗拒往最佳方案上迈进的步伐。
  可这一次,他居然完全不想去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是把自己扔进了那团像要焚灭他的怒火里,不去想“解决问题”的唯一可能,哪怕知道她所说的“沟通”是唯一的办法,也本能地不想耐下性子去接纳。
  现在,居然是傅薇比他更加冷静。
  他能够感觉到,说出“你想要结束?”那样的句子的自己,已经是潜意识里面的那团怒火在控制他。这样没有转圜的余地,已然失去了他平素一直很好的自控。
  傅薇听到他沉黯的嗓音,也是一怔。她往他的眼底搜寻着他的理智和认真,声音凉得像是另一个人在代替她回答:“我不想。一点都不想。”即便听出了你的不留余地,还是这样认真地告诉你。
  我不想结束。
  如果不是这样,就根本没有必要纠结,没有必要因为你的不理解而辗转难眠,没有必要明知自己说不出什么巧妙的劝导话语也要见到你。
  如果不是不想结束,这些烦恼都可以依靠那个最方便快捷的“结束”选项来清除。可是,这个选项却不在我能想得到的范围。
  熬人的沉默,像在断层的空间里漂浮的尘埃,在茫茫宇宙里面对着无尽的黑暗和飘渺的星光,连自己前进的方向都不能决定,只能漂浮在这层狭窄的空间里,等待一丝光亮。
  情绪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脸上滑落,没有蓄满泪水的过程,只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滑落,在月光的映照上泛出淡淡的水泽。
  眼泪的主人仿佛不是她。傅薇自己都被脸上忽然的泪水吓了一跳。
  她能够感受到的,是已经不再重要的失望,和已经落空的、如今已经如尘埃般消失不见的怒意,只剩下一种怅然若失的无助。这种无助的感觉撑满了她的整个身体,溶解在血液里,在血管里无止境地涌动,全都变成此刻静静流泪的委屈。 
  而下一刻,脸上的湿痕带来的微疼和僵冷被祁叙温热的吐息给掩盖,未等她反应过来,他染着深夜浓浓凉意的唇已经覆上了她的脸颊,熨帖着她的泪痕,将她的伤心、恐惧和委屈都封在了他的唇间,把那些刺痛了彼此的咸涩一一啜饮。
  他们习惯了就算在争吵时都立场分明言辞冷静的彼此,这样赤裸的委屈无助正好击中了他已经一点耐心都不剩的愤怒。彼此的弱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里,只能用无声的方式交谈。
  傅薇在这样细密又温热的触感下颤了一颤,暴露在凉夜中的肩膀轻轻发抖,本能地想要移开脸躲避他的攻势。
  “不要动。”他像是用一种极为原始的方式宣示着主权,从细细密密的舔吻,渐渐变得不再温柔,慢慢从她的脸颊滑去耳际,慢慢往下,在她微凉的皮肤上熨下他滚烫的气息,连动作都渐渐变得粗鲁,像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在她颈上留下一个个印痕。
  





☆、第五十六章 她的安抚

  方才那一瞬的委屈慢慢平息,皮肤上的热息也渐渐离开,给了傅薇一丝冷静的空间。眼底迷蒙的水光悄声无息地被敛入眼眶里,在她抬头的瞬间悄然流转。
  身前的人早已经停下了动作,喑然看着她,眼底的黑色没有了燎原的火光,变得寡淡又幽黯,如茫茫极夜。
  安静了一会儿,祁叙忽然开口,淡淡一声,说完便转身:“想做什么就做吧,我没有意见。”他放开她,往屋里走去。 
  等傅薇从呆滞中回过神,祁叙已经走到了窗台边,只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面朝着这个星光微渺的夜晚,看起来孤冷又萧索。
  那里有一张很久以前她帮他选购的沙发,纯白的面料上铺了张灰色的毯子。祁叙像他平时每日习惯的那样,面对着玻璃窗坐下,开始翻看他当做睡前读物的杂志。好像只是风平浪静的一天,身边也没有她的存在。
  他的妥协太过突然,傅薇在门口僵站了一会儿,在空寂的房间里小心地发声:“你怎么了?”
  铜版纸翻过一页 ,没有分毫拖泥带水的清脆声音。祁叙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只能听见他清清淡淡的声音:“撤消了我的反对意见。”
  “我知道我问的是,为什么?”这样子毫无征兆的同意,才让她心里更加没有底。
  “我哪里知道?”祁叙合上书页,居然笑了一声,“所有理由都指向相反的决定,现在的决议只不过是我想要尽快结束这件事。显然它不具有让我花费一个晚上处理的价值。”
  傅薇三两步走过去,不解地蹙了蹙眉:“那你之前还”还这么剑拔弩张,这么顽固不化。
  真是自相矛盾的人。
  祁叙侧着转过身,唇畔轻轻勾了勾,像一丝讪笑:“所以在你有限的认知里,你对于我的定义是‘必须在第一时间妥协’?”
  “哪有怎么可能。”事实上,恰恰相反。她的认知是——“永远冥顽不灵”。
  要是像他说的这样认为的话,才不会这么战战兢兢,傅薇无意识地撇了撇嘴,有种劫后余生却不知道自己如何存活下来的错觉。
  “那就是,我必须自己消化任何的决定。在你的思维体系里,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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