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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不讲理先生-第8部分

小说: 不讲理先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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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薇踩着绒拖鞋,走在地毯上落地无声,像一只轻步缓行的兔子慢慢磨蹭到他身边,无所谓地一笑:“乐意效劳。小职员没有宵禁的习惯。”
  祁叙丝毫不在乎她的冷嘲热讽,手上已经利落地切下一块方方正正的蛋糕。
  傅薇在一旁。指导:“我要巧克力的那部分,不要切这里——”
  祁叙冷冷瞪她一眼,刀子还是往巧克力的方向移了一寸,又给她切了一大块。
  傅薇捧着满满的一碟子奶油巧克力,边吃边抱怨:“太多了,又要发胖。”
  那一头,祁叙已切出没有奶油的光秃秃一块给自己,抬头时瞥了一眼傅薇拿盘子的右手:“你的手怎么了?”
  “小伤,不小心被玻璃扎了一下。”傅薇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祁叙取走她手里的盘子,自然地展开她的手心查看伤势,掌心缠绕着的纱布隐隐透出殷红,高低不平的边缘显示出包扎它的人显然耐心匮乏。祁叙蹙了蹙眉,视线随意往上一抬,正看见她脖子上的一条细痕:“这里也扎到了?”
  “这边是刮到的,不怎么深,我就没有管它”
  祁叙贴近脸,仔细查看了下那道伤痕边的红肿:“建议你不要跳过消毒步骤。”他得出结论,满意地直起身子,目光还没来得及移开,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攫住了。
  那道伤痕接近肩膀,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白皙光洁的皮肤下那副漂亮的锁骨,甚至能闻到她身体散发出的淡淡馨香。傅薇特意把长发撩到了背后,微微仰头方便他查看伤势,这个动作让她的颈间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她轻声问:“发炎了吗?”
  连她说话时声带的微微振动都能一览无遗。
  祁叙的眼眸一沉,居然有一丝慌乱:“暂时没有。”他突兀地转身,大步走到沙发前继续看文件,头也不抬地吩咐她:“剩下的蛋糕你解决。”
  傅薇低下头,看着包装纸里大片被切分下来的奶油,愣了一下:“这么多?”
  “你可以选择祸害你自己,或者垃圾桶。”祁叙手中的钢笔在纸上划了两划,低沉悦耳的声音说不出地傲慢,“另外,请把我的冰箱恢复原状,傅小姐。”
  突然就从切蛋糕时的平静,变得有些不悦。
  又哪里惹到他了?傅薇无奈地吃了两口蛋糕,看着祁叙凝神审查着一份合同书。那是她替金礼恩带回来的协议书的后续产物,由某重要贸易协议的签订而引发出来的专题合作,金礼恩希望几家知名刊物一同跟进这个项目,从不同视角进行分析与制作,形成联合效应。经过他和金礼恩连续几天的沟通,已经确认敲定这一次的合作方案。
  “你还不睡?”傅薇看着他沉默的侧影,专注得几乎心无旁骛——又不是什么大的项目,要不要这么着紧?好在她早就习惯了他一分钟换一个脾气的喜怒无常。
  “为了你能够肆无忌惮地往家里搬回乱七八糟的食物,你的监护人正在努力工作。”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早就成年了!”傅薇不满地抗议。
  祁叙侧靠在沙发上悄然抬头,嘴角勾了丝轻蔑的笑。客厅顶灯的暖光下,傅薇白皙纤巧的手托着一盘巧克力奶油,嘴里含着一个白色的勺子,嘴唇轻轻撅起,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俏皮。她喜欢棉质的衣服,毛茸茸的睡裙被淡橙的光熏出柔和的色泽,看起来像是沐浴在春日暖阳下,身边是一个无风的晴天。
  她从一开始那个安静少话,甚至有些局促拘谨的女孩子,成长成了如今的这只软刺的小刺猬,伶牙俐齿,却总是柔和温暖。
  从傅薇被收养的那一天起,八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她。
  忽然之间他发现,她好像充斥着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只要他抬头,总是能看到不远处的她。
  祁叙回过神,才发现手中的纸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字,原本锋芒毕露的笔迹在这几个字的地方竟然渐渐变得柔和:傅薇。
  一个平淡无奇,却熟稔万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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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是小年夜。
  付其誉致电道过歉,傅薇公事化地应和几句,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没有关系,请他不必在意。淡然得几乎疏远的态度让付其誉有些无奈,只能自嘲地笑笑,他还以为他们俩已经算是朋友,没有想到她仍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她甚至都没有问他突然失常的理由,只在挂电话前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床头摆的那些照片,是你已经过世的母亲?”
  “是。”他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语气有些疑惑,“准确地说,是我的继母。你认识?”
  在他对家庭背景的简单叙述里,只提到过他母亲是个古典芭蕾舞者,热爱自己的事业,甚至鼓励自己的儿子学习芭蕾。她只负责记录他的家庭因素中与他的职业生涯有关的那一部分,对太隐私的东西了解不多。
  她一直以为他有一个完整且体面的家庭。
  傅薇默了默,又好像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惊讶:“不认识。只是觉得很少有人在卧室里摆那么多与长辈的合影,你和你的继母感情很好。”
  “我的继母对我影响很大。”电话里的声音轻声笑了笑,“也许这可以作为我们下一次的谈话内容,在年后。”
  “再说吧。”傅薇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我最近有一些私事要忙,得暂时中止一下我们的工作进度了。”
  付其誉明显有一瞬地停顿:“没关系,春节假期很长,希望到时你会有时间。”
  她不好再拒绝,轻声回了句:“好。”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私事要忙。
  傅薇站在流理台前,饺子馅已经准备好,连面粉都已经和匀揉好,她正纠结着该先擀面还是先剁馅。手机铃声把她从深重的选择恐惧症中拯救了出来,李萌的声音透着股欢快的氛围:“小年夜快乐!”
  “快乐。”李萌是办公室里与她相处得最好的一个同事,加上人年轻又有活力,逢年过节就爱打电话送一圈祝福。傅薇淡淡笑着寒暄几句:“你在做什么呢?”
  “在看主编的节目啊!就是旁边的金礼恩有点碍眼,不过有她的镜头无视掉就好啦!!”李萌的声音很是激动。
  节目?傅薇想了想,祁叙最近似乎确实接了个电视台的财经节目邀约,当常驻嘉宾需要每周飞去邻市录一次节目。原本困惑了半天他为什么会接这么个无聊的邀约,听李萌这么一说,兴许是为了金礼恩吧。他们最近的往来一直很频繁。
  她想象了下金礼恩成为她嫂子的画面,觉得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家里恐怕每天都像在开投标会,太精彩了。
  傅薇用没沾着面粉的手指捏住手机,走进客厅开了电视:“哪个台啊?”
  李萌嘻嘻一笑:“财经一套!主编不训人的样子帅爆了!!”
  “”傅薇无语。她是被祁叙训多了吧
  节目已到尾声,傅薇换过去的时候主持人正用标准的播音腔说“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感谢两位嘉宾。”镜头快速地一切,金礼恩大方优雅的笑容和祁叙只微微点了点头的严肃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两个名字摆在一起却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傅薇想起来,她的养母与金礼恩的母亲私交不浅,生前经常请她们一家吃饭,金礼恩也时常出现,两家家长也颇有撮合祁叙和金礼恩的意思。只是祁天佑夫妇过世得太早,祁叙的态度又一直冷淡,之后的往来就愈发稀少。难怪她对她印象不深。
  最近这是青梅竹马的旧火重燃?
  李萌的电话里遗憾道:“啊,这么快就结束了。你有没有看到啊?”公司里的人并不知道傅薇和祁叙的关系,难怪李萌这么肆无忌惮地拉着她一起花痴。
  傅薇的一声“看到了”还在喉咙里,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祁叙开门进来,只看到电视柜前站着个满手面粉的傅薇,头发随意挽了个家居的发型,身上松松垮垮套了件白衬衣,因为太长直接当裙子穿在身上。
  他板起脸皱眉:“你穿着我的衣服做什么?”
  电话里的李萌突然沉默,支支吾吾:“这个声音是,主编?”
作者有话要说:  
  欸欸欸办公室绯闻什么的=…=~





☆、第十二章 变故陡生

  
  电话里的李萌突然沉默,支支吾吾:“这个声音是,主编?”
  傅薇吃惊地看了一眼门口的祁叙,慌慌张张解释:“呃,不是,欸,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先挂了!”挂了电话,她苦着脸看向罪魁祸首祁叙,“这下好了,估计明天全公司人都会知道了。”
  “知道什么?”
  “要么传成办公室绯闻,要么暴露真身。算了”傅薇叹了口气,走进厨房洗了个手,“钟点工把你的衬衫放错到我那边去了,早上起来的时候随手在衣帽间拿了件,反正在家里,穿上也懒得换。”
  见他还是一脸阴沉,以为他是洁癖发作,悻悻补了句:“大不了明天去帮你再买一件。”
  祁叙冷冷看着她不说话:是什么叫要么传成绯闻、要么暴露真身,她就这么不想跟他攀上任何关系?
  傅薇累了一下午,看见祁叙回来如释重负,指挥他去厨房擀面剁馅,自己舒舒服服往沙发上一倒:“一个人包饺子太累了,下回叫外卖回来吃。”她随意地仰躺着,Vivian从沙发后面窜出来,噌地跳到她身上,在她光裸的长腿上蹭来蹭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爪子惬意地搭在她肚子上,嗷呜了一声。
  祁叙的脸愈发冷得结得出冰来:“嫌麻烦就不用管这些无聊的习俗。”小年夜吃不吃饺子对他而言没有多大意义。
  “不行!”傅薇抱起肚子上的Vivian就要起身,“你不去我去。”
  祁叙卸下袖扣挽起衬衣袖子,寒着脸进了厨房。
  得逞的傅薇愉快地欣赏了会儿他憋屈的侧影,视线转回了液晶屏幕上,灿烂的笑容霎时僵在了脸上。
  外事新闻,声音沉厚的男主播面容沉痛,播报一则快讯:“XX社最新消息,18日上午XX发生一起枪击案,造成三人死亡,七人重伤。一名中国籍女子在此次枪击中身亡”
  屏幕上放出遇害人相片,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笑容自信而美丽,健康的浅麦色肌肤上梨涡很深,仿佛还留有热带阳光的味道。
  “尧、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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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市上空连续几日雾霾沉沉,据说是外来污染物向邻近的几个省市输送所致,遮蔽了阳光,能见度非常低,空气也格外呛人。
  戚尧的遗体在这一天被运回了S市,几个相熟的大学同学为她办了一场小型的追悼会。已近年关,昔日同窗大多回了老家过年,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只有寥寥几个,甚至没有联系上她的父母。照顾她长大的奶奶腿脚不灵便,坐在轮椅上坚持要来,被家中小辈阻止了。
  城郊的墓地外栽遍了松树,参天的树干散开经霜的针叶,幽深阴冷,在黯淡的天光下愈显落寞,如同极北苔原一般孤冷萧索。
  墓前几个姑娘低低抽泣着,傅薇站在最前列,连续好几天的失眠让她眼眶红肿,像一只找不到树洞的兔子,茫然地自言自语:“尧尧爸妈离婚后谁都不要她,是她奶奶抚养大的我去她家看过她奶奶,老人家很开明,说她想当记者就去当吧,只要她常回去看看就好。现在呢?她还那么年轻,才刚刚对我说她要结婚”
  石碑上的照片和戚尧前几天发给她的是同一张,目光炯炯地逼视着她。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掉下来,故作平静的声音渐渐哽住了,肩膀不停地抽动着。她竭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祁叙沉默着给她递了几张纸巾,看着双眼通红的傅薇。满涨的眼泪盈满眼眶,在她哭得滚烫的脸颊上蜿蜒出几道水痕,已经呼吸困难,胸口因为抽泣而剧烈地起伏着。
  她狼狈又无助的模样令他不住地想起七年前的那个清晨,她也是这样无言地屏着眼泪,惊恐又哀伤的脸上布满无措,怯生生地目送着漠然得近乎冷酷的他。
  身后哽噎的哭声此起彼伏,让他感到无比暴躁。
  “不要哭。”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可她丝毫不顾他的命令,眼泪依旧扑簌簌往下坠。
  祁叙只觉得心里有一堆高柴被点燃,发出噼啪声响,让他焦灼让他烦躁。那团火光唆使着他放下手里的纸巾,把她摁进了怀里。瘦小的身子抱起来柔若无骨,仿佛只是一张薄薄的纸,靠在他肩膀上无声地抽泣,喉咙里呜咽着几个听不清的音节。她的泪水愈发汹涌,在他肩头晕开大片的湿意。
  那些眼泪砸下来,像是化作了一根根透明的针,刺进他的肩胛骨里。
  他任由她的眼泪打湿黑色的西装,犹豫着拍了两下她不停耸动着的肩膀:“最好在一小时内哭完你的眼泪。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祁叙,你有没有良心!”她呜咽着轻喊出声,抬头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突然之间,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祁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语调有些不善。
  来人是一个身长挺拔的年轻男子,一身黑色丧服遮盖不了他身上干净阳光的气质,手中的雏菊洁白无瑕,盛开在寒冬的微光下,和捧着它的人一样不染纤尘。
  宋子缺,傅薇和戚尧共同的大学同学。祁叙听出他的话中带刺,才勉强记起他的身份。但他此刻烦躁得连说几句套话的心情都没有,只是一言不发地把傅薇转了个身,让她面对着宋子缺。
  祁叙拍了拍那副孱弱的肩膀,用一种安慰的口吻回应她刚才的控诉:“很好,擅长安慰你的小朋友来了。”他抬头扫了一眼宋子缺疲惫却傲气的脸,“来,发挥一下你的特长。”
  祁叙抽身离开,利落干脆地步入针林之中穿梭不见,清隽的背影在树荫下幽暗的光线里渐渐隐没,像一个无情的死神。
  傅薇的怒气没处发,抑住哭腔向宋子缺道了个歉:“不好意思,他这人就是这样”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这样?”宋子缺自嘲地笑笑,“你太低估我的记忆力了。”
  一片沉寂里他们的声音都很低,宋子缺也无意在戚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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