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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红楼梦新证-第116部分

小说: 红楼梦新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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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不过才亡不久(袁枚在乾隆五十二年另一次提到曹雪芹时竟然说〃 相隔已百年矣!〃 可见其错觉甚大)。

明义所见的《红楼梦》,是多少回的本子,疑莫能明。比如他在诗序里只说〃 备记风月繁华之盛〃 ,而不说有甚么兴衰荣悴,又二十首诗中所写绝大多数是八十回以前的情节,这两点使人疑心他所见到也只是个八十回传本。可是,有几首诗其语气分明是兼指八十回以后的事,似乎目光已注射到我们所未曾见到的后半部部分。所以,明义所见到底是多少回本,尚属疑案。

至于诗句遣词用语,大都是较活的,不同于严格的〃 论说〃 文章,因此不能死抠字眼。我初见此集时,很有几位朋友围观,都惊异说:〃 是小红篦头,而不是麝月!〃 等等,以为明义所见的本子不但与百二十回坊本不同,亦与八十回传本不同。但这其实只是一种错觉。

二十首诗中最重要的,恐怕要推末三首。由于第十八首,知道黛玉的《葬花词》后来〃 似谶成真〃 ,则明义似已见到曹雪芹写黛玉病死的部分,明义想以返魂香使黛玉由〃 沉痼〃 而复生,并续已断的红丝,则黛玉在死前红丝应系,亦已明白道出,这是与程本续书不同的。第十九首所写似系全书结束,〃 金玉姻缘〃亦不可问,宝玉宝钗结褵后不久即分散,而顽石也回到大荒山无稽崖的青埂峰下去,而且灵气已尽,亦即〃 通灵宝玉〃 复还为石头。第二十首说锦衣玉食,未有几时,〃 王孙〃 已瘦骨嶙峋了。这位〃 王孙〃 不知明义原意是指书里的宝玉,还是小说作者曹雪芹,〃 瘦损骨嶙峋〃 和敦敏题雪芹画石〃 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 的话,可以参看。个人的想法,上一首已说到《红楼梦》小说的总归结,则此首所指,似乎以作者曹雪芹本人的可能性更大些。看他的诗序说:曹子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惜其书未传,世鲜知者,——余见其钞本焉。

书未传,就是未刊板流布,知道的人也还很少,这不但不是后来〃 人家案头必有一部《红楼梦》〃 (郝懿行《晒书堂笔录》)的情形,并且也还不大像〃 好事者每传钞一部,置庙市中,昂其值得数十金,可谓不胫而走〃 (程伟元《红楼梦》序)的神气。〃 出〃 字本有〃 产生〃〃写出〃 的意思,不过此处下面既有〃 所撰〃 二字甚明,可见已不是指〃 写出〃 ,而是〃 拿出〃〃出示于人〃 的意思了。其次,〃 余见其钞本焉〃 的〃 其〃 字,可以了解为最近上文〃 其书〃 的代名,也可以了解为较远上文〃 曹子雪芹〃 的代名:如果是后者,那么明义就是说〃 我得见的是他——曹雪芹本人——的钞本〃 了。总起来,我觉得明义题《红楼梦》时期甚早。。,甚至不无和雪芹相识的可能。

最后明义说:〃 青蛾红粉归何处,惭愧当年石季伦〃 ,两句话十分惹人注意。

如果这不过指当时名园亦如金谷別墅,鞠为茂草,那就简单,别无含意。可是,那就是〃 无愧〃 于石崇了,又有甚么〃 惭愧〃 可讲呢?如果是说,石崇临死,尚有一个绿珠为他殉情坠楼而死,而这位〃 王孙〃 到此境地时青蛾红粉皆已不知归于何处,竟连一个绿珠也无,这才是〃 惭愧〃 于石崇之处——这样比较通了。不过,石崇之死,虽然是因为孙秀要向他强夺绿珠而被害,实际原因,还是因为石崇和贾谧是一党,皆附贾后,及至赵王伦废贾后,诛贾谧,逼晋惠帝禅位,都是与孙秀合谋,赵王伦自立,石崇因党贾免官,到孙秀讨绿珠而矫诏见杀,所以根本原因还是由于当时的政治斗争,为赵王伦不容而被害。明义用这个典故,不知是否婉词见意?这样说,也许嫌过于穿凿,但曹家上世的兴衰颇与清朝皇室党争有关,而目前关于曹雪芹家最后一次遭变的原因是什么,始终还未弄清,我们也还不敢说就与此类关系绝对再无牵涉' 注3'。 记在这里,以待专家研考。

一九五四年六月注:⑴舒坤,字梦亭,伍拉纳之长子,生乾隆三十七年(一七七二),卒道光二十五年(一八四五)。邓之诚先生旧日以为批《随园诗话》者为舒仲山,仲山为舒敦之字。乃舒坤之二弟,疑邓说不确。此项资料蒙吴恩裕先生见示。

⑵永忠《延芬室稿》手稿本(乾隆四十五年卷)《环溪别墅次壁间韵》,题下注云:〃 旧名邻善园。〃 又有朱笔眉批云:〃 旧为敬一贝子之邻善园,贝子于乾隆四十二年丁酉薨逝,赐公红玉永珊以园畀其甥我斋明义,易名环溪别墅。〃又四十七年卷《奉和西园主人题旧画邻善园》自注亦言〃 再从弟红玉〃〃红玉之甥我斋〃 得园易名之事。又云:〃 园东即广善寺。〃 按敬一贝子指弘景,乾隆帝之堂兄,康熙三阿哥胤祉之子。西园主人即永瑢(乾隆六子)。舒坤谓〃 环溪别墅在西直门外,俗呼三贝子花园,即我斋之岳也。〃 当不知永忠之言为可据。《延芬室稿》手稿本,史树青先生惠借。

⑶胤禛(雍正)经过多少年的处心积虑、阴谋暗算,结果用暴力夺得皇帝宝位,终其身没有停止屠戮镇压其死敌弟兄胤禩、胤禟、胤禵等及其党羽,这事实与曹家获罪落职抄家紧密相关。这场恶斗,并未因胤禛暴死(有人说是被刺)而结束,直到他的四子弘历即位后,仍然馀波未尽。乾隆四年,爆发了一次大事变,弘历的叔叔胤禄为首,和一群堂兄弟如弘皙、弘昇、弘昌、弘普、弘晈等密谋〃大逆不道〃 ,一一得罪。足以说明皇室内争还在进行,其间株连瓜蔓,曹家内务府三旗包衣人,正是易受牵连的奴隶阶层。

《绿烟琐窗集》早年因匆匆入蜀,未及一阅,仅记线索。去年返京,始见原书。今此书已于本年九月由文学古籍刊行社影印行世,所引诗见于影印本页一〇七——页一一一。

明义诗集里倡和关系最为密切的,是庆晴村、庆似村弟兄,他们是尹继善之子,此一线索值得注意。

一九五五年九月又记八 〃试磨奚墨为刊删〃 ——最早的题红诗之二上面一节文字,意不在诗,而是想通过明义的纪载来考察《红楼梦》的版本。

然而这种诗也反映了早期读者的观感见解,实际也是〃 红学史〃 上的重要资料。本着这两层用意,就这一类作品中较不经见的(例如,为一粟《红楼梦书录》所不见收的),再提供几种资料,并附带一些个人的看法,本篇仍先就最早的谈谈。迄今为止,所知题红诗(包括词),仍以明义的《题红楼梦》二十首绝句为最早(弔曹雪芹的诗不在此数)。再往下看,有〃 己酉本〃 《红楼梦》卷首舒元炳《沁园春》题词。这首词,内容思想,简单肤浅,远远不逮明义的诗句,仅于煞拍处写明〃 重展卷,恨未窥全豹,结想徒然。〃 这使我们知道他所见的本子,至多也就是八十回本,和戚蓼生序中所说〃 乃或者以未窥全豹为恨〃 ,堪称巧合。戚序约作于乾隆三十四年到五十六年期间(参看《戚蓼生考》)。舒词则可能作于乾隆五十四年(己酉)。

再往下看,则有周春的八首七律题诗,载于《阅红楼梦随笔》(已有印本),并附有俞思谦(秉渊,海宁和锺大源(晴初,著《东海半人诗抄》。其所以自号〃 东海半人〃 ,系半身瘫痪残疾,我另有考)的两首七言歌行。周春,海宁人,字芚兮,号松霭、黍谷居士,生雍正七年(一七二九),卒嘉庆二十年(一八一五),乾隆十九年进士,曾官岑溪知县,是一位颇有造诣的学者,研究面广,著述富,一向对他颇有印象。不料他这八首七律,令人如此意外地失望,把一点好印象都给破坏净尽了。此八首诗作于乾隆甲寅即五十九年。单看他第一首,开头就说什么:青童暂谪到人间,风貌羊车掷果班。梦里香衾窥也字,尊前宝袜隔巫山。……第八首说什么:气吐幽兰梦想通,觉来潘簟竟床空。多情合是鸳鸯鸟,介节谁知危c虫。

才子回头成古佛,神仙退步验英雄。金童玉女风流甚,收拾瑶函蕊笈中。

这真可以说是恶道,无论思想见解,还是诗格文词,都令人厌薄——他在〃窥也字〃 一句下还特别怕人不懂加了小注,说明〃 也〃 字是取说文本义(女阴也)。这就不止是轻薄儇佻,而是下流不堪了!况且《红楼梦》里又何尝写过这种〃 情节〃 ?!这位先生,以他的这种精神世界,居然来〃 题〃 《红楼梦》,真是一种玷污!因此本文摒斥不录。周春是最早的红学家,是个恶劣的开端,发生了极坏的影响。

倒是他同时作的《红楼梦》,记下了两句话:对小说版本却提供了宝贵资料。

——他说:〃 乾隆庚戌秋,杨畹耕语余曰:' 雁隅以重价购钞本两部:一为《石头记》,八十回;一为《红楼梦》,一百廿回,微有异同……' ……壬子冬,知吴门坊间已开雕矣。兹苕估以新刻本来,方阅其全。(下略)〃 这是他甲寅七月十五日所记。据此:知至晚到乾隆五十五年已有百廿回《红楼梦》钞本流行。而据他说,苏州在乾隆五十七年冬开雕印行,住在海宁的他是在五十九年才买到。——因此,周春所题的八首诗,就是全据百廿回程本伪〃 全书〃 而题咏的,所以出现了什么〃 香案素书仙眷杳,玉壶红泪俗缘新〃 (第七首),〃 才子回头成古佛,神仙退步验英雄〃 (第八首)等这些混话。

与周春同时的,另有沈赤然,也有题红诗七律,因尚未有人加以著录,今引于后:曹雪芹红楼梦题词四首名园甲第压都庄,鹅鹜年年餍稻粱。绝代仙姝归一处,可人情景愒双光。

花栏夜宴云鬟湿,雪馆寒吟绣口香。只有颦颦无限恨,背人清泪渍衣裳。

两小何曾割臂盟,几年怜我我怜卿。徒知漆已投胶固,岂料花偏接木生。

心血吐干情未断,骨灰飞尽恨难平。痴郎犹自寻前约,——空馆萧萧竹叶声。

仙草神瑛事大奇,妄言妄听未须疑。如何骨出心摇日,永绝枝连蒂并时。

独寝既教幽梦隔,游仙又见画帘垂。不知作者缘何恨,缺陷长留万古悲!月老红丝只笔间,试磨奚墨为刊删。良缘合让林先薛,国色难分燕与环。

万里云霄春得意,一庭兰玉昼长闲。逍遥宝笈琅函侧,同蹑青鸾过海山。

沈赤然,仁和人,生乾隆十年(一七四五)。初名玉辉,故字韫山。后因应童生试改名赤熊,而字如旧。乾隆二十九年(一七六四,以公历论即雪芹卒年)入德清县县学,案发而误其名之〃 熊〃 为〃 然〃 ,遂从〃 榜名〃。曾官丰润令。其为人有〃 砚癖、书画癖〃 ,而皆以贫故,其癖得不甚,好游、好酒,亦因贫不得纵意。交吴锡麒、章学诚等人。著有《五砚斋文钞》十卷,《诗钞》二十卷,《寒夜丛谈》三卷,《寄傲轩读书随笔》十二卷、《续笔》、《三笔》各六卷。其序《续笔》时为嘉庆十年,卷四中有讥评当时文字狱之语,从反面表扬石勒〃 天生豪杰,岂限华夷?彼蒂芥睚眦,以语言罪人者,视此不适成虮肝蝇腹耶!〃 值得提出。题红四律见于《诗钞》卷十三《青鞋集》。按沈氏诗集为编年体,自《鸿爪集》始丙戌,至《青鞋集》开卷则乙卯,四律即乙卯作,实为乾隆六十年,即在周春题诗的次年。

其第二首〃 岂料花偏接木生〃 ,指程本续节第九十六回〃 瞒消息凤姐设奇谋〃 等情节。第三首〃 独寝既教幽梦隔,游仙又见画帘垂〃 一联,上句指程本第一百九回〃 候芳魂〃 事,下句指第一百十六回〃 得通灵幻境悟仙缘〃 事。程本伪续有什么〃 ……暗暗的祝了几句,便睡下了,欲与神交。……岂知一夜安眠,直到天亮,……想了一回,并未有梦,便叹口气道:正是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以及〃 见一正房,珠帘高挂,……又有一人卷起珠帘,只见一女子……宝玉略一抬头,见是黛玉的形容。……说犹未了,又见一个侍儿将珠帘放下〃云云。沈句所咏,全指此文。所以他在乾隆六十年所读到的也是〃 程甲本〃 或〃程乙本〃 ,已无疑义。

这四律比之周春八律,从艺术上说,读来略为舒服一些,主要是感情深切,而没有那种令人为之肉麻起粟的佻薄气味,也较少做作之态。所以我以为诗格要稍高一级。但是从内容思想看,却也不怎么使人鼓舞。今亦试以个人的浅见略加评议,并提出一些值得讨论的问题。

沈赤然一读《红楼梦》,便深为宝、黛情缘所感动,并且认真严肃地题以律诗,编入全集(这和只写进一册〃 随笔〃 中去,意味斤两,迥然不同),此人颇有胆量。他对宝黛二人之情不得遂,极抱憾恨。但是,他又认为薛宝钗也未可缘此而见弃,因而他提出〃 良缘合让林先薛,国色难分燕与环〃 的主张。就是说,一方面他为宝黛不得成婚而憾恨不平,一方面他又认为宝钗〃 国色〃 ,也难〃 割舍〃 ,所以就想先娶黛玉(不平已平),后娶宝钗,熊鱼得兼,〃 两头为大〃 ——在他看来,这样的一个〃 方案〃 ,最理想,最〃 美满〃。应当说,他这样的一种想法,实际上已然把他前三首写得十分真挚沉痛的诗,完全否定了,取消了,剩下的只是一种封建士大夫阶层所具有的极其庸俗贪婪的低级思想。这是第一点。

不宁唯是。他的〃 美满〃 理想还包括如下几点:二,要使宝玉(最恨禄蠹、最厌恶功名仕宦的)春风得意,青云直上——〃 大富大贵〃 ;三,要使宝玉多福多寿多男,子孙绕膝,后嗣绵长;最后,四,还要使宝玉左拥黛、右携钗,同读道书,修炼成仙,跨凤飞升!这是第二点。

可以看出,沈赤然对宝玉的〃 厚爱〃 是如何至深至极而无以复加了。——可是同时也正好说明,一般封建的精神世界中的〃 最高境界〃 究是何等式样!从引录周、沈二家诗,已然可以使我们看到很多问题。

第一,虽然程伟元作序时还说〃 《红楼梦》小说本名《石头记》,作者相传不一,究未知出自何人〃 ,嘉庆四年的《绮楼重梦》第一回也还说:〃 《红楼梦》一书,不知谁氏所作。〃 而沈赤然的诗题已毫无怀疑地正式标明〃 曹雪芹《红楼梦》……〃 ,他是南士,根本不能和北京八旗世家明义深知底细者并论,乃竟将《红楼梦》的作者肯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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