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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老婆我最大-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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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真的很大。三面座位,连恒居左、狄纭居中,雷奔在右。

雷奔受了点伤,似乎心情很不爽。一路上,他始终皱着眉,黑着脸,穿着那身沾满泥巴的黑衣,很酷很傲地一言不发。

而连恒,一时也不知道该和狄纭再说什么,便一直望着窗外,跟他保持着无形的距离。

那种距离,让狄纭不敢有任何亲近的言语,更勿论行止。不由,极是怀念她中了“十度春风”时的热情。

那种热情,简直像是梦境!甜蜜、幸福而又烦恼、痛楚的梦境!缠绵的亲吻,热烈的拥抱,火热的身体,还有芬芳的香气……每一样,都让狄纭一回忆就忍不住想入非非。他看着车门,默默念着《孟子·离娄上》里的句子,竭力平静自己的心绪。

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 孟子曰:“礼也。”

可是,如果已经“亲”了,该怎么办呢?

沉默的雷奔,偶尔会掀起眼帘,用冷漠兼古怪的目光瞥连恒一眼,然后继续摆出面无表情的冰山造型。

他是狄纭的师父——昔日名捕雷恪的儿子。如今大侠雷恪已经官居总镇(注:总镇,镇守地方的高级武官,相当于现在的军区驻地司令员),这个儿子好像也是自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傲气冲天,其懒无比,就算渴得要死也不做声,等待狄纭把水递到嘴边;肚子饿得都“咕咕”直叫了,也坚决不主动说自己想吃什么,等着人伺候。

幸而狄纭心细周到,对他雷奔同学的习性似乎也很了解,买来的东西,都被雷某人风卷残云般消灭了。

天擦黑时,到了徽州地界。雷家派了人在东临溪镇接应雷奔。

下车时,吃得嘴角流油的大少爷冷冷甩出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喜欢司徒海鱼。”

然后挑起车帘,跳下车去。

狄纭急道:“雷奔!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那个势利傲慢的雷家表小姐,他向来见了就头疼。

雷奔缓缓回过身来,扯起嘴角:“现在,不认为了。我,也懒得管这些闲事!”说着,傲然走向那群躬身迎接他的人。

★★★

“司徒海鱼,是雷奔的表姐。”他主动向她解释,黑眸中有丝尴尬。

“哦。”她淡淡地应。

他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真有点着急:“师傅只有三个徒弟,大弟子就是云师兄,他是孤儿,自小在雷家长大,师父待他如亲子。我十岁时,娘亲到雷家帮佣,师父见我很适合练武,就收我为徒,学习轻功、剑法和兵法。其实,我更喜欢经史子集,也中了乡试。”

难怪,他身上,自有一种儒雅的书卷气息。

“文武兼修,很厉害。”她低声夸赞,却是发自真心。

他心里一热,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顿了顿,继续解释道:“雷奔是师父的独生子,算是师父的关门弟子。雷奔的表姐,经常来她舅舅家小住,我和云师兄练武的时候,她就喜欢过来看看热闹。除此以外,没有什么的。八年学成,我和云师兄一起被师父举荐到了t县当捕快,这一年都没见过司徒小姐。”

说罢,他热切地看着她。

天色已暗,他的眸光比那微弱的灯火要亮得多。那眼中流溢的光彩,传递着他不曾言说的情意。

连恒抬眸看他,带着温柔的笑,却只是沉默。

他,怕她误会,是么?

可是,误不误会,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说过“连恒,我喜欢你”,更不像王保国追求她时那样,整天说着“我爱你”。但她,能够感觉到——他对她的心。

他的正直、温厚和坚毅、敏锐,还有在她中春药时表现出的自制、隐忍,其实都很打动她。可以说,经过这次劫难,他已是她心中可打九十分的那类好男人。本来很想问,李菩提的灯是不是他送的,如果是,再给他加十分浪漫情调分。

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问了。

她和谁,都不可能在一起。因为,此生,她只剩九年命!既然明知不久之后要生死相隔,就根本不必开始。

也许,狄纭有当“一心人“的潜质,但她没命和他“白首永不离”!

她抑制住莫名的酸楚,收起本就极淡的笑,正色道:“狄捕快,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的。这都是你的私事,与我毫不相干的。狄捕快的救命之恩,连恒没齿难忘。”

一口一个“狄捕快”,很客气,很疏远,很伤——他的心。

狄纭一窒:“阿恒,怎么没必要呢?你都……答应嫁我了……”

连恒一愣,茫然道:“答应嫁你?有么?”

“榕树下。”他痛心地看着她,难以相信她连这样的大事都不记得。

好像,他是问过什么事情“好不好”……那时,真的很晕很难受,她怎么回答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她垂首,拼命压抑心中翻涌的歉意。

沉默了会,她毅然抬起头,狠下心道:“狄捕快,那些都是中毒时的话,岂能当真?我中毒后,带给你很多困扰,我很抱歉!我们虽然有过亲密的接触,但那些都是药力的原因,你不必挂怀,不必负责,更不必愧疚!我,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以后,我祝你娶得如花美眷,早生可爱麟儿,万事如意,飞黄腾达!”

静默。

静默。

静默。

只听见车辚辚,马萧萧。

他的满腔情意,都被她一番话化为冰冻,只是震惊地看着她,幽黑的深眸里满是哀伤痛楚。

她别过脸,望向车外。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唯有一弯月牙,静静地挂在天边,无声睨着两个人。

★★★

“狄捕快,县衙到了!”

很快,车夫的喊声打破了车厢内的死寂。

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到了么?

狄纭收回粉碎的心魂,涩然吩咐道:“先送连姑娘回家吧!”

县城,也没有多大。穿几条街巷,远远地,就看见了连府那很有气派的大门。

“停车!”连恒喊道。

“还没到门口呢,这么急着避开我么?”他恢复了恬淡的面容,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哀怨的话。

连恒回眸,见到他垂着长长的睫毛,隐去了一切情绪。

“就在这里下吧,我已经看到罗妈和吉祥提着灯笼等在门口了。”

她深深看着他的俊颜,竭力地云淡风轻:“狄捕快,真的很感谢你为了救我出生入死。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告别时,有一种礼节,是彼此握手。”她大方地伸出手,“谢谢你!保重!”

他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

那么熟悉的触觉,柔嫩,纤巧,曾经还很火热。此刻,却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套。

停顿了几秒,她轻轻抽手,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年华从此停顿,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

她昂然走在萧瑟的风中,心中,忽然浮现席慕容的这首诗。

《渡口》,大学时代的最爱。

今日才懂得,渡口的意象,是代表别离。

每一个分别的地方,都是人生的渡口。

★★★

他,久久地注视着她的背影;仿佛今天才认识这个淡然的女孩。

风,吹起她雪白的裙裾。她宛如一朵白梅,带着苍凉的冷漠,盛开在寒风里。心里堵得难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坚定地、一步步地离去,无法——挽留。

随着“哐当”一声门响,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那扇巨大的院门,从此隔开他和她。

原来,曾经的亲密,真的都是梦境。

梦境。

“狄捕快!连姑娘已经安全进府了。我送你回县衙吧?”车夫等待着他的命令。

“好……有劳大叔……”他竟不知,自己已心酸到哽咽。

还记得,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吐血之后,那么怜爱地望着他说:“你现在已经是名捕了,记住哦,为工作出力永远获得报酬,为一个人费心事……最划不来……”她挣扎着伸出手|炫^_^书…_…网|,想擦去他的泪,自己同样,泪落如雨。

那一刹,让他有了彼此相爱的错觉。

现在想想,她竟是叫他——不要对她有什么想法,是么?她,从来不曾喜欢过他的,是么?

心,蓦然一阵绞痛。眼泪,无声地滑落,不受控制。

爱情到底是什么?一片模糊在心头 。

眼看那爱情如此飘过, 只有含泪让它走 。

也许,今生注定,不能够有 。

无盐和龙阳

进入农历十一月,天一下子寒冷无比。

无数棉絮般的雪花,宛若冬天的精灵,从天上飘下。雪花调皮地飞舞着,跳跃着,欢快地落在行人的肩头,发间。它们摆出一副纯洁无辜的脸孔,任谁都无法狠下心去苛责它的顽皮。

闹得沸沸扬扬的连府连环案和莫笑天伤人劫囚案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重犯莫笑天已被押送到徽州府受审,苏彩云依然去黑石甸服刑。但因涉及当地富商连家,又加上中间的种种曲折,案件依然是人们在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

特别“十度春风”事件,让没见过连家小姐的人,都误以为她是个貌比无盐的丑女,否则,救她出来的狄捕快,怎么会心如止水赛过柳下惠呢?

而部分在踏青时、集市中或寺庙里见过连恒的人,则持反对意见。

例如此刻,正在李福记茶楼喝早茶的这位周老板,便发出了正义之声:

“连小姐长得还不错啦!虽然不如云心楼的玲珑姑娘美艳,但也端庄秀雅,我看,八成是那个狄纭啊有问题!”

“狄捕快能有什么问题?”无盐方的王胖子停下筷子,瞪圆了眼睛。

周老板转动肥肥的脖子,把四周侦查了一圈,然后压低声音,一字一字道:“他、有、龙、阳、之、好!”

闻言,在座诸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数秒寂静后,卖毛笔的赵秃子一拍光溜溜的脑袋,辅以佐证:“对对对!狄捕快他看到女人都是板着个脸,只有对那个漂亮的云捕快和颜悦色,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无盐派的人仔细回忆一下,确实发现云、狄二人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气焰顿时矮了一丈。

“哎呀,多稳重英俊的一个少年郎啊!可惜了!”半天没说话的孙麻子惋惜的叹了口气。他还想把独生闺女说给狄捕快呢,他家孙桃花说了,要给她找个跟坐怀不乱的狄捕快一样品行高尚的夫婿。

啧啧,男人有坐怀不乱的么?

所以,这个狄捕快,肯定有问题!

★★★

这边,“连恒貌比无盐”的谣言由小枫做中介传播到了连家。

“外面的人,真的太不像话啦!”

二房的小枫,现在是连恒的贴身侍女,闻听有人诋毁她的小姐,气得不行。却见连恒丝毫不以为忤,对着菱花宝镜,悠然地摆弄一种新发型。

“小姐!人家说你是丑女,你都不生气啊!”

“有什么好气的?”对着镜子妩媚一笑,挑起一朵简洁的珠花戴到耳侧。

人生苦短,切莫为无聊小事伤神。这里的日子,只剩九年,得抓紧时间享受生活的乐趣,生些无谓的闲气,真正是浪费生命。

她的洒脱,源自堪破的苦厄。只有经历过涅槃的痛,才明白生命的意义,活着的真谛。

“大功告成!很好看吧?走,我们到西山赏雪去!”

披上新做的狐裘披风,她翩然起身。

生命如此短暂,她要把握每一天,让自己快乐些,再快乐些。

★★★

那边,云紫星被“狄纭有龙阳之好”的传言气得嘴角抽搐。

“说!你究竟是不是龙阳之辈!是的话,趁早离我远点!别损害我的英名!”他一把拽住狄纭的衣领,声色俱厉地逼供。

难怪玲珑姑娘最近看他的眼神古怪得紧,原来都是被这家伙连累的!

“师兄,我们同门八年,你还不了解么我?”狄纭淡淡道,平静的语气,平板的表情。

“也许,你伪装得好?”云紫星眯起长长的凤目,准备怀疑到底,“喏,平时弟兄们邀你去喝花酒,你都说没兴趣,我看很有问题哦!”

狄纭垂下长睫,懒得理他。

“呵!大义凛然啊!”云紫星咂着嘴,摇着头,嗤笑道,“你说,上次连恒丫头中了春药,你跟她孤男寡女的,为什么能坐怀不乱?”

连恒丫头。

狄纭心中一痛。

不是他不乱,只是拼命拼命克制以致最后再想乱也没机会罢了。

如今,他已没任何理由去接近她。有时他甚至想,如果当时和她既成事实,她还会不会那么冷淡客气地离去?也许,现在已经开始行“六礼”。

见狄纭沉默不语,云紫星松开手,奸笑数声,道:“嘿嘿,我看你就是有问题!”

“是。我有问题。”狄纭抬眸,淡淡看他一眼,悠然道,“你可去向韩大人申请不要跟我一组查案,以免以后被我辣手摧花,声名扫地。”

说罢,正了正衣领,径自出门,走进漫漫的雪地。

辣手摧花?

云紫星下意识地摸了摸白玉般的脸,继而抱着胸深锁剑眉,思忖着狄纭那番话的真假。

这小子,不会真是龙阳之辈吧?

★★★

大雪过后,小城一片洁白,晶光闪耀,眼花目眩,茫茫无际:那黑色的屋顶,那倾颓的墙垣,那高低不平的田野,那干枯□的树枝,那乱蓬蓬的草垛……在厚厚的积雪覆盖下,显得纯洁幽静,奇美异常,神奇地荡涤了狄纭心中的烦闷。

不过,好心情没保持多久,路边忽然蹦出个桃红柳绿、脸若银盆的少女。

“狄捕快!狄捕快!”她的脸冻得红红的,和桃红棉袄相映成趣。

“姑娘是?”

“我是孙桃花啦!我们上次在街上见过!”她拼命搓着冻得红红的手,眨巴着眼睛,期待着他赶快想起来。

有见过么?他好像没什么印象。

“人家上次摔倒,是你扶我起来的。就在菜市口啦!”见他半天想不起来,她只好明示。

“哦!举手之劳罢了。”他依稀想起似乎弯过那么一次腰,“姑娘找在下何事?”

孙桃花咬着唇,似乎难以启齿。

“若没什么事,在下告辞。”他没兴趣在路边上和女孩子哈拉。

“我有事!”她急忙伸手拦住他,然后一跺脚,鼓起勇气道,“我爹他说你是个不喜欢女人的怪人!我不信!正好看到你,你能不能亲口告诉我——你不是的?”

他不由挑眉:“狄某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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