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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梦回大明十二年-第57部分

小说: 梦回大明十二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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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舍得把她嫁给你。我亲耳听他说,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妹,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她的目光瞬时都是紧张的,身上一阵阵发凉,堆积许久的恨意瞬间纠结在心头。她小心翼翼的捕捉着付云胪深沉如墨的眸中传递的信息,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可她得到的依旧是确然无疑的答案后,她骤然的迅速颓败了下去,人也没了光彩和活力,如死灰一样的灰白,枯萎在墙角。

“你走吧,我并不想饶你。但媛儿一定不希望有人因为她丧命。”

付云胪说完,便再也不看她一眼,轻轻走到床边,握着昏迷不醒的安媛的手,目光隐隐浮动着深情与哀伤。

如果离别是不可避免的,那他此刻只愿意注视着眼前最爱的人,不愿意再浪费一秒钟在其他的地方。

他慢慢俯下身去,额头轻轻的触着她冰凉的额头,没有半点温度。他旁若无人的拥着她,无色的薄唇轻轻覆上了她的双眸。

这一切,她都茫然无知。

他专心致志的吻过她的眉眼,一路顺着尖翘的鼻翼而下,直到覆在她冰冷而干枯的唇上。他蓦然一抖,深深地吻了下去。

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已过了很久。索秋觉得自己像是个无关的人,只是在这里可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森冷而凄凉,她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嘶哑,“海狗的寒毒也并非不能治。老人们说,海里有种灵犀草,十多年也难见一株,只有在风暴最大的时候,才会在海上出现。可只有这种草才有奇效,能够治疗好海狗的寒毒……”

她话音未落,却见付云胪身子一僵,已然站起身来。

————————————————

他身形过处,玄色的衣襟带起的冷冷寒风,扫得端了药碗站在门外的碧烟面上一寒。

“姑爷,你到哪里去?”碧烟在他身后大声喊着。此刻天边的铅云堆积的愈发厚了,狂躁的在半空中翻滚变幻,黑云压城,这是风雪将至的天象。远远可以眺见东边的城头挑起了朱色的大旗,这是召集海上渔船回湾躲避风浪的信号。

“出海,取灵犀草回来。”玄色的衣襟很快消失在大门外,只余一句斩钉截铁的简促话语落到身后。

“什么?”碧烟不敢置信的变了脸色,手里的药碗砰的一声,跌在地上。

许久没有刮过这么大的风了,刮得所有人心里都是凉的。狂风呼呼的卷来,城里呃一切都归入肃穆,唯有这风声呼啸不断,仿佛还夹着远处的怒潮波涛。海边全都禁了航——这在辽东一带原本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这里每到入冬,总有这样恶劣的气候,渔人们早早收了网,猫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暖和的过冬才是要紧。

这一切安媛当然毫不知情,等太转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傍晚。碧烟端了药碗进来,见安媛睁开了眼,不由得又惊又喜,赶忙扶着太坐直了身子,又把一个没人塌肩绣花枕垫在太的身后,忙不迭的送了药过去,“谢天谢地,姑娘终于醒过来了,快把药喝了。”

扑面而来一股海风的腥味,混合着不知道什么血肉馊腐的味道,闻之几欲作呕,安媛忍不住推开那药碗,侧过脸去捂住口鼻,“这是什么药,怎么这般的腥,我不要喝。”

碧烟的眼眶忽然红了,依旧固执的端着药,轻声道,“姑娘的身子刚好一点,不能不吃药。这药……来的不容易,又有奇效……厨房里文火煨了一整天,都是将军亲自盯着的,姑娘忍一忍喝了吧。”

安媛颦眉依旧接过了药盏,捏着鼻子强忍着喝了几口,只觉得这腥味冲到头顶,没来由的一阵恶心,太赶紧放下碗,扶着床沿呕吐了起来。吐空了胃里的东西,她终于觉得舒服了点,接过碧烟递过的清水漱了口,再看碧烟跪在地上扫干净秽物,依旧捧着剩了半碗的药盏,递到她面前。

她倒是鲜见碧烟这样固执的模样,遂放低身段,半是央求的说道,“这药的心意我领了,只是着实喝不下去。你瞒了将军把这药在后厨去泼了,回头就说我都喝下了就是。”

碧烟正迟疑间,只见李成梁黑着脸迈了大步走进房来。毡帘一开,顿时带来了外面凛冽的寒风,吹得安媛身上发寒。李成梁接过了手里的药盏,顺势坐在安媛身旁。他掰过太的肩膀,一手舀了汤药,不容分说的就要喂她。安媛有些生恼,闻着这腥味更近了,不免更加心烦意乱,太用力一推伸来的手臂,满满的一匙汤药顿时泼了开去,溅得锦被上斑斑驳驳,连同手背上也溅了几滴滚烫的汤药,细嫩的皮肤顿时起了水泡。

谁知李成梁并不疼惜她半分,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把药盏递到她手上,淡然道,“把药喝下去。”

“我偏不喝,”她又气又疼,眼里包了一包泪,含怒气鼓鼓的望着李成梁,“就算这药是你熬了一天,我承了你的情就是了,喝不喝下去有什么关系。”

“喝了它,”李成梁的声音十分果决而冰冷,“我不需要你承我什么情……你也承不起这情。喝完药就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走。”

“去哪里?”

“送你走,别管去哪里。”

“谁决定的?”

“我。”

李成梁每一句回答都异常的简洁。安媛被他的无理蛮横气得说不出话来,太忍住心中火气,侧脸对碧烟道,“姑爷在家吧,就说是我要请姑爷过来。”

谁知碧烟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太十分惶恐的撇了李成梁一眼,却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并不起身去叫付云胪。

安媛强维持住自己的平静,森然道,“你望他做什么,难道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姑娘,姑娘,我不是……是姑爷……是姑爷他……”碧烟急着为自己分辨,磕磕巴巴的说不清楚一句囫囵的话,太明明害怕到了极致,可仍然不住的偷眼去望李成梁的神色,仿佛要的到什么暗示一样。

“姑爷怎么了?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安媛怒斥了一句,心里却陡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三天前,付云胪冒着风浪驾船出了海,为你去找解毒的海草,”李成梁的目光忽然越过安媛的头顶,“至今还没归来。”

说着,李成梁把药盏重重的搁在桌上,看也不看她一眼,“这碗药是城里的药铺匀出来的海草熬的,你要是还想有力气等着看他回来,就喝了它。”

安媛怔怔的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默了半响,有些颤抖的手臂伸向了药盏。

一口气把药喝完,很苦,很腥,诸般滋味纠结在舌头,她慢慢的咽下,吞咽到舍底,是无边的绝望蔓然绽放。可又有一瞬,太只疑惑舌尖麻木了一般,哪里还能尝出什么味道。

她觉得心底仿佛开了一个洞,空空荡荡的,漏尽了窗外落寞的夕阳,斑驳的凉意。

碧烟伏在地上忽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那一晚,被风依旧呼啸的刮着,没有片刻止息的意味。风声连着汹涌的海潮,一叠又一叠的声声仰扬,宛若是有谁密密的敲着战鼓,把远处离人的哀歌唱叠着送了过来。

安媛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听过一个故事,海里是有许多冤魂的,白天沉寂在海面以下,不能出来见到阳光,唯有到了晚上天黑时,才能出来唱歌,一声声要把哀伤的曲子唱给远处心爱的人听。太想到这里,简直不敢再想下去,耳朵里的风声依旧通透清泠。太翻来覆去的对着窗外昏暗的夜色,整整一宿都折腾着无法入眠。

到了黎明时分,风声忽然住了,诡秘的静宜。屋外似乎传来了有人喧闹的声音。

“找到了,船找到了……”

“李二狗子胆真够大的,为了二十两银子这么大的风浪也敢出海,陪着付参将去送死。”

“啧啧,实在是惨,两条性命就这么送掉了,连尸体都烂的不像样子……”

“唉,你快看,付参将手里好像有东西……怎么人都死了还握这么紧……”

窗外的喧嚣很是嘈杂了一阵,却突然静了下来,接着她听到李成梁熟悉的声音。既然他被惊动了,围集的人群自然就都散开了。

屋外终于恢复了宁静。她伏在榻上一动也不敢动,一滴晶莹的泪水却忽地落了下来。

黎明时,安媛坐在摇晃颠簸的大车上,终于又上了路。这一路的终点是哪里,李成梁没有说,只是把她送上打车时怯怯的嘱咐了驾车的车夫(那原是李成梁帐中一名得力的校尉所扮)一番,末了,最后还在车中塞了个陪伴她的碧烟。

这一切安媛全然并不关心,她手里冗自捏着几根极其腥臭的海草,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什么也不拿,独独拿了这个慎而重之的包好,捏在手心便再也没有松开过。这是碧烟偷偷塞给她的,她连原因也没问,却已然知道,这是云胪最后捏在手里的东西。他到底是找到了,  海上千层风浪,驾船的李二狗死前肝胆俱裂,面目狰狞可惧,唯有他面色沉静,甚至唇边尤带一丝安慰。太想到这里,手里的海草攥得更紧,任那股腐朽的味道仿佛要把她拖到海底。包括李成梁闻言对她投来的那一抹复杂的目光她也没有注意到……究竟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是因为哎付云胪么?她苦笑的想,那她一定没有。在她心底,只是有这么一个人,可仅仅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却让她添了许多新伤。

她的目光中浮起薄薄的雾气,忽然想起初见云胪时,他真是腼腆的如同一个孩子,在索秋的精心布置下,彼此都知道那丰盛宴席的含义。彼时她是负了几分气的,恨李成梁揭开的伤疤,恨那人对自己的残忍。可云胪呢,他那么单纯的人偏偏也让人猜不透心里的想法。她只记得那晚云胪喝了好多酒,喝到两个人都双双醉去,喝到违反了军规最后被李成梁重重的责罚。她犹记得那晚云胪醉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挑着朦胧迷离的长眉,含笑望着她:你是我 见过最让人惊诧的女子。

第二日她从索秋处得知了添油加醋版本的云胪受责情形,出乎意料的,她心里没有什么感触。淡淡的挥手让索秋出去,心里却莫名升起了些烦躁。自己是个不详的人,何苦让他随着自己饱受连累。她从此对云胪冷淡了许多,可云胪像中了魔一样,不依不饶的给自己带来些新鲜的玩意。

秋天野外的柿子,小小的,很酸,却合她的口味。集市上新出的胭脂,比不上宫里用的名贵,他一样如珍宝的觅来,乃至于一帐的萤火虫,吓得她醒来后险些瘫了去;病榻前送一碗热腾腾的番柿鸡蛋面——他和番人买那两筐番柿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没有太多的城府、太深的心机。他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单纯,透明的像张纸。更多的时候,他会切切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用尽全部的力量去保护她。

人心里的位置只有那么多,有人先走进了,并且长久的据有了她心里的那一方位置,那么分离是注定,后来的那个人便只能离开。

可她在内心把他当什么?当弟弟,当孩子,当身边的一个朋友,甚至是当一种累赘……他不是她哎的人呢,却早已是她身边不可缺少的人,日复一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喜也好,怨也好,注定就是一片叶子和叶脉,层层的嵌在一起,剥离时怎能不伤透筋骨。

只是,她竟然从来没有想清楚这层。她于是不敢去想了,怕再一想,自己此生都无法解脱这层愧疚织成的束缚。

安媛那一刻忽然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她是不是该对他更好些?至少不该在婚后可以的冷淡刁难他那些日子,她原以为只有这么做他就会知难而退——她不想连累他大好的青春伴随自己度过,若有可能,他该选一门更婉好淑良的女子,幸福的过着一世。他是株青松,苒苒正是健拔,还有大把的好时光要慢慢度过,她却已入秋花,到了萧索枯萎的时刻,此生不在奢盼什么幸福。

她想错了,其实一切都想错了。她应该大大方方的去接受,去对他好。哪怕不爱他,也该象个姐姐或者母亲一样温柔的关怀他。而不是粗冷的推离与伤害。她一直觉得,这世上她对许多人无保留的好,譬如春兰、譬如嫣儿,譬如大叔……甚至还有许多人,他们却都在无情的伤害她,她甚至是心中有怨的。可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怕的刽子手,无情的在刺伤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有些人之所以会被你伤害,只因为他把一颗真心赤裸裸的贴近过你。

有些人之所以会伤害了你,只因为你把那颗真心毫无保留的贴近他。

她的面色一瞬间苍白到干枯,勉力刚叫了一声“停车”,边无可仰制的扶着大车的窗沿呕吐了起来。面上的血色如同被无形的手一点点抽去,就连赶车的徐校尉也着了急,“安姑娘这么呕下去,怕是要出大问题的。”

碧烟惶然之下,忽然想起了海草汤也许可以治病,路上仓促简陋,也只能用清水煮了汁。一时间带着海边腥潮的气味迅速蔓延开,甚至带着些血腥的味道。安媛刚刚喝了几口,平复的面上出现了些红晕,忽然她脸色一白,“这是用云胪带回的海草熬的?”她瞬时毫无征兆的又扶着窗沿大呕起来。

“姑娘,姑娘……”碧烟扶着她,忍不住怆然泪下,“姑爷已然去了,这海草是他最后带回来救姑娘平安的,姑娘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再呕了。”

安媛唇角勉力扯出一点笑来,她喘了口气,眼眸忽而转过碧烟苍白的脸庞,目光落到她乌如云髻的发里簪了一朵小小的纯白玉簪花。那一瞬她心里有所震动,捕捉到她面上不易察觉的那份悲怆,深深地压抑在面孔之后。如那朵小小的玉簪花藏呃那么深,仿佛随时都要被乌髻压去光芒,丝毫不引人注目。她一瞬时(炫)恍(书)然(网)大悟,原来并不止自己在悲伤。

她努力的坐直身子,扶了扶碧烟的额发,替她把那朵小小的玉簪花挑了出来,周正的别在云髻之上,看着碧烟苍白的脸色一点点因为惶恐而变得通红,轻声道,“你……替他带孝吧……我是不配的……”

“姑娘不要这么说了,”碧烟淡淡的侧过头去,眼眸晶亮的有些透明,“姑爷走了,我会替他对姑娘好的。”

“谢谢你,碧烟。”安媛紧紧的捏了捏她的手,嘴唇哆嗦了下,声音仍然是微不可闻的,“以后叫我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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