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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梦回大明十二年-第62部分

小说: 梦回大明十二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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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美脸上霎时划过惊惧与惶恐,厉声道,“不可能、不可能……陛下答立委我以重任……陛下是英明之主,怎会做这样的事。”

“正因为陛下是英明之主,我们才都得死,”蓝真人刻意咬重了“英明”二字,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不同于徐首辅、高先生他们,他们是君子,是国之栋梁,他们为陛下出谋划策都是阳谋,陛下登基后他们依旧位极人臣接受着所有人的尊重……我们一直替陛下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操持的都是阴谋,我们知道的都是肮脏的秘密,是陛下永远不能放在台面上的秘密……现在陛下赢了,我们也该结束使命了。这个道理王公子还没有想明白么?”说着他轻轻晃动手里的火折,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守卫不知何时都撤掉了,墙头上忽然出现了无数的蒙面黑衣人,各各手持利弓,闪着寒光的箭尖此刻都包着厚厚的纸版,对着府里的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一股干燥的油味充斥了这个院落,“你瞧瞧看这墙上站着的都是什么人?”

“这些都是锦衣卫?”王元美心里早巳明了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的面色瞬时惨白,四面环顾了一周,过了半晌,苦声道,“是……是……我们都是该死的……陛下着实英明……”

“那墙上拿着令旗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皇上信任的锦衣卫都督朱希孝。”

他忽然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安媛一眼,疑惑道,“那李夫人呢?您养育皇子,深受陛下宠爱,为何也和我们一样的处境?”

蓝真人亦是目露疑色的望着她,他犹记得许多年前小心翼翼陪伴在段妃身边的那个小小侍女,彼时她就手握了裕王的玉佩来求过他。

安媛至此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现在的裕王府被围得铁桶一般,只待外面的人一声令下,飞蝗般密集的利箭就会射到这个王府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

她早该想到他是那么冷血的人,连兄弟都可以陷害,连父亲都可以下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成为帝王的人只会是孤家寡人,哪里会有亲密的情感,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棋子罢了,随时都可以丢卒保车。之前的铃儿,他明知深恨的严氏遗骨,依旧视为己出,甚至不惜滴血验亲时作假,其实也不过是为自己继承皇位增添一个砝码罢了。

她摸了摸袖中的一块玉佩,触手温润。那是许多年前他送给自己的,曾经遗失在火海里,原本通体莹白的一块玉,染上了再也擦拭不去的深深黑色垢印。她生下钧儿那日,他把这块玉佩重新塞回她手里,上面多了一首晏小山的词。

淡水三年欢意,危弦几夜离情。

晓霜红叶舞归程。客情今古道,秋梦短长亭。

渌酒尊前清泪,阳关叠里离声。

少陵诗思旧才名。云鸿相约处,烟客九重城。

于是他收留自己,对自己的温存体贴,也不过是想利用钧儿继承皇位,如今他登基了,自己也再无作用了。然而她随即想到,他还是让陈氏把孩子抱走了,至少不是那么无情到底——不过也许只有自己死了,才能永远守住孩子身世的秘密,他这样的人是容不得任何人威胁他的地位的。那以后等他有了自己的孩子,钧儿会怎么样,她简直不敢想下去——原来他们母子对他而言,都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她想清楚了这一节,心就像浸到冰窖里,冷的彻底。天下之大,处处都是欺瞒与阴谋。

飘零流浪了这么久,其实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隔了半晌,她的声音似是从云端飘来的,“我想……我也只是个牺牲品吧。”

……

裕王府外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严实。白日里早有锦衣卫的人马把周边的街道都肃清过,此时这里如同一座死城一般,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音。

此刻裕王心急如焚,只恨不能插翅赶回府中去。按照事先的命令,只要酉时一到,裕王府中万箭齐发,就将是一片火海,他不敢想象,那个清秀婉约的女子就要葬身在那片火海中。

锦衣卫都督朱希孝是自己最忠心耿耿的部下,从未没有误过半件差事。可现在他是多么希望朱希孝耽误了这件差事。

快一些,再快一些。他疯了一般的催着马,要去阻止亲手由他布置的行动。

马鞭重重的抽在黄风宝驹上,黄风臀上吃痛,蓦然一跃,他已能看清远处朱希孝的手中令旗干脆的一摇,火势瞬时满天而起,映红半壁天空。

心痛、后悔、眷恋、不舍。诸般滋味涌上心头。

只晚了这么一瞬,他便失去了她,永远的失去了她。

从失去到得到,他并没有爱护她如珍宝,现在他悔了,可怜还有何用?

他杀过许多的人,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可他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惊悸恐慌过。

这辈子他做过许多的决定,但这一定会是他最后悔的一个。

他仿佛看到烈焰中那裾熟悉的衣衫飘跹,笑颜如花的容颜在火海中淡然而远。

“住手!”裕王的眼内翻滚着绝望的巨浪,大声叫道,“安媛……”

隆庆三年的第一场大雪,在这年的九月便飘然而至了。街边的古木一夜间就光秃秃的堆满了素白。而埋在层层积雪下的叶子有些微黄,有些却还泛着青绿,彷佛是夏末未消完的暖意。

古老的街市一夜间亦扫去了终年不散的蒙蒙雾霭,檐头铁马上俱覆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五更不到,天色已是透亮,张居正早已盥洗完毕且读了几章书了。夫人李氏是个贤淑温良的女子,捧了几碟精致的小食糕点,陪他用过早膳,又替他整理好官服,这才送他出了门去。

“昨日皇后娘娘来传了旨意,要招我入宫去觐见,”李氏送他到廊下,轻声说道,〃还特地说了,要带着雪儿一起进宫。”

“去吧。”他面色沉静如初,“午后时,皇后娘娘才从佛堂出来,不用去太早了。到时候把匣子里的那个南海的沉香佛珠串子晋上去,再带几篓昨天老家送来的新鲜枇杷果子。”

“知道了,”她微微蹙眉,“李贵妃娘娘的病还没有好么?皇后娘娘为此都在佛堂念了三年的佛,真是诚心动天地。”

“宫中之事,你我勿多议了。”他淡淡的说道,唇角顷刻抽出了温度。他握一握李氏冰冷的手,语气中的温和却不减半分,“外面冷,快回屋去吧。”

“下了职,早些回来。”她低低一侧身,面上绯红的如涂上了一层胭脂,虽然已新婚两年,可她腼腆而羞涩,似是不愿让下人看到他们亲昵的神情。

须臾间,他的眼眸越过她的头顶,眸光中浮动一层青灰的光影。

不过一晃而过的瞬间,他的唇角迅速添了些温度,回身上轿时猛看见一夜之间门外的护城河就结了冰,已有不少孩童在冰上欢快的玩耍。他微微一笑,从虎坊桥的家中出发,轻装简行的直向华东门入朝去。

自从隆庆皇帝三年前登基临朝,也意味着张居正作为“天子府邸”的旧臣入东阁理政的日子正是开始。他虽然是阁内大学士中排名最末的,但还兼了史部左侍郎的职位,这端然又是个肥缺,在朝中已然吸引了不少羡艳的眼光,人前人后都有人“张宰辅”的唤着,十分殷勤。

他深知这份殷勤来的不易,每日里要五更去上朝,这几年来他总要第一个到暖阁中预先把奏章纪要都摘录好,再等待隆庆和其他阁臣的到来。待退了朝还要和几位阁老一起陪伴皇帝理政,随时回答皇帝对政事的垂询,一直到了申外面孩童时,他才可回东阁继续处理史部未完的公务。几位阁老都上了年纪,许阁老是两朝老臣,资历最老;李春芳前朝状元,六历宦海升迁,便是与自己同排斥末座的高拱亦是帝师出身,年纪也足足大了自己十三岁。他年纪最轻,于是愈发的谦和谨慎,轻易不表露颜色。

这一段路程并不算远,估摸着一刻钟的功夫,就该看见高大巍峨的帝阙宫门了。他正在轿中闭目养神,忽听到外面传来孩童的啼哭声夹杂着吼斥的声音,仿佛起了争执。他吩咐轿夫停了轿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轿外跟随的小厮邢墨甚是忿忿的说道,“前面是徐小公爷的马车,足足有十多台大车,把诺宽的御道堵的水泻不通。据说是徐小公爷要带着府中姬妾出城踏雪去,那车夫很是无礼,指着问老爷的轿子是哪个府上的,要咱让路呢。”

徐小公爷,就是徐阶的独子徐龙了。恩师一辈子清廉自律,独独这个儿子却养的很不成器,在京中欺霸威武,名声很是不堪。张居正面色沉静的说道,“不必提我身份,把轿子抬到路边,让徐小公爷先过。”邢墨还想争辩,看张居正面色不善,只得讪讪的退到一旁,指挥着轿夫把轿子让到一边。

张居正微微掀开帘子,见一匹高头大马抢先跃过,手中马鞭一扬,直往路旁的邢墨身上抽去,“没眼力见的猴崽子,见了本少爷的马也不知道避让快些!”邢墨纵然反应奇快,也只是堪堪在地上一滚,方才十分狼狈的躲过了这一鞭。

顿时大车里爆发出女子们唧唧咯咯的笑声来。那马上的人歪带一顶濮帽,显得甚是洋洋得意。张居正不愿多起争执,低声喝止住邢墨。

道旁几名七八岁的孩童本在玩雪,此时见状忽然一起嬉笑,大声喝起京中的童谣来:“山在高,行不得。竭而衰,医不得。父子堂,儿孙坐,龙生龙,凤生凤,鼠儿代代会打洞……”

张居正本静心在听,忽而皱起眉头来,“这歌谣是何人所做?”

邢墨从地上爬起来,“谁知道呢。京城好像流传好几年了。小二们都会唱。徐……”他生生咽下不敬的称呼,勉强咽下一口气道,“…徐阁老家仗势欺人,也太过分了些!”

山在高字上。是个嵩字,暗喻严嵩;“竭而衰”,张居正低头一想,已然明了,“竭”谐音“阶”,暗指的正是徐阶。再往后听就更明了,什么父子堂,儿孙坐,严世番为小严学士,父子把持朝政二十余年,徐龙虽然没有出息,但这几年来俨然已是城中一霸。这歌谣处处拿徐阶和严嵩相比,用意很是……

果然,徐龙在马上呆呆的听了片刻,忽然也反应了这歌谣骂的是自己。他气愤之下,命令左右车夫去责打这些小儿,小二们一溜烟的都往冰上跑去,有两个跑得慢的在冰上滑到了,只听卡擦一声,冰面忽然裂开,在这宁静的清晨听来格外刺耳。

这一下变故横生,那几个出手责打的差人都愣了住,在道旁呆呆站着,不知是否还要继续追赶。冰水刺骨,两个小儿跌入冰窟窿中,越挣扎冰面裂的越快,很快水就没过他们的头顶。大车中的姬妾女子们都吓得大声叫了起来,就是徐龙也看得傻了,不知要怎样是好。

蓦然一个青色的身影跃入了河中,邢墨反应了过来,冲到河边急的直跳脚,“老爷……我家老爷可是张居正张相爷,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东西,还不快去救!”

众差人听说跳到河里的居然是张居正大人,顿时都吓得不轻,纷纷拿了竹竿毛绳去河中捞人。不过片刻功夫,水面上轻浮起几个水泡,再看那青衫人已从水中跃起手里还提着两个孩童。

张居正顾不得去擦拭身上的水,便将两个小孩放在地上,急着查看他们的伤势。他精通医道,出指如风,先替两个小儿按压腹部,让他们呕尽腹中污水。又替他们按摩冻僵的手中良久,待两个小儿的面色渐渐由青转白,这才松了口气,眼见得两个小儿的命是捡回来了。

身后的徐龙见小儿的情况好转,心中有些怵张居正三分,便在马上皮笑肉不笑的一拱手,大喇喇的说道,“叔大兄好身手,好医术。小弟还有些俗世缠身,就先告辞啦。”

张居正面色铁青,却依旧忍住,没有发作,只沉声劝解道,“徐年兄凡事许多替恩师想想,恩师年事已高,宦海沉浮几番起落,不可再有个闪失……”

“知道了,知道了。”徐龙不耐烦的一甩马鞭打断了他的话,带着十余辆大车已是疾驰而去。

张居正心中越发沉重,吩咐邢墨送这两个小儿回家去。又自回府中重新换了干净的衣衫,少不了夫人李氏又要大惊小怪一番。等他进宫之时,朝会都已经散了,高拱站在文渊阁外一抚长须,远远的觑着他笑,他的身材魁梧,中州口音也十分洪亮,“太岳老弟(张居正字“叔大”,号“太岳”。字是熟悉亲近的人称谓的,高拱与他同殿为臣,称其名号更适宜),听说今日在金水河边勇救小儿、痛责了小公爷,宫中之人无不交口称赞哪。”

“哪里哪里,”张居正一抬头只见恩师徐阶亦站在高拱身后, 不免心中暗暗叫苦,口上却是谦逊的,“天气骤冷,金水河结了冰。有小儿在冰上嬉戏不慎落水,甫只是上朝时路上偶见,情急之举。”

高拱依然大是激赏,“太岳老弟有胆有识,有胆有识。”

赞的不伦不类,倒好象是做实了张居正故意与徐阶为难一样。张居正苦笑一声,过分谦虚难免不会有人告状自己误了早朝,可若实情直述,恩师的面子又下不去。他正难以应对,只听徐阶淡淡道,“都进去吧,等会儿陛下要问俺答请贡之事,诸位都想想怎么应对。”

俺答是北方蒙古的一支部落,多年来骚扰边疆,边患问题已成朝廷的沉重负担。此番俺答的孙子把汉那吉与祖父发生冲突,率师来向国朝求降。朝中上下物议沸然,收留与否一直难成定论。张居正瞥了恩师全然已花白的苍苍白发,蓦然恰好对上恩师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包含了全然的信任与鼓励,还有一丝殷切的盼望。

“陛下怎么还没出来?”高拱在御座下转了四五圈,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着一旁的秦福道,“陛下不是说退了朝就来东阁议事的么?”

秦福唯唯诺诺的应了声,他深知这些个大臣的厉害,各各都是人精,拿话胡乱搪塞他们,非得扒层皮下来。可要是实话说了,指不准哪位大臣又要弹劾宦官弄权干政。如今不比嘉靖朝了,隆庆帝听言纳谏,格外偏倚大臣,宦官内侍都疏远很多,还是不说话为妙。

到底是李春芳消息最为灵通,此时凑到徐阶身边,眨了眨眼,低声道,“徐阁老猜猜,陛下作甚去了?”

高拱最瞧不上李春芳这副小家子,明明比徐阶入阁还早,可平时拍徐阶马屁就像个奴仆一样,他冷哼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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