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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银河英雄传-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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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时间。最后费沙的权益将被许多小国的政治及军事势力蚕食鲸吞,结局令人担忧。要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难题呢?

所谓“势力分割”并不是在宇宙空间中简单划几条国境界线就行了,它可以分作好几个层面…政治、经济、军事、宗教。政治的支配权、军事的支配权,以及伴随而来的“权威”,全由皇帝一人独揽,而费沙虽只是作为他的臣属,但是经济的支配权却在费沙的手里。空间的分割没有实质意义,可以藉着经济层面和社会机能的分割支配,使新帝国与费沙在往后的日子里和平共存、相辅相成、一起发展,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就让颓废、闭塞的自由行星同盟,成为掩埋在新时代土壤下的肥料吧。

不过,鲁宾斯基并没有把他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年轻的地球教主教。地球教的目的并不仅止于宗教的支配权,而是达到政教合一的神权政治,使地球变成全体人类的神殿,朝拜者络绎不绝。就让这种盛况出现也无妨…因为这颗位于银河系边境,摇摇欲坠的行星,其实就是人类的发祥地。可是如果将它当作神权政治的枢纽,再次成为支配全体人类的中心地,诚然令人反感。那等于地球的总大主教取代了“神圣不可侵犯的鲁道夫大帝”而登场,在此一双重意义下,历史又倒流回去了。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形并实现鲁宾斯基的个人野心,对地球教只得阳奉阴违,等到帝国与费沙双重支配体制确立的时机成熟时,再借助帝国的武力,镇压地球教,进而剿灭它!不消说,保持全面警戒与提高注意力是必要的,上一代的自治领主才稍稍显露出想脱离地球桎梏的心迹,便被以死裁决了。绝对不可以重蹈覆辙,只有先发制人,取得全面的胜利,才能解除地球的符咒!

第三章一根细弦



曾是帝国高等事务官的瑞姆夏德,现在局促于费沙本星的一隅,过着亡命生活。由于他在旧体制时代,曾居高官要职,因此一旦回国,只有等待新体制的裁判来决定命运。如果他能痛改前非,向罗严克拉姆公爵莱因哈特立誓效忠的话,或许可望赦免。但是,向一个“金发的暴发户小子”卑躬屈膝,却不能为其自身的尊严及名门传统所见容。内战结束后,他离开驻费沙事务官公邸,搬到距首都有半日行程的伊斯麦尔地区定居下来。

前方有水色湛蓝的人造海,背后有玛瑙般的山岩环绕,两者之间有一片平地延展开来,杉林和草地混杂其间,其中由花岗岩与硬质玻璃所建造的别墅静静地耸立着。

失去公职、生活孤独寂寥的伯爵,出来迎接久未谋面的客人,请他到接待室坐了下来。来访的客人是费沙自治领主的年轻副官…鲁伯特·盖塞林格。

他首先对莱因哈特所推行的新体制批评了几句,之后才进入正题。“虽然有些失礼,但是,瑞姆夏德阁下,您现在的处境相当艰难啊。”“……这还用不着你来提醒。”

伯爵浅色的眼眸里,掩藏不了苦涩的神色。委托费沙的信托公司运用资产,生活上虽然不虞匮乏,但却无法消除精神上的空虚。对新体制的痛恨与憎恶、对旧体制的依恋、对故乡的怀念…这些虽然是负面的热情,但这份热情却是不容置疑的。瑞姆夏德如玻璃般的双眼,荡漾着渴望复辟的波澜。比伯爵年轻二十岁以上的鲁伯特·盖塞林格,以其冷静讥讽的目光,观察着伯爵的反应。不久,他彬彬有礼地开口道:“老实说,我前来拜访,是以自治领主非正式使者的身份来的。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计划,相信阁下会有兴趣,请闻其详……”

……十五分钟之后,伯爵满脸都是惊愕掺杂着疑惑的表情,转向盖塞林格。“好个大胆的方案啊!虽然很诱人,不过,其实并不是您个人的意思,而是自治领主的意思吧!”“我不过是自治领主阁下的手下而已。”

年轻的副官能言善道,表现出谦让的美德,但在说这句话的瞬间,两眼却闪过一道精悍的锐光。“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理解啊。哦,不!就我个人而言是很感谢你们的好意,但这对费沙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配合金发小子的新体制,对你们今后的经济活动不是更有助益吗?”

盖塞林格微微笑着,要解开前外交官心中的疑窦倒没什么困难。“罗严克拉姆公爵在帝国所推动的改革政策,层面涵盖政治、社会、经济等,极富急进及独断色彩。到最后,可以预见,我们费沙在帝国内的数项权益都将被侵吞。变革固然好,但反方向的变革就不好了,这就是费沙的立场,非常单纯明快吧!”“……”“当然,这个计划成功的话,就可以从罪该万死的篡夺者手中,拯救高登巴姆王朝,届时,费沙理当能取得相当的报酬。而救国英雄的美名当然非您莫属了!如何?考虑一下对双方都皆大欢喜的计划?”“计划……”

瑞姆夏德轻轻开启双唇。“想不到国家兴亡也成了您们费沙人关心的话题了。如果我们帝国能恢复活力与霸气的话,另一个五百年黄金时代即将来临……”

盖塞林格若无其事地面向墙上挂着的蜡笔画,忍住了暴笑的冲动。聪明的人明白什么是困难,愚苯的人却连不可能也不知道。瑞姆夏德应该不是那么无能的男子,但是,要从自幼被灌输的“帝国永恒不灭”的思想中挣脱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只要一日活着,这个幻想便一日存在于寄居费沙的亡命者身上、也存在于残留在帝国的旧贵族身上。如此一来,费沙政府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操控旧体制的人们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年轻的副官并没有浪费时间。步出瑞姆夏德的宅邸后,他搭便车直抵一个名叫汉斯的男子的家门里。汉斯是自由行星同盟派遣至费沙就任的外交官,负责处理同盟和费沙之间各种交涉事宜。除此之外,他还必须组织谍报网,负责搜集费沙和帝国方面的情报,密切观察它们的动静,随时向同盟政府报告。对同盟的国家战略来讲,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只不过一个人的地位、责任和能力,往往未必是一致的。

近几年中,大家都认为同盟外交官的素质是一落千丈了。每逢大选之后政权交替之际,就会出现高官阶层论功行赏的人事调度,那些欠缺政治能力和外交手腕的财阀或候选人,为了镀上“名士”的美名。莫不觊觎这些份外的职务与地位。汉斯不过是某一名门企业创业者的儿子,据说,他之所以拥有这个地位,是由于同盟现政府嫌他没有能力、不孚众望,但又不想失去他所代表的企业在大选中给予的支持,所以才委婉地把他“流放”到这里来。

汉斯迎进了盖塞林格副官。在他那满脸横肉、粗短的眉字间,掩藏不住困惑的神色。费沙向同盟购买的国债,偿还期已届满。盖塞林格便是前来责问此事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总额达五○○○亿帝纳左右。应当马上偿还……”“一时之间实在……那个……”“是吗?很抱歉,超越了贵国的财政能力了,我们自治领有权行使正当的权利,以前之所以一直没有深加追究,完全是居于对贵国的友情和信赖来考虑的。”“敝国政府感激不尽。”“不过,这仅限于贵国是一个安定的民主国家的条件之下。”

鲁伯特·盖塞林格的声音和表情,使外交官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说的是,我国的政治情况使费沙感到不安。这样解释可以吗?”“你认为我还有其它的意思吗?”

尖锐的反问突如其来,外交官心虚地静默下来。盖塞林格的表情缓和下来,装出嫌卑的口吻说道:“我们费沙真心期望自由行星同盟永远都是安定的民主国家。”“当然!当然!”“像去年发生‘救国军事委员会政变’那样的动乱,实在让人伤脑筋。如果政变成功的话,我们费沙所投入的巨额资本,都将在国家社会主义的名义之下被悉数没收了。为了维持费沙在同盟境内的利益,我们必须保护企业活动与私有财产,但贵国却发生那种颠覆政府的革命,使我们的利益没有保障,让我们觉得相当为难。”“副官阁下说得一点也没错。可是,乌合之众的政变阴谋已告失败了,我国今日仍然保守着自由与民主的传统啊。”“关于这点,杨威利提督的功劳可大了!”

言下之意是暗示,不是你们的功劳。不过,汉斯并没有听出这弦外之音。“是啊,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名将!”“不错。以他的实力,同盟军众提督当中无人足以与其并驾齐驱。”“的确……”“只是,一个如此声名显赫、又手握军事实权的人,他会满足目前的政权到什么时候呢?您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外交官阁下……”

外交官努力地思量着年轻副官话中之意,过一会儿,惊讶的神色溢于言表。“难……难道……副官阁下是在说……”

鲁伯特·盖塞林格露出邪恶奸险的笑容向他示意着。“外交官阁下的洞察力果真钜细无遗。”

他装模作样地赞叹着,其实心里暗暗地臭骂对方反应的迟钝。当然,他不会老实到把这种感受表现出来,此时还要用训练记性笨拙的恶犬的耐性,慢慢诱导对方。“……但是……但,去年政变的时候,杨站在政府的一边,出兵镇压军国主义者暴乱,怎么可能背叛政府……”“去年是去年,现在是现在。您想想看,只要有杨在,就能在短短时间内把政变平息下来。一旦杨别具野心,拥兵自重,发动兵变,有谁可以制得了他呢?伊谢尔伦要塞也好,‘女神的项链’也好,在他跟前毫无份量,不是吗?”“可是……”

外文官本想辩驳,但终究没有发出声来。他拿出手巾擦擦脸上的汗珠,一种混杂着恐怖的疑惑感,在他的胃里翻转着。盖塞林格的目的何在可见一斑。现在,只要再添油加醋一番,就可使外交官的迷惑变成坚定的抉择了。“这种有诽谤之嫌的推测,事实上是有根据可寻的……”“怎么说呢?”

双颊僵硬,身体挺直,现在外交官已变成盖塞林格手中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偶,任凭摆布了。“以‘女神的项链’为例,十二个攻击卫星在行星海尼森的静止轨道运行,这些已全为杨提督破坏殆尽了。你想想看,有必要把十二个全部破坏掉吗?”“……如此说来……”“很明显杨提督是为了去除日后攻击海尼森的障碍,所以早早将它们撒除掉,表面上对同盟政府示好,其实则不然,我想你们还是去听听杨提督的解释才好。”

……盖塞林格一口气放出了这些恶意的攻击。辞别汉斯的宅邸之后,便到自治领主那儿报告事情的经过。这时,他的神色有点黯然。“怎么了,你好像有什么事不满?”“成功固然是好,但那么简单就听任摆布,实在是无趣之极。我倒是想试试那种擦出火花来的交涉场面。”“大奢求了吧。听你的语气,好像是说想跟更难应付的对手打交道,是吧?你要明白,今天的交涉会如此轻松,并不是因为你的外交能力特别优秀之故。”“我知道其中也是因为外交官的立场太弱了……于公于私都有……”

鲁伯特·盖塞林格发出低沉的笑声。因为他遵照自治领主的吩咐,赠送了金钱与美女给世俗欲望强烈的外交官。收实他国的政府官员,并不违反费沙人的道德定律,有的东西的确是金钱所无法买到的,而可以用金钱买到的东西,其价值也必须与价钱相符,并且可以善加利用。“对了,阁下。有件小事禀告,是有关一个叫波利斯·哥尼夫的人……”“我记得这个人,他怎么了?”“他被派去长驻在自由行星同盟的外交官事务所,常常传来抱怨,满腹牢骚。这个人欠缺听令行事的协调性和勤勉精神,您有什么更好的安排吗?”“嗯……”“以个体商人而言,算是个才干独具的人,但现在他的身份却是公务员,等于是授命游牧民族耕地种田,不是吗?”“没有因才任用的缘故吧。”“若有拂逆,尚请见谅。您对这件事一定已深思熟虑过了吧?……”

鲁宾斯基啜了一口酒。“没关系。暂时来说,波利斯·哥尼夫或许只是一个被流放在外的人。只是,虽然现在看来没什么意义。但今后也许会是大有用途的一步棋,存款也好,债券也罢,总是越长时间获利也相对较高吧?”“没错……”“动植物被埋藏在地层深处之后,要变成可用的石油,也是经过数亿年的时间。相较之下,人类再怎么大器‘晚成’,顶多半个世纪就可看出结果了,不用着急。”“半个世纪吗?”

年轻副官嘴里喃喃念着,声音中包含着奇妙的气馁之感。

明白了才能的差别,盖塞林格恍悟似的以略有不同的目光再次望向自治领主。“虽然如此,但棋盘里的棋子有一定的移动方向,而人却没有。要让别人照着自己的意思来行事,实在比登天还困难哩……”“这就是重点所在了。没错,人类的心理和行为的确比棋局中的棋子还复杂。若想使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那么,想法本身愈单纯愈好。”“怎么说呢?”“把对方逼进某种状况,剥夺其行动自由,减少放在他面前的选择答案。例如,同盟军的杨威利……”

杨的立场目前非常微妙,同盟的权力阶层对杨可说爱恨交加,他们深恐杨威利会利用个人的声望,转入政界,合法地夺取他们的权力。除此之外,更令他们担心的是,杨会仗恃其所拥有的强大武力作为后盾,确立非合法的支配权。再加上鲁宾斯基吩咐盖塞林格煽风点火,更加深了他们这一层的疑虑。在这两种可能性之下,铲除执掌军事实权的杨似乎是势在必行的。不过,对同盟而言,杨的军事才能可说是无可取代的;一旦失去了杨,帝国军一旦大举入侵,处于绝对弱势之下的同盟军将不战自败,迅速瓦解。

说来可笑,对杨而言,银河帝国的独裁者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反而成了他的救星了。一旦莱因哈特亡故,同盟的权力阶层必定欣喜若狂,搞不好还会把投有利用价值的杨杀掉了。也许也不一定要杀掉他,只要捏造政治或私生活方面的丑闻,让他名声大跌,再剥夺其公民权就可以了。

一流的权力者,懂得有效地善用权力来做事;二流的权力者,则只是千方百计想着如何保住自己手中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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