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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部分

红楼夜话-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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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扑在王夫人的怀里大哭道:“太太快救救袭人,袭人流了好多的血。我不是有意的,这可怎么办啊。”

王夫人听的心都要碎了,一个丫头,死了就死了,便是孙子,将来再纳几房妾室给宝玉不就有了。王夫人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娘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袭人身子骨壮实,想来不会有大事,先叫她好生的静养,娘要好好的问问你。”

袭人心有所感似的强撑起眼睑:“太太,我……我的孩儿。”

菩萨心肠的二太太低声道:“你先安心休养,太医一会儿就到,孩子一定会保住的。”

袭人明明知道王夫人说的是谎话,可还是愿意相信。她要的就是一个保证,不管自己此番能不能顺利产下子嗣,她花袭人都是贾宝玉正儿八经的姨娘奶奶,“太太,这事儿不怨二爷,都是我……逞强。”

王夫人安抚了袭人几句,又叫麝月在一旁伺候着,便转身去了外厅。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王夫人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碧痕,并不拿正眼瞧薛宝钗等人。

碧痕在王夫人的威势下,极力小心的措辞:“今早二爷看外面雪积的厚实,非说要去栊翠庵里摘几株红梅摆摆。是奴婢跟着的二爷,妙玉师傅送的红梅确实好,二爷就说,这种东西是园子里才有的,老太太必定没见过,叫我回来找插瓶,他自拿着梅花去了老太太那儿。恰巧老太太那里正在用早饭,留了二爷一起。我被打发先回来,刚进门,宝姑娘和琴姑娘她们就来,因天气冷,也没什么人来,大家就锁了院子门,后来外面有人叮叮当当的敲门,袭人姐姐就说她去开门。”

“胡扯,袭人挺个大肚子,冰天雪地的,难道她会去开门?底下的小丫头们都死绝了?”

薛宝钗凑上前,悔恨的解释道:“姨妈,都是我的不是,当时大家都在那里玩牌,我猜敲门的一准儿是宝兄弟,袭人说不劳动我们,她还不到三个月的身子,正好活动活动,也不叫小丫头们跟着,就这么自己去了院门。谁知道门一开,还没看真切,宝兄弟一脚就踢了上来,正好踹到袭人的肚子上。”

薛宝琴也忙道:“干娘,姐姐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早知道,派个别的丫鬟也不会叫袭人姐姐去了。”

王夫人显然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宝玉平白无故的,干嘛踹人 ?'…'她的儿子她最清楚,彬彬有礼,老爷身边的清客们哪个不夸?再说了,袭人怀孕,她还特地叮嘱麝月等人好生照料,麝月就任由袭人亲自去开门?

王夫人越想越心烦,但是不好当着李纹、李琦几个外姓小姑娘发作,王夫人犹豫了一下,就问道:“紫鹃呢?怎么没看见她?”

“回禀太太,紫鹃一直呆在西边的小抱厦里,太医说叫她安养,她轻易不出门。”秋纹与碧痕交换了个眼神。

王夫人听闻脸色好看了很多,说道:“几位姑娘们先回去吧,怡红院里乱的很,待会儿太医就该来了,等改天叫宝兄弟亲自去给你们赔礼。”

众姐妹向王夫人辞别,王夫人才道:“碧痕,你带路,我们去瞧瞧紫鹃那孩子。”

没人知道王夫人和西厢的紫鹃说了什么,只是当看见紫鹃搀扶着王夫人出屋的时候,秋纹等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二人的亲密劲儿,好像一对母女俩似的。

当天晚上,袭人被人抬到了西厢去住,因为有血腥气,王夫人说晦气,偏叫贾宝玉领着紫鹃到自己的院子里对付一宿,第二日早早的就开了库房,从里面找出一张陈年黑檀的雕花大喜床,听说还是王夫人的陪嫁之一。

风水轮流转,当初紫鹃小产之后大家就任由她自生自灭,也就宝玉还三天两头的去小西厢看看,现在……麝月都要看紫鹃的脸色。

贾母后来听说袭人小产的事儿,连个回音都没有,无论怎样,袭人还在她身边伺候过几年,便是紫鹃那个时候,她还叫鸳鸯去劝慰劝慰。看来,老太太是真不得意袭人这个丫头。

事情看起来就像是上天注定似的,不过流言蜚语难免传出来,下人们议论纷纷,什么二太太苛刻寡情,所以才叫宝二爷连失两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睛,还说见到那血水里是个成形的胎儿。

这怎么可能,袭人统共怀胎不到三个月,紫鹃更是刚有孕就出了事儿,所以成形一说简直是无稽之谈。可下人们的嘴巴堵也堵不住,闹到最后,连贾政都惊动了,若不是看在大过年得份上,贾宝玉免不了又是一番毒打。

只说稻香村里,李纨下首位坐着李纹、李琦姐妹俩,旁边是李婶。

“纹儿,你当日看的清楚?宝姑娘确实没叫袭人去应门?”

李纹对这位接济她们娘三的堂姐不敢有隐瞒,“确实没有,是袭人自己不叫我们动弹,她披了二太太赏的大氅去开门,还不叫小丫头跟着。史大妹妹说要吃酒,屋子里乱哄哄的,谁也没去在意,等我们听到惨叫声,袭人已经倒在雪地上,血流了好些。”

李婶面色不虞的呵斥道:“吃酒,吃酒,我嘱咐了多少次,叫你们姐妹俩多在家看书练字,少去宝二爷的院子,你们就是不听看看人家邢大姑娘,和咱们一样是客居,人家怎么就没生事。”

李琦年纪小,不大服气的顶撞道:“邢姐姐好多的活计要做,我们不是没请,是大太太不准罢了。”

“你还敢顶嘴,反了反了,去回屋子给我好好的抄写《女戒》,抄不完十遍不准吃饭。”李婶气的浑身哆嗦。

李纨忙劝住:“婶子这是干什么?咱们家的姑娘又没做错,婶子看史家的姑娘,行为更出格,咱们家纹儿、琦儿和她一比,简直不知道好多少。”

“姑奶奶呦,咱们家要是也和国公府一样还说什么了,人家是世家小姐,做的事儿就是出格儿,有老太太疼着宠着,咱们家这俩呢,本就是死心眼儿,连人家做的套儿都没瞧出来。”

李纹见李纨不再说话,就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的母亲:“娘,难道真的是有人害袭人 ?'…'”

李婶还在生两个女儿的闷气,不肯吱声,李纹向妹妹使了个眼色,李琦无奈,只好上前求饶:“娘,女儿保证再也不跟着她们胡闹了,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我一会儿就回去写《女戒》娘,你就说说,到底是谁在作怪,也叫我们姐妹长长见识。”

李婶有心点拨自己的女儿,将来孩子们出阁也不至于吃类似的大亏,可当着李纨的面儿,她这个长辈又不好太直接的说。

李纨还是偏向两个堂妹的,笑道:“你们只想想,这次去怡红院,是谁挑的头?谁奉承了袭人,叫袭人沾沾自喜,以为是整个怡红院的女主子,事情就真相大明喽。”

李琦听的有点糊涂,“史大妹妹张罗着去宝玉表哥那里,可没人奉承过袭人啊,她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李纹忙摇头,醒悟道:“是了是了,是宝姐姐,整个屋子里只有她叫袭人嘀嘀咕咕,好像说什么安胎养身的话,难道是她?”

姐妹俩不敢相信的互视对方……

第247章 秘行武昌众人品鱼

官道上行着一队人马,人数不多,也就二十来人,打头的两个男子骑高头大马,一黑一白,身后跟着两辆马车,不同花色,却一样精致。剩下的都是黑衣黑靴的护卫,看起来不是什么公家的人,更像是普通的护院。

该是一个富贵人家出城返乡吧,新年刚过,一些老家在京城,但是买卖生意在外地的客商都会赶着车马出城,各奔西东,虽天气依旧寒冷,只是越往南走,天越暖和,只要熬住了这最冷的时候,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显然,此行人的目的地不是富庶的江南,而是战事频繁的西南,因为他们到了金陵便坐船沿着长江直奔武昌,而不是接续南下。

二十来个人的小商队并不起眼,尤其是他们没带什么大箱子,一路上轻装上阵,加上坐骑是良驹宝马,船上的艄公也是当地有名的好手,很快,他们就将和自己同期从金陵出发的人远远甩在后面。

打头的年轻男子出手阔绰,常常打赏艄公,一靠岸就命手下护卫去当地最大的酒楼订饭菜,不过这伙人轻易不下船。

跑码头的人都知道,碰上这样一个大客户不容易,小心伺候好了将来还能有机会合作。艄公是使出了全身的本事,又是鲜鱼又是河虾的供奉着,就想叫两个少爷心满意足。艄公的五个徒弟也暗自揣测,那船舱里好像坐着的是女眷,能有五六个,其中还有半大点的孩子。这些人是什么关系?真是越看越糊涂。

不到两日的工夫,船就到了武昌。

这里依山傍水,有天下江山第一楼,更有历世清净佛刹。到武昌,就不能不说到大名鼎鼎的武昌鱼,历代文人墨客对武昌鱼是倍加青睐,岑参曾经吟唱道:秋来倍忆武昌鱼,梦魂只在巴陵道。实乃人间绝句,后有东坡诗人赞道:长江绕廓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讲的也是这个。

所以到武昌,不能不吃当地的特色美食。

船上的老艄公走南闯北,知道这主家不俗,又在钱财上不悭吝,便向众人介绍了当地的大馆子“食鱼斋”,将里面的掌勺师傅夸的是天花乱坠,世间难再有。

两位公子差不多是一般的年纪,长得特别的好,一个更是温文尔雅,看来是个读书人,另一个腰间总是挂着长剑……是个练家子。

那位读书的公子就冲老艄公笑道:“大爷莫非也是食鱼斋的常客?若不然怎么知道的这样详细。”

老艄公大笑,眼泪几乎没出来:“公子是在取笑我们了,那种大馆子怎么可能是我们去的地方,不瞒公子,我赚一年的钱,都吃不起人家那里的一条鱼,实在是惭愧惭愧。不过,公子看,我们这船在金陵也算是好的,常坐的都是富商贵户,一到武昌就要去吃鱼,回来便吟诗做对,老朽虽不明白那诗句里的意思,但是对吃食的描写还是记住几句的,时间久了,大馆子里哪位师傅的手艺也就能听说一二。”

“原来是这样,”那位书生笑道,“那晚辈等就慕名拜访去了,还请老大爷帮我们多多照料船上的事宜。”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老艄公连连答道。

书生断不会真的将所有身家财物交给陌生人照顾,他们只带四名青衣侍卫,加上一直呆在船舱里的小姐、少爷们,浩浩荡荡往食鱼斋而去。

年轻的书生自然就是我们的新科状元林致远,而旁边那位当是荀家二爷,新任宁远将军荀晟睿了。

“晟睿兄,咱们在外面还是换个名字为好,免得叫人识别出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林致远笑道。

荀晟睿与林致远相处数日,越发敬佩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便道:“致远兄换个名字就罢,我这种无名小卒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白马之上的林致远并不苟同:“晟睿兄所言差已,咱们此番脱离了护送的大部队,选取单独行动,弄不好就会被有心之人惦念,况且,越往上游走就越靠近目的地,那里可是郑家的地盘,还是小心为上。”

荀晟睿叹道:“是啊,此番前途未卜,还是依照着致远兄所言吧,我母家姓温,伯仲叔季,自己又排行为次,不如就叫温仲吧。”

林致远大赞道:“此名甚妙,与晟睿兄之本名相差甚远,任谁也猜不到。”他低头思索了一番,“我就也依着晟睿兄的意思命名,在下母家本姓丁,就叫丁圆山吧。”

“致……圆山兄就不怕,这武昌有你的推崇者?要知道圆山老人的字画在京城可是有价无市啊。”

林致远微窘,迟疑道:“不会这么巧吧?再说了,人人不是都以为圆山老人该是个长须飘白的长者吗?与我的样子不符,不符。”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打听,转眼就就到了武昌最富盛名的食鱼斋。

食鱼斋的东家极会选地,正巧将饭馆安置在天下江山第一楼黄鹤楼的斜对方,今日无大雾,可将整个黄鹤楼纳入眼帘。

林致远等人翻身下马,立即去接马车里的女眷们,先下来的是肉嘟嘟的荣泽,小家伙一路上憋坏了,整日跟着黛玉读书认字,要么就是背诗,好容易喘口气儿,所以马车帘子一掀,就主动伸出圆胖的小胳膊要抱。

前后两辆马车须下来六人,今日黛玉只领着雪雁一个丫头,一人牵着荣泽,一人扶着表姑娘,众人都回头去看第二辆车,见人影迟迟不现,黛玉便低声与致远道:“哥哥还是去瞧一瞧吧,她毕竟是金枝玉叶,可能跟着我们累坏了。”

林致远冷笑一声:“妹妹不必为那种人担心,在京城里闹腾的厉害,难道以为出了京城还有人在意吗?放心吧,看着她的是甚为厉害的老嬷嬷,不会叫她……”话还没说完,车里就蹦出个四十上下的嬷嬷,一挑帘子,伸手去扶里面一位年轻的姑娘。

人来人往的食鱼斋门口,林致远等人并未引起注意,毕竟这样携家小慕名尝美食的不计其数,兴许林致远、荀晟睿长得好看点,但大家都是来看黄鹤楼,吃武昌鱼的,谁还会在乎个男人的长相。

嬷嬷扶着那少女的手臂,款款走到林致远等人身边,极恭敬的说道:“公子,小姐身体刚有不适,耽误了些许时间。”

林致远一改刚才冷峻的面色,和善的问道:“姑娘若是撑不住,咱们这就且回去吧,叫个大夫好好的诊治诊治。”

少女带着纱帽,穿着厚重的袍子,看不出本尊,只能从声音辨别出是一个清丽之人,又透着几点慌张:“不用,不用了……我就是船坐久了,头有点晕,这会儿好多了。”

少女透过纱帽自然也看见了林致远身后的黛玉、荣泽等人,于是又欠欠身,低语道:“叫大家久等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相差无几的年岁,可黛玉的身姿比眼前的少女要窈窕许多,那少女似乎肩膀特别的……宽,不知道是不是黛玉的错觉。

此刻不过是巳时刚过,然食鱼斋里已经是高朋满座,一楼下连个空桌都没有。掌柜的打林致远等人一进来就瞧见了,知道这是有钱的主儿,忙亲自上前,笑道:“客官是用饭还是打尖?”

荀晟睿笑道:“来食鱼斋自然是要品尝品尝天下闻名的武昌鱼。”

掌柜的一边往前引路,一边为他们家的馆子亮亮招牌:“客官来此就对了,我们食鱼斋的字号是远近闻名,清早捕的活鱼,无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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