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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江南春-第21部分

小说: 江南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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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经历的,见到的那个她,全然是一场错觉。
  这让陈厚绩觉得古怪极了。
  他见沈柔凝只是捧着茶盏轻嗅着茶水热腾腾的香气并不饮用,也不动那盘子里的干果,不禁出声问道:“表妹是嫌这茶水不好么?”

☆、045 错想了

  “表哥,凝儿不口渴的。”沈柔凝回道。
  她今年十岁,一开口,尚还留有属于小孩子的娇憨和纯净,但似乎立即又要有点儿属于江南少女的温柔多情,细声温柔,娇柔婉转,实在好听的很。
  “姐,你刚才是怎么吃掉那么多的东西的?”沈端榕有些痛苦地揉着肚子,道:“我肚子都隐隐疼起来了。”
  陈厚绩这才想起,刚才沈柔凝在逛街的时候,没少吃,也没少喝。此时,她当然还不会口渴。是啊,入口了那么多的东西,她瞧着身子也纤细的很,怎么受的住的。
  不是说,女孩儿的肠胃总是更加娇弱么?那他这个小表妹是不是也……陈厚绩想到这里微微红了耳根,面色古怪起来。
  “我吃的很慢,而且也不算多的。”沈柔凝对沈端榕道:“而你一开始就吃着急了,所以现在才觉得有些难受。而且,你年纪还小。”
  她尝的多,每一种却只吃了一点儿。就拿最开始的糖葫芦来说,她吃了两粒山楂就将那糖葫芦给了夕颜了,而榕哥却将整个糖葫芦一共六粒山楂都吃掉了。
  她的身体很好,什么毛病都没有,肠胃也并不娇气的。
  不然,她真的不敢这么什么都尝一点儿。
  陈厚绩闻言愣了一下,回想了一遍,摇摇头——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个……而她真的是……
  陈厚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转眼看见边上那辆改装过的马车,于是问道:“凝表妹,弄出这辆马车,你的零花钱也应该花的差不多了吧?这样的马车,却又用不了几回……你难道不觉得心疼么?”
  零花银子花没了,使用的次数寥寥无几……若是他,他肯定会觉得不划算。
  沈柔凝又笑了起来,道:“那我可以和表哥借些银子花么?”
  陈厚绩愣了一下,开口道:“妹妹需要多少?我身上还有二十两……”
  陈家的月例不少,尤其是满了十二岁的公子,每个月能有三十两银子,足够开销了。但陈厚绩这个人手中根本留不住钱财,月月领了银子,很快就会全花光了。他身上的二十两,还是因为他请命去迎沈家四房人,从账上额外支了一百两,又一直惦念着沈家的事情,减少了会客出游,所以还剩下了这些,没有都花光。
  若是沈柔凝要用的话……陈厚绩皱了一下眉,很快松开来:没有银子,他陈二公子陈厚绩,也一样能过得洒脱。左不过是换成了旁人会账而已。这么多年了,明嘉不算,说起来,他也该给那个秦小狐狸表现的机会了,是不是?
  沈柔凝不知道陈厚绩一下子就想了这么远了。
  “姐,我的零花钱也都给你。我用不着。”沈端榕也忙表态道。
  沈柔凝愉悦地笑起来,摸了一下沈端榕的头,笑道:“我同绩表哥说笑呢。恩,造这辆车子,花的并不是我自个儿的银子。”
  见陈厚绩和沈端榕都看向自己,沈柔凝解释道:“夕颜虽然是我的婢女,但他的父亲和兄长都是在外面的,恰巧在京城,做点儿小生意。我画了图纸给他们,他们便造出了这马车来。”
  陈厚绩闻言皱了眉,对沈柔凝这般随意占用他人财产感到很不满。她一个做主子的,怎么如此小家子气,连下面人的便宜都贪——在他看来,既然夕颜是沈柔凝的婢女,与夕颜有着联系的一家人,当然也就算是沈柔凝的人了。
  实际上也是如此。
  陈厚绩不知道沈柔凝与刘家人之间真正的关系,觉得沈柔凝此举十分不妥,她还沾沾自喜没有意识到不妥之处,实在是……陈厚绩当即沉了脸,问刘铁山道:“这辆马车造价多少?我买了。”
  这个刘家肯定不是多有钱的人家。而一辆马车造价却不低。想必造了这辆马车之后,日子就过得困难了。
  刘铁山愣住,下意识就看向沈柔凝。
  沈柔凝也是怔了一下。她很快想明白了其间的关窍,看着陈厚绩分明不好看的脸色是也不急也不恼,反而笑盈盈地对刘铁山道:“那你愿不愿意将这马车卖给陈二公子?”
  刘铁山有些着急,求救地看向自己的妹妹夕颜。
  夕颜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刘铁山忙对着陈厚绩躬身行礼,忐忑地道:“多谢公子的好意……只是,只是……”他为难地挠着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再次向自己的妹妹求助。
  夕颜站了出来,对陈厚绩行礼道:“奴婢来说吧。”
  “姑娘画图纸的时候,奴婢是知道的。也是奴婢求了姑娘,让奴婢家里人来拿这笔钱,接了这个差事的。这并不是奴婢讨好姑娘不顾家人,而是姑娘体恤奴婢,赏了奴婢的哥哥一个营生……用这辆马车,专门租给想要在鹊桥街出入的人,生意肯定是不会太差的……”
  多少姑娘家,多少小公子们,想要却鹊桥附近看热闹。那里几乎天天都有精彩的杂耍,而且隔一阵就有新鲜的节目出来,不知有多好玩。
  但乘坐自己家的马车吧,车窗仅仅巴掌大的一点儿,根本没有意思;由人护卫着进去吧,置身人群之中,总是觉得不安全……眼下有了这样的马车,不必太担心被冲散,而且看杂耍的时候视线会更好……若是出租,难道还怕没有生意?
  “一进一出,二十文钱,总共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时辰……”待夕颜说完,沈柔凝笑盈盈地问陈厚绩道:“不知下一次我们想要表哥陪着来逛,表哥肯不肯出这个车资?”
  二十文……他肯定是愿意出的。
  他也知道,很多想要来鹊桥街看热闹的公子小姐们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二十文。若是伺候的高兴了,赏出去二两都是极有可能的。
  这真的会是一门好营生。
  对于指点了他们的沈柔凝,这刘家人不知道该有多感激。
  原来,是自己想岔了。
  陈厚绩见沈柔凝笑容轻柔好看,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一点儿揶揄,又那么淡然,而沈端榕已经开始表示了对沈柔凝毫不掩饰的敬佩之意……陈厚绩恍惚又想起了初遇时候在山上的那一刻……他定了定神,认真地道:“是我错想表妹了。”

☆、046 秦叙

  他坦诚地承认了错误。
  沈柔凝便笑盈盈地道:“是绩表哥肯看顾我和榕哥,真的拿我们当亲人,才会如此呢。我和榕哥都明白的。恩,多谢表哥今日肯出来相陪。”
  沈柔凝清楚地瞧见了陈厚绩神色间的古怪。只是,一时之间,并不能理解。她本来还要揶揄玩笑几句的,转念就放弃了,言语真诚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她如此感激,让陈厚绩觉得格外别扭。
  他转过头,张望一下四周,道:“表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么?”
  沈柔凝摇摇头:“很累了,也逛得太久了,一会儿就打算回去了。还要劳烦表哥送一送我们。”已经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了,耽搁了太久,买的小玩意儿也要送回去,不然太占地方了。
  这大庆朝的江南既然不会太限制女子出门,她也不必急慌慌的,想要立即将这京城给逛遍了。以后还有许多机会,今日她已经十分满足了。
  陈厚绩不禁松了一口气。
  刘铁山领着夕颜去旁边的杂货店里买了两个柳条筐,将马车上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儿都装了进去。
  陈厚绩坐在那里,神色之间,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茶水并不算好,入口苦涩,并不生甘,却是十分生津解渴,别有一种滋味。不过也并不值得因此而逗留。沈柔凝他们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陈厚绩亲自看着沈柔凝和沈端榕进入了沈府,才放心地离开了。
  他才转身,眼前就有一人堵在他面前,笑眯眯地道:“陈二,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厚绩听见这个声音,立即就反驳道:“秦狐狸,你又是怎么在这儿的!”
  “我跟着你来的啊……”来人一副理所当然地语气,手中折扇轻轻打了打手里:“不然,你以为呢?”
  说话之人十六七岁,面白而俊俏,一双眼睛稍显狭长,又总是眯起来,真的就如陈厚绩口中称呼的那样,像是个狐狸。他手中拿着一把纸质的折扇,看不出扇面上画的是什么,偶尔在手心里打一打,配合着他那表情,真是从里而外,都透着懒散的味道。
  秦叙,绰号狐狸,秦国公府的嫡幼子。
  秦国公府以军功封爵,走的却不是武将的道路,而是出军师,讲究的是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当代的老国公就是这么一个有大智慧的人,在朝上被人称为老狐狸。
  秦叙能有个绰号叫狐狸,哪怕仅仅是年轻人之间的玩笑,他本人如何,也是可想而知。
  “就知道你个死狐狸口中没个话。”陈厚绩瞪了秦叙一眼,一把抓了他的手腕将人给拖了快步走,全然不在乎秦叙无奈的黑脸,一闷头将人给拖上了二楼,进了一个雅间,才松了手,对茶博士道:“来点儿明前茶,整点儿吃食端上来。”
  他饿的狠了。
  秦叙得了自由,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见有了点儿淤青也不在意,坐到了陈厚绩对面,从怀里摸出一张膏药,“啪”的一下贴在了手腕上,那手法,端的叫一个轻车熟路,流畅至极。
  显然,以前没少给自己敷膏药。
  陈厚绩目光从秦叙手腕上扫过,冷哼道:“娇气!跟个娘儿们似的!”
  秦叙依旧毫不在意地笑着,一双狐狸眼探究地在陈厚绩脸上扫来扫去,听到陈厚绩再次冷哼,轻笑道:“陈二,你这是什么了……我就没见过,自己同自己生气,还生的不明不白的。”
  他扬了扬手腕,又道:“我若是不娇气,岂非要日日陪着明嘉那个娘们儿打架。与个娘们儿打架,轻不得重不得,又没个头,烦都要烦死了,哪里还有空做别的事情。”
  他看着陈厚绩,那眼中似乎在说:你与一个娘们儿对练,就是个傻子蛮子,浪费时间,愚蠢至极。
  陈厚绩被噎的直瞪眼睛,心头一股火噌的一下烧着了,人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拉了拉袖子对秦叙道:“秦幺,你信不信我告诉明嘉,你武功比我好!”
  “爱告诉你告诉去……”秦叙依旧毫不在意,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气死人不偿命地道:“你说了,也得明嘉肯信啊,是不是?陈二?”
  陈厚绩恼的呼哧呼哧直喘,握紧了拳头当头就朝着秦叙砸了过去。只见秦叙手中折扇一档,脚下一踢,连人带椅就朝一旁急急退开,轻易就躲开了陈厚绩的拳头。可怜陈厚绩一双拳头挥舞的虎虎生风,却始终都没能捞到秦叙的衣角。
  “我真是蠢,居然又着了你这个妖人的道!”
  陈厚绩打出了十几拳,没能打中秦叙,不禁丧气地停下来,重新在椅子上坐好,端了茶抑郁地灌了一大口,依旧觉得不畅快,一把将领口扯了扯,扯出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月白衬衣来了。
  “真是有辱斯文。”秦叙见状直摇头,道:“若是被你祖父看见,定要气歪了鼻子。”
  陈厚绩扯开了领口,真的觉得畅快了许多,一壶茶水似乎也将心头火给浇灭了,整个人冷静多了——
  真是的,怎么跟整个妖人较劲来了。跟他较劲,他若是想不通,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自己果真是蠢。
  京城之中,几乎人人都知道,秦国公府的秦小公子男生女相,面如白玉不说,那一身的“冰肌玉肤”真是一掐一把水印子,肌肤好的让费尽心思保养的女子都要嫉妒眼红。
  从来没听人说过,秦小公子还有一身好功夫的。
  而说起陈厚绩与秦叙的相识,也是几年前的一个偶然,这两个小少年都乔装打扮独行出门,恰好也是在那鹊桥街上,生的娇柔秀美的秦小公子被人盯上了,一把迷药捂了嘴,就将人拖到了暗巷中,送回了窝里关起来,准备将其养成个小倌儿卖个好价钱。
  秦小公子心头恼火,将计就计到了正地儿见到了正主子,再忍不住,暴起伤人。但他当时还没有今日这么俊的身手,打不过那许多护院,眼看就支撑不住要逃的时候,恰巧路过的陈厚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两个人并肩打了一场,最后的结果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所以,陈厚绩是绝对知道,秦叙是有功夫的。从前已经很不错,这两年更是越来越进益了,尤其是轻身功夫。即便秦叙从来不承认当年是陈厚绩救了他。因为“他又不傻,打不过总能逃得掉的”。
  但说出来,谁会信呢?
  看看,他的手腕被稍微用力抓紧了些,就要出淤青。这样娇的体质,怎么吃的苦练功夫?
  而且,明嘉郡主有一次听了陈厚绩的怂恿,冷不防地一鞭子就抽向了毫无防备的秦叙。让陈厚绩目瞪口呆的是,秦叙当真就忍不住了没还手也没躲闪,任由那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他身上!
  一身上好的锦袍都抽烂了!
  鞭尾扫过秦叙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淤青痕迹!足足过了半个月才消下去!
  那一次,明嘉郡主被皇太后狠狠地训斥一番,又被押着向秦叙道歉……后来也成为了朋友……这些不提,反正,明嘉对当初她的亲自试探得出的结果深信不疑,绝不会相信,秦叙是个高手。
  明嘉是不会相信的。
  陈厚绩心中不明白这一点,当即也不再提这个,而后从秦叙的话中抓住了一个漏洞,心情大好,得意地道:“老爷子可不是那种迂腐刻板的,会说出有辱斯文这种话。你还是别替他老人家操心了。”
  陈老尚书是文人,却绝不迂腐,反而豁达明理,不会认为习武就粗鲁不堪,从商就是市侩唯利。陈老尚书就两个儿子,一个窝在国子监就是不愿意沾染政务,一个明明聪慧却不肯钻研科举,反而走荫封,说自己的能耐不在读书,而在实干上。两个儿子都容下了,到了孙辈,男丁多了些,陈老尚书自然就更加宽容,从不干涉孙辈的选择。只要个人品德不出问题,他都是支持的。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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