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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寺是故人踏月来-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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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妩扶着我走到三合院,没有看到常坐在那里笑的祈筝和暮汐,也没看到兰思偶尔闪现的温暖浅笑,更没有宋氏靠着秋儿轻抚腰腹的扬头得意。有的,只是闪在阳光下的一片寂静。
  每间房门都紧紧的关着,关住一个又一个属于这个时代的女人,偶尔,还有她们共属的男人走进去的身影。
  以前的我,认为灵魂是自由的,就像我信奉的那一句: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现在看来,这一扇扇房门,关住的不只是她们长长的岁月和滴流逝的青春,还有女人们装着某个男人的低微灵魂。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管是哭还是笑,都掩在房门之后,也掩这白色京城,某处角落。
  我拉着眉妩的手往自己的后院走,静谧中响起房门轻启的声音。我忍不住扭头去看,胤禛颀长的身影从宋氏的房间走出来,隐在回廊的阴影下,看不清脸孔。他身后,是死一样的灰色寂静,阳光晒进房里,照着金色的尘埃,浮动在空气中。
  他原本暗淡的脸色看向我时,微怔,立在房门前愣了一会儿,抬步向我走过来。
  薄唇,抿得很直。

☆、138。银钩空满Ⅱ

  宋氏的女儿,只活了短短三日,便离开人世。
  胤禛什么也没有,只让我好生歇着,又交代了一句要去遵化暂安奉殿祭祀,便带着高无庸走了。
  府里不见了往昔的温馨平和,整日寂静,没有人随意笑,更少有人走动。红挽姐弟似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安静地守在我的房里,红挽连筝都不再弹了,总是坐在弟弟身边一起练字,或是跟着眉妩学绣新的花样子。两张相似的脸上时常挂着淡淡的哀伤,我想,他们是想起弘晖了,在他们真正懂得什么叫死亡之后。
  直到过年前,胤禛赶回京,府里才有了些过年的热闹气氛。
  除夕的皇宫家宴,是我在回府之后,第一次见到宋氏。她原本清秀的脸变得更加削瘦,短短一个月身材回复得极其迅速,面无表情得让人难以靠近,就连看向胤禛时,都少了往日的期盼。
  漫天的彩色爆竹不停的闪烁,红挽趴在德妃的软榻上,脸几乎贴上半开的窗子,努力望着外面的缤纷夜空。弘晚坐在德妃身旁一粒粒的剥着瓜子花生,再一颗颗放在德妃的手心上,酷酷的脸专注的神情惹得德妃用帕子掩着嘴一个劲地笑。
  胤祯的儿子弘明还不到两岁,长得很像他,也有胤禛的样子,很喜欢笑,像是沛菡的那种笑,柔柔浅浅的。趴在弘晚的腿上,伸手抓着碟子里的瓜子,口水叭的滴在弘晚的红色袍摆上。
  德妃笑着拿帕子去擦拭,弘晚接过帕子心地擦着弘明的嘴角,德妃看着他轻笑逗着,“怎么不擦擦你的袍摆,可是脏了呢。”
  弘晚用他那很像胤禛的低沉嗓音回了句,“一会儿还是要脏,回府再换就是。”
  他那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无所谓的语气态度,很得胤禛的真传,惹得我们几个大人都笑起来。我看看身旁坐的某人,竟也低着头不太明显的弯了嘴角。
  孝颜终于像是个孕妇一样挺起了肚子,坐在胤祥身畔安静地看着几个孩子,不知道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知道胤祥喜欢男孩子,不过,如果是孝颜生的,肯定不管男女他都会喜欢。
  这样的守岁,很难得,在这个兄弟们变得日渐疏远的年月。胤祯一直坐在那儿,没有提前离开,另两个男人也是如此,始终带着老婆孩子围坐在德妃的永和宫,虽少开言,却是谁也没要先行回府。
  德妃看看身边的弘明,又望向沛菡,还有她仍旧平坦的腹。
  我悄眼看着,终于听到她的关心,“沛菡,弘明已经快两岁了,你也是时候再生一个。”
  我惊讶地低下头,不敢让人看到我微张的嘴,德妃也变了啊。这样直接的话,在以前她是不会出口的,怎么也要绕个圈子含蓄些,现如今,真是谁都在变,日新月异的变。
  好在,我在她的眼中已经算是老了,再不会把生孩子的重责大任交到我的手里。而且胤禛的性子,她这做额娘的该是比谁都了解,也不可能当着兄弟们的面,对他或是他的女人出这样的话来。
  我心地看着沛菡的脸孔开始变红,头应着,眼中却有一丝隐忍的尴尬。
  在这上,我们做女人的都明白,去年胤祯的侧福晋们才又给他添了两个女儿,舒舒觉罗氏更是争气,此时又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换做我或是孝颜,表现得再大度能容,其实心里也会难堪别扭。
  胤禛突然从椅中站起,扶着我起来走到德妃塌前,低声道:“额娘,时辰也差不多了,您早些歇着,儿子先回了,明儿一早再来给您请安。”
  德妃的视线扫视过我们每一个人,才头笑笑,“是不早了,都回吧,早些回去歇着,这几个的都给额娘留下。明儿一早你们皇阿玛要移驾畅春园,你们就直接到那边儿去,可以住上几日。”
  宫里的爆竹已经燃尽,空气中仍有烟火的味道,很浓,带着节日的气息,被夜风一吹,随处飘散,竟让我感觉有些萧瑟。
  胤祯牵着沛菡与两个哥哥打了声招呼,便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胤祥扶着孝颜看着我们,咳了一声才低声道:“四哥,一起吧。”
  我看着对望的兄弟二人,胤禛已站在我身旁摇了摇头,指着一旁的马车催着,“你快带弟妹回府吧,早些歇着才是正经,等孩子生下来咱兄弟一处喝酒。”
  胤祥唇角微挑地笑,了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的绸缎包塞在胤禛手里,又凑在他耳边声了句什么,才冲我咧嘴笑了下扶着孝颜的腰心地上了马车。
  胤祥这厮竟然也学会和男人悄悄话了,竟然咬我的男人的耳朵,竟然还当着我的面!
  胤禛竟然也在笑……这兄弟俩真是恶心人啊!
  我无语的和胤禛站在原处,看着马车嗒嗒地跑远了,只剩长长的红色宫墙在成排的黄色灯笼映照下,泛着暖暖的桔色光影,照亮大年初一的子夜。
  热闹的喧嚣过后,总是这样归于平静,好像从不曾发生过。
  高无庸牵着夜时跟在我们身后,还有府里的马车慢慢跟着。胤禛拉着我的手走了一会儿,才低头看向我,拢着我胸前的斗篷低声问道:“累么?骑马还是坐马车?”
  我仰头看着他,不知他心里想的是否与我一样,只好扶着他手臂微踮起脚凑在他耳边声问:“骑马?”
  听到他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一声闷笑,我已双脚离地被他抱起走向马车,高无庸快步跟上前挑起帘子。
  胤禛与我同坐在马车里,对高无庸使了个眼色便揽着我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厚实的棉质帘子很快遮挡住我的视线,就连身边靠坐的男人都有些看不清面孔,只能感觉到马车在缓慢地走着,还有耳边属于他的均匀呼吸。
  我伸了手努力够着窗上的帘,却被胤禛拉回到他身上,脸贴在他胸前,头上方传来低沉的声音,略显疲惫,“闭眼歇着,一会儿就到了。”
  心里有些闷,可是听他很累的样子又不好再什么,只得偷偷地甩掉累人的花盆底,却不知毯子和手炉被藏在哪里,很冷。
  胤禛扶着我的肩微弯了身,把我的腿抬起来蜷在他腿上,塞了只手炉在我怀里,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条毯子包在我们身上,手掌握住我的脚,温热丝丝缕缕地传上来。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我靠着他闭上眼安静地呆着,竟被马车晃得昏昏欲睡。
  听到嗵的一声闷雷,吓得我猛地清醒过来,感觉一道金色的光升上夜空四散射出五彩缤纷。我坐在床上想着这是什么情况,突然摸着床铺被褥……床?刚才不是在马车上么?
  快速下了床穿上鞋子,就着外面的光摸索到窗口,竟然看到胤禛蹲在院子里,身旁还有个的人影,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
  弘晖!
  胤禛带我来看弘晖了,在跨年的除夕团圆夜。
  蹲在地上的胤禛握着弘晖的手一□□了地上摆放的爆竹,拉着他往后退,弘晖的手攥在他的腰带上,两个人一起仰头望着。相似的面孔,神似的表情……我站在房门前微眯了眼睛认真看着。
  “额娘,您醒了。”弘晖冲我跑过来,停在我面前,脸被满天未散尽的光芒照着,笑得很纯真。
  我用帕子擦着他额上的汗,又整了整有些歪了的帽子,看到胤禛走过来,递了支亮着红光的香。
  好像,这是我第一次和胤禛还有弘晖燃同一支爆竹,竟然是在这远在西郊的山坳,是在这样的夜里。身旁还有苏长庆一家,他们的幸福比我们简单,而此时的快乐,却是相同的吧,都有隐约的遗憾,稍欠圆满的遗憾。
  颜玉又有了身孕,已经三个多月,还看不出来的样子,弘晖会轻轻的抚摸着,希望是个弟弟。胤禛送了沉香一块的长命锁,颜玉抱着沉香竟红了眼睛,跪在胤禛面前嘤嘤的哭。苏长庆脸上不忍,却也碍着胤禛的面子负手站在一旁,看着桌上的蜡烛不话。
  我知道,胤禛是感谢他们的。对于弘晖,他们的牺牲很多,却把弘晖照顾得很好。即使他不能再留在贝勒府做那个被人艳羡的嫡长子,他却还活着,活得很好,仍然是我们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儿子。
  回到房里,弘晖举着左手的大拇指晃在我面前,笑得很骄傲的样子,“额娘,看,十三叔送我的扳指。”
  胤禛坐在椅子里歪头看着我们,默默地饮茶,轻抚着自己那枚白玉的扳指。
  从他的白色转到弘晖的红色,鲜艳的红,没有一丝杂质,非常漂亮,看起来很有过年的喜庆劲儿。我用手指轻轻摸着,温润细腻,忍不住问向胤禛,“这是刚才胤祥给你的?这是红翡?”
  胤禛头,起身走过来站在弘晖身后,手掌自然的抚在他脑后。
  原来……胤祥知道胤禛要带我来这里,想要一起过来,可惜孝颜有孕在身,怕是不能跋山涉水。红翡啊,我星星眼了,质地看起来真是不错,为毛不送我一个?有jq!绝对的!我脑子里又跳出兄弟二人咬耳朵的样子,现在竟然还加了个弘晖。
  “额娘。”弘晖像他阿玛那样专注地极轻地抚摸着指上的红色扳指,表情仍是那副的傲,“十三叔,等天暖了,来教我射箭,还会带鸟枪来。十三叔还……额娘捕麻雀的方法是女人用的,男人——要用枪。”
  靠……我真想大骂一声!
  可着大清朝打听打听,有几个家里有枪的,亏他还好意思!难道没有枪的,就都不是男人了?那胤禛算什么?
  当年那把破枪稀罕得像个宝,都不让我摸一下,现在倒用来糊弄我儿子,还挤兑我,太过分了。当年,是谁用粘网带着我抓麻雀,是谁啊啊啊?虽然我们也曾用□□打过,但更多的时候,为了吃的时候,还是用粘网嘛。
  难道展笑言是个女人?现如今他十三爷确实是今非昔比了,但他敢承认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吗?气死我了!
  只是……刚才胤祥那样的坏笑,该是因为这句话吧,竟然是在损我!胤禛居然还敢和他一起笑。男人啊……不管看起来多正经,其实,也很无聊。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看着弘晖头,若有所指的:“对,弘晖是男人。”
  “嗯。”弘晖着脑袋,拉着我的手神情越发认真,“等弘晖长大了,保护额娘。”
  按在他头上的手似乎用了些力,弘晖的脖子缩了缩,再抬头时转向他身后的胤禛,唇角微挑露出了解的笑,有些狡猾,“阿玛保护额娘好了,弘晖孝敬阿玛和额娘就是。”

☆、139。银钩空满Ⅲ

  康熙46年的喜庆来得很早。
  正月初,老十以上的几位皇子,除了大爷和太子,兄弟几人竟联名奏请康熙要在畅春园附近建园子。估计是被康熙常住畅春园搞得太过辛苦,天天从城里奔到北郊春游,让几位爷终是忍不住了,才大了胆子央着这件不靠谱的事儿。
  没想到康熙就真的同意了,估计也是年过得爽了,又准备着南巡的事儿心里开心,御笔一挥,兄弟几人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干起来了。
  可惜,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畅春园附近,大家都想占,偏又太,给谁不给谁,谁亲谁厚就是个难解的问题。要康熙就是聪明,风云暗涌下的情势看得极为精准,金口玉言一开,不管大家高不高兴都得遵旨。
  于是,胤禛和八爷党的三位便得到了距离畅春园最近的好地界儿,我觉得是方便他就近看着兄弟四人。至于三爷、五爷和七爷,悄没声儿地就被康熙指到稍远的地方去了。
  在我看来,五爷和七爷都是极聪明的人,同样优秀却懂得如何做个好臣子。既是不参与到兄弟间那些糟心的事儿里,自然没有二话,康熙的枪到指哪儿,他们俩便打到哪儿,很让那个当爹的省心。
  至于三爷,估计一个文人做得久了,也有些所谓的傲骨气节,再难忍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憋在家里没事写上几笔纾解心里的不畅,写痛快了再撕个痛快,给自己找平衡。
  正月廿二,康熙带着大爷和太子,还有永远拴在身边的胤祥,以及十五和十六向着温暖的南方出发了。我便跟着胤禛到了新园子的建造地,一片空旷……我努力地想象,难道这就是圆明园?在这样的水塘、绿树、野花丛上,竟然建起了著名的万园之园?
  卖糕的啊!那得是多大的工程,居然就让那帮外国混帐王八蛋给毁了!要是有机会,一定现在就平了丫们的国家,让他们的历史改写一把。梦想啊……这注定是我终极的最不靠谱的梦想。
  自从开始建园子以来,倒是有一好,此处离西山很近,我们常常一早来到这里看着建园子,过了晌午便可以去看弘晖。对此,我很满意,并且非常开心。
  除了在府邸和新园子、弘晖的院子之间来回跑,我更多的是去胤祥的皇十三子府。康熙这个没人性的爹,再一次带走了老婆即将要生娃的儿子,孝颜挺着肚子留守在那个府里,唉……这种无语永无止境。
  我相信疏影不会害她,只是仍然放心不下。南巡,谁知道几月才能回来,不出意外,估计能赶上孝颜临盆,可是这种事,谁能得准。
  三月十八日正午,太阳还没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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